36 三五只小耳機

比賽結束後, 晚自習還是照常進行。

他們在古意詩詞比賽中獲得的成績在得到同學幾聲贊嘆之後便不了了之了，在高中, 大家最關注的不是比賽而是分數。

安靜的晚自習過去，班上同學陸陸續續離開教室。餘璐和祁遠兩人都心無旁骛地坐在座位上看書。等到人都走光了, 兩人才坐到一起。

祁遠：“這麽早就開始複習政史地”

“最近上課都沒有聽課。”餘璐笑了一下, “應該算是預習吧。”

講着講着餘璐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急忙道：“我發現貼吧上有一個帖子好像在講我們的事。”

“我們”祁遠略帶詫異地反問了一句，然後道，“帖子內容是什麽？”

餘璐回憶了一下：“大概吐槽了兩個數學課代表的秀恩愛日常。”

“沒在我們學校的貼吧發吧？”

餘璐搖頭。

祁遠沉吟，然後說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好。”餘璐答應下來，順口多問了一句, “你的解決辦法不會是背後偷偷支持吧。”

“……”

看着祁遠的表情, 餘璐露出狐疑的神色。

祁遠揉揉自己的臉, 心裏嘆了一口氣。他說道：“相信我。”

……好吧。

難得只有兩個人的安靜相處時光, 兩人都很珍惜。因為在高中裏，除了中午和晚上的這兩個時間段人比較少, 他們找不到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而且每天的課程都很多, 中午兩人都需要時間休息，因而真正相處得時間只有晚上這一段。

祁遠雖然不太理解餘璐為什麽不想公開的想法, 但也是答應她沒有到處亂說，只是偶爾相處的時候還會忍不住勸解。

“你沒聽過嗎？秀恩愛, 分得快。”每一次只要他稍微勸解一下，餘璐就會有不同的理由，上一次是怕老師發現, 上上次則是交往初期感情不穩定。其實這些理由仔細一想，就會發現在這方面餘璐好像沒有什麽安全感。

但是安全感這種東西，自己擁有比別人給予要來得安心。

祁遠：“也不是秀恩愛吧，我們就像正常情侶那樣相處，同學不會亂說什麽的。而且只要我們不影響成績，老師也沒有理由可以讓我們分開。”

難得見他說這麽長串的話，餘璐反問：“那如果老師請家長呢？”

“我爸媽不會幹涉的。”

餘璐立馬接口：“我爸媽會。”

聊起這個話題餘璐的情緒自然而然變得低落，祁遠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于是他換了一個話題：“還記得欠我一個要求嗎？”

“……”

餘璐不說話，睜大眼睛看着祁遠無辜地笑。

祁遠饒有興致地說道：“要我幫你回憶嗎？”說着順手拿起一個本子，“我記得當時好像寫在這個本子……”

餘璐抹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說道：“盡管來吧。”

她這樣一說，祁遠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不要緊張，不會為難你的。”

……感覺更緊張了！

祁遠繼續說道：“還記得我第一次送你回宿舍遇到的那對情侶嗎？”

餘璐面露疑惑之色。

“就是女生站在臺階上要親吻的那對情侶。”祁遠好心情地幫她回憶。

“……”

光是回憶了一下那時的情景，餘璐就覺得臉上的熱度不斷地升高。她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結結巴巴：“你……我……不、不太好吧。”

祁遠看着餘璐但笑不語。

作為一個守信用的人，餘璐盡管內心糾結萬分但是最終還是履行了這個諾言。不過因為兩人在學校裏還算有一點知名度，于是實行諾言的地點并沒有選在宿舍樓下面。祁遠帶着她來到學校裏比較僻靜的角落。

餘璐随意地選了一塊臺階站上去。大概是因為這個臺階太矮了，所以即使餘璐站在上面，身高還是比祁遠矮半個頭。

她超級緊張。

祁遠站在她的前面，白襯衣一絲不茍地紮進褲子裏，扣子更是嚴謹地扣上了最上面的那顆，整個人看起來嚴謹而又禁欲。周圍有淡淡的月光，她擡頭就能看見他的眼睛仿佛被月光浸染過一般熠熠生輝，被這樣的眼神凝視着，竟生出幾分旖旎之情，可偏偏對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時時刻刻提醒着她要遵守諾言。

餘璐站上去良久沒有動作，祁遠也不想為難她，于是好心解圍：“其實也不一定要親……”抱一下也是可以的。

然而他還沒有說完，就被餘璐打斷：“我要親親！”

她說得又快又急，語氣難免有點生硬，兩人都愣了一下。餘璐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心裏咬咬牙，一鼓作氣全部說起來：“我要親親，我就要這樣親親，你不親我就不走了！”

四周一片安靜。

餘璐說完之後發現前方的人愣在那裏，那裏沒有任何舉動。心裏湧出一股羞惱的情緒，然後不等她有什麽動作，前面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輕輕松松把她抱起來。

被抱起來的餘璐整個人都驚呆了，第一反應就是回憶自己有多少斤，會不會太重。然而下一秒所有思緒都凝固住。意料之中的吻落下，不在嘴巴，在額頭。

柔軟的觸覺在額頭一觸即逝，那溫柔的感覺卻仿佛從額頭那處逐漸蔓延開，餘璐覺得臉上本就不低的溫度又開始猛烈上升。

祁遠放下餘璐，剛想說些什麽，就看見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接着不等他反應。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轉身匆匆離開。

他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并沒有追上去。

前面如果有路燈照着，如果追上去的話，那他紅紅的耳朵就掩蓋不住了。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嘴角總是不自覺揚起。

…………

雖然猜到餘璐可能會因為不好意思暫時不理他，但是沒想到直到星期五她都還是避着他。

兩人這幾天在班上都沒有交流，連數學課都沒有坐在一起，加上最近要來臨的月考，不少同學都在猜測兩人為了争奪學校的第一關系變得更加差了，甚至還有不少同學來勸祁遠不要跟餘璐太計較了。

對此祁遠表示很無奈。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他還是會親的。

不過兩人幾天都沒什麽交流，祁遠是不可能讓她這樣輕輕松松地回家，于是成功在餘璐出校門的時候堵住她。

餘璐有些緊張地往校門外看：“哎，是我爸來接我哎 。”

“你爸總不能讓你不跟男生說話吧。”

那倒沒有。餘璐并沒有放下心，她打量着祁遠：“你有什麽事？”

祁遠裝作沒有看見他女朋友防備的眼神，語氣随意道：“明天出來玩？”

“我明天要複習。”餘璐想也不想就拒絕。

祁遠理所當然地說道：“白天我們可以一起在圖書館複習。”想了想加了句：“我可以幫你劃重點。”

“切。”餘璐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笑吟吟說道：“這個我就不需要了。”

祁遠繼續誘惑她：“市圖那片我熟，晚上帶你去吃最正宗的臨源美食。”

美食。餘璐開始猶豫，眼神變得游移。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九點市圖見。”祁遠一錘定音。

…………

雖然昨天表現得不情不願，但是餘璐的身體還是誠實的反應了她的想法，第二天六點她就醒了，比平時上課還要早半個小時。

在床上滾了一圈還是睡不着，幹脆起來，翻箱倒櫃開始找衣服。找衣服的時候她的內心充斥着兩個小人，一個說：“第一次跟大祁出去哎，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另一個就會跳出來反駁：“憑什麽跟他出去玩就得穿得漂亮，憑什麽要為了他委屈自己。”百般糾結之下衣服挑挑選選半天還是沒有選擇好。

糾結了好久最終選了一件簡單的白T配上一條粉色的短裙。她照着鏡子，本來想披着頭發，想想還是紮個馬尾辮。看了一會兒又不滿意，于是紮了一個花苞頭，這才滿意下來。

吃了早餐出門，等趕到市圖的時候還沒到九點。

祁遠已經在門口等着。他穿得比她想象中要休閑多了，背着個書包站在市圖門口什麽都沒有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他整個人也站得挺直，即使在發呆整張臉看起來也是俊朗無比的，同時臉色漫不經心的神情偏偏透露出一絲冷淡，來往過路的行人不自覺會把視線飄向他那處。

餘璐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然後還沒有走近他，他就突然擡頭，然後順勢看到了她。

看到她時，他整個人像是被陽光暖化了吧，哪有剛剛她看到的冷淡神色。

“等很久了嗎？”餘璐快步走過去。

“剛來。”祁遠的目光在餘璐身上頓了一下，随即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我們進去吧。”

兩人進去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

餘璐本來以為跟祁遠一起複習會影響自己，但是等她把書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很快就靜下心開始複習。祁遠也沒有打擾她，拿出書自己在一邊複習。

大概複習了一個多小時，祁遠看着一旁皺眉研究題目的餘璐，取下一邊耳機給她戴。

突如其來的音樂吓了餘璐一跳，剛剛的解題思緒立馬沒了。她朝祁遠笑笑，接着繼續做題。耳邊是輕緩的音樂，餘璐聽了一會兒有點想睡覺，從筆袋裏拿出一張小紙條，刷刷寫了一句然後傳給祁遠。

“這個音樂聽起來有點困，有沒有抖腿神曲 (～￣▽￣)～ ”

祁遠沉默了一下，然後默默打開手機搜索抖腿神曲。

聽到動感的音樂餘璐感覺自己缺失的解題思路又回來了，同時也想起了被她遺忘許久的耳機，于是從書包拿出耳機在祁遠的耳機上系了一圈。

剛系完就聽到小意哭唧唧的聲音：“大餘，你終于想起我了。”

餘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好今天有很長的時間，快去找你家小墨吧。”

“麽麽噠~”小意說了一句便開心地去找小墨了，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等着她的是小墨老師嚴厲的九年義務教育。

中午随便吃了一點便繼續回到圖書館。下午照例是複習時間，不過兩人并不是沒有任何交流，滿桌的小紙條就是證明。大約快六點的時候兩人便收拾東西出了圖書館，祁遠要帶她去的美食街離圖書館有一點距離，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走路過去。

這一路走過去，祁遠才真正見識到了自家的女朋友有多麽的……嗯活潑。

兩人走路時遇見一個可愛的小孩，祁遠就看到餘璐在小孩看過來的時候微笑地眨眼睛，然後兩人對視，突然餘璐就開始做鬼臉，吓得小朋友直接退後兩步。然後在小孩媽媽轉過來的時候又露出一臉無害的笑容：“小妹妹，我們不跟這個壞哥哥一起玩哦。”

祁遠：“……”

好不容易餘璐開心地跟他走了，沒過多久他們又遇上了問路的人。大概是看到祁遠整個人比較冷漠，問路的人都選擇餘璐。然後他就看到餘璐熱心地給別人指路，接着他們……就聊起來了！

嗯，默默等了一下然後他們繼續向前走，好在接下來就沒有遇到問路的人，祁遠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兩人走到美食街，周圍的人開始變多。由于兩人一起走的時候并沒有牽手，于是沒過多久祁遠就看不到餘璐的身影了。

祁遠有些頭疼地扶額，他家仙女又跑去哪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祁哥說家裏有個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