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3)
三弟這傷,要補一補才行。”
“娘。”
趙智不滿的叫出一聲來。
當即被林嬌梅一個白眼給甩了回去。
“你每天都吃到肉,還有什麽好嚷嚷的,再嚷嚷,下一頓你開水炖白菜得了。”
聽到娘的呵斥,趙智扁了扁嘴,沒有再說話。
趙家的四兄弟,也許是因為開肉檔的關系,就算不能每天都吃到大塊大塊的肉,但是油水卻一點都不會少,所以身材都有點胖乎乎的。
用他們的話來說,一天不見肉,就餓得心慌慌。
“老宋,接下來就麻煩你了,要是芽兒的雞養好了以後,你和我當家的說一聲就行了。”
“那是自然的,趙家媳婦,你就備着酒菜等着吧。”
沉默寡言的宋有金,也就只有在談及酒的時候,才稍微活躍一點。
芽兒完成了任務,跟着林嬌梅等人往回走。
心裏面,已經在盤算着,如何開啓炸雞生意。
漢人在飲食方面,其實很講究養生的,各種做法的菜式都有,但是唯獨“炸”這個做法,顯得特別少。
因為炸過得美食,雖然香口好吃,卻上火,不能多吃。
芽兒如今選“炸”作為芽記美食的頭道菜,也就是看中了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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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漢人經常吃的鍋包肉,炸鍋的豬肉,最後還是會放在湯汁裏面炖一下,才上桌,減少油炸的的程度。
按照她方法養出來的雞,肉質比較疏松,斬下來的雞中翅和雞尖等,先用醬汁腌制一個晚上,等完全入味以後,再裹上面包碎,放在油鍋裏面炸。
新鮮出爐的炸雞翅,雖然味道不比麥記肯記,卻也差不到哪裏去。
剩下的雞肉等,就剁碎,然後摻入面粉,放入調味料,揉成一塊塊大小适中的雞塊,滾一下雞蛋液,放入油鍋炸至金黃,又是一道美味。
等過了四十天,芽兒預定的第一批雞終于交貨。
由于是沒有經過篩選的普通雞,所以并沒有長到預期的四五斤,最重的一只,也就只有三斤七兩而已,對她來說,已經算很滿意了。
她還特地讓林子檀找來一塊方方正正的木板,到村裏匠人那裏找來黑漆潑上,然後用石膏削尖,當做粉筆,讓林子檀在上面寫了好些字。
今日招牌菜
炸薯條
炸雞翅
炸雞塊
逢八炸薯條買一送一
逢九炸雞塊打九折
雖然跨越了上千年的時間,大家的口味,卻都差不多。
雞翅的熱銷程度,比雞塊的熱銷程度,要好許多。
只不過古代沒有流水線生産,一只雞也就只有一雙翅膀,芽兒所定制的一百只雞,滿打滿算只有一百雙翅膀。
沒法子之下,只好限時供應,價格定的很高,一對雞中翅要五十文錢,一對雞尖要四十文錢,竟然是最快賣完的。
一個多月後,林家耀的腿傷,逐漸好了起來。
就算沒有人幫忙,他自己也能扶着床邊的木柱,艱難坐起來。
但是雙腿依舊沒有任何知覺,生死拿把刀紮上去,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楚,更別說能動起來。
他每天就好像活死人那樣,坐在床上,等着別人有空了,給他端去一碗飯。
大小便也只能在褲裆裏解決,等旁人有空了,給他換上幹淨的褲子等等。
為了不麻煩,林家耀從不喝水,飯也只是吃一點點,導致一個多月下來,面黃肌瘦,雙眼突出,口舌皲裂。
這天,芽兒忙完活,才回到家中,沒來得及歇下喝水。
就聽到林家耀的叫罵聲。
“滾,你們都給我滾,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讓我死了算了!”
芫兒被罵得不知所措,拿着幹淨的衣服站在門口,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芽兒瞥了一眼屋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她成天在外“抛頭露面”,對家裏的事不多關心。
現在聽到林家耀的叫罵聲,自然也不會高興到哪裏去。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房門旁,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你想死就去死,也沒人攔你,雙腿走不了路,不是還有雙手嗎,牆就在那裏,一頭撞死就行了,別在這裏大呼小叫的,生怕別人不知道。”
“芽兒,你別說話了。”
芫兒在一旁,連忙把她拉住。
房間裏,先是安靜了一會,忽然傳出打砸的聲音。
林家耀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呼啦一聲,全撥到地上。
190想死就成全你
接着,林家耀的叫罵聲,從屋裏頭傳了出來,不過都只是一些無意義的叫喊聲罷了。
房間裏,林家耀的叫喊聲越來越大,砸東西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身邊能砸的東西都已經砸完了,然後就聽到撕蚊帳的聲音。
芽兒站在門外,忍不住皺起眉頭來。
只要是個人,都有脾氣,特別是忽然間癱瘓的人,內心的苦悶,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所以心情不好,脾氣不好,都要多擔待一些。
這些屁話,芽兒從來都不當一回事。
每個人活着都很不容易了,憑啥她辛苦完回來,還要忍受其他人的壞脾氣。
尤其是,這個林家耀,對家裏一點幫助都沒有,如今癱瘓在床上,吃喝拉撒,都需要家裏人照顧。
即便是這樣,卻還是一個勁的發脾氣,看不到別人的付出。
“我說,爹,你摔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需要花錢買回來的,所以你要摔也是可以的,摔完以後,麻煩花錢把摔爛的東西,全部買回來。”
她說完,頓了一下,又擡高聲調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是一個男人的話。”
“芽兒。”
芫兒在一旁,聽到這話,連忙伸手去拉着芽兒的袖子,讓她別再說下去了。
芽兒一把掙開芫兒的手。
這等好人,她做不來,也不屑于去做。
每天大白天的就推着木輪車出去擺攤,又是切薯條又是炸薯條又是招呼各色客人,回到家裏,還要搗鼓番茄醬。
現在,她的芽記美食還增添了炸雞翅和炸雞塊等,只有她一個人。
芫兒和茉兒偶爾會來幫忙,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兒要幹,也幫不了太多。
夜幕降臨,她累得連手都擡不起來,如今還要看林家耀的脾氣。
這種事,她才不慣着。
屋裏面,被芽兒罵了以後,安靜了許多。
正當芽兒以為林家耀聽進去了,不再鬧了的時候,房間裏傳來一聲“撲隆——”的聲響。
像是沉沉的重物,跌落地上的聲音。
“爹。”
芫兒見狀不對,連忙跑進去。
她原本站在門旁邊,見芫兒走了進去,只要也跟着進去。
林家耀原本坐在床上,但是現在,整個人像一條軟綿綿的爛蘿蔔那樣,跌倒在地上,雙手在地上用力的抓着,可是那雙腿,卻呈現着怪異的姿勢,動彈不得。
“爹,你怎麽了,快起來。”
芫兒驚叫一聲,然後上前,扶着他,想要把他扶起來。
原本芫兒就纖瘦,在一般的情況下,想要扶起林家耀,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現在林家耀情緒那樣激動,芫兒才一靠近他,就被他推開,根本扶不起來。
“啊,啊啊!”
林家耀張嘴喊出幾個音節,雖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是芽兒知道,他這是在罵人。
罵所有的人,為什麽別人手腳健全,可以走來走去,而他卻只能像個廢物那樣,癱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死了,更加輕松。
“爹,你別這樣,等會娘回來,看到你這樣,她該多傷心啊。”
盡管被林家耀一次次的推開,芫兒卻一直都沒有放棄,還是很努力的想要把他扶起來。
林家耀的脾氣越來越差,盡管雙腳不能動彈,可是手臂力氣還是很大,用力一下子就把身邊的芫兒狠狠推開。
站在門旁邊的芽兒。
她倒是不管林家耀怎麽跌落在地上,如同落水狗那樣可憐。
反正從她穿越到這裏,直到現在,受到的恩惠當中,從來都沒有林家耀的那一份,所以對于林家耀,生死和她都沒有絲毫關系。
推開芫兒,就是不行。
“姐,你讓開。”
她說着,轉身在桌面上拿起細長的水果刀,一把丢到林家耀的手旁。
“你想死是吧,可簡單了,要麽撞牆,要麽絕食,你連這兩樣都不想的話,現在這裏有一把刀,往脖子一抹,往胸口一捅,都随便你。”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嘴裏喊着要生要死,等到真的要死了,卻遲遲不肯動的人。
如果林家耀真的一刀給抹了脖子,她會敬重林家耀是一條好漢,每年清明都會記得去上香的。
“不,不行。”
芫兒見狀連忙想要上前去把水果刀給搶回來。
卻被芽兒攔住。
“這樣的廢物,你顧及他做什麽,這麽多年以來,他盡過一點點當爹的責任嗎,現在還在這裏發脾氣,他有臉發脾氣給誰看呢。”
說着,她用力把芫兒拽出去。
一刻都不願意多看林家耀一眼。
“可是,芽兒,萬一爹他……”
“随便!”
芽兒可沒有那麽多空閑時間,來陪林家耀玩這種游戲。
如果林家耀願意振作起來,那是一件好事,如果不願意振作起來,那就快點去死,省的連累了大家。
把芫兒拉到屋外,正好看到鄭氏和茉兒兩個人,肩膀上扛着鋤頭,手裏挑着籮筐,回到院子裏。
“你爹呢,還好不?”
鄭氏一邊放下鋤頭,一邊問道。
“不,不好,娘,你快去看看爹吧。”
芫兒雖然被芽兒拉出來,可是心裏面還是挂念着裏面的林家耀,連忙說道。
鄭氏聽罷,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往屋裏走去。
芽兒站在一旁,什麽話都沒有說。
這是人家夫妻倆的事,就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都與她沒有關系,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芽兒,你剛才是做什麽,怎麽可以把那麽危險的東西丢給爹,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麽事,那可怎麽辦。”
芫兒扭頭,大聲責備芽兒。
茉兒彎腰收拾地上的農具,沒明白發生什麽事。
“姐別擔心,真想死,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哪天死不成,非要等到現在?”
對此,她是很不屑的。
“話雖這樣說,但是芽兒,你剛才還是太過分了。”
芫兒知道她的性格如此,但是對待自己的親爹,這樣做,似乎太過分了一些。
鄭氏不一會兒,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芽兒站在一旁,看着她走到自己跟前停下來,然後張嘴對她說道:“芽兒,你怎麽可以這樣,這刀,是你拿給你爹的嗎?”
雖然林家耀不會說話,但是這個家裏,敢這樣做的人,不用問,也就只有她。
鄭氏想的,倒是沒錯。
“嗯,我拿過去的。”
“芽兒,你太過分了,你爹現在心情不好,你還敢給他這麽危險的東西,萬一他一個想不開,那該怎麽辦才好?”
鄭氏的口吻裏,帶着重重的責備。
別的事情,鄭氏可以當做無所謂,可是這件事,不行。
芽兒依舊靠在一旁,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
“娘,他這不好好的嗎?”
“娘知道你不喜歡他,可是他終究是你爹。”
鄭氏責備的口吻,從出了房門以後,就沒有停止過。
芽兒也不狡辯。
其實剛才在丢水果刀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很想林家耀知趣一點,快點把自己了解了,不要害人害己。
卻很清楚,林家耀是不會這樣做的。
如果想死,早就死了。
現在的他,不過是接受不了一個殘廢的自己罷了。
“以後可不許這樣,要是你爹出了什麽事,你讓我怎麽辦?”
“娘,這些年來,沒有爹的照顧,我們不也過的好好的?”
她不以為然。
“你這丫頭,總之以後這樣,我可是要生氣了。”
“好,娘,我都聽你的。”
對芽兒來說,只要鄭氏高興,其他什麽事情,她當做看不到也就罷了。
“天還沒黑,我去找曹老頭,晚飯等我。”
她在這裏,實在是憋屈,于是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芽兒姐,我也去。”
茉兒聽了,連忙追上去。
茉兒年紀最小,和林家耀也最是沒有感情的,一想到留下來就要照顧爹,她寧可跟着芽兒姐去幹活。
191要打水井了
芽兒并非是想離開,才借口說要去曹老頭那裏。
而是真的有事。
這段時間以來,她的芽記美食,扣除成本以後,一個月倒也掙了十五兩銀子之多。
她很清楚,這裏面有大半,都是名片的功勞。
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少爺們,未必會真的看得上這種街頭小吃,即便是差下人給買回去,也是連看都不看一眼,随便就打發給下人吃。
他們只不過是好奇罷了,過些時候,在芽兒的嘴裏,問不出他們想要的一切,自然就開始慢慢消淡下去。
趁着手裏有了餘錢,她得去找曹老頭。
請他幫忙挖一口井。
否則芫兒那個笨蛋,鐵定能把自己累死不可。
曹老頭的家,在村子裏面,深處。
所以芽兒想要去到曹老頭家,就必須得橫跨大半個村子,把自己暴露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穿越來這裏的一年多時間裏,她每天都忙于掙錢,大部分時間,要麽在家裏搗鼓,要麽在鎮上搗鼓,很少在村子裏走動。
反正這裏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對自己也不友好,沒有必要有任何接觸。
如今她走在鄉道上,大家好奇的目光紛紛朝着她望過來。
“咦,這不是那個林芽兒嗎?”
有人好奇的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不大,無奈芽兒的聽覺實在是太好,就連語氣詞,都聽得真切。
“多久沒看到她了,我還以為她不在村子裏了。”
又有人說道。
“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裏,春桃說,她整天在鎮上和不知名的男人厮混。”
聽到春桃的名字,芽兒忍不住把頭扭過去,看看說話的人是誰,那人看到芽兒轉過身來,吐了一下舌頭,連忙把頭扭到一邊去。
村裏面的許多流言蜚語,都不過只是“聽說”“據說”而已,并沒有多少人親眼所見。
偏偏這些人,卻聊得最起勁。
添鹽加醋,原本短短的一百個字,最後可以變成一百萬個字的長篇小說。
“芽兒姐,這些人怎麽亂說,我過去打她們。”
茉兒氣不過,撸起袖子就要沖過去。
被芽兒拉住。
“你做什麽,嘴巴在人家那裏,就随便她們怎麽說,我們管不着。”
“可是,她們這樣說芽兒姐你,其實那些事,你根本就沒有做過。”
茉兒雖然小,卻也不是那種小到不懂事的年紀,知道那些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有一句話叫做越描越黑,她們鐵了心要這樣說,就随便她們,不過如果是當着我的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雖然不管這些人的嘴,裏面冒出如何不堪入耳的話。
當着她的面,就別怪她的拳頭硬。
茉兒被拉了過來,可是臉上依舊不痛快。
“快走吧,免得待會兒回去晚了,耽誤了吃飯。”
“好。”
一聽到吃飯,茉兒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來。
去到曹老頭家中。
芽兒原本以外,曹老頭這樣的好手藝,而且收費不低,在村中的房子,雖然不能說是最好看的,可是也不會太差。
但是,曹老頭家的房子,只是比她們家的破房子,稍微好一點點而已。
其中側面的兩間房,甚至已經開始風化,也沒有去修整。
明明有好手藝的說。
她帶着滿腹疑問,走上前去,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
“這裏是曹老頭家嗎?”
芽兒沒來過,全仗着茉兒帶路,她疑心是不是茉兒帶路給帶錯了。
“你找我爺爺做什麽?”
小男孩擡起頭來,看着她問道。
蹲在門前玩泥巴的小男孩,叫做曹小侯,大家都叫他小猴子。
而他也的确長得像個小猴子,曬得黑漆漆,咧開嘴一笑,就顯得缺了一顆門牙的牙齒特別白,腦袋很大,四肢瘦瘦的,活脫脫一個山上跑下來的小猴子。
“你爺爺在家嗎?”
看來,這裏還真的是曹老頭的地方。
“爺爺在裏面。”
小猴子說着,站起來,也不管髒不髒,雙手在褲腿上拍了拍,然後往屋裏跑去。
芽兒跟在身後,心裏想到,這樣的泥猴子,等回去以後,肯定得給他娘好一頓抽。
走到院子裏面,更是一片淩亂。
曹老頭平時幹活用的器具,全部都丢在地上,散落得哪裏都是。
比鳏夫的付伯伯家還要亂上許多。
“爺爺,外面有兩個小姐姐找你。”
小猴子的聲音很響亮,叫起來隔着好遠都能聽到。
“芽兒姐,這裏好亂呀,要是讓娘看到,娘準得罵人了。”
茉兒左右瞅了一下,心想如果她們三姐妹把家裏弄成這樣子,娘肯定拿着掃帚打過來。
芽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家中但凡有個女子,都不至于這樣淩亂,難道……
“誰找我啊,哦……是林家的丫頭啊。”
曹老頭彎着腰從屋裏走出來,一眼認出林芽兒。
畢竟上次修葺房屋,也只是半年前的事情而已。
而且林芽兒出手闊綽不講價,也令人印象深刻。
“曹老頭,我想打口井,不知道多少錢。”
“打在你家院子裏嗎?”
曹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擡起頭看她,而是舉手在屋梁上摘下幾條幹苞谷,然後又在竹架上拿了兩根曬到半幹的荠菜,轉身往廚房走去,看樣子,是去做飯。
在農村裏,一般男人都很少下廚房的。
除非,家裏沒個女人。
“嗯,打在我家院子。”
“二十五兩。”
曹老頭說着,已經走進廚房。
“二十五兩,這不是去搶嗎?”
茉兒低低的呼了一句,這二十五兩銀子,能買多少好吃的,況且別人一般都是十五兩一口井,這個曹老頭,也實在是太獅子開大口。
聽到茉兒的低呼,她扭頭,朝着芽兒做了一個噤聲的舉動。
曹老頭這裏收費貴,她豈會不知道。
但是上次,曹老頭修葺她家那破房子,手藝她是看在眼裏的,這大半年的時間來,也下過雨,刮過風,別說裂縫倒塌之類的大事,就算是一顆砂石,都沒有掉落。
她看重的就是這份手藝。
要知道水井用得好,那是一輩子的事,和一個碗一雙筷子是不一樣的。
“可是,可是,的确很貴呀。”
茉兒還想說。
她比起去年芽兒剛剛穿越而來的時候,又長大了一歲多,也稍稍懂事了一些。
“曹老頭,什麽時候可以打井,我家急用,越快越好。”
想到芫兒每天都要拖着纖瘦的身體,挑着水桶到村口的共用大水井裏打水,一天不知道要幾個來回。
心疼的芽兒恨不得今天就把水井給打好。
“你很急嗎?”
曹老頭探頭出來,臉上依舊是一副深仇苦難的表情。
反正芽兒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笑容。
“很急。”
她點了點頭,如果不急,也不會在接近傍晚的時候,來到這裏。
“很急的話,我可以現在過去看地形,勘量,不過你要為我們爺孫準備晚飯。”
曹老頭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反正他的手藝擺在這裏,所以也不怕這些話說出來。
聽到曹老頭的話,芽兒在心裏面想了想,反正也就只是多兩張嘴吃飯而已,回去讓鄭氏放多一把米就行了,又不是招呼什麽貴客,犯不着又是加菜又是煲湯的。
而且,她實在是不忍心,看着芫兒每天這樣挑水。
在農家,最受苦受累的就是長姐,都說長姐如母,那就是頂着長姐的頭銜,把母親要幹的活,分文不少的全部幹一遍。
“行,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她點頭,大聲說道。
曹老頭放下手中的幹苞谷,伸手招了招一旁髒兮兮的小猴子說道:“小猴子,走咯,我們去吃飯咯。”
192要東西的小猴子
看着爺孫倆拉着手,根本不用她帶路,就往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這讓芽兒深深的懷疑,曹老頭是不是在她進院子以後,就一直等着她開口邀約到家裏吃飯的話題。
而且,這兩人去別人家裏吃飯的動作,也實在是太娴熟了。
回到家中,鄭氏正在做飯。
看到曹老頭爺孫倆,怔了一下。
旋即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芽兒,你過來。”
芽兒看到鄭氏招手,便走了過去,看着鄭氏,主動說道:“娘,我想着在家裏打一口井,這樣姐就不需要每天都到村口去挑水,而且我們以後用水,也不用省着。”
每天要省着用水,也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的是好事,可是這錢……”
鄭氏擔心的是錢的問題。
盡管芽兒和林子檀兩人,那天拿了四百多兩回來,鄭氏也并沒有因此而變得大手大腳起來,反而是越發的節儉。
只有中午的時候才有幹飯吃,早上和晚上都是喝稀粥,再添些番薯之類的飽肚子。
如今林家耀癱瘓在床,以後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四百兩,對于農家來說,是一大筆錢,但是想要養一個殘廢的人一輩子,那是遠遠不夠的。
芽兒的美食店,生意雖然不錯,卻也只是薄利多銷,掙一點辛苦手工費罷了,算不上什麽氣候。
“很早之前,我就說了要打一口井,而且錢也存好了,娘你就別擔心。”
她笑着說,拉着鄭氏的手。
現在的鄭氏,是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
她心裏面有多苦,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芽兒不知道,如果這具身體的正主沒有死的話,看到家裏淪為這番境況,會如何處理,所以她現在只能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讓家裏人稍微過的好一點。
畢竟她現在也住在這裏,如果家人過得不好,她自己也過不好。
“曹老頭帶着小猴子來這裏吃飯,娘,你就下多一點米,反正也只是一頓半頓,我剛才去他們家裏看了看,他們家裏,似乎也就只剩爺孫倆了。”
她低聲說道。
鄭氏點了點頭,應允道。
鄭氏是個熱心腸的人,雖然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是對于這一頓半頓的飯,也不至于舍不得拿出來。
最開心的人,是茉兒。
原本家中只有她最小,一直都是被照顧的對象,現在多了個小猴子,她自然可以端起做大姐姐的風範。
“喏,這些都是我芽兒姐掙錢買回來的,可好看了,是不?”
茉兒顯擺般的,把放在大廳裏的東西,一一拿到小猴子跟前,語氣中帶着驕傲。
小猴子似乎也不怕生,很快就和茉兒混熟了。
他看着眼前陳列的東西,眼尖的看到一罐陳年腌金桔。
這罐腌金桔,少說也有十個年頭以上。
用上好的金桔,洗幹淨以後,用開水滾一遍,然後放入罐中,一層金桔一層粗鹽,直到整個陶罐滿滿當當,粗鹽和金桔相互糅合在一起。
越是上了年頭,效果越好。
有個什麽喉嚨痛之類的,只需要含上半顆,頓時好起來,家家戶戶若是有條件,都會備着一些,省下去看大夫抓藥的錢。
“你要想啊?”
茉兒見他直勾勾的看着陶罐,于是打開布蓋子,從裏面拿出一顆遞給小猴子。
小猴子也不客氣,接住,然後說道:“茉兒姐姐,能給我多幾顆嗎,我家裏沒有。”
茉兒聽到有人喊她姐姐,頓時笑得眼睛都彎成月亮,連忙點頭道:“可以可以,過年的時候再腌過就是了。”
一罐腌金桔,每年吃了,每年添新,源源不斷。
小猴子見她答應,又說道:“茉兒姐姐,我只有雙手,沒東西盛,那個寬嘴壺能給我嗎?”
茉兒聽了,扭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寬嘴壺。
那是之前和芫兒姐、芽兒姐到鎮上,覺得好看就買回來的,不過兩個拳頭大小,可以在裏面養兩條小魚,很是好看。
只是大家每天忙于生計,哪有時間養什麽魚,就一直空着放在旁邊。
“這……”
“茉兒姐姐,小猴子喜歡,而且可以用來裝茉兒姐姐送給小猴子的腌金桔。”
“嗯,好,給你。”
聽到小猴子這甜甜的一聲聲姐姐叫,茉兒的心,都快要化了,連連點頭 。
小猴子得了寬嘴壺,把腌金桔放進去,然後眼睛又繼續瞟,看中一個橢圓形的手工編織提籃。
“茉兒姐姐,這樣拿着回去,我怕拿不穩摔了,能放在提籃裏拿回去嗎?”
茉兒一聽,心裏隐約有點不高興,這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送出三樣東西了。
“你小心一點拿就行了嘛。”
小猴子見茉兒不肯給,也不勉強,低着頭,雙手捧着寬嘴壺,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提籃,嘴裏說道:“茉兒姐姐不給,小猴子不要,小猴子就這樣拿着,會很小心很小心的,絕對不會摔了寬嘴壺,要是摔了寬嘴壺,茉兒姐姐一定會很傷心的。”
聽到小猴子這樣說,茉兒心裏不忍,取下提籃遞給他說道:“這是我芫兒姐編織的,你要好好用。”
“嗯,我一定好好用。”
小猴子乖巧的點頭。
雖然他表現的很乖巧,但是茉兒的心裏面,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她本來只是想給小猴子一顆腌金桔罷了,結果卻給出了三樣東西。
吃飯的時候,小猴子倒也是乖巧,并沒有淨挑着肉吃。
本來鄭氏看到有客人來了,晚上做飯的時候,還特地囑咐芫兒,多加點肉。
除夕那天沈硯之差人送來的大魚大肉,鄭氏可都好好省着,準備吃上一年的。
曹小侯吃肉也不多,都是夾着青菜吃,也記得給爺爺夾肉,還在飯桌上說多謝伯娘之類的話,讓人看了心裏歡喜。
“我看了一下地形,這裏可以挖水井,待會你随我出去院子看看,這井要打在哪裏。”
曹老頭擡起頭來,看着芽兒說道。
“那什麽時候可以打好?”
芽兒倒是比較關心這個,沒有現代技術,全靠人工開鑿,可不能在一天之內完成。
“五天。”
曹老頭想了想,伸出手掌來。
相比起其他人,這個速度算很快了,況且他一個人完成不了,還得帶兩個小工,這兩個小工,芽兒知道,是之前修葺房屋的時候,見過的。
能被曹老頭相中的人,必然也是手腳勤快,機智過人才行。
飯後,芽兒坐在椅子上休息,一天下來,她能休息的時間也就只有這個時候而已。
只是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曹老頭拎着去看地形。
一口井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選址很重要。
小猴子一個人在旁邊等着,手裏拎着茉兒送給他的東西,生怕待會兒不記得似的,緊緊拽住不放,然後往芫兒的方向走去。
“芫兒姐姐。”
他甜甜的喊了一聲,湊上前去。
“小猴子好。”
芫兒眯着眼睛笑。
“這個提籃是苑兒姐姐編織的嗎,真的很好看,是我見過的,第二好看的提籃了。”
小猴子操着小孩特有的尖尖嗓音說道。
這引起了芫兒的好奇心。
“那麽誰編織的提籃是第一好看的呀?”
“是我娘。”
小猴子說着,垂下眼簾,低聲繼續說道:“我娘編織的最好看的,可是我娘已經不在了,家裏面再也沒有提籃用,爺爺的東西,全部都放在地上。”
芫兒原本就是善良的人,聽到小猴子這樣說,頓時心好像被揪了一塊似的,提籃這種東西,只需要到後山砍竹子,想編織多少都行。
當下,她轉身,把家裏空置的提籃全部找出來,都塞到小猴子的懷中。
193教訓小猴子
這下,小猴子身上的東西越發的多了起來。
他矮小的身子,顯得挂在身上的東西,特別大。
曹老頭随着芽兒看完了地形以後,芽兒走到一旁,貓腰鑽進雞棚的雞窩裏,準備摸一下家裏的那三只瘦小母雞有沒有下蛋。
也許是最近的雞食稍微好了一點,現在這三只小母雞,每天都下一只蛋,加起來就是三只蛋。
鄭氏想把這些蛋收集起來,然後拿到市集上賣。
但是沒芽兒攔住。
她要求每天早上,拿着三只蛋做水蒸蛋,每個人都要吃上一點,補充營養。
鄭氏執拗不過她,這段時間以來,芽兒擔心鄭氏“偷工減料”,于是都是自己親自去撿雞蛋,親自做水蒸蛋。
保證這三只雞蛋,最後都落入肚子裏。
“芽兒姐姐。”
小猴子走到她身旁,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手裏的雞蛋。
“這是雞蛋嗎?”
芽兒看着他,沒有答話,把雞蛋放入墊着雞毛的簍子裏。
“小猴子很久沒吃過雞蛋了,都快要忘記雞蛋是什麽味道,以前爹還在的時候,經常帶着小猴子去撿簡單,現在小猴子都不記得爹的模樣了。”
說着,他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等待芽兒後文。
“我剛付了你爺爺十兩訂金,你想吃雞蛋,找你爺爺要去。”
小猴子顯然沒想到,芽兒竟然會這樣回答,嘴裏“謝謝”兩個字,差點兒就要蹦出來了。
“可是,可是……”
他連忙拉住芽兒,腦子裏飛快的轉動,想着要說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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