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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平滑無波, 禹棠垂目望着水面,恍然間仿佛又看見衛昙的臉倒映碧波當中。他閉着眼,長睫毛微微顫抖, 在她的鼓勵下試探般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水面, 水上蕩起層層漣漪,倒影瞬間消失不見。
她回過神來, 見身邊一幅雪白的衣擺搖曳, 含情正往水中一顆一顆投着小石子。
“叔叔,您好。”她對他颔首致意。現在禹棠雙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也不想說話,與衛昙木魚兒似的的樣子竟有幾分相像,不過對這些救了自己的人還是保持着禮貌。
含情扔掉手中石子,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露出個大受打擊的表情:“天啦, 我居然被人叫叔叔了?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是皮膚松弛長皺紋了還是身材走樣了?”
“沒有, 您看上去挺年輕的,不過既然您是段叔叔的朋友, 我要是稱呼你一聲大哥, 您豈不是比他矮了一輩?”禹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那倒是, 不能讓老段占我便宜。”
含情覺得她講得好有道理,便不再糾結于稱呼。他在旁邊挑了塊幹淨的石頭盤腿坐下,準備開導開導她。
禹棠見他如此,反而搶先開口道:“您不用勸我, 也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好了。”
“擔心你的不是我,是段詞,我看他對你比親閨女也沒差了吧。你這一天天茶飯不思要死不活的,他也跟着愁眉苦臉,你就忍心看着他為你焦慮?”
“可是我以前都不知道有段叔叔這個人,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從含情和通雲館弟子那裏了解到關于段詞的一些事,他對她的好讓她有些惶恐,畢竟對她來說他和一個陌生人無異,“您知道他和我爹娘有什麽過往嗎?”她問。
這些天他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若不是自己跟父皇眼睛有那麽些像,她簡直快要懷疑段詞才是她親爹了。
“不清楚。”含情搖搖頭,他想起自己來找她的目的,強行又将話題轉了回來,“小姑娘,你聽叔叔給你說啊。這人呢,不是說沒了誰就不能活的,傷心了,痛痛快快哭一場,把什麽都忘了。哭一場不能忘,那就多哭幾次,等到哭不出來了,也就不難過了。”
禹棠知道他是好意,但很多道理人人都知道,要接受卻難。
她從聽到衛昙死訊開始直到現在,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心裏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時時都恨不得自己已經死去。可她不能死,這世上還有許多關心她的人,若是她死了,他們是不是會承受和她現在一樣的痛苦呢?
“對了,您和段叔叔救了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您的高姓大名呢。”
“我麽,無父無母,所以無名無姓,不過年輕時承蒙江湖中人擡舉,稱我一聲‘含情公子’,我便以含情為名了。”采花賊又不是什麽光輝歷史,難得他竟對此不以為恥,反而頗為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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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公子?”禹棠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你、你就是小蜜蜂的師父?”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師徒兩個都是奇葩。
“诶嘿,你認識我那逆徒?”含情頗為驚訝,“她現在人在哪裏?”
“我們是朋友。”
禹棠将自己與小蜜蜂相遇後的事給他講了一遍,并告訴他小蜜蜂現在可能正在找他。含情大感欣慰,她總算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了,聽起來似乎也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老實說,她是從小就被我當男孩養大的,等她長大了,确定了那麽偉大的理想,我實在不好告訴她,其實他是個女孩子,免得打破她的幻想。”
禹棠:“……”你真的覺得做天下第一的采花賊是個很偉大的理想嗎?
含情從石頭上一躍而起,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為了慶祝我徒兒重獲新生,我要出去喝幾杯,你陪我一起去。”
“我不想喝酒,你讓段叔叔和你去啊!”禹棠掙紮了幾下,沒掙開,只能被他強拉着走。
“你去了老段自然也會跟着。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想喝酒,就是在這裏呆得太無聊,想讓你陪我出去轉轉。”含情充分發揮着無賴本色。
“通雲館那麽多弟子,你叫誰不行,為什麽一定要我陪?”
“你最漂亮嘛,帶着你出去,誰見了都羨慕我,多有面子啊!”
……
距離江湖盟的盛會只剩下幾天了,現在的長河郡到處都是攜刀帶劍、脾氣火爆的江湖中人。酒肆飯館茶樓各種場合內,一言不合就開打的場面,已成司空見慣。
遭殃的是店老板們,那些人往往打過瘾了就跑得一幹二淨,打壞的桌椅卻沒人賠。如此過了一段時間,深受其害的商家聯合起來向江湖盟抗議,江沣親自出來向大家承諾,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可統計損失,确定屬實後,一律由江湖盟報銷。
此舉獲得普通民衆和江湖中人的交口稱贊,無形中又為他收買了一波兒人心。
由于這些江湖人太過擾民,連官府也驚動了,街上巡邏的衙役比平時多了不少。
長河郡顧名思義,有一條河流經過。
含情打着帶禹棠出門散心的名義,段詞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務,陪同他們一起。
他們三人先是找到了河邊一家看起來古舊的小酒館,含情說,據他的經驗,這樣看似不起眼的酒館多半歷史悠久,卧虎藏龍,一定有獨門家傳的好酒。
撩開門簾一進去,裏面立馬齊刷刷一陣兵刃出鞘的聲響,一片淩厲的目光如芒刺聚集過來,将三人吓了一跳。
酒館不大,光線稍嫌昏暗,不過四五張方桌,居然已經滿座。據桌而坐的顯然都是同一門派的武人,有男有女,統一款式的短葛布衣,大概正在等着他們的敵人。見來者并非要等的人,紛紛收回武器和目光,然而一群人氣勢洶洶鎮在這裏,誰還能好好喝酒吃飯?
店老板和小二躲在櫃臺後面抖得和篩糠一樣,見有客人上門也不敢出來招待。
段詞和含情無奈地相視一笑,只好退出去另尋他處。
為免再遇到類似包場伏擊的糟心事兒,他們決定換一家環境高雅,價格也十分昂貴的酒樓。浪跡江湖的人嘛,普遍比較窮,很少有人進出這些高消費的場所。
這個選擇果然是正确的。酒樓中吃飯喝酒的都是正常客人,頂多有人喝酒喝得高了,喧鬧了一些。
小二殷勤地拿來菜譜,打量了三人一下,極有眼色地直接将菜譜呈給了禹棠。這家酒樓不像泉城醉歸樓那樣故弄玄虛,酒名菜名都很實在,一看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同樣貴得離譜,讓普通人望而卻步。
禹棠問過兩人意見後,随便點了幾道在宮中沒吃過的菜,她本想再點一壺較烈的玉冰燒,但被段詞制止了,換成了不太醉人的葡萄酒。
這家酒樓的葡萄酒産自西域,色澤鮮豔绮麗,經過數次過濾,澄澈得不見絲毫雜質,盛在水晶杯中紅光搖動,看起來就很漂亮。酒是用冰鎮過的,香氣馥郁,喝一口冰涼甘甜,禹棠貪涼,多喝上幾杯,也有幾分醉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醉酒後壓力更容易發洩,情緒一上來,禹棠眼前開始變得朦胧,她心想哭出來也許能好過些,正在這時附近轟隆一聲巨響,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淚意又被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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