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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小夏子是怎麽放哨的,有人上來竟然不通知她。
禹棠當然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豔。她已經在這裏偷偷觀察有一會兒了,這個人一出現,足以令下面那些青年才俊黯然失色,大概他就是傳說中那個被譽為冠絕京華的穆恒吧。這是宴請群臣家眷的宮宴,不知道禹薔怎麽也在,不過這不關她的事。
看禹薔的樣子,似乎很緊張身邊的人,生怕讓她搶了去。她慣會作出嬌嬌弱弱的模樣,總是好像被自己欺負了一樣,讓人心生憐惜。禹棠不由好笑,若非此人不是她理想的驸馬人選,她還真不介意和她搶一搶,把她和她母妃替自己傳出去的惡名給坐實了。
“噤聲——”禹棠将右手食指豎在唇前,目光故作兇狠地瞪着禹薔,看着她配合地低下頭往穆恒身後瑟縮,一副被吓到後的驚慌表情,果真是楚楚可憐,風姿動人,若能掉幾滴梨花雨淚效果更佳。可惜禹棠今天是偷跑來的,不想引人注目,不然一定遂她心願,在她表哥面前留下個更壞的印象。
“讓開,別擋道。”她滿臉得色,大搖大擺地撞開他們,腳步輕快地踏上下山的小徑。最後一個轉角之前,禹棠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停住腳步回望過去,只見穆恒依然望着自己,不由皺了一下眉,穆恒遠遠看見,也皺起了眉頭。他哪裏得罪她了,讓她那樣不屑一顧,甚至露出這種厭惡的表情?
等她完全不見了蹤影,他才如夢方醒。
她是哪家小姐?如此殊色,為什麽他從來沒見過?
禹棠在一個僻靜的角落發現了他,好像發現了一方寶藏。
那個少年蹲在牆角無人理會,她好奇地靠過去,問他:“你幹什麽呢?”
“看螞蟻。”他回答,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
這一眼就足夠淪陷了。
他是真好看啊!那雙眼是淺淺的茶色,仿佛最剔透純淨的琉璃,找不出任何雜質。他可能和她差不多大,五官精致得過分,還帶着幾分少年人的稚嫩,卻并不顯女氣。他不像穆恒那樣有一種成熟男子的魅力,但過個幾年,肯定會更加出色。
要是能天天對着這張臉,她飯都能多吃兩碗!
她沒想到這世上會有人這麽無聊,能夠用半個時辰來數螞蟻,而她居然也那麽無聊,看這個人數螞蟻看了半個時辰,大概是因為,這個人長得太好看了吧。之前見到穆恒的時候她毫無感覺,還以為自己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不喜男色呢。
“原來我不是不喜歡長得帥的,我只是喜歡長得更帥的。”她在心裏道。
禹棠一直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這一點看穆恒的反應就知道了,可眼前這個少年寧願用半個時辰看螞蟻也不看她。她有生以來頭一次覺得有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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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禹棠不顧形象地坐在他旁邊,雙臂抱膝,下巴擱在膝頭,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衛昙。”他乖乖的回答,她問什麽他答什麽,絕不多說一個字。
“你是誰家公子啊?”
他似乎想了一下:“爺爺說江鹿侯。”
“你是江鹿侯衛纓大人的孫子?”她知道這位老侯爺,為他父皇打下江山立了赫赫戰功,他唯一的兒子甚至戰死沙場,兒媳殉了夫,只留下這麽一個後人。
好像爺爺是叫這個名字,他點點頭。
嗯,看起來真像傳聞中的,有點傻。
“你的家人呢?怎麽讓你一個人在這?”
“爺爺,伴駕,叫我等。”
“你一直在這裏啊?不無聊嗎?為什麽不去和別人一起玩?”
她好多問題,他不想說話了,低着頭,專心致志地玩螞蟻,沒有回答她。禹棠頓覺失言,她怎麽忘了這是宮宴啊,大家都忙着拉關系呢,誰會在意一個傻子?
這群螞蟻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整齊地列隊成線,浩浩蕩蕩猶如一支大軍。每隔一段都有成群的螞蟻搬運着東西經過,或者是一根小木棍,或者是一片葉子,還有一條奄奄一息的青蟲。她就這麽陪他看着,慢慢的也覺得有點意思了。
她像是回到了童年,忍不住想搞破壞,于是伸手拿掉了一片樹葉,螞蟻急得團團轉,陣型一時大亂,她笑起來。他微皺了下眉,不聲不響地把樹葉拿過去,放回蟻群,沒一會兒它們又恢複了秩序。
禹棠又用手指去戳,惡有惡報,一只螞蟻爬到她手上,她正想彈開它,手指忽然像被針紮了一樣。
“啊!它蟄我!”她用力甩掉螞蟻,少年見狀抓住她的手,将蔥白似的指尖含入口中用力一吮。
她大吃一驚,抽出手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奉上,打完兩個人同時愣住。
“你幹什麽打我?”衛昙捂着臉,很不解。
“你、你敢輕薄本宮,本宮只是賞你一巴掌,已經便宜你了!”禹棠臉漲得通紅,麗色驚人,不過面前這人是不懂欣賞的。
明明是好心,幫她還要挨打。他生氣了,扭開臉道:“蛇螞蟻,有毒。”
果然手指尖很快變得紅腫,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鑽心的又痛又癢。
“好疼......”禹棠眼裏止不住地湧起淚花兒,嗚嗚哭起來。雖然自己也覺得很丢人,但那種痛楚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她居然哭了。衛昙瞪大眼睛,有點手足無措,他想了想,從袖子裏掏出一塊花生糖遞給她,試探般摸摸她的頭,輕輕道:“糖給你,不哭。”
他見過他的奶娘哄哭泣的小孫女兒,好像就是這樣的,百試百靈。
禹棠一呆,随即破涕為笑:“小傻子,你把我當小孩兒哄啊?”
“我不是傻子。”他不高興,但依然伸着手。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我是。”她接過糖,剝去糖紙放進嘴裏,糖很甜,好像手也真的不那麽疼了。她看着對方臉上清晰的指印,有點內疚,想道歉,又開不了口。禹棠這輩子還沒給誰道過謙呢。
但衛昙也不會在意,他已經把她打了他的事忘到爪哇國去了。
成嫣心裏已經十分煩悶,卻一直維持着僵硬的笑容。好不容易成夫人與幾位貴婦相偕離去,她正想四處走走,又來了一名內侍,宣她去見太後。
太後本人出身高門,卻嫁給了武将,她年輕時被衆姐妹看不起,頗為自傷,好在有個争氣的兒子,中年以後終于揚眉吐氣。
她育有當今皇上和敏宣長公主,保養得宜,六十多歲看起來還是個四十許的美婦人。一起晉見的還有其他貴女,見禮賜座後,照例只是問了些家常,成嫣也不是第一次拜見太後,對答十分大方得體。太後對這個準孫媳婦看起來還是滿意的,不過說了沒幾句就把她放在一邊,專心與自己女兒交談。
倒是坐太後身邊的韶雲郡主,對成嫣似乎頗為關注,一雙妙目不斷打量着她。那目光帶着審視,讓她很不自在。韶雲郡主蘇蘭宜沒有皇室血統,她的父親是當今天子的結義兄弟,數年前在戰場上為他擋刀而死。奉天帝憐惜其獨女,封為郡主,自幼養在太後身邊,榮寵非常,不下于樂安公主。
太後與長公主聊得熱絡,倒把成嫣和一幹女眷晾在了一邊。成嫣樂得受冷落,她巴不得做點什麽讓太後不待見自己,最好取消這門婚事。
可是不能。
成嫣是成氏最出色的女兒。家族苦心孤詣的造勢,父母十幾年的精心栽培,将她捧成“帝都第一名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入主後宮。成家年輕一代的兒郎們幾乎沒一個中用的,再下一代又還太小,看不出什麽,祖父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只有落到她身上才會帶上點希望。
“阿嫣,你的哥哥們是沒什麽指望了,成家的興衰或許将來都系在你的身上,萬萬莫要讓長輩們失望......”每當聽到類似的叮囑,她都覺得沉重得喘不過氣來,只想逃開這一切。
逃開這一切,那些壓抑的、繁重的責任。
“讓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陪着我這個老太婆真是難為了,你們自個兒玩去吧,本宮也乏了。”也不知道長公主同太後說了什麽,她老人家玉手一揮,解放了一衆倍加拘謹的少女。
韶雲郡主走下來親親熱熱的挽住成嫣,笑得很是甜美:“成姐姐,禦苑花開得這樣好,我們一起走走吧。”
她和成嫣誰大誰小彼此都不知道,聽她這樣叫自己,成嫣微不可察地一蹙眉,想到日後入宮免不了相處,也只好含笑應允了。
韶雲郡主性格非常跳脫。她十五六歲年紀,生得豐潤豔麗,皮膚像奶油一般,又會打扮,描眉畫目,都是最時興的花樣。衣着雖然并不華麗,不過外罩一層輕紗,頭發束冠,後面綴着兩條長長的嫩黃色緞帶,又添幾分靈動飄逸的美态。
二人并着數位名門嫡女四處游賞,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了不少視線。郡主活潑且興致正濃,另有幾女也能說會道,一時歡聲笑語,氣氛熱烈,成嫣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很多。
“姐姐可是全京城男人的夢中情人,太子哥哥居然能娶到你這樣的佳人,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大概是自小沒怎麽受到嚴厲的管束,韶雲郡主竟養得這樣直率,說話口無遮攔,毫無顧忌,“我看東宮那麽多女人,真是沒有一個能與你相比的!”
“郡主言重了。”成嫣淡笑着敷衍。
她要等到秋天過後才正式進宮冊封。太子禹襄年輕英俊,風流多情,幾位良娣成嫣也是見過的,他不在她心上,她自然不會難過。
“哎呀,姐姐國色天香,別說是太子哥哥,我看就是配那神仙一樣的穆二郎也綽綽有餘,你們說是不是?”衆女附和着,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郡主慎言。”成嫣眉頭輕皺,“這種事豈是可以随意玩笑的?”
見她面色不豫,韶雲郡主也不高興地撅起嘴:“那好吧,不說就不說。”
這時一位貴女忽然滿臉興奮的看着一個方向,激動地喊道:“你們看,那是不是穆二公子?!他邊上又是誰?”
少女們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果然見假山上走下來兩個人。一人白衣翩然,仙姿玉質,容止皆美,正是名滿天下的穆恒,無論他和誰站在一起,人們第一個注意到的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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