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女 皇 (1)
殷清流的大本營是以西南平城為中心的, 但是駐紮武力最強的卻在最東方曦城,大部分親衛都駐紮在此, 殷清流自己也常駐于曦城, 這樣可以保證齊淩炀那邊一有什麽事,這邊可以随時出兵保護幫助, 也有利于和齊淩炀那邊的交流。
殷清流對齊淩炀的感情, 在軍中并不是什麽秘密,不說曾經跟着二人一起打東南的那些老兵親衛們, 就說這些在西南方向漸漸收複的軍隊,也大多知道主将殷清流在東方有一個意氣相投的戀人, 他們一同打下東南, 現在殷清流在西南放開闊疆土, 與他并肩。
一說起那位戀人的時候,向來嚴肅冷漠的主将臉上也會出現幾縷柔情和羞澀,只一眼, 便能看出殷清流用情至深。
所以在知道齊淩炀成婚之後,殷清流的親衛對齊淩炀及東南方向那些人的觀感瞬間急轉極下, 一提起那邊就滿目厭惡,扭頭就走,
即使後來殷清流與齊淩炀暗中往來, 情投意合,也沒有改變這些親衛對于齊淩炀和東南那邊的厭惡。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當殷清流身死的消息傳回曦城的時候,整個曦城的軍隊都要炸了, 她們根本不相信主将殷清流身死!
但是殷清流……确确實實不在曦城,甚至不在南方。
剎那間群情激奮,悲傷憤怒剎那間淹沒了曦城,無數人滿懷恨意地提出要攻打都城奪回主将屍首,冷靜的人也反對這個提議,但是群龍無首,誰也說服不過誰,不過是日複一日地争執吵鬧,有幾次殷清流留下看管軍中的幾個副将都打了起來!
齊淩炀派出的使臣團就是在這個時候到達的。
即使她們再厭惡齊淩炀娶妻,即使她們再讨厭東南方齊淩炀的人,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了,
此時曦城群龍無首,副将之中意見不一,又沒有确鑿的消息來源,心裏除卻對主将殷清流的憂心和對都城的憤怒恨意之外,也有對未來的茫然無措。
而她們無比肯定的是,如果主将真的身死,如果她們真的要為主将報仇,只憑她們,是無法攻破都城的,無法為主将殷清流報仇的,
如果真的想為主将報仇,她們必須、必須與人合作!
而齊淩炀……确實是一個選擇。
于是她們将那使臣團的人接入軍中,客客氣氣地接待,也借此打探一下使臣的口風,猜測一下齊淩炀的意思,同時也試探着露出自己這邊的意思,
而就在這個時候,主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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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畫拿着主将的信物來了!!
入畫作為主将最為信任的親衛之一,對于主将的忠誠有目共睹,幾個親衛雖然有幾分擔心,但是也決定冒險一試,最終卻是見到了主将,皆大歡喜。
但是主将并沒有打算回營中,反而讓她們把軍中的消息傳過來,并且去悄無聲息地占據了幾個村落,而齊淩炀派出的使臣團,更是主将關注的焦點。
但是主将雖然關注他們,卻對他們并不上心,還私下叮囑她們,不需要對那些使臣團多麽客氣,冷在一邊就是了。
自從這幾個親衛們知道主将活着,就對那些使臣不上心了,她們又用不着去攻打都城為主将報仇了,齊淩炀和這些使臣也都沒了用處,哪裏還需要客客氣氣的?
而得到殷清流的叮囑以後,這些親衛就更是不上心了,以前對于齊淩炀的厭惡也都翻了出來,現在連看這些使臣都不願意看一眼;
上面這些管事的不願搭理那些使臣,下面那些更不願意搭理了,殷清流在軍中威望極高,她們這些女兵,更是對殷清流極為敬仰,殷清流在她們心中,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而殷清流從不避諱自己和齊淩炀的感情,也正因為如此,齊淩炀成婚的時候,殷清流軍中上上下下都把齊淩炀恨個半死,無數人半死紮小人咒他趕緊去死。
除了西南少數地方實行的女子政權之外,這大顏到底是男子為尊,女子吃過的苦不計其數,殷清流軍隊中就有很多被殷清流救下來的苦命女子,也因為救命之恩而對殷清流忠心耿耿;
是殷清流為她們開辟了一個新的道路,哪怕上陣殺敵随時可能受傷或者死亡,那種來自于靈魂上的充實與輕松,遠勝于明明沒有生命危險卻處處被壓迫奴役的日子。
也因此,更為厭惡背信棄義娶妻生子的齊淩炀,也更為怨恨将殷清流帶走殺害的欽帝。
所以這些使臣團的使者,不僅在上面那裏讨不到好,下面女兵也是橫眉冷對,幾天下來,心中的火氣源源不絕,就差攀上一個頂峰了!
使臣團的八位使者在齊淩炀那裏位置不上不下,卻又跟着齊淩炀妻子文氏沾親帶故,因此平日裏也大多性子高傲,狗仗人勢,這一次看出這使臣團是一個“美差”,就巴巴地找文氏求來,齊淩炀想要的本來就是幾個棄子,這文氏求來,他也就順水推舟了。
這使臣團一開始的日子可無比惬意,他們知道殷清流已死,這些女兵遲早要重新找一個主将,難道還有比他們齊家軍比齊淩炀更好的選擇嗎?
至于這些女兵自己重新選一個女主将出來的這個可能,在他們眼中純屬于天方夜譚,連想都不用想的事情,殷清流不也是依着齊淩炀才立起來的嗎?現在還不扒着齊淩炀的嗎?要一個沒有男人撐扶的女兵自己立出來當主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群女兵在使臣團的幾個使者眼裏,早就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又因為前幾天倍受禮遇,更是把使臣團內的使者的心都養大了,現在看到女兵對他們的敷衍和無視,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現在連找人商量并入的正事都找不到人,一群使臣心裏都窩了火,臉色十分難看。
而再加上,出使之前,齊淩炀明示暗示,他們是他的“家臣”,而這群女兵群龍無首,犯不着對她們那麽客氣,再助長了她們的“氣焰”,反正肯定是他們的囊中之物,而他們又是他的“家臣”,出使不僅代表了齊家軍的臉面,更代表了他的臉面,萬萬不可受一點委屈。
使臣當時聽了萬般感動豪情,更是對這些女兵沒了尊重,現在見前幾天還對他們恭恭敬敬的女兵現在對他們愛答不理,這落差氣得幾個使臣砸了不少東西!
而等到中午女兵送來膳食的時候,這些使臣們的怒火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峰值,竟是再也忍耐不住!
文钰嘯當場掀了盤子,他本身就十分高大,黑臉的時候更顯得十分兇惡,惡聲惡氣道:“——你竟然給我們上這種東西?!”
“豬都不吃一口!!”
那女兵也不懼,當下就冷了臉,冷笑道:“軍中上下人人吃這個,怎麽就你們吃不得?”
文钰嘯當下就怒了,其他幾位使者也是冷笑,那膳食當下被砸得亂七八糟,文钰嘯冷笑着用鞋踩爛了一個饅頭,陰森森道:“那爺幾個就把這膳食賞你了。”
他把腳從那饅頭上拿下來,露出被踩得髒兮兮的“面餅”,那文钰嘯用的力氣太大,“面餅”幾乎黏在了地上,看起來又髒又惡心,那女兵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這群人,竟然這麽不珍惜她們的糧食!!
“既然幾位使臣不想用膳,”那女兵硬邦邦道,“今日便不要用了吧。”
說完,那女兵拿了餐盤,扭頭就想要走。
這幾位使臣怎麽會放她走?!
放她走,他們的火向誰發?
“想走?”一個使臣冷笑,當下摁住了女兵手裏的餐盤,“做夢!”
“爺幾個今天壓了火,可不得找幾個女的瀉瀉火?”
“瞧這個小娘們,模樣還怪俊俏着嘞!”
這一句話引得滿室哄笑,女兵的眼睛在剎那間紅了起來。
女兵驟然反應過來,拿了餐盤就想走過去,但是房內八個男人,雙拳難得四手,她雖然與他們纏鬥了一會兒,但到底漸漸落了下風,
“大爺看上你是你的服氣,一介女子抛頭露面在外征戰,這身子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看過摸過,哪有男人看得上你這貨色?”
“還不如好好伺候大爺,還給你條活路!”
“砰——!”
女兵一拳狠狠地砸在文钰嘯的眼眶上,那一拳把文钰嘯都打懵了,半晌才發出近乎慘叫的嚎叫聲,“——賤/人!賤/人!給我弄死她!給我弄死她!!!”
文钰嘯一手捂着左眼,右眼滿是陰鸷,他陰森森地笑道:“不,不能弄死她,我要讓她受盡屈辱再去死!”
“給我把她衣服扒了——!”
“滾——!!!”那女兵厲聲喝道,猛地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猛地紮在最靠近她的人手上,一陣慘叫聲響徹雲霄。
“嗷——!!”
這動靜到底還是太大了,引起了外面巡視隊伍的注意,當即有一大堆女兵闖了進來,殷清流的親衛副将之一離愁冷聲道:“幾位使者,你們在做些什麽?”
她的目光極冷,膚色又黑,一眼望過去,滿是不怒自威的駕駛。
文钰嘯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指着剛剛被刀子捅了的使者,怒聲吼道:“她拿刀捅傷我們,你竟然還問我們在做什麽?!”
“是這個賤/人——”
文钰嘯的咆哮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使者攔住了,那使者長相十分俊美,微笑起來更是彬彬有禮,只是話語中的意思,可就不那麽禮貌了。
“兩軍交戰,尚且不傷來使,”文钰涼溫聲道,“更何況我們奉齊将軍之命,與殷家大軍商議,共商大業,殷将軍在天之靈,看到殷齊兩軍齊心協力,攻打都城,必也會欣慰。”
“我們滿懷誠意而來,而今,離副将縱容手下出手傷人,也是讓人……”文钰涼頓了頓,慢吞吞道,“寒透了心啊。”
“你我二軍共有一個目标信念,兩家親如一家,還請離副将禀公而行,莫傷人心才好。”
文钰涼看似字字示弱,實際上步步緊逼,溫聲細語之下全是凜冽威脅,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這女兵不把事情自己擔下來,離愁不按着他們的意思安撫他們,別怪他們不肯幫殷軍!
要是放在前幾天,離愁說不定就應了,畢竟天大地大,為将軍報仇最大,但是現在……
離愁冷笑,将軍未死,她哪裏需要忍這些人?
不過……
離愁眼眸中閃過一抹深意,微微拔高聲音,扭頭看向那女兵,張口道:“李秀蓮,你說。”
離愁的記憶力很好,軍中大部分人她都可以直接叫上名字,而這些平時專門跟這幾個使者打交道的女兵更是她親自選的,她自然張口就能叫出她們的名字。
李秀蓮有些猶豫,她個性雖然不揉沙子,急躁了些,但是又不是傻子,而且事關将軍,她就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這些使臣團來這裏是為了與她們一同攻打都城,為将軍報仇的,如果因為自己,而讓這同盟破裂,将軍的在天之靈……
自己怎麽對得起将軍?!
這幾個女兵都會離愁親自挑出來的,絕對不是那會吃虧的性子,而且性子大多偏急一些,此時看到李秀蓮這副模樣,離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只冷聲道:“你盡管說。”
“事實真相如何,你盡管到來,”離愁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幾個使者,語帶挑釁,“将軍收你入軍,不是讓你瞻前顧後的!”
那文钰涼臉色也冷了兩分,這離愁,定是要跟他們對着幹了是嗎?
一群使者皆定定地看着那女兵,卻沒有注意到人群之中離愁對着一個個子很矮的女兵點了點頭,那女兵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之中。
離愁微微勾唇,眼裏飛速地閃過一絲輕蔑。
殷清流收到報信的時候,不由笑了三聲,這套路真跟她想的一模一樣啊,她搖了搖頭,含笑道:“去,給齊淩炀報個信。”
“別讓手下去了,”殷清流沉吟兩聲,道,“許諾,您親自走一趟吧。”
“将事情潤色潤色,重點突出使者的狂妄自大,多描繪一下自己的無助與傷痛,重點描繪全軍上下都等着齊将軍呢等等,總之,這個度你自己把握,”殷清流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兵書,許諾是她手下副将之一,天生一副七竅玲珑心,最擅長與人打交道,智謀一絕,也是那三千女兵之一,深得原主信任。
“記住,齊淩炀帶兵進去可以,但是……”
殷清流頓了頓,許諾含笑接口道:“這個度需要我自己把握?沒問題,放心吧将軍!”
許諾行一大禮,翻身上馬,鄭重道:“将軍放心,有仇必報,乃我殷家軍的信條。”
——所以,我定會為您報仇雪恨!
許諾眼眸中翻滾着堅定與信念,殷清流笑罵道:“還不趕緊去?”
“是,将軍!”
許諾騎馬飛奔,殷清流望着她的背影,只感覺心口有一點點脹疼,
她想,她知道原主最放不下、最眷戀的是什麽了。
是她的這群女兵。
不管是父母長輩留下的那三千女兵,還是後來她一個一個收歸整編的女兵,都是她的寶,她一個也放不下;
那群女兵以她為信仰,将她視為神祈,卻沒有人能替代她的位置,她一旦身死離開,這群女兵定然會為她報仇血恨,
而她不在,她也無法想象,她的女兵會遇到些什麽,
這世間本就對女子苛刻,更何況是一群抛頭露面、在外征戰的女兵?
女兵的将領,必須是女将,要不然,她不能想象這群女兵最後的用途到底是什麽?
在生命的最後,原主所想的并不是齊淩炀,不是她與齊淩炀的愛恨糾葛,而是她的女兵,
她的執念,是她的女兵,
從一開始被誘騙起義,從隊伍中漸漸擁有了更多女兵,從她救下那一個個女子開始,這支軍隊,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她要保護她的女兵,
她的執念,是她的女兵!
殷清流緩緩睜開眼睛,原主的情緒依然在她體內激蕩,殷清流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輕聲道:“放心。”
“她們會好的。”
如果說在之前,女皇是她拿來坑/騙欽帝的手段,那麽現在,女皇是殷清流的目标;
——為了這一群以她的仇為仇、以她的恨為恨、以她的愛為愛、使她為信仰為神祈的女兵。
——為了原主來自靈魂的執念。
從一開始,便沒有退路。
從女兵建立到越來越擴大,從殷清流決定跟齊淩炀起義,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不能是将軍,不能是皇後,不能是權/臣,不能是奸/臣,
這些都護不住她的女兵。
她要為皇!
她必須登頂!
只有站在最至高無上的位置,才能護住她身後的一切!
其他人眼前,或許有無數條光明璀璨的道路,但是殷清流眼前,只有一條路,
——為皇。
除了這一條路,其他都是萬丈懸崖,掉下去的,不僅僅是她自己,更是這些依附她的女兵。
殷清流緩緩吐出一口氣,眉宇間染上幾分張揚銳利,
——亂世之中,誰說女子不能稱皇?
“來人,備馬,”殷清流高聲喊道,眼眸流轉間,便是一片璀璨星光,“我們回營!”
——就用今日之事為引,就用齊淩炀的鮮血為祭,宣告她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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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淩炀收到許諾的求助之後,心裏激動喜悅,面上卻不染半分,只作出怒火萬丈的樣子,引得許諾向他透露更多。
齊淩炀心中一陣暗喜,這曦城的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混亂百倍!
看來這些問題在殷清流在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只不過等到殷清流身死之時才全面爆發,這曦城混亂得可怕!
當初殷清流帶了那麽多副将親衛離開,導致這曦城副将親衛不足一半,主将殷清流和那麽多副将親衛都死去了,整個曦城一片混亂,曦城都亂成這樣,更裏面還不更亂成一鍋粥了?
這對他很是有利。
齊淩炀忍不住在心裏輕哼一聲,滿是嘲諷與輕蔑,這女子還想征戰四方、保家衛國、統治江山?真是天方夜譚!
不過西南方幾座貧瘠的城池,就被殷清流弄得一團糟,這女子還想與她并肩,豈不可笑?
想起當初殷清流對他說,要為他征戰四方、打下江山,齊淩炀心裏就一陣膈應,他想要的他自己會去拿,用不着一個女人幫他取!
她以為她是誰?
不過是一個女子,還真被別人兩句話說得找不着自己的位置?
女子天生就該依附男子,誰給她的信心讓她以為她能征善戰?以為有上上萬女兵就了不起了?要不然他身後的數萬男兵,怎麽可能打得下東南這片繁華之地?
日日抛頭露面,一介女子毫不懂溫柔體貼、三從四德,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還說要與他并肩,他為皇,她為後,她可為他保護江山,當真是可笑至極!
她這樣的女人,哪裏配為他的妻子?
那日逃出去又怎麽樣?還不是被顏耀欽滅了?
齊淩炀近乎輕蔑地勾了勾嘴唇,對那幾個使者一陣痛罵,表現出極大的憤怒和傷心,又向許諾道了歉,并承諾定會殺了這幾個使者為殷家女兵讨回公道。
許諾感激流涕,看着齊淩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救她于水火的英雄,讓齊淩炀十分受用。
許諾感激道:“齊江軍大仁大義,真乃當世英豪,我将軍……”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傷心,“去了,姐妹們也不知道日後如何,如果将軍不棄,願意領導殷家女兵,真乃殷家女兵之大幸。”
她說着,又結結實實地給齊淩炀一個大禮,眼眸中滿是赤城之意。
齊淩炀心中喜不自勝,面上卻做出一副不敢不敢的樣子,更是連連擺手,軟聲道:“我何德何能,能讓殷家女兵投靠?”
“齊江軍難道看不起我們女兵嗎?”許諾難過道,“殷将軍已去,女兵群龍無首,而當世英豪,只數齊将軍,只要齊将軍看得起我們,我們女兵願為齊将軍征讨四方!”
齊淩炀心中更是不屑,面上卻是一副不好不好的樣子,最後在許諾的勸說和懇求之下,才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勉強地接受了許諾的請求。
許諾十分高興,于是委婉地提出那幾名使者的事情,齊淩炀順勢而為,許諾更是直言,“願敞開城門等待将軍而至!”
齊淩炀心中更是滿意,便試探着帶兵而行,本以為會有幾分阻力,沒想到許諾大力贊同,并贊譽齊淩炀的英雄行徑,齊淩炀更是對曦城的混亂情況有了一個更加深刻的認識,知道此時是他拉攏人心的好時機,便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直言現在而行,更把許諾感動到淚流。
齊淩炀微微一笑,昨天文钰涼與他通信時,還将曦城及殷家女兵的狀況描繪得十分可悲,更言那女兵上杆子求着他們供着他們,又有他曾經安插在殷清流軍隊中的幾個釘子,有的都爬上了親衛的位置,昨天從她們嘴中得到的消息,也知道曦城危矣,再看看今天許諾的表現,齊淩炀對此事更是有十分把握。
欽帝那人他雖不熟悉,但到底了解一二,知道這位帝王絕不是會作出自打臉舉動的人,他更是派人連夜趕到都城查看一番,果真看到街頭巷尾的告示,再聯想那日沒捉到殷清流,估計是殷清流背水一戰跑去都城,結果卻被皇帝抓住斬了。
果然上天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皇帝親自做了這件事,并昭告天下,可比他再栽贓嫁禍容易多了,省了他多少事啊?
齊淩炀更不會擔心殷清流會聯合皇帝,殷清流作為殷家獨女“叛國”,估計都被欽帝恨到骨子裏了,他兵權向來死死地握在手裏,只有殷清流手裏這個是一個例外,可見他對殷清流對殷家的信任,結果殷清流卻帶兵“叛國”了!
這不僅僅是“叛國”,更是直接揮了欽帝一個耳光!
要是欽帝連這個都能忍,還與殷清流聯手,他還做什麽皇帝?直接做聖人算了!
更何況,齊淩炀勾唇冷笑,一個女子,哪裏配讓那九五之尊與她聯手?
齊淩炀對曦城之事更是有十足十的把握,也為了收買人心,展現自己大将之風,便只帶了三千人馬,全是精英,這數量并不算少,可見即使是十拿九穩,他也是十分謹慎的。
許諾心裏閃過百般想法,面上卻不動聲色,感激涕零。
到曦城,果見城門大開,夾道歡迎,齊淩炀更是自得,知這一事絕對沒問題,收複殷家女兵和其他男兵,再好生安撫一二,打着為殷清流報仇的旗號,動員這些女兵和男兵,讓他們沖在最前方,做他齊家軍的“先鋒”,如最後,女兵還能存活一些,軍/妓都有了。
齊淩炀舔了舔唇角,仿佛看到自己揮軍北上、直指都城的那一刻。
這時候,那些使者與女兵已經鬧至外面,雙方你來我往,誰也不讓,李秀蓮在離愁的暗示下,将一切托盤而出,反被污/蔑/勾/引使臣,李秀蓮氣急,卻被文钰涼冷笑嘲諷道:“我們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為何會纏到你身上?還不是你久未見男人,一見男人便……喜歡上了,邀寵不成反持刀傷人,更是颠倒是非黑白,離副将,你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李秀蓮氣得整個人都在抖索,看到那個男人輕蔑不屑的表情,更不得直接拿刀捅死文钰涼!
“就是!”文钰嘯更是底氣十足,“我們幾個都已成婚,夫人雖不算高門大戶,但也知書達理、溫柔可人,更有幾位嬌妾,哪需要見到女子就動手動腳?”
“更何況,”文钰涼接過話來,溫爾有雅道,“女子為兵,巾帼不讓須眉,更是值得人尊敬,我等皆是讀書人,豈是那種孟浪之輩?”
文钰嘯默契地接過堂兄的話,正義凜然道:“我等尊重殷将軍,更尊重殷将軍手下的女兵,南征北戰的艱辛我們都懂,又總會對這麽值得尊重的人孟浪?”
“那是讀書人的恥辱!”文钰涼正義凜然地補充道。
李秀蓮氣得都要暈過去了,她整個人都在抖,咬牙從嘴裏罵出來兩個字,“——無恥!!”
她身邊的女兵不動聲色地扶住李秀蓮,安撫般拍了拍她的後背,用眼神示意她冷靜,另一個女兵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把自己的手弄壞。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響起。
齊淩炀翻身下馬,怒喝道:“文钰涼、文钰嘯,跪下!”
齊淩炀那雙眼睛狠狠地掃視周圍,文钰涼和文钰嘯剎那間跪下,齊淩炀又厲聲喝道:“使臣團的人,統統跪下!”
見齊淩炀身後那三千精兵,無人敢不從,幾個使臣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只見齊淩炀向離愁拱手,有禮道:“離副将。”
離愁對齊淩炀行一大禮,感激道:“齊将軍遠道而來,為我殷家女兵解憂,這份恩情我殷家女兵将銘記于心。”
齊淩炀自是客氣不已,離愁滿目感激,最後齊淩炀作出一副不敢當的樣子轉移話題,只道:“發生了什麽?這使臣本市為了幫助殷将軍之事,但是如果他們在這裏作威作福,危害女兵,其罪自然該萬死!請離副将萬萬按公處理。”
離愁苦笑搖頭,“這事,難啊。”
“有何難?”齊淩炀問道。
離愁指了指李秀蓮身邊的女兵,讓她将李秀蓮的話又說了一遍,齊淩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威嚴地掃過那些使臣,冷聲道:“你們有什麽好說的嗎?”
文钰嘯和文钰涼自然大喊冤枉,又一唱一和地将剛剛兩人所說的辯解之語說了一遍,李秀蓮雙眸血紅,惡狠狠地瞪着他們,齊淩炀沉默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得落在他身上。
齊淩炀早就從那幾個釘子嘴中知道這些女兵對于殷清流的感情,也知道殷清流能夠讓這麽多女兵忠心于她定是十分用心,當初自己安插在這裏的釘子還因為殷清流背叛了自己,現在想想齊淩炀就一陣惱怒。
釘子是當初打東南的時候就已經安插在女兵隊伍裏的,都下了毒,想要活命就必須忠于他,彼此之間也絕不認識,本以為這就能控制這些釘子,進而将殷清流的軍隊行蹤握在手裏,沒想到有個釘子為了殷清流連命都不要了,給他傳遞假消息,要不是還有其他釘子,他就真上了當!
所以,控制這群女兵,決不能只是用強力控制,要控制她們的心!
收買人心,玩弄人心,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應當做的。
齊淩炀心思百轉千回,卻沒過幾分鐘,只見他的眸子越來越沉,身上不自覺得有一種威壓,他靜靜地拔出劍,竟然一劍刺死了文钰嘯!
“啊——!”文钰涼頓時尖叫出聲,他下意識地想要逃跑,卻被齊淩炀帶來的士兵牢牢摁在地上,就連其他幾位使臣,也被士兵牢牢地摁在地上!
電光火石間,文钰涼突然想明白了,離開平城前那一些話,并不是齊淩炀與他們推心置腹,而是齊淩炀把他們當做收買人心的棄子!
從選中使臣開始,齊淩炀就在等他們鬧事!
文钰涼剛想要大喊,下一秒,他的嘴就直接被堵上了!
想明白的使臣并不止他一個,所有使臣的嘴都被堵上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今日,危矣。
文钰涼的身體一瞬間軟了下來,眼眸裏滿是絕望。
齊淩炀鎮定地将那把長劍從文钰嘯體內抽出,他的眼睛微微掃過四周,沉聲道:“我與殷将軍認識五載,殷将軍的為人,我再欽佩不過,而她手下的女兵,以殷将軍為榮,更是将殷将軍的為人學了十成十。”
“我信她們。”
“而你們語意前後矛盾,既崇敬殷将軍,又總會說出如此貶低女兵的話語?”
齊淩炀微微冷笑,目光寒冷如冰,他緩緩道:“定是你們在說謊。”
齊淩炀話音剛落,離愁與許諾便率先鼓掌,其他女兵也都一一鼓掌,那聲音十分浩大,竟然讓齊淩炀有幾分地面在動的感覺,但是齊淩炀并不在意,他今天太過高興了;
齊淩炀面上悲痛地看着那些使臣,仿佛他們辜負了他的一片赤誠之心,心裏卻喜悅異常,他知道,他這是要收服那些女兵了!
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甜美的花香,那味道十分好聞,沁人心脾,齊淩炀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只感覺心中喜悅得意,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得償所願的感覺,真好。
恍惚間,齊淩炀甚至看到,他率兵攻下都城、黃袍加身、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寶座的那一幕!
真好。
齊淩炀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勾了起來。
“在我的曦城,哪裏輪得到齊将軍打打殺殺?哪裏輪得上齊将軍來相信我的女兵?”
就在齊淩炀還有些飄飄然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女聲驟然而起,宛若平地一聲驚雷,将所有人都炸醒了!
那聲音——那聲音——那聲音是——殷清流!!!
多少女兵不敢置信地回頭,只見殷清流端坐于馬上,盔甲蓋身,英姿飒爽;
“将軍——!”
“将軍!!”
“将軍——!”
無數聲伴随着喜悅與激動的“将軍”響起,殷清流跳下馬,動作幹脆利落,陽光照在她的盔甲之上,熠熠閃光;
齊淩炀有一瞬間的怔楞,
——殷清流怎麽會還活着?!
——不!這不可能!
——她怎麽可能還活着?!
“齊将軍不好好在自己的平城待着,帶了三千人馬便敢直闖我曦城,在我曦城中喊打喊殺,定論我曦城之事,”殷清流高聲喊道,唇角似笑非笑,“齊将軍真是好勇氣!”
齊淩炀心裏百轉千回,卻還是做出一副傷心痛苦不敢置信的樣子,“清……殷将軍……”
齊淩炀近乎哀傷地看着她,最後低聲道:“……你回來,回來就好。”
那眼眸中滿是被殷清流刺痛的哀傷和對殷清流活着的喜悅,看起來讓人格外心疼。
“齊将軍真是一位真英雄,”殷清流意味不明地笑道,“前幾天還在追殺我,追魂草都用上了,幾天就能面不改色地出現在我的曦城,”
“實乃真英雄!”
殷清流大笑道,眉眼中具是諷刺。
這是他預想中最糟糕的一幕了。
齊淩炀心裏冷笑,但是看着殷清流那雙眼睛,也知道自己不必在玩那些虛的,趕緊沖出去才是最關鍵的!
齊淩炀做了一個手勢,這是他與這些精兵所設置的信號,意思非常簡答——殺!
但是并沒有人動作,齊淩炀心裏陡然升起幾抹不安,只聽“撲通”一聲,竟然有人仰面倒地!
“撲通——”
“撲通——”
接二連三的人倒地,齊淩炀也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啞聲道:“你——!”
“怎麽,只準齊将軍用追魂草,不準我下點迷藥?”殷清流含笑道,被她們幾十個人牢牢圍在後面的一名矮小女子端出來一盆妖豔的紅花,那紅花有好幾朵,其中幾朵正在被火苗吞噬,只有一支還沒有火苗上身,開的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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