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走不過的橋

經過調查楚游才相信白若沉說的是真的，兩個小偷中的王大軍确實是他們老管家錢福的侄子，楚游把錢管家叫來問話，錢官家也承認王大軍是他的侄子。

錢管家看着癱在地上不争氣的東西真恨不得裝作不認識，“少爺，老奴雖然有他這麽一個侄子，但是這不争氣的東西不學無術好吃懶做專幹些偷雞摸狗的龌龊事，就是他父母也管不了他，只是大舅的老奴哪裏管得了他啊！少爺請您一定要明察啊！他上街偷西摸東的真的和老奴沒有關系！”錢管家恨不得沒有王大軍這個侄子，惹了事就知道要他擦屁股，上一次借高利貸還用了他的名義，要不是看在小妹的面子上他早就将這狗東西送官了，他錢福這輩子是倒了什麽黴啊，有這種侄子，小妹他們也不管管！

“你推脫得倒是很幹淨啊！”楚游真是開眼界了，他一直以為他們楚家的管家有擔當有責任感，可是今天看來好像不是。

“沒有，老奴冤枉啊！老奴對楚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絕沒有用楚家的名聲出去招搖撞騙！”錢福為自己的工作擔憂，在楚家辛辛苦苦做了十五年才爬到管家這個位置，絕不能叫這不争氣的狗東西給毀了。

“小游，他只是錢管家的侄子又不是兒子，管教孩子是父母地責任，這王大軍學好不學壞只能怪他父母沒有教好，哪能怪到錢管家頭上來。”楚夫人為錢管家說了句公道話，把錢管家感動得熱淚盈眶的。

“謝謝夫人為老奴說句好話！”錢福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這份活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婆娘老娘都靠他吃飯，兒子剛進農莊幹活還沒有什麽收入，一家子都得靠他養活，萬萬不能丢了這份活。

“本少爺将他送官依法處置，錢管家可有意見？”楚游只是在試探他，不管他有或者沒有意見，王大軍周木兩人楚游都會送官。

“他犯了法就該蹲大牢，老奴無權過問。”錢福還巴不得王大軍這個不争氣的東西蹲一輩子的大牢。

楚游叫人把王大軍周木送往衙門，他們由衙門審理，衙門會依法處置将他們關入大牢。

錢福謝過楚夫人也就出去做事了，勤快點，在楚家主人看得見。

“娘，今天我看到聽風樓的白若沉了，還是他幫忙抓住這兩個小偷，這兩個小偷簡直是目無王法喪盡天良，連難民的東西也偷！”楚游跑過來給楚夫人捶背。

“聽丫鬟說南邊來的難民都睡到衙門門口，真是可憐啊，天災人禍的，也不知道朝廷有沒有想出法子安置他們。”楚夫人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

“爹被召進中宮，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件事。”楚游也奇怪難民怎麽這麽快就湧入長安，前天他才收到淮河下游發生水災的消息，“娘，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有皇上和大臣們呢。”

“也是，白若沉幫忙抓住了這兩個小偷，看來他本性并不壞。”白若沉這個人太有争議了，有人說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陰狠狡詐，但也有人說他樂善好施、尊愛弱小。足不出戶的楚夫人也搞不明白白若沉究竟是好還是歹。

他本性不壞！楚游偷笑了，白若沉算是一個以惡制惡的惡霸，但是不可否認白若沉确實有魄力，能做一群亡命之徒的頭頭肯定不簡單，盜風，應該是那個臭名昭著的飛賊，楚游曾和李凡琴連手将他送入大理寺，可是他不是被皇上下令處死了嗎，怎麽會進聽風樓，成了白若沉的手下。

“娘沒見過白若沉，下人把他說得挺奇的，小游你跟娘說說白若沉長得如何，是不是兇神惡煞的、比閻羅王還可怕，他有你爹老嗎？”楚夫人很好奇白若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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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有，白若沉比孩兒還小，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個書生，其實就是一個斯文。”楚游即使剎住嘴，還好沒有說出口，不能再說白若沉的壞話，她會不高興的。

“才和你這般大，他要有多狠的心、多惡毒的手段才能制服那群亡命之徒！”楚夫人開始有點敬佩白若沉。

“其實他對手下挺好的，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狠毒。”阿風阿風的叫，應該是一個對手下很好的主子，“對了，娘，他還有一個妹妹，長得白白淨淨的，眼睛大大的，很懂禮節。”

“你看上人家了？”楚夫人笑了，這傻兒子紅鸾星動了，聽風樓的姑娘性子應該很剽悍。

“沒沒有，孩兒只是，哎，娘，真的沒有啦！”我只是多看了她一眼，楚游急着解釋。

“改天娘去瞧瞧那位姑娘。”她兒子她能不了解嗎。

“娘你不要亂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楚游真怕楚夫人誤會。

“娘沒有誤會，沒有誤會。”楚夫人笑呵呵的。

“沒有誤會，您幹嗎這樣子笑啊？”

“娘平時都是這樣子笑的。”

“笑多了小心長皺紋！”

“你這臭小子敢咒你娘了，有本事了！”楚夫人佯裝呵斥楚游。

“長再多的皺紋也是爹的唯一愛的娘親！”

楚夫人老臉一紅，“嘴巴這麽甜也不知道傳了誰的！”

“當然是傳了爹的！”楚辭是楚游眼中心中最好的父親，也是楚夫人心中最好的丈夫。

夕陽西下時刻，白若沉約她到河邊散步，涼風習習吹涼人心，他沒有束發長發飄飄的，整個人更顯落寞。洛夏再看手裏的銀簪子，上面的牡丹花做得很精制，雍容華貴的。

“喜歡嗎？”白若沉凝視着她。

洛夏把簪子還給白若沉，“我跟你說了很多次，我不是你妹妹，不是若夏，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她已經死了。”洛夏不想當別人的替代品，她不想做他妹妹。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只當你是朋友，就當你是朋友而已。”白若沉想要對她好，想要彌補她，可是她沒有等到。

只是朋友而已，洛夏心裏全都是失落，“有些人不能等你太久，說好了等一年，一年你沒有來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若沉仰起頭讓風吹幹沒有流出來的淚水，“她沒等我，沒關系的，下一輩換我等她好了，我會等她的。”

“人真的有下一輩嗎？”洛夏上了橋，白若沉也跟着上了橋。

“有，人真的有下輩子。”白若沉知道人真的會有下輩子，他的上輩子他還記得。

上了橋停在橋上看風景，看熙熙攘攘要趕回家的人，洛夏希望自己像他們一樣有一個家可以回去，只要有家不管路有多遠一定能回去，可是她卻沒有家。

“你都二十三了怎麽還不成親？”配得上他的女人，洛夏沒有見過，他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沒有人配得上，他溫柔體貼、聰明、學富五車。

“人生的路很長我只能一個人走，就如同一條長河，比這條河還寬還長，沒有竹排沒有船只沒有能力過橋，游一輩子可能都游不過去。”白若沉感慨人生長又苦，“你看，那個挑柴火的男人，砍柴為生，砍柴能賺幾個錢，要是哪個女人嫁給他一定會跟着一起受苦。”

“所以你就幫李凡憂做生意。”他想要給自己最好的物質生活，因為自己是他妹妹的朋友，因為她們的名字很像，若夏，洛夏，他不知道自己原來不叫洛夏。

“嗯。”白若沉幫李凡憂不僅僅是為了若夏，白若沉有點同情李凡憂，因為是庶子所以不能優秀不敢太優秀，白若沉就是要挑戰李德，庶子又怎麽樣，庶子只要有機會一定比嫡子優秀。

“你還真是一個好哥哥。”洛夏嫉妒那個女人能有這麽好的哥哥，但她沒有那個命享用他對她的好，“你就不怕他游着游着沒有到河岸就下沉了？”

“呵呵，不會，我一直都在，他下沉我會打撈的，你放心好了。”白若沉希望她嫁得好有好的歸宿。

“那我就放心了。”李凡憂下不下沉，洛夏不關心，一開始她只是希望有個人能像親人一樣關心自己，所以就騙他說是他妹妹的朋友，果不其然他愧對妹妹所以像一個哥哥一樣對她好，有人關心照顧她很受用很開心，可是日子久了她發現自己不希望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妹妹，親情雖然深厚，他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別的親情，還會像現在這樣在乎與她之間的假親情嗎。

和洛夏走過一條傍晚的冷清的小街，送洛夏回胭脂閣，白若沉回了聽風樓。

在掃地的阿圖見白若沉進門趕緊上前行跪禮，喊一聲,老爺您回來了！把白若沉給吓愣了，老爺，白若沉環顧周身，雖然他有病但還沒有老啊，他看起來真的還像一個二十出頭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叫他老爺，他真的沒有那麽老。見白若沉神情郁悶，阿圖以為是自己說錯話做錯事惹他生氣了，趕緊磕頭謝罪。

“老爺，小的剛來不懂規矩還望老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阿圖俯首臉貼着地面。

“啊，沒事，趕緊起來！”阿圖不敢，白若沉把聲音放大，“起來，別磕壞了我家的地板，不然要你賠！”

阿圖趕緊爬起來，“老爺，小的頭不硬磕不壞地板。”

“阿圖啊。”白若沉拍了拍阿圖瘦弱的肩膀，“阿圖啊，我們這裏不興下跪，要是每次見到本樓主你都下跪，把膝蓋跪壞了影響幹活，吃虧的可是本樓主，以後就別跪了。”

阿圖沒有想到她家老爺這麽關心她，真是感動天感動地感動她，她含着淚直點頭，“嗯嗯，老爺，小的以後都不跪了，不跪了！”雖然跪拜是她做為一個忠誠仆人的鑒證，但老爺不要她跪她就不跪了。

“本樓主才二十三沒有那麽老，你就跟他們叫我樓主好了。”一聲又一聲“老爺”讓白若沉感覺自己快入土了。

“老爺，我們村能住高樓大屋子的都是地主老爺，像老爺您有這麽大這麽高的樓，應該叫老爺的，只有老爺才住得起高樓大屋。”在阿圖他們村只有地主老爺才有高樓大宅子住，這裏的樓不知道要比他們村最有錢的地主老爺家的樓要好多少倍，能在這裏掃地不知道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肯定是爹娘在天上保佑才能大難不死還找到了好工作。

聽阿圖這麽解釋，白若沉的思緒飄遠了，小時候他也盼望一覺醒來就成了鎮上大地主的兒子，能吃飽能穿暖，那美夢啊，醒來就被鋤頭給怼破了，想想，老爺，這稱呼讓他有一種自豪感，他此生真的比鎮上那些地主大老爺過得還要好，阿圖叫老爺就是在稱贊他，老爺，老爺，一點也不刺耳反而很動聽呢。

“老爺，您傻笑什麽？”阿圖不知道她家老爺為什麽笑得這麽傻，像村裏去年被淹死的二愣子一樣，傻傻的。

白若沉咽下口水，“沒沒什麽，阿圖啊，随你高興以後就管我叫老爺。”

“小的遵命，老爺！”

白若沉聽着高興，“哎，別掃了，先去吃飯，吃了飯再掃！”

“是，老爺。”阿圖也餓了。

白若沉輕輕地走進客廳，嘴裏一直念老爺老爺的，梅舟以為他中風了呢，“白老大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麽事啊！”白若沉只是在高興。

“你沒事，長安大街倒是有事。”韓江給白若沉添了一碗飯，白若沉樂呵呵坐了下來問道，“什麽事，沿路屋子倒了攔路了？”

“不是，長安大街躺滿了從南邊來的難民，馬車寸步難行。”韓江本想坐馬車出去辦事，可是到半路看到大街上滿滿的都是人，他只好折回來明天再出去辦事。

“坐什麽馬車，我出去五次四次都是走路，貴公子就是身驕肉貴，馬車過不去不知道下車走着去啊。”白若沉感嘆現在的年輕人是太懶，走幾步路就累叫哼哼的。

“就是就是，韓江一點兒也不爺們像個姑娘！”梅舟諷刺韓江怕累。

又被他們挖苦，韓江識趣閉上嘴巴，他知道要是自己再辯解一句，今晚肯定會郁悶得睡不着了。

“韓江大哥去那麽遠的地方辦事，坐馬車也是應該的。”白若雨給韓江夾了一塊魚肉，“韓江大哥多吃點。”

韓江感動得熱淚盈眶注，“還是小雨妹妹知道心疼人！”

“老大，街上那麽多難民，我們管不管？”梅舟曾經也當過難民，有些憐憫他們。

“聽風樓不要人了，放心好了，這些事情皇帝會處理，最遲是明天傍晚街上的難民就會消失。”那些難民中老的小的很多，收留他們也沒有用，再說了唐昭警告過白若沉聽風樓的勢力不能再擴張，樹大招風的道理，白若沉明白，“這是朝廷的事用不着我們操心，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