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迷妄之海有異

九華山的異象過了三日開始消散。

瓊華再次來到九華山時，并不意外地發現淩烨幾人也在。

簡單招呼過，站在淩烨身邊的成圓便有些迫不及待問道：“真君，海原那邊……”

瓊華道：“已着人守着了。”

成圓點點頭，放下心來暫時不提。

這時，站在另一邊的葉紅绫走過來兩步，從淩烨身後繞過去，狠狠地扯了一下成圓。

成圓被扯地一個踉跄，回頭見是葉紅绫，便将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有些莫名地看着她。葉紅绫瞪了他一眼，對着他使眼色。成圓見葉紅绫的目光在淩烨和正在對面的瓊華身上轉了兩圈，很快便想了明白，撇了撇嘴，退後兩步，往葉紅绫和廷逸這邊過來，将淩烨右手邊的位置空了出來。一邊讓地方，成圓一邊低聲嘟囔：“都什麽時候了……”尚未念完，被葉紅绫順勢一掐，也便消了聲，乖乖走到另一邊站好。廷逸瞧見葉紅绫和成圓兩人的舉動，多看了葉紅绫兩眼，嘆着氣搖搖頭。

瓊華也瞧見了兩人的動靜，卻并不在意，反而順勢就着成圓讓出的位置，站到了淩烨身邊。

整整一日過去，天色已經黑透，籠罩着九華山的光柱才将将退去。

光芒散盡，九華山不再不得進入，淩烨幾人率先沖入山中，遍尋一圈，卻不見人影。之前他和瓊華曾在此隐秘瞧見的戍守之人全部不見，連同之前所有警戒抵擋的結界法器也消失無蹤，竟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分頭尋找了一圈的幾人在山頂彙合時，瓊華正站在一塊并不起眼的巨石上，向西眺望着遠方發着呆。

“阿黎。”淩烨走過去：“怎麽了？”

瓊華回身，見是淩烨，搖搖頭：“不曾發現什麽？”

淩烨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葉紅绫先撇下一個隔音結界，防着那些好奇跟着他們進山的仙人，湊過來道：“九華山瞧不出什麽異常……也沒見……”

在場的幾人心知肚明，甚至淩烨，廷逸，葉紅绫和成圓四個，上九華山時本以為能發現九華山秘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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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圓想了想建議道：“不如……我們去蒼莽海原……”

瓊華搖頭否定：“不妥。九華山異象之後尤其惹眼，我們幾個才從九華山離開，便去海原那邊，怕有心人會瞧出什麽來。”

廷逸倒是贊同瓊華的看法：“瓊華真君說的不錯。知道秘境之事的想必不多，曉得出口在蒼莽海原的想必更是……但是眼下我們若如此行動，反倒容易落了行跡。所幸真君已經派人守着了，而且那裏……也沒那麽容易出得來，眼下，不必如此着急。”

葉紅绫看着廷逸：“那……我們……”

廷逸嘆道：“先回封神嶺吧。”

這一回，瓊華并無異議地跟着幾人上了封神嶺。廷逸見她并沒有回蒼莽海原方向的打算，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麽。

封神嶺。

幾人方才自山門進入，便見淩霄迎面而來。

淩烨見了，略有些奇怪地問道：“何事？”

淩霄答道：“回師傅，劫燼山的土地到了，說是有急事求見師傅，徒兒本正要于師傅傳訊，恰好師傅便回來了。”

“劫燼山土地？”淩烨皺了皺眉：“現在何處？”

“正在偏殿。”

淩烨與廷逸瓊華幾人對視一眼，便當先攜衆人一同前往偏殿。

幾人都有些不解劫燼山土地此刻前來，且言明有急事相求的理由，只除了瓊華。

瓊華跟在淩烨身後，面色極為平淡。

偏殿中，須發盡白的劫燼山土地不停地轉圈，聽到響動擡頭，見到當先進門的淩烨，幾乎瞬時激動得熱淚盈眶起來：

“戰神殿下！”土地極為激動地上前深深一拜。

淩烨伸手扶起土地，見他急得滿臉通紅的樣子：“何事尋我？竟如此着急？”

此刻的土地顧不上旁的：“殿下！迷妄之海！迷妄之海有異！”

“什麽？！”淩烨身後的廷逸成圓幾人驚呼出聲。

若論仙界中，眼下對迷妄之海之事最是關注的，當是封神嶺一系。他們心中都清楚，迷妄之海若有事端，十有八九與重光鏡有關。

劫燼山的土地小仙這才注意到方才被他忽略了個徹底的幾人，連忙誠惶誠恐地對着幾人拜道：“見過廷谷主，瓊華真君，長公主殿下，二殿下……請恕小仙失禮，小仙方才……”

葉紅绫急急地打斷他：“行了，這些都不重要。你方才說迷妄之海有異，是怎麽一回事？”

劫燼山土地也分得清輕重，當即便起身繼續說道：“三日前九華山突生異象，整個仙界都能感覺到那一時的天地震動。小仙在劫燼山自然也有所感，那時候迷妄之海便有些躁動，但當時并不嚴重，小仙起初也只以為，是受九華山異象突生的那片刻震蕩所致，故而并未太過在意……今日九華山異象消散，小仙一時好奇，出來瞧瞧，卻不想見到迷妄之海……海上烏雲密布浪卷滔天，比過去每月十五大盛之時還要……而且，隔絕了迷妄之海迷霧濁浪，和傷人煞氣兩百多萬年的結界，竟也有些不穩的跡象……小仙實在擔心……”說到這裏，土地見在場的衆人面色都變得極為難看，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小仙職卑位低，加之眼下衆仙都在關注才出過大動靜的九華山，此刻前去求見仙帝十分不易，小仙怕時日拖久了會生變故，萬一結界真的失效，或是……實在是了不得耽擱不得的大事！故而只得鬥膽前來求見戰神殿下……”

淩烨思忖片刻，傳音召來三弟子葉寅初與四弟子方一辰。兩人很快便來到殿內，淩烨對二人略說了幾句，便轉而對劫燼山土地道：“勞你特來相告。眼下你先回去，我這兩個弟子會與你同行，暫且守着些迷妄之海，再有異樣，不論大小，讓他二人傳訊于我知道。我這便上天宮，面見仙帝。”

劫燼山土地連連點頭：“是！小仙這便回去守着，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廷逸對着劫燼山的土地也道：“我與你們同去。”

淩烨聽了，沖着廷逸抱拳道：“有勞大師兄。”

葉紅绫見狀也湊過來：“我也去迷妄之海瞧瞧吧，封神嶺上就讓成圓暫且守着。”葉紅绫說完，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去看站在一邊，從始至終不見絲毫慌張驚訝的瓊華：“真君可要一道？”

出乎幾人意料的，瓊華搖了搖頭：“我便不去了。”

聽到瓊華拒絕，葉紅绫略瞪了眼，廷逸也多瞧了瓊華幾眼。淩烨看過來，見瓊華面無異色的樣子，也有一絲不解。

幾人幾句定下之後便分頭而去，留在封神嶺偏殿中的，只有成圓和瓊華二人。

成圓看了看瓊華，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反倒是瓊華先開了口：

“二殿下，瓊華有個問題想問。”

成圓有些驚訝，但還是答道：“瓊華真君，只管開口便是。”

“他日……仙族若與鬼族一戰，鳳族可會插手幫忙？”

“……”

成圓沒有料到瓊華此刻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有些怔愣。見成圓這樣的反應，瓊華也只是看着他，卻并不催促。

很快回過神來，成圓苦笑了一聲，還是誠實答道：“鳳族居于仙界，雖說比起隐世的龍族，與仙族交往多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一些，況還是同那樣的龍族相比……仙族若是有難，只要不是攸關存亡，或能直接影響到鳳族地事，鳳族怕是不會……”

“呵。”瓊華笑了一聲，成圓卻不能完全分辨出這聲笑中的意味，只依稀察覺到一絲諷刺，卻奇怪地感到，這一絲的諷刺，并非對着鳳族。

成圓嘆了口氣：“成圓身為鳳族的二皇子，如今縱然可以以個人的身份幫着封神嶺，幫着我小師弟，四下奔走一番，卻不代表我這個二殿下，能夠将整個鳳族卷進仙族的麻煩裏面……”

瓊華聽了，面上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卻并未說什麽。

成圓想了想，還是問道：“真君可是覺得，鳳族如此，太過無情？”

瓊華擺了擺手：“二殿下想多了，鳳族如此行事，并沒有什麽不對。左右……仙族中人……”瓊華冷笑一聲：“大多并不值得。”

成圓聽瓊華如此說，略愣了一愣，卻并沒有反駁。

劍坪。

封神嶺的劍坪，對于瓊華而言，也算是個常來的老地方了。

瓊華披着長發站在山巅，今日的山風有些大，将她披散着的頭發吹得有些淩亂。

封神嶺山峰極高，而劍坪這裏，視野極好。

她站在風中，向北遠望今日方才消散了異象的九華山，頓了片刻，又将目光轉向九華山西邊。

迷妄之海。

早些時候，在九華山上，她便向西眺望過的，迷妄之海的方向。

誠然，在九華山遠眺，目力并不能及至迷妄之海，然而……

就如同她方才拒絕了葉紅绫的邀請，沒有親赴迷妄之海去查探的原因一般。

迷妄之海的異狀，她其實并不需要親眼去看。

如今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鏡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