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聲喜歡

一輛幻影勞斯萊斯停在奶茶店門口。

夏枳咬着吸管從裏面走出來，黑珍珠似的眸子清亮無比，濕漉漉的憋着些水氣。

夏枳家很有錢，非常有錢的那種。

住在淮蘇市最貴的別墅區，三四十萬一平的獨棟小別墅，帶着草坪泳池小花園。

夕陽餘晖伴着沿道路燈的暖黃光暈映在夏枳的眸中，少年那清隽溫柔的一笑，揮之不去。

“吱吱回來啦？快洗手吃飯啦！今天學校好玩不啦？”夏媽媽保養得非常好，快四十歲的人了看上去還跟二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皮膚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可氣質又格外優雅矚目，眉眼盈盈如水，是歲月留下的溫柔沉澱。

夏爸爸面容成熟又英俊，一身定制的手工西服得體修身，端坐在餐桌邊：“吱吱，今天爸爸讓大廚做了你最喜歡的大龍蝦。”

什麽郁悶酸澀的心情在噴香鮮嫩的大龍蝦面前都不值一提！

夏枳吃得滿嘴流油，兩眼彎彎，小唇染得紅滟滟一片。

“吱吱，爸媽知道你喜歡畫畫，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國外一所高中，你去那學兩年，以你的畫畫天賦絕對能進英倫皇家藝術學院。那兒的美術專業可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

夏爸爸已經為夏枳繪好了最完美的藍圖。

夏枳咬完最後一塊龍蝦肉，有些悶悶地擦完嘴，才小聲說道：“我不喜歡畫畫，我不去那裏。”

“你……”夏爸爸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枳，她房間裏那麽多畫紙油筆都是擺設？

“吱吱，爸媽也是為你好，乖，聽話啊～”夏媽媽溫柔的附和，嗓音輕軟像潺潺泉水流動。

可夏枳卻騰地起身，踩着兔子拖鞋跑上了樓，糯糯的聲音帶着些小姑娘發脾氣的哭腔：“我就是不想去，我就要待在這裏！”

夏爸爸和夏媽媽兩人頗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已經勸夏枳好幾次了，可女兒已經大了，正好到為某個臭小子不顧一切的年紀了。

“老公，我們要去歐洲定居，不能把女兒一個人扔在國內啊。”

“我知道，我再想想辦法。”

樓上夏枳躺在床上，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燈飾，一顆顆亮晶晶的小星星連成漫天銀河，滿是少女情懷。

燈太亮，照得她眼睛有些酸酸澀澀的，又想起了今天左亦那個笑。

她喜歡左亦。

就算他不記得她是誰，就算他對着別人笑，她也絕不、絕不離開他。

===

下課鈴響，三班早讀的朗朗讀書聲戛然而止。

夏枳松了口氣，馬上趴到桌子上補起覺來。昨晚失眠了。

“同學你好，能幫我一個忙嗎？”

一道酥到爆炸的聲音在右前方響起，是左亦的聲音！

夏枳睡意全無，猛地擡頭。

她夢中的少年，正站在她前桌的窗邊，眉眼清隽，如水沉靜。

夏枳咬牙，他怎麽不多往前走一步！

夏枳的前桌是個圓臉短發的女生，漲得滿臉通紅只差沒冒煙地顫抖着說道：“好……好的！”

看這模樣，就是左亦讓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會英勇赴死。

左亦眼眸狹長，瞳孔如墨潑灑，從手中遞出一本書：“顧曉曉是我妹妹，這本書她出門忘了帶。”

“我……我這就給她送過去！”圓臉女生激動起身，絆倒了身邊的椅子。

夏枳還擡着頭，呆愣愣地看着左亦，白嫩嫩的臉上還有道校服袖口的紅印子，是剛剛睡覺不小心弄上去的。

左亦并沒有看她，徑直轉身離開，夏枳只能看到他下颌骨的線條，流暢完美。

圓臉女生把書給了顧曉曉：“你哥給你的。”

一堆女生圍上去驚奇興奮臉。

“原來左亦是你哥哥啊！”

“有這樣的哥哥也太幸福了吧啊啊啊啊！”

“我羨慕到爆哭！”

“還專門跑來給你送書！左亦居然是寵妹狂魔！”

顧曉曉笑得甜甜的，一臉幸福陶醉地捧着那本書。

可是她記得，昨天晚上，她明明把這本書收進了書包裏的。

左亦是怕昨天那個跟蹤他的女生誤會？

顧曉曉看向夏枳，眼瞳烏黑，皮膚雪白，确實是個可愛嬌軟的小姑娘。

夏枳也正看着顧曉曉，猝不及防與她對視，夏枳很快收回目光。

原來顧曉曉是他的妹妹啊。

心裏甜絲絲的。

左亦還沒有喜歡的人，真好，她還有努力的機會。

“夏吱吱，紅榜挂出來了！走！咱們快去搶前排！”何月月打斷夏枳的甜蜜憧憬，拖着她就跑到了中心廣場的張榜處。

一中每個年級都有兩個榜，紅榜是年級前一百，黑榜是年級倒數一百，每次考試出成績了都會張貼出來，日曬雨淋，雷打不動。

這次是入學考試的成績。

淮蘇市一中向來不憚以最多的考試來壓榨學生，所以正式開學前進行了入學考試。

“夏吱吱！你看，我考了年級四十，又進步了！”

“mmp，溫玲居然比我多了三分，又輸給她了！”

何月月的表情一驚一乍，一喜一悲，像是在表演川劇變臉。

夏枳仰着頭，盯着紅榜第一的那個名字。

左亦。

紅榜很高，他的名字就像是連接着袅袅白雲，讓人仰得脖子發酸。

“我去！顧曉曉居然年級第二？我還以為她是個花瓶呢！她吃什麽長大的？居然打破了胸大無腦的魔咒！”何月月突然義憤填膺地說道。

“夏吱吱，幸好你家左亦還是第一！”何月月嚷着嗓子，大大咧咧地毫不顧忌身邊人山人海。

夏枳連忙捉住何月月的胳膊：“我的姑奶奶，你小聲點！左亦在我旁邊呢！”

“我說你怎麽腳跟黏住了似的站這裏不動，敢情是愛情的魔力藥水？”何月月擠眉弄眼地看向夏枳的另一側。

左亦神情淡漠的站在紅榜之下，眼眸漆黑一片，看不出半點考了年級第一的喜悅。

夏枳也偏頭看去，喉嚨有些發幹，不知道他剛剛聽到了沒有。

這裏這麽吵，應該聽不到吧……

左亦突然轉過頭來，朗目星眉，清隽冷淡。

兩人目光撞了幾秒，夏枳心跳都快停了。

“你……你好。”夏枳擡着頭，聲音軟軟糯糯，像是小姑娘在撒嬌。

左亦眼眸微微波動，嗓音酥沉。

“你好。有事？”

夏枳濕漉漉的眸子亮晶晶的，似山泉清流，又似無邊夜色中的星光點點：“我……我叫夏枳。”

左亦看着她，又想起了那一晚的漫天星辰，就刻在了她的眼睛裏。

可他不敢多看，怕沉淪，怕深陷，只好冷漠地應了一聲：“嗯？”

夏枳的背後，何月月輕輕捅了她一下。

好不容易搭上話了！這麽好的告白機會！快沖鴨！！！

夏枳深深吸了一口氣，身軀微微顫抖，小臉緋紅一片：“左……左亦同學！我喜……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樣，上這個榜！”

左亦冷淡的眸子掠過她，不發一言。

……

快上課了，人群散去。

何月月恨鐵不成鋼地數落着夏枳：“你說說你！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多少次了！怎麽表白對你來說就那麽難？”

夏枳噘着嘴弱弱說道：“我……我這不是擔心他不認識我，表白成功率太低嘛……”

“你相信我！今天我終于讓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下一次再表白！就是我成為左亦女朋友的高光時刻！”

何月月白了她一眼，半個字都不相信。

每次計劃都很完美，但只要到了左亦面前，夏枳就成了小慫包，所有計劃以失敗告終。

夏枳揮舞着小拳頭，元氣滿滿：“下一步作戰計劃！給左亦送早餐！”

“得了吧，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女生給左亦送早餐嗎？他一口都沒吃過，全便宜了一班那些男生們。”

“……那我加個名字，好歹讓左亦眼熟一下我，為表白鋪墊，增加成功率！”

“……你開心就好。”何月月只心疼夏枳買早餐的錢，多浪費啊。

左亦可是被譽為全宇宙最難追的人，她這個閨蜜傻傻甜甜的，欲擒故縱的撩撥手段是一點都不會，能追到左亦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

第二天。

左亦剛到教室，放下書包，一班的男同學們蜂擁而上。

“左亦，你總算來了！我都快餓死了！”

“今天有人送巧克力蛋糕嗎？我想吃！”

本着不浪費糧食的原則，左亦每次都會把女生們塞到他抽屜裏的早餐送給同學們吃，這已經是一班見怪不怪的事了。

就算左亦從沒吃過，每天還是有很多不死心的女生負隅頑抗。

左亦神情淡然地打開抽屜，将包裝精美少女心洋溢的一份份早餐取出來，放到桌面上。

“哇，這個真好看！”

“這個看上去好好吃！我要吃這個！”

“別跟我搶，我先看上的！”

左亦看向正中心的那一份早餐，粉嫩的小熊透明貼紙包裝得清新可愛，裏面是金黃酥脆的兩個龍蝦蛋餅，鋪在一層炸土豆片上，還用魚子醬擺出了三個字。

夏吱吱。

左亦修長的手指撕開包裝，一口咬下，教室一片鴉雀無聲。

“左……左亦，你不是不吃……”

“起晚了，沒吃早餐。”

-夏枳，我只吃你，送的早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淮蘇市一中女生集體哀悼。

失去了左亦的第一次——

===

夏枳：等等，是吃我還是我送的早餐？

左亦：（抹抹嘴角）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