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豪 門

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廳, 殷清流來的時候用口罩和帽子将自己遮了個嚴實,宋穎選擇了最角落的位置, 有幾棵不小的盆栽, 還有個屏風,倒是把她們遮了個嚴實。

想想也是, 現在宋穎雖然沒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但是也差不多了。

宋穎比以前瘦了很多,臉色也十分差, 眼角都是細細的皺紋,以前她像是一個溫柔的貴婦, 現在則像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婦女, 看來這段日子, 她卻是極不好過。

她看到殷清流,略帶苦澀與愧疚地笑了笑,道:“你來了啊。”

她眼中的愧疚幾乎戳傷了殷清流, 殷清流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如果不是想着原主, 她真的想要掉頭就走。

她最讨厭的,就是這種遲到的愧疚。

有什麽用呢?除了讓對方良心安一點?

造成的傷害,不是愧疚可以彌補的。

“嗯。”殷清流點了點頭, 她的表情比剛剛更加僵硬,她坐了下來,淡淡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我時間不多。”

宋穎似乎愣了一下,殷清流的冷淡似乎就在情理之中,她到底是過于天真了些,在自己這麽殘/忍的對待之後,她的女兒,又怎麽會表達對自己的親密呢?

連她自己,其實都看不起自己。

“我……”宋穎頓了半天,也沒能說出那句話,最後,她輕輕道,“你恨我嗎?”

“你就想問這個?”殷清流好笑地勾起了唇角,有些諷刺,“這個問題,我不能給你答案,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希望與你有半分牽扯。”

恨不恨宋穎,是原主說了算,而不是她這個外人。

但是原主已經死了。

宋穎的臉更白了,她垂下了頭,擋住了眼睛,殷清流不知道她有沒有哭,但是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總是在卧室裏一個人小聲哭泣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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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姑娘,連哭泣都不敢大聲。

“我真羨慕你啊,”殷清流突然開口,宋穎的身子震了一下,沒有說話,只聽殷清流道,“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你依然是想哭就可以哭,難受就可以表現出難受,而我曾經,連難受都不敢表現出來,哭泣也只敢自己縮在房間裏,生怕被你們看出一分一毫,讓你們更嫌棄我。”

“我的傷心、難過、哭泣、絕望都不敢表露分毫,而你,現在還會在我面前難受哭泣,我真羨慕你啊。”

殷清流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捅進宋穎的心髒,紮的她鮮血淋漓。

她第一次,那麽直面殷清流的絕望。

這個是她的親女兒,卻因為她的一點點疏忽,在那種人家過了十五年的苦日子,然後被自己接回來,卻還不如在那種地方,

自己生了她,卻沒有給過她一分一毫的關愛,她總是在嫌棄她丢人,嫌棄殷清流不像是她和丈夫的孩子,他們苛責她、無視她、冷暴力她,最後還讓她去送死。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殷清流的爆發,那幾句字字帶血的話,而她,卻沒有将那一切放在心上,她依然堅定地将殷清流送出去,讓她當替死鬼。

宋穎緩緩閉上眼睛,她怎麽會問出那種話呢?她的女兒,怎麽會不恨她呢?

連她自己都恨她自己。

宋穎顫抖地張開唇,抖道:“對不起……”

“我不需要遲到的道歉,這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傷害是不可挽回的,早在你将我送出去讓我去死的時候,我們就沒有什麽關系了,”殷清流冷淡道,“你生了我,然後将我推去送死,如果不是我,殷珏已經被鄭家報複了,你們也不必多說,生育之恩我已經還你了。”

“我進入顏家,顏家為了安撫我,提出替我報複你們,我拒絕了,所以你們才能安撫地渡過這些日子,養育之恩我也還了你們。”

“我今天來這裏,就是想要告訴你,我已經和你們,毫無瓜葛了,”殷清流站了起來,沒有再看宋穎一眼,淡淡道,“我走了。”

宋穎沒有攔她,只是突然趴在桌上,痛哭失聲,

殷清流的腳步一頓,即使已經走遠,她都能聽到宋穎那絕望悲傷的哭泣聲。

她默默地摁了摁心髒的位置,輕輕嘆了口氣,你希望你真正離世的時候,有人願意真心為你哭,但是我想,你最想要的,還是來自父母真心的哭聲吧。

現在,我把宋穎真心的哭聲送給你,願你走得安詳幸福。

殷清流再也沒有關注過殷家的消息,只知道除了殷清雅,所有人都回了鄉下,包括殷老爺子和殷老夫人,以及宋穎的父母,以前宋穎上面沒有公婆壓着,現在那麽多人一起過活,想來也不是那麽容易過的,而殷珏更是可憐,整個人生都毀了大半。

但是這些跟殷清流沒有關系,她依然輾轉在實驗室、課題、以及課堂上,她與幾個學長學姐那個實驗完全成功,再一次彙報的時候,侯教授等人發現了這個技術的價值,張學姐等人直接把殷清流推了出去,殷清流真的仿佛就是為生物醫學這個專業而生的一般,她在學長學姐的推薦下與侯教授彙報這個技術,并且在彙報過程中發散了自己的思維,為這個技術未來的發展前景提出了一系列想法,侯教授和秦教授的眼睛越來越亮。

侯教授與秦教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實驗室又一次忙碌起來,殷清流和她的幾個學長學姐都成為了侯教授與秦教授的助手,随着這項研究的價值越來越凸顯,實驗室的教授越來越多,而助手也慢慢地退出了實驗室,到最後只留下了殷清流一個。

是因為在一個環節,殷清流提出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想法,讓陷于停滞的實驗再一次有了一個新的方向,所以殷清流才被留了下來。

而除了實驗室,和元寧等人的那個課題進展也非常不錯,他們也是選了本系一個德高望重的教授做指導教授,那教授對他們的研究也非常有興趣,鼓勵他們一直研究下去。

大一到大四,殷清流頭上“學霸”的名聲變為了“學神”,最後保研的時候她的名額是最穩的,先不說發表了多少論文、做了多少實驗,就是她這個名,都被幾個科研所盯上了,侯教授近水樓臺先得月,直接把殷清流推薦給了上面,殷清流大四的時候就過去實習了,保研更不用說,她已經被秦教授定下了四年。

如果說在之前,還有人質疑她和顏牧的愛情,但是在她的履歷表越來越豐富,在她發表論文的雜志越來越重量級的時候,這個聲音幾乎消失的差不多了。

反而是她們的CP粉,存活了大部分。

研究生的時候殷清流幾乎都不在學校,她大四的時候在S市研究所實習,那幾個教授早就盯上她了,這邊考研手續一辦完,開學季一結束,那邊就打着電話催着她過來,殷清流也是立馬就趕了過去。

雖然是那個科研所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就緊緊是在世界最着名的那個學術雜志上發表的三篇論文,就足以證明這個小姑娘的學術水平,而因為年輕,她往往還有很多新奇的點子,再加上足夠專業足夠努力,在場的教授根本沒有不喜歡她的。

她從實習助理到正式的研究員,也不過僅僅只用了一年。

而從正式的研究員到可以獨立領導實驗,也是一年。

而讓她聲名赫赫的原則,則是因為她們研究出來的專門針對癌症中晚期的醫療設備!

從此,癌症再也不是人類的噩夢。

在殷清流研三的時候,第一位胃癌晚期的病人通過那個設備将癌細胞還原到初期,然後通過手術切除,成功治療!

這整個過程都是由殷清流親自做的,因此她無可避免地出現在大衆之下,當知道這個人就是前幾年熱搜的那個學霸女神的時候,是顏牧的未婚妻的時候,晚上幾乎燃起一片風浪。

這項技術真的非常關鍵,幾乎是造福全人類的技術,而科研所也在那時候有了更嚴密的保密,殷清流第一次看到外面那些實/槍/荷/彈的站崗人士的時候,還吓了一跳。

曾經有人嘲笑過顏家竟然娶了這麽一個普通的媳婦,如果顏老爺子要退了,顏父顏牧都是從商的,顏家的敵人也不少,等顏老爺子死了或者退了,這顏家八成是要倒黴的,民/不/與/官/鬥是常識,顏家樹大招風,想折騰他們的還少嗎?

結果,這顏老爺子還沒退呢,這顏家兒媳婦殷清流就上去了!

殷清流雖然走得不是政/治/路/線,但是對于擴寬人脈保住顏家讓顏家更上一層樓的能力,比顏老爺子都要厲害!

前不久那個軍/部/老/大,腦/癌被殷清流治好了,這下可好,殷清流直接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本來和顏家沒什麽關系的人迅速與顏家交好起來,那軍/部/老/大下面幾個兒子都是軍/隊的,手握實權,就算顏老爺子真的走了,這顏家只要有殷清流,也絕對倒不了,哦不,顏家不會有半點事!

這世界上,誰不想要活?越是位/高/權/重的就越是想要活,殷清流這邊連癌症都能處理,那麽日後其他疾病是不是也會有辦法?這年頭,誰會去得罪一個“神醫”啊?保不準明天你就需要人家救命!

而上面總有一天要老、要出事、要生病,殷清流只要能救,就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人全家上上下下都得感激殷清流,再加上後面有顏家撐着,還不得把殷清流供起來?

真是日了狗了,這顏家怎麽那麽好運氣?

顏老爺子在的時候一帆風順就算了,雖然一脈單傳但是子孫都有出息,這顏老爺子眼看年紀大了要退了,又冒出來一個殷清流!

曾經在心底裏嘲笑過顏牧不齒過殷清流的人現在都被“啪啪啪”打臉,現在還得去讨好殷清流這個他們曾經瞧不起的人,心裏都要吐血了還得笑出一朵花來,別提多糟心了。

殷清流卻沒有管這個,她在二十八歲的時候與顏牧舉行婚禮,婚禮十分盛大,後來他們生了兩個孩子,一對雙胞胎女兒,長相十分相似,都與殷清流十分相像,顏牧知道殷清流曾經的往事,把這兩個孩子寵到天上去了,這兩個孩子一個繼承了顏牧的商業天賦,一個則對醫學非常感興趣,姐妹兩個感情好得不得了,一直到初中都要縮在一起睡,還是殷清流下死手硬是把兩人拆到了兩個卧室,但是這一點也沒有損害兩個姐妹的感情。

殷清流後來留在了花大,但是研究所那邊又離不開她,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帶博士生,一生也算是桃李滿天下,最後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無數學生天南海北地來看她,兩個女兒帶着殷清流的外孫來看她,而顏牧就在旁邊握着她的手,

殷清流勉強一笑,輕聲道:“這一次,又是我先走了。”

“嗯,”顏牧低頭吻在她的額角上,“我會去找你的,放心。”

殷清流真正閉上眼睛的時候,顏牧也在第二天失去了呼吸,他年紀本來就比殷清流大,全是靠着不能讓自己先走這種意念撐下來的,殷清流走了,顏牧自然也就撒手人寰。

他們的葬禮是在同一天舉辦的,非常盛大,幾千人都在哭泣,更有幾個人活生生地哭暈了過去。

那個小姑娘曾經的願望,被完美實現。

**

【任務完成,】晉江系統001冷淡的聲音在殷清流耳邊響起,【委托人的心願順利完成,委托人給了完美評分,是否選擇進入下一個世界?】

【是。】殷清流近乎喑啞地說出這句話,她甚至沒有打算去調節一下,她只是沉沉地開口,【去下一個世界,系統。】

三世輪回,那個人和自己的牽絆也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自己在最後一世滿足了他的渴望,讓他得到了一世圓滿,那麽他對自己的執念,應該沒有那麽深了吧?

那麽自己,也應該不會遇到他了吧?

殷清流閉上了眼睛,她的呼吸微微加重,但是她并沒有作出什麽嘆息式的舉動,她的靈魂只是沉默地站在高處,一言不發。

【系統,】殷清流低低叫道。【走吧。】

【好的。】晉江系統001應了一句,随機便啓動傳送。

一陣天旋地轉,靈魂被拉扯般的痛苦,仿佛格外難熬,而這一次,殷清流并未說出任何抱怨。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這個世界,沉默地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記憶。

那龐大的記憶沖擊着她的大腦,她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但是她依然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比較熟悉的世界。

殷清流心想。

這個世界裏,她是一個女明星,以清純着名的女明星。

被人稱為“清純女神”“素顏女神”,擁有着還算不錯的演技和出衆的容貌,尤其是她的笑容,溫柔的、甜甜的、帶着一點點羞澀,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頃刻間就讓人神魂颠倒。

她的父母只有她這一個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寵着過來的,家境小康,漂亮聰慧,一路順風順水,即使進了娛樂圈,也因為一個角色一炮走紅,

她甚至沒有享受過失敗的滋味,她這一路,真的太順了。

但是,也許是因為她太順了,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大劫,也許前面幾十年的順利就是為了日後的大劫,她在二十三歲這一年,遇到了屬于她的磨難。

黎家長子,黎錦安。

那是一個溫柔英俊的男人,他自稱對殷清流一見鐘情,然後對殷清流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殷清流二十三年來沒有談過一次戀愛,連緋聞都沒有傳出來過,她是圈內有名的清純女神,不僅僅是因為外貌,更是因為她連個緋聞都沒有,她向來與所有男性保持距離,除了演戲,她基本上不會跟男明星互動。

即使有粉絲YY她的各種CP,但是她還是離他們太遠了,太遠太遠了,她是一個非常保守的姑娘,即使進入娛樂圈,也沒有改變。

黎錦安是一個例外。

他長相斯文英俊,又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力,溫溫柔柔的如同水一般,他對殷清流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卻也更加注重細水長流,他從未做出過一絲一毫越/軌的事情。

也因此,殷清流漸漸對他有了好感,然後在他持之以恒的追求之下,她動心了。

黎錦安是她的初戀。

但不是每一個外表溫溫和和的人,都是天使,更多的,則是斯/文/敗/類。

黎錦安就是個禽/獸。

殷清流是一個非常保守的姑娘,即使與黎錦安交往,她也拒絕了和黎錦安的親密,黎錦安提出的同居自然也被她拒絕了,黎錦安千哄萬哄,殷清流還是不同意,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個樣子,她拒絕婚/前/性/行/為,有什麽不對嗎?

他想做,她不想做,她又有什麽錯?

拒絕的次數多了,黎錦安就很不高興,他開始不回殷清流的短信,對殷清流含譏帶諷,多少次都拿出這種事來說事,甚至有幾次還直接摔門走人。

殷清流真的很傷心,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對方是她的初戀,她也是做着和對方一起走下去的意思來交往的,在黎錦安又一次在約會途中摔東西走人的時候,殷清流終于忍不住了,

她想,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她不是不信任他,也不是不喜歡他,只是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個樣子,後來又在比較混亂的娛樂圈尋找夢想,免不得更想要保護自己一些,她真的錯了嗎?

看到黎錦安那麽不高興的樣子,看到他每一次都因為這個跟自己發生争執,看到每一次他摔東西走人的時候,她都覺得很難受,

反正愛他,那就真的把自己交給他,又有什麽不行呢?

殷清流最後還是說服了自己。

初戀,總是最讓人迷失的時候。

她在那個咖啡廳坐了好一會兒,然後決定去找黎錦安,她想,都是年輕男女,他既然想要,那麽她就給他,只是不要再拿這個吵來吵去了,再多的感情,也經不起這麽争吵消耗。

她去了黎錦安在市郊的別墅,然後,聽到了堪稱噩夢式的事實。

殷清流去的時候,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懼,她站在大門外的時候,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當她走近別墅的時候,那種不好的預感又格外加強。

那裏面應該是在舉辦類似party的東西,她看到許許多多穿着打扮頗為暴露的男男女女,甚至還看到了幾個與她有過合作的女星,甚至還有幾個已經宣布過男女朋友的男星女星,甚至有的人,已經在大庭廣衆下纏綿親吻,她親眼看見一個男人将手塞進一個女人的禮服裏。

那一刻,殷清流幾乎是吓壞了,她想要掉頭就走,但是想想黎錦安,她又忍不住咬咬牙,繼續往前走。

她甚至忍不住安慰自己,起碼這些人中沒有黎錦安,黎錦安并沒有作出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這些“熱熱鬧鬧”的男男女女們,不包括黎錦安。

黎錦安還是十分潔身自好的。

這麽一想,她竟然覺得有幾分開心,又有幾分甜蜜。

然後,在客廳的拐角處,她聽到了堪稱一身噩夢的東西。

那個曾經對她甜言蜜語、溫柔關心的聲音,那個讓她以為找到一生依靠的年輕男聲,就像一條毒/蛇,緩緩吐着他的蛇/芯/子,

冷入骨髓。

“噗嗤——不就是個女人嘛,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那個熟悉的男聲輕蔑道,“還以為是什麽清純仙女,不也是個賤/貨?我只不過幾天沒理會她,那邊已經急的不行了。”

“還說什麽拒絕婚/前/性/行/為,”那男聲大笑起來,“也不瞧瞧她什麽樣子!一個婊/子,一個戲子,也想踏進我黎家的大門?老子上了她都是給她面子,不知廉恥,我呸!”

“黎大少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另一個略帶粗狂的男聲哈哈大笑,“黎大少別忘了我們的賭約啊,那位據說還是個處,沒跟人搞過,到時候也得讓我們嘗嘗滋味。”

“老黃你行了!外面一群人等着你搞,實在不行去藝術學院,還找不到一個處?”另一個大笑聲響起,殷清流如墜冰窟。

“我呸,這年頭你以為處那麽好找啊?一群被玩爛的活,老子沒興趣碰,”那個被叫做老黃的人不屑道,“這個殷清流還算有點意思,改天讓老黎借我們玩兩天,老黎可是贏了我們賭約的!”

“哈哈哈哈哈哈行!”黎錦安毫不猶豫道,“贏了你們那麽多錢,把人讓你們玩兩天怎麽了?說不定那戲子是個受虐體質,更愛我了呢!”

那群人哈哈大笑起來,言辭粗魯,後面更是一些性/幻/想的黃色片段,那個叫老黃的人還跟黎錦安出主意,說不行就打幾針,上點藥,保證她床上乖得跟兔子一樣。

殷清流都會惡心的吐出來了。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惡心的人,惡心的事,卻不知道,他們可以惡心成這個樣子,她的世界一向風平浪靜,她的人生又一向一帆風順,這麽一個滔天巨浪打下來,幾乎把殷清流打懵了!

她的愛情,她以為的初戀,不過是源于一場賭約,源于她清純女神名聲,那群畜/生盯上了她。

他們打賭,打賭誰能追到她,打賭誰能扒了她清純女神的外表,打賭誰能讓她變成個婊/子。

賭注是幾百萬,對于這些富二代來說,不過是一輛跑車的錢。

可是這幾乎可以毀了殷清流的一生。

他們肆無忌憚地嘲諷她不屑她,甚至連以後怎麽玩都想好了,那群人甚至說要拍下照片和視頻,到時候統統傳到網上,讓網友看看什麽叫“清純女神”。

殷清流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那裏的,她當時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逃,趕緊逃,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她來了,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她在這裏!

她想,那個時候,她的臉一定白的跟鬼一樣。

她逃回了家,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了起來,所有的門都鎖好,連燈都不敢開,一個人縮到被子裏瑟瑟發抖,她甚至連去洗個熱水澡的力氣都沒有,她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她抖了很久,那些人猙獰的面孔和肆無忌憚的話語在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的卧室裏,仿佛是她的墓地。

不知道用了多久,殷清流才漸漸冷靜下來,才能正常思考。

越思考,越絕望。

她毫無辦法。

那是一群富二代,家裏有權有勢,別說只是嘴上說說要玩弄一個女明星,就算真的玩弄了她,她又能怎麽辦?報/警嗎?警/察保得住她嗎?

就像那群畜/生說的一樣,打一針、下個藥、拍下照片、錄下視頻,那她還有什麽能說的?圈內對女明星本就嚴苛,這種事情一爆,她還有活路嗎?

殷清流幾乎可以想象自己的未來,所有的前途一片淨毀,她的父母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下根本擡不起頭來,她會成為一個被王上萬人唾罵的賤/人/婊/子,會被那群富二代玩膩了淪到更悲催的境地。

她鬥不過他們。

她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明星,在娛樂圈裏還算是個新人,家裏只能算是小康,根本沒有什麽權/勢/地/位,她拿什麽跟他們對抗?

她還有什麽活路?

越想越絕望,越想越絕望。

根本沒有人能護住她,她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她和公司還有合同,她想走都沒得走,她也走不了,她要走了,她的父母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她看到了那靜靜放在床頭的安/眠/藥。

她的睡眠質量不好,晚上總是失眠,還是廢了一番力氣、拖了不少關系,才拿到這麽多安/眠/藥的。

安/眠/藥,可以自殺。

她寧願清清白白地走,也不願意被人玩弄後丢棄再絕望地死,她還有不少存款,可以留給父母,家裏也小有餘財,可以保父母安詳渡過晚年;

總比最後被她拖累了好。

她吃下了幾十片安/眠/藥,決絕而絕望,但是在最後一刻,她心裏湧現出無窮無盡的恨意。

她恨,她恨,她真的恨啊!!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就那麽高高在上,将她當初一個牲/畜一般戲耍玩弄?就因為一個賭約,他們就打算活活毀了她?

她做錯了什麽?!!

她只不過是一個想要認真工作的普通人,她不過是想要談一場戀愛,她不過是接受了一個瘋狂追求自己的人的告白,她不過是開始了自己的初戀,

憑什麽?憑什麽她要被他們活生生逼死??!!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好恨,真的好恨,那種恨意如同烈/焰/焚/身,讓她的靈魂都散發着強烈的恨意。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

殷清流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難道就因為一個“清純女神”的名號,她就被他們盯上了?所以他們要撕掉她“清純女神”的外表,将她徹徹底底淩/辱/致/死?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成為了他們嘴中的婊/子?

她又做錯了什麽,讓他們對她如此心懷惡意?

她恨,她真的好恨。

她真的,做錯了什麽?

他們憑什麽這樣對她?

她那麽愛黎錦安,那麽呵護他們這段感情,她甚至可以為他放棄一直以來的堅持和理念,她無數次與他暢想未來的日子;

可是他,是怎麽對她的?

她不過是他的一個賭約,一個玩具,一個可以肆意送出去淩/辱的玩意!

可是她做錯了什麽?

他憑什麽那麽對她?!

那種恨意燃燒成永不消退的執念,最後統統化成一句話,

——她要報複。

她要讓黎錦安愛上她,深深地愛上她,比她愛他還有百倍的愛上她,她要黎錦安把她當做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光明,她要黎錦安完完全全離不開她,然後,再狠狠把刀子捅進他的身體,讓他感受自己現在的絕望和痛苦;

她要讓那些幻想她企圖玩弄她生生逼死她的人都受到教訓,她要他們每一個都被她玩弄在手掌之中,那種四面楚歌沒有一絲退路只能在絕望之下自殺的痛楚,她也要他們統統嘗試一遍。

她恨,

她要報複;

但是,如果可以,她希望她過得比他們都好。

她想要拿影後,她想要榮耀加身,她想要光芒萬丈,而他們,只能在最陰/暗的角落裏仰視着她。

殷清流緩緩睜開眼睛,室內一片漆黑,她的身體僵硬又痛楚,頭暈惡心反胃,但是這個身體是公衆人物,她不能拖着這樣的身體去醫院,最後,只能拜托系統。

然後殷清流對着馬桶吐得一塌糊塗,那種連膽汁都要吐出來的痛苦她真的不想要再體會一次,她終于打開了廁所的燈,然後看向鏡子。

那是一張蒼白卻絕對好看的臉。

而她的背後,有一團若有若無的黑氣。

殷清流緩緩笑了起來,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這麽一個笑容,顯得格外绮麗,殷清流突然覺得,這一個世界,其實也不是那麽hard模式。

這個身體,有非常不錯的靈力存在。

上個世界她做了一個世界的科學家,雖然在一開始面對顏家的時候也客串了一些神棍的技能,那麽在這個世界,她真的可以重/操/舊/業做個神棍。

她曾經,做過百年的國師呢。

殷清流緩緩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緩緩吐出一口氣;

原主想要做到的,她都會努力幫她做到的。

她緩緩走回卧室,将手機拿起來,裏面有很多未讀短信,都是來自黎錦安的,他像一個完美的情人一般向她訴說愛語,将中午的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對她百般道歉,一遍又一遍地訴說着“我愛你”,最後,他又一次向她提出同/居的請求。

殷清流的唇角微微上挑,回道:“好。”

一分鐘後,殷清流的手機震動起來,黎錦安打來了電話。

殷清流靜靜地看着手機跳動,半晌,她輕輕一笑,接起了電話,溫和道:“喂?”

“清流,”對面傳來一個男聲,十分溫柔,又有些激動和喜悅,“你剛剛說得,是真的嗎?”

“你真的答應和我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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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