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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麽了？”他在我身側的書桌上坐下。

“沒什麽，”我打開地上的行李箱，把我的東西掏出來放好，“我缺一個梳妝臺。”

“明天去買，床頭櫃裏有卡。”

聽到他要給我錢我眼睛一亮，但我故作矜持地沒有立刻去翻床頭櫃。

我打開衣櫃發現彭洲同已經騰出一半的空間給我，相比玄關的小衣帽間，卧室裏的他的衣服随意許多，我看見了好多平時沒見他穿過的衣服，多是質地柔軟的棉料子。

我沒有從家裏帶多少東西過來，只帶了一些必需品，反正結婚後還是要常常回娘家，随時都可以取，再說彭洲同早就把我家當自己家了。

我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貼身衣物一一折疊擺放在衣櫃底部的抽屜裏，這抽屜設計很不錯，居然還帶格子。

“我去洗澡了。”我敲敲發麻的腿站起來，發現彭洲同已經打開電腦辦公。

他看了我一眼說，“衛生間裏該有的都有，你自己翻吧。”

我半信半疑地進了衛生間。衛生間是幹濕分離的，有淋浴間也有浴缸。空間挺大的，容下洗手臺和洗衣機之後，還能有很多空地。

洗手臺上擺放着彭洲同的清潔用品，潔面乳，剃須刀，爽膚水，牙刷杯，簡單幾個瓶瓶罐罐，再沒別的。

我上了個廁所，在手邊洗手臺底下的第一個抽屜翻找到了衛生紙，我順便翻了翻第二個，裏面放着全新的牙膏牙刷洗發水之類，第三個裏面是吹風機。

伸手夠了一下大櫃子，裏面是洗手臺的管道，有個類似工具箱的盒子，以及一打沒有開封的新毛巾。

淋浴室邊上有個櫃子，裏面放着十幾條白色毛巾，以及豎着洗澡用的瓶瓶罐罐。我把我帶來的洗浴用品也放進去，好在放得下。然後又拿了幾瓶出來，抽了兩條毛巾，進了淋浴間。

我不喜歡浴缸，我也讨厭電視劇裏那些姑娘一邊玩泡泡一邊泡澡，我喜歡淋浴的幹淨利落與爽快，我能用最快的速度做身體的清潔。

洗了戰鬥澡，吹幹了頭發，套上我從家裏帶來的長T恤睡衣，我手洗了內褲晾到了衛生間外的陽臺，然後把髒衣服髒毛巾丢進洗衣機裏，他家洗衣機跟我家的不是一個款，我不知道怎麽操作，試了好幾次才正式啓動。

牙刷和杯子我拿了新的，牙膏我就用的彭洲同的牙刷杯裏的，我沒有潔癖，而且雖然我還不喜歡彭洲同，但我必須承認他是個特別愛幹淨的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

我回到房裏的時候他還在敲電腦，公務員工作真的這麽忙嗎，我喜歡。

我掀開被子左側一角鑽進去，背對着彭洲同躺下，“我睡了。”

“好。”他幫我把大燈關了，留下書桌的一個小臺燈。

我其實睡覺不怕光也不怕聲兒，只要我想睡，我怎麽着都能睡着。

這被子很軟，跟我床上的被子一樣，軟并且有壓力，這讓我很有安全感，嗅了嗅，沒發現任何味道。

我看了眼手機，已經九點多了，不知道彭洲同要工作到多晚才上床。

我偷偷想着晚上可能會發生的事，倒不是多麽期待，而是我希望我有所準備，特別是心态上。反正他已經是我的丈夫，我告訴自己。

懷着撲通撲通的心躺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靠近我，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早上。

“吵醒你了？”我從被子縫裏睜開眼，他已經在對着衣櫃換衣服。

我早上剛醒喉嚨幹澀說不出話來，便搖搖頭，顯然他看不到。

厚厚的窗簾拉着，我感知不到外面的光度，伸手看了一眼手機，才六點半。

“你要去接我爸嗎？”我咳了兩聲道。

他在簡單白T恤外頭套上長袖襯衫，“不，今天有司機去接。”

我剛想問他，那你為什麽起這麽早，他便先我一步回答我，“雖然不接爸爸，但我也得早點去辦公室準備好一切等他。”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只在接我爸的時候早起呢。

“早飯就買着吃吧。”他已經穿戴好，準備出門，“你繼續睡。”

我聽見洗手間裏短暫的響動，然後聽見了他關上大門離開的聲音。

我一轱辘爬起來打開窗簾一條縫向下看，樓層因為太高我看不清地面，只看見一團類似彭洲同的影子驅車離開了。

我爬上床繼續睡，他走了以後我可以在床上打滾，昨晚睡得有些僵，因為我潛意識裏告訴自己不能亂動。

不過他還挺正人君子的，在我睡着的時候居然什麽都沒做。

回籠覺醒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我是被餓醒的，餓得我點低血糖。

我起床去廚房覓食，結果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整瓶的礦泉水。

天啊，彭洲同要不要這樣？

我把廚房所有的櫃子都翻過去，碗碟，鍋具，刀具，衛生用品什麽都有，就是沒有食材。別說食材，連調料都沒有。

不行了，我覺得彭洲同就像個仙人一樣，我可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我随便洗漱了一下，換好出門的衣服，到小區門口的面店大口吞了一碗面，然後騎着公共自行車直奔超市。

彭洲同家離我家不遠，所以周邊地理位置我都很熟悉，什麽地方有什麽，我閉着眼睛都知道。

不知道他愛吃什麽，我就按照自己的口味買了，各種蘑菇西藍花，煮肉牛肉各秤一斤，油鹽醬醋沒落下，各種水果也都買了一點，女人得靠蔬菜水果撐起漂亮的皮膚。除此之外，我還買了一些零食泡面，罐頭速食，我懶的時候就喜歡吃這些。

拎着兩大包東西，我不再方便騎車，便打了的回去，路近得很，起步價以內。

回到家門口我才發現，我好像忘記帶鑰匙了。

我怎麽能這麽蠢！昨天一我進門他就給了我一串的，我放哪兒了？桌上？還是在昨天穿的大衣口袋裏？

現在可好了，一堆新鮮東西急着放冰箱呢，可連家門都進不去。

又氣又累，一屁股在家門口坐下。翻開手機，才一點多，距離彭洲同下班還有三個小時，而且指不定他得加班。打電話讓他送鑰匙回來完全不現實，我可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這三個小時我該怎麽過，坐在家門口玩手機？手機裏的電也撐不了那麽久。

12月份，已經入冬了，外頭陽光明媚倒不覺得冷，這樓道裏，陰森森的。

我打了個哆嗦，緊了緊衣服。還是決定等他，大不了等他回來的時候，裝作我也剛回來的樣子，一起跟他進門呗。

我靈機一動，下電梯到樓底下，把信箱裏堆積的報紙雜志拿了上來，乖乖，彭洲同得是多久沒拿了，沉甸甸一摞。

我跟他口味果然不同，他就喜歡看這種經濟政治，社會雜文類的東西。我拿了一個蘋果擦了幾下，一邊吃一邊翻看，沒什麽能吸引我的內容。

偶然看到報紙中縫有招聘信息，我才想起我的工作來。

跟彭洲同結婚以後我得天天像現在這樣在家做米蟲嗎？雖然他說過要讓我享清福的，我呆在家做個全職太太也無可厚非，可我耐不住寂寞。

我要是在自己家還能跟我媽鬥鬥嘴找樂子，可在彭洲同這兒，就我一個人，我多無聊啊。

我還是該工作的，而且我也不該花太多他的錢。雖然他給我卡讓我随便用，但給不給是他的事，用不用就是我的事。我是個有頭腦的人，我也應該經濟獨立才對。不然靠着他這點公務員工資，以後養了孩子怎麽辦。

我的天，孩子，我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啧啧啧，我飛快地跳過這個問題，給敏敏打了電話。

敏敏說她前幾天也結束實習回老家了，她爸是做海鮮生意的，不知道有沒有給她有什麽安排。

“喲，彭太太好！”敏敏故意拿我尋開心。

領證那天我把一切告訴了她，她驚得不行卻十分祝福我，她僅與彭洲同有過幾面之緣，但她卻十分肯定我嫁了個好人，也不知她哪來的自信。

“呸！”這不是髒話，這就是我與她交流的常用詞，“回了家咋樣，要不要來我這兒發展？”

“回家當然好啊，我爸每天好吃好喝伺候我。”

“唉，羨慕……”我是真羨慕，她還是個自由快樂的小女孩，而我，已經榮升為已婚婦女了。

“羨慕個屁，你老公不也伺候這你嗎？”

我翻了個白眼，他伺候更多的是我爸。

“行了行了，快說說，你以後還工作嗎？”

“我？我當然得工作啊，我現在都跟我哥學着跑生意了。”敏敏語氣裏帶着自豪感。

唉，還是羨慕，真羨慕。

“對了，我爸還給我安排相親了，我去看了幾個，都長得奇形怪狀的！”

我炸出笑聲，可以腦到她描述的畫面。敏敏可是個天上下凡的仙女，普通的凡人配不上。

“那你有沒有看中的？”我打趣道。

她也“呸”了一聲，“我啥都不看，就看臉！”

這我知道，她就是看臉，因為挑得太嚴重，到現在一個男朋友都沒談過，連喜歡的人都沒有。

“那你去找明星吧！”

“诶呀我哥喊我呢，下次說啊，挂了！”敏敏匆忙挂了電話。

聽到了忙音我突然覺得有點空虛。真希望像敏敏一樣活的灑脫任性，什麽都不管不顧，卻又對什麽都充滿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