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是恩是仇

江淮坐着馬車漸行漸遠,不知走到了哪裏,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聽着外面的喧鬧聲,自家的車夫好似還挨了打,剛想出去查看,便見一名面相兇悍的佩刀侍衛上了馬車,朝着自己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便将他拉下了馬車。

“你們想幹什麽?想幹什麽”

江淮高喊着被遮住眼睛推進一間陌生的宅子裏,裏面一片安靜,只聞到了甜膩的香味。

還來不及辨別是什麽香,便聽到一個帶着幾分威嚴的女人的聲音“說吧,狀元爺讓你給穆家小姐送的什麽的東西?這二人是什麽關系?”。

聽到上方的詢問,江淮心裏頭不安,卻是如實回答:“這穆家小姐曾對我家公子有恩,故而送了謝禮過去,二人并無任何逾越規矩的關系”。

話才說完,便覺得額頭一疼,明顯是被什麽東西給砸了,那物件落地就碎了,發出“咔”的聲音。

“你當我是傻子麽?那錦盒可是朱翠樓的東西,什麽樣的恩情能讓狀元爺三番五次的下拜帖,這樣的刮目相看?”

朱翠樓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珠寶首飾店,首飾雖說并不是頂精巧的,卻是老牌的“紅娘店”,這男子常從那買了東西送給心儀的女子,一看朱翠樓的字號便是不說什麽話對方也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江淮這才想起來那錦盒确實與往常的不一樣,江逸真的對穆家小姐有那份心思?如果沒遭這份罪,江淮定然會往這方面想,可是如今······江淮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将自己攔下來的人的問題。

這無異于嘴硬的表現讓坐在上首的人很不滿意,雖然知道眼前的人與狀元的關系不一般,卻毫不在意,也絲毫不給面子,直将人打了個鼻青臉腫才放了回去。

人方才走,廂房內的一處簾子後頭,走出來一名有着幾分書生氣眼中帶着幾分輕佻的青年男子。男子的手中端着一個托盤,盤中是一只小碗,裏面盛的是八寶燕窩羹。

男子将手中的托盤往香妃榻邊上一放,面上似有不悅,“妍娘你可真是沒良心,我這好不容易從籠子裏面逃出來,轉眼你就看上了別人,還真是讓我傷心得很”。

聞言,塌上的女子坐起身來,順勢就坐到了男子的大腿上,把玩男子垂下的一縷發絲。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為你花的心思可比他要多了太多,這幾年你出了多少纰漏,哪次不是我想着法子替你解決的。就是這次,你鬧出了人命官司,如果不是我費盡了心思,你以為你家扔的那點銀兩真的能讓你一點兒罪也不受?”

到這,女子湊近男子的臉,果真是精心養着的一張臉,一絲毛孔都沒有,也真虧那樣的人家能養的出來。為了這張臉,自己可是付出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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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古門當戶對,即便是我是再婚,那也不是你如今的身份能配的了的,至少目前是這樣,我總不能為了你再抗争第二次,上一次若不是母親護着我可是險些被父親除了名,你當時又是怎麽做的?”

想到過往的事,女子的柔媚的臉上有了幾分冷意。

男子聞言,知道自己又碰到了眼前人的底線。

“怎麽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心裏頭自然是明白,我這門第家世,自己又是個白身,如何與你配得起,不過是說幾句酸話罷了,你若是不樂意聽,從今往後絕不說半句就是了,至于那位狀元爺,便随你喜歡,可好?”。

說着,男子端起一旁放着的那碗八寶燕窩羹,拿着銀勺挑了一勺喂到了女子嘴邊,“這可是我熬了半天的好東西,你可要細細品嘗,嗯”。

女子葉眉一挑,就這男子的手喝了一口,便知道粥裏面放着些特殊的材料,女子笑了笑,“還真是好東西,也就是你,其他人我還真不應承”。

加了料的五石散,用了讓人入墜夢境,忘記憂愁,還能助興,不是好東西又是什麽。

用了些碗中的燕窩羹,女子撫摸着男子扯開衣襟內滑膩的肌膚,笑着問道:“我知道你家與那穆家小姐有些淵源,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你可介意”。

男子輕笑一聲說道:“我怎麽會介意,随你高興便是”。

男子的話取悅了懷中的妖豔女子,二人你侬我侬,又是一番颠鸾倒鳳,好不快活。卻不知有人為了方才的一番遭遇此刻正是魂不守舍,一臉的失魂落魄。

江淮與車夫受了這一趟折騰,面上都是挂了彩。回到了府上,拿了些銀兩給車夫治傷,江淮便顫顫巍巍的走進了逸仙茶樓中。

進了內室,看着正拿着茶壺坐在窗口品茗的江逸,老人終究是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做什麽,不是說不會對那穆家的人出手麽,這又是怎麽回事”。

方才進門,他便見府中的一名小厮看了自己一眼便鬼鬼祟祟的跑了,就是再糊塗也知道自己的外孫子又在盤算什麽。

“我的确不會對穆家動手,不過是讓人代勞罷了”,眼前的人滿臉烏青,男子好像都沒有看到,只是笑得冷然。

“這是為何?”,江淮一臉愕然。

“因為穆江源”,說話間男子轉過身來,原本如仙缥缈的臉上變得扭曲,“那一年黃河水災,茶園遭了難,穆江源帶着商隊來到茶莊,甩三千兩兩銀子,條件是茶莊的擁有權”。

“那時候的你娘的茶莊根本不值三千兩”,以為外孫子是記恨的事人家拿走了茶莊,江淮連忙解釋。

“茶莊的确是不值,可是我娘的心呢?”,男子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天邊炸了開來,讓江淮聞之色變,這才想起來許多的往事。

當初穆家将江家的小茶莊買下之後,他的女兒便開始神思不屬,原以為是因為突然間失去了茶莊的所有權,可細想起來也是不對,穆家雖然拿走了江家茶莊的擁有權,卻允許自家人在茶莊裏繼續做工,與之前變化并不大。三個月後,在他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女兒便突然間失蹤,外孫也失了蹤跡,穆家的商隊也離開了海曲縣。等找到孫兒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彼時的他,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待在一個他想都不曾想過的地方,讓江淮見了失聲痛哭······

想到自己的女兒和穆家人扯上了這樣的關系,老人神情逐漸冷靜了下來,看着面前神情冷然的外孫子,不在言語。如果當初真是穆江源将女兒給拐走的,令她杳無音信,那麽逸仙做什麽都不為過,父債自是女還。

祖孫二人相對而立,卻是漸漸站在了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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