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聞家小姐(倒V開始)

江北的工作室接待了一位姓張的老板,南方人, 在北市載沉載浮了三十餘載, 前年舉家移民香港, 現在回來,是想在這邊投資一個房地産項目。

張姓老板出手闊綽,合同剛談下來,就讓秘書付了十萬定金, 說是要鼓勵民間藝術, 現在這社會上的年輕人大多浮躁,少有靜下心來鑽研這些手藝活兒的人,這話聽得江北一陣感動, 總算有人認可他是位藝術家了。

與張老板來往了些時日,江北直覺這是個實在人,家業豐厚,廣結善緣, 更有兼濟天下之心——

張老板手頭上的這個項目穩賺不賠,就是目前缺少啓動資金, 就問江北想不想入股, 江北聽後有點心動。

晚上,江北洗完澡盤腿坐在床上,把他的那些存折、銀-行-卡都擺了出來,用手機裏的計算器在加加減減,大約算出了八十多萬,還有自己的房子和工作室, 如果都抵押出去,那就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沈慕南觀察了他一陣,合上手裏的書,劍眉微蹙,“你在幹什麽?”

江北心裏正沒底,聽他這麽一問,眼睛裏逐漸放光,像是瞬間有了主意,他移身過去,“我想問你件事兒。”

“你說。”

“就我工作室最近來了個老板,他說要投資項目,但是缺少啓動資金,如果我現在投資一部分錢,我直接就能入股,你覺得靠譜嗎?”

沈慕南壓根不用動腦揣摩,就聽出了這是個陷阱,他摘下眼鏡,閉眼捏了捏鼻梁,沉着聲說:“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怎麽能是白掉的呢,我是有投資的啊,我投資他,他項目才能運轉。”

沈慕南緩緩睜開眼,不置可否地笑笑,“明天買點核桃回來。”

“幹嘛?”

“補補腦子。”

沈慕南不參與這個話題了,轉手翻開書繼續看,江北被他說得越發不踏實,可牛脾氣上來了,打死也不會承認是自己缺根筋。

“他手上有其他工程,所以資金才周轉不開。”江北還在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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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南不予理會,“安靜點。”

江北不依,“再說了,他定做了兩根木雕,一點沒猶豫就賞了我十萬塊定金,總不能是騙子吧。”

沈慕南雲淡風輕地睨他一眼,“那就去投資啊,被人騙了我養你。”

“你這烏鴉嘴,沒準兒我馬上就發財了。”

“嘴硬。”沈慕南眼角溺着笑,揉了揉江北的腦袋,“快睡吧,十一點了。”

關了燈,房間裏暗下來,江北像只小貓一樣蜷在沈慕南懷裏,呼吸很輕,極為乖順,沈慕南收緊了手,下巴擱在他頭頂上蹭了蹭,緩緩閉了眼。

“叮——”微信提示音打破了寂靜。

沈慕南摸索過來,劃拉開屏幕。

「慕南,你睡了嗎?我今天聽我爸爸說了我倆要訂婚的事,我很開心。」

能看得出,這是女孩句句斟酌後發來的,優渥的出身使她即使面對愛慕的男人,也得刻意保留一份矜持,因此,她只用了“開心”這兩個含蓄的字眼。

微信沒有已讀功能,沈慕南随意一瞥就把手機放了回去,室內再次陷入黑暗。

翌日,江北醒得早,整裝完畢也跟着沈慕南一起下樓跑步,他們住的地方附近有個小公園,那裏晨練晨跑的人很多。

才跑了不到一半,江北就累得氣喘籲籲,“停一會兒的,我跑不動了。”

沈慕南漸漸放慢步子,籲了口氣回頭看他。

江北呼哧呼哧跟上去,一手抓住沈慕南,“走會兒吧,不想跑了。”

沈慕南站住腳,側目瞥了眼江北,“怪不得。”

江北喘着氣問:“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在床上沒力氣。”

江北愣在原地,羞紅了臉。

“走吧,找個地方先吃早飯。”

路過一家咖啡廳,兩人進去随便點了些東西,江北胃口不錯,要了一份芝士松餅,一份烤牛肉帕尼尼,還有杯香草咖啡,沈慕南就比較簡單了,只要了一份金槍魚三明治和一杯美式。

吃了幾口,沈慕南放下刀叉,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點開了微信界面,順手回複了一條。

「昨晚睡着了,抱歉。」

江北還在有滋有味地咂摸嘴裏的食物,順便想了會兒投資項目的事。

三分鐘後,微信又“叮”了一聲。

「啊,不好意思,昨天太開心了,沒考慮那麽多,今天是周末,你晚上有空嗎?」

沈慕南抿抿唇,看了眼江北,「有空。」

「我想請你看電影,可以嗎?」

「好。」

「那我晚上六點在凱德廣場一樓的星巴克等你。」

“你在跟誰聊天?”江北好奇地問。

“沒誰。”

沈慕南退出微信界面,摸了下江北的咖啡杯,伸手招來服務員,“再點一杯香草。”

“好的,先生,請稍等。”

江北一臉懵逼,“我還沒喝完。”

沈慕南切着盤子裏的三明治,只掀了掀眼皮,“涼了,再換一杯。”

“你這個人啊,啧啧。”

沈慕南不搭腔,把切好的一塊三明治優雅地送進嘴裏。

直到江北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他這才給了點反應,“做什麽?”

江北眯着眼睛揶揄他,“真講究,吃個三明治還用刀叉,那你吃煎餅果子是不是也得一塊一塊地叉着吃啊?”

沈慕南笑了笑,擡眼看他,“沒吃過。”

羞于被這般注視,江北垂下了眼睛,嘴裏嘀咕,“改天我請你吃。”

吃完早飯,他們溜達着往回走,江北意外接到了張老板的電話,說是要請他吃個午飯,江北喜出望外,一疊聲說好的好的。

“那個騙子?”沈慕南斂眉問。

“不是騙子,人是大老板,出門配秘書的那種,秘書還是個女的呢,比你強。”

“也就你相信。”

江北心生一計,用胳膊肘怼了怼男人,“慕南,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幫我把把關。”

“看你表現。”沈慕南別有深意地說。

回到家,兩人一起沖了澡,從浴室輾轉到客廳,最後雙雙累倒在卧室的大床上,空氣裏充溢着情-欲後的腥膩味。

每次做完這種事,江北都覺得渾身像散了架,腰酸背痛,後面更是火辣辣的脹疼。

沈慕南這回應該是盡了興,發梢間凝上了汗珠,那雙沾滿欲望的眼睛此刻正一點點地褪去色氣。

江北傾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摸到了一個小方盒,他扭身換了個姿勢,從趴着變成偎着沈慕南躺了下來。

他扒開沈慕南的手,把盒子遞放上去,“打開看看。”

沈慕南猜到了是什麽,手微微僵了下。

“打開啊。”

沈慕南沒有動作,眼睛裏的情-欲灼熱徹底冷卻了下來。

江北見他遲遲不開,急得一把奪回了盒子,“不看算了。”

沈慕南默了一下,視線落在江北那只細白卻也老繭橫生的左手上,他喑啞着聲問:“是戒指?”

江北不答他,翻身下床,順便把盒子塞回了抽屜裏。

這事之後誰也沒提,沈慕南陪他去了約飯的地方,張老板已經提前訂好了包廂,只是待三人打過照面,一向八面玲珑的張老板突然臉色僵滞,嘴邊的笑也斂住了。

江北發覺出了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他問沈慕南,“你倆認識?”

沈慕南拉開就近的椅子坐了下來,眉一挑,話裏有話地問:“張叔叔,你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原來,江北口中的這個張老板正是一年前被沈慕南炒了鱿魚的采購部經理張發,按他的貪污金額來算,少說也得五年起步,看來這其中是有人刻意保他。

張發拉下臉,沒給沈慕南一點好顏色,“今天看來不太巧啊。”

說完,他朝江北打招呼,“江先生,木雕的事我們另外再約時間,這頓飯我看就算了吧。”

沈慕南笑了笑,視線不動聲色地罩在張發身上,“一頓便飯而已,張叔叔賞個臉吧,今天這頓我請。”

張發陰着臉,一聲不吭坐了下來。

這一餐飯,多是江北一人在說話,他說得多,心裏也快活,到現在為止他才算徹底放了心,既然是沈慕南認識的人,那這個張老板一定不會是騙子。

回去的路上,他還在想着自己即将輝煌騰達的故事,連車開到了家門口,他都渾然不曉得。

“下車。”沈慕南道。

江北回了神,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喜滋滋地問:“慕南,這是你哪個叔啊?”

“以前我爸的一個朋友。”

這下江北更放心了,“是你爸的朋友啊,那還真是大老板,我怎麽說來着,這出門配秘書的人,肯定不是開皮包公司的。”

沈慕南嗤了一聲,人到三十還能這麽天真,也是不容易。

江北兀自沉浸在喜悅中,沒有察覺到沈慕南的異樣。

晚上五點半,江北在廚房裏做飯,身上系了條灰色圍裙,從背影看,微卷的頭發配上這副賢惠打扮,活像一只困陷于籠的金絲雀,就是脾氣太倔了,不聽人話。

沈慕南眸色微沉,轉身走開了。

一會兒江北聽到開門的動靜,急急忙忙地探出身,“你上哪兒去?”

沈慕南看了眼手表,聲色淡淡,“我約了人吃飯。”

“哦。”江北有點失落,“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我還做了你的飯,早點回來。”

沈慕南推門走了出去。

與聞家女兒聞錦言的婚事,是他父親定下的,沈慕南對此沒有意見,他這樣家庭出身的人,需要的是門當戶對、可以給他事業錦上添花的女人。別說江北是個男人,他壓根娶不了,就算是個女人,他也不會娶回沈家,像那種一窮二白平凡無奇的人,最好的歸處就是當個不争不鬧的金絲雀。

十點多的時候,沈慕南從外面回來了,江北正翹着二郎腿躺床上玩鬥地主,聽見緩至的腳步聲,頭也不擡,似乎還在生悶氣。

“給你買了抹茶慕斯,起來吃。”沈慕南撂下這話,就出了卧室。

江北猶豫片刻,還是趿鞋去了餐廳,那杯綠色慕斯就擱在餐桌上,在水晶燈下散發出甜甜的美味誘惑。

“我刷過牙了,你留着吃吧。”江北坐到椅子上,假模假樣地擺弄起自己的睡衣袖口。

沈慕南陰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裏的水杯,一句話不說就去了衛生間。

江北跑過去堵住了衛生間的門,直着腰板質問:“你憑什麽生氣?”

沈慕南卻笑了,“我只是想洗澡。”

“我剛跟你說話,你怎麽都沒反應。”

沈慕南低頭在江北的鼻端嗅了嗅,挑逗一般啞着聲問:“你想要什麽反應?”

兩人也處了不長不短的一年多,江北在吵架方面從來就沒贏過沈慕南,吵得面紅耳赤搖旗耍威,那不叫贏,偏偏是那種不聲不響把話題轉移開去,才稱得上是絕頂高手。沈慕南就屬後者,而且出招防不勝防,每次吵架的終結都成了床上的肉搏相戰,最後叫哭求饒的永遠是自己。

“你起碼得回我一句,你吃還是不吃。”江北理直氣壯地說。

沈慕南拍了下江北的腦袋,“讓開,我要洗澡。”

江北給他讓開了,拔腿就走時被沈慕南拽進了浴室,這次江北還是輸了,不光嘴上沒贏,還被沈慕南壓在水下弄得哭爹喊娘。

江北沒了力氣軟綿綿地趴在床上,沈慕南給他後面塗抹藥膏,指尖清涼,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紅腫處,江北舒服得快要睡過去了。

“慕南,咱倆算不算重欲過度啊?我覺得你最近都累瘦了。”江北扭頭看他。

“不算。”

“我覺得算,我最近也瘦了。”

沈慕南抽過一張紙試去手上的殘存藥膏,然後雙腿交疊倚靠在床頭歇了歇,眼閉一陣,似乎是困倦了。

江北翻了個身,悄咪咪下床把那抹茶慕斯給吃了,沒高興再去刷牙,等他回卧室的時候,沈慕南還是剛才那副姿勢。

“很累嗎?”江北偎過去問。

沉默半晌,沈慕南閉着眼問:“以後我要是結婚了,你怎麽辦?”

江北心裏咯噔一下,“幹嘛這麽問?”

沈慕南睜開了眼,目光攫住他,聲音沉了下來,“我說如果。”

“還能怎麽辦,就分手呗。”

沈慕南扯了下嘴角,眼裏的陰寒愈加濃重。

“快睡吧,好困。”江北理了理被子,準備鑽進去。

沈慕南卻翻身壓了上去,雙眼陰鸷,像瞬間變了個人。

四目相對,沈慕南重重吻了下去,或者說是啃噬,如同一頭追捕獵物的猛獸,江北感受到了未知的可怕,他奮力掙紮,想把這人從自己身上推開。

“別動!”沈慕南冷聲警告。

江北恍惚了雙眼,委屈道:“我不想做。”

情-欲來襲,沈慕南只想狠狠地占有身下的人,他用左手扣住江北的兩只手,右手去抽屜裏摸到了一管藥,強迫江北吸了幾口。

“別跟我鬧,我不想弄疼你。”語氣溫柔得像個多情種,沈慕南還俯身親了親江北的鼻尖。

很快,藥效來了,江北全身發熱,半推半就地跟男人結合到了一起,在迷幻中升上了雲颠。

事後,江北蜷起身子背對着沈慕南,後半夜,許是氣不過,他張嘴對着沈慕南的胳膊咬了一口,男人嘶了聲,順手把他攏進了懷裏。

久久無聲。

“對不起。”沈慕南低喃。

去他媽的對不起!江北低頭照着原先的牙印又咬了下去,直到嘴裏嗜出了腥味,他才松了口,斜眼睨着沈慕南。

沈慕南心中一恸,猛地抱緊了他。

夜沉如水,似乎一切都變了味,走向了無法操控的極端,人為還是天意,江北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三明治裏的魚、luellawang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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