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暴風将至

對于玉歌而言，江逸不過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過客，沒把他放在心上半分。

這幾日，她就被柳氏養起來了。每日只在房中歇着偶爾看看柳氏從坊間找來的志怪話本，每每看得入神，倒也有些樂趣，柳氏倒也不見怪，誰家姑娘整天對着賬本過日子的，便也縱着她。只将吃食送到小書房裏，看着玉歌用了便不再管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是惬意，等玉歌看完了手中的話本《狐仙》，已經是過了三四日，再過三天便是年節。

而這些日子，穆家的鋪子突然間來了數莊大生意，不但往年的存貨銷售一空，就連現備的都快不夠調配的。

“這滄瀾王府的生意老爺從前可是一直都沒有攬過，現如今怎麽突然間一股腦兒的堆了過來，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唯恐下面的人得罪了貴人，柳氏有些忐忑，何況這過來談生意的都是私下來的，竟有些秘不外宣的意思。

被柳氏提起來，玉歌一驚，突然間想起來那天自己好像就是暈在那個人的懷裏了，按下心中的忐忑随口回道：“既然生意來了，自然是要做的，難道送上門的銀子咱們還不賺麽？”

她知道，那人雖外表是強國送來的質子，可手下養着一只數目龐大令人忌憚的軍隊，要的糧草都是大數目，若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到穆家的商號來采購東西也是平常的事。

“小姐說的是，咱們生意做得精細，不會出什麽大錯”。

還不清楚自家小姐心思的柳氏點點頭，越發的打定主意，要多花些心思在這生意上面，務必讓王府滿意，這樣穆家也算是得了一個靠山。

“咳咳咳”

聽到柳雲有些厲害額咳嗽聲，玉歌心頭為之一顫，走上前去，抓住柳氏的手。

“柳姨，你這身體實在是不好，我看下面的管事有些也很是得力，你平日裏的事情還是放下給他們處理去吧，都是鋪子裏的老人，總不會出什麽大錯，實在處理不了便到宅子裏來知會一聲，咱們一起商量便是”。

在玉歌看來，柳雲當真是父親看着的好下屬，對于穆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一切事無巨細都要親力親為，便是玉歌自己也就是看看主要的經營業務，也是柳氏已經處理好的，多數都是沒有問題的。許多的時候，半夜三更，柳雲的房間還點着燈，這樣的情況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會熬不住，何況她的身體還留着大大的隐患。

說起柳雲，父親乃是一名镖師，在走镖的時候中了埋伏，不幸身亡，災年的時候，其母實在活不下去，将柳氏送給了一戶人家當童養媳。年僅八歲的柳氏吃了十幾年的苦将小丈夫撫養長大，可在懷上身子的時候，小丈夫看上了年輕貌美的繡娘，為了讨繡娘的歡心，将柳氏趕出門去，臨出門去還喂了柳氏一碗堕胎藥。柳氏雖然練過些功夫身子骨強壯，可吃了這麽多年的苦，又在沒了孩子的時候被趕出門，從此身體便不大好了。哪怕是後面身子好好養起來了，可終究留了極大的隐患。

“小姐多慮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都是多年的老病症了”，柳氏還想辯駁兩句，見自家小姐一臉憂心，便改了口。

“奴婢打今兒個開始，便好好吃藥，用心調理，這自己個兒的身體自然是愛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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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玉歌板起來的小臉才算是緩和了些。現在的她有親人一樣的柳氏陪在身邊，有了自己想要珍惜的一切，曾今的苦痛漸漸遠離，如今便更加珍惜。柳氏如今的身體并沒有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只要用上等的藥材養着，至少十年的壽命是可以挽回的，故而玉歌暗中四處收集對人腎氣有益的良藥，哪怕花許多的銀兩，只要能養住柳雲的身體變算是值了。索幸自己花多少柳氏并不查問，玉歌只将銀兩交給甘甜，讓她花些功夫三不五時去京城中的各個藥房中搜集，倒也湊齊了幾味罕見的藥材。

玉歌自以為自己安排的隐秘，卻不知道柳氏早已經知道了其中的內情，這零零總總拿出去幾萬兩，她怎麽會不知去向。方開始還怕自家主子被人騙了去，可看着甘甜一趟趟的往藥材鋪子裏面跑，這所購的藥材的藥名使人問了都是一般尋常人是用不上的，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能暗自留着眼淚接受了小主子的這一番好意，卻是在心中暗下決心要護着小姐一輩子，哪怕是丢了性命，也不能讓小姐受傷。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下面便有人過來禀報，逸仙茶樓的過來送禮，請主子親自接收。玉歌正欲推拒，下面的人卻說是茶樓主家的長輩親自過來送的，只說要拜謝當年穆公的救濟之恩。這麽一說，玉歌只能起身随小厮走出門去，畢竟是年紀大的長輩，讓人這麽引進來于理不和。

當走出了門，玉歌邊見一名穿着深褐色細布棉衣，頭戴圍帽的老人家正朝着這邊張望。老人家滿面寒霜，目光溫和有禮，看着倒像是樸實的長輩，不過相貌上與那江逸差得有些遠。

見戴着面紗的玉歌走出門，江淮連忙走上前來，說明了來意，無外乎是說當年江家茶莊出事受了穆家恩惠，特此前來拜謝。

這樣就是單純的謝禮了，玉歌意會，便目送着老人離開。

臨上車前，江淮回頭看了看身後站着的穆家人，心中不無惋惜，這兩年他一直想要為江逸找一位相貌美麗，善解人意的妻子，眼下這位瞧着倒是不錯，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滿心憤恨，将女兒教歪了，也不會讓外孫跟着受了那麽多的苦，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想到當初江逸父親上門被人打得半殘扔出門去的場景，江淮便為之膽寒，連親生父親都能這般對待，其他人可想而知，江淮在查問過一些事之後，都不敢面對。說到底，這都是他欠下的孽債，怨不得別人，将來到了地府，便将罪責攬在自己的身上，到底是自己的親外孫，讓他擔着這些罪孽，他舍不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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