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假如詹妮想對她施加整蠱,宋怡的防備大多都只是螳臂當車。
她們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但是,宋怡不會束手就擒。
詹妮穿着那身舊禮服在隐蔽的樓梯間站定時,宋怡就猜到了她的意圖。
計劃失敗,詹妮惱羞成怒,她怒不可遏,拼命甩開宋怡的手。
然而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她卻忽略了一件事。
此時的宋怡剛用力把她拽上來,重心并不穩定。
宋怡還沒站穩就被詹妮甩開,又穿着高跟鞋,後仰下去的過程中踩到下一級階梯。
她試圖尋找依附物,拼盡全力退了幾步,傾斜的身體無法抑制地往後倒去。
這時候,她們已不知不覺離開了樓梯間,一切都暴露在衆人眼前。
宋怡以為自己會跌倒,沒想快要砸向地面時,卻落進臂彎裏。
她聞到風信子的香氣。那是池招喜歡的衣物清新劑的味道。
池招小幅度地喘息,顯然剛剛跑過。西裝革履在大廳裏奔跑這件事放在別人身上一定很奇怪,但假如是池招,就別有一番少年風味。
宋怡思緒紛飛,就在這時聽到身後的人開口。她回去看他。
“詹小紅。”池招仰起頭,臉色冷得像落進月色的匕首,“你為什麽推我的秘書?”
他單手摟住她腰間,将她托着站好。
重心再次回到身體裏,心跳聲撞擊太陽穴,宋怡不知道自己是在後怕這場未完成的摔倒,還是慌張于與上司的近距離接觸。
宋怡咽下一口唾沫,覺得缺氧得有些眩暈,悄悄靠近他小聲說:“她沒推我,我也沒受傷。”
下一秒,她就被池招用力按到肩頭。她靠在他肩上,僵硬又呆滞,看見他低下頭來朝她扮鬼臉。
“我就說異形很可怕吧,”他躲開旁人視線,壓低聲音,朝她清清爽爽地笑起來,“趕緊回去可以嗎?”
宋怡一怔,繼而用秘書認可上司的語氣說:“可以。”
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幅池家三公子扶起女伴的畫面。誰也不知道他們私下進行了這樣一番攀談。
詹妮面紅耳赤。她沒有推宋怡,充其量只是甩開她的手。
再說了,明明應該被當成受害者的是她詹妮才對。
然而池招一出現就咬定了這件事。
“我沒有!”詹妮手忙腳亂地否認,“你問宋怡啊,我真的沒有推她!”
她籌劃将自己變成受害者,沒有想到卻弄巧成拙,反而變成了加害者。
平時圍在詹妮身邊的名媛朋友們想來幫忙,但是看到池招,又猶豫起來。
“我親眼看見的。”池招演技堪比柏林影帝,表現出暴怒之下的痛心疾首,“那宋怡,你說是怎麽回事。”
宋怡想說什麽,池招低頭,他們對視片刻,宋怡面無表情地領會了上司的意思。
她把臉埋下去:“詹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宋怡在心裏慶幸,還好她也在網上搜了搜“被情敵陷害怎麽辦”,結果順便看了不少陷害情敵的案例。
這句臺詞,是案例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臺詞。
既不明晃晃指責對方,又能讓衆人心領神會對方應該得到指責。
“你們是約好的!你們是商量好的!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詹妮惶恐地往後退,想要就此縮回陰影裏。
池招紋絲不動,幾束透過燈塔被拆碎為星光般的鱗片,零零散散落到他身上。
“宋秘書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以後請詹小姐不要再來打擾她了。”他說。
聽到這句話時,宋怡不由得擡起頭。她站在池招身邊看向他,那張側臉白皙明朗,擁有着傲慢與親切的線條。
突然之間,她覺得胸口仿佛有什麽在啃噬着自己。
不過池招對此渾然不知。他拉住宋怡,扶着她一邊低聲說着“快走快走不要回頭”一邊往門口走,由此可見他對這種晚宴有多沒興趣。
可惜,沒邁出幾步,樓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池招。”
他們不約而同回過頭,看到詹和青立在樓梯上。
“董事叫你過去。”他指了指身後,又補充道,“是很重要的事。”
送走池招,獨自坐在二樓走廊上休息時,宋怡想到了一件往事。
大學時學校的運動會,她是新生,因此被調劑去參加大家都避之不及的長跑項目。
她喜歡全力以赴,認真練習了一段時日。比賽時,她跑在系花後面。
宋怡無比确定自己沒有碰到她,但是在系花摔倒後,還是指着宋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推我!”
那一刻,宋怡也沒有像詹妮那樣慌張。她說:“我們可以看比賽錄像……”
然而,幾個同學卻突然從身後抓住她的手,搖搖頭說:“宋怡,你就道歉吧。”
“和她争論下去沒有意義。沒事的。你就忍一忍吧。”
“她可是系花,又是學姐。退一步海闊天空。”
“懶得争了,道個歉回去吧。”
她到最後也沒道歉,這也給她的大學生活增添了不少麻煩。
當時的宋怡對同學的行為感到迷惑,就像計算機不懂得人類的感情。
然而,這一刻,她突然什麽都明白了。
他們之所以希望能盡快了事,是因為他們并不關心她的感受。
宋怡怎麽樣都無所謂。
她對他們來說不是重要的人。
宋怡怔怔地坐着,沙發旁邊忽然下陷。詹和青坐到了她身邊。
“你們倆,”他抱起手臂,猝不及防吐出四個字,“狼狽為奸。”
別人可能會以為任性妄為的詹小姐出手傷人還死不承認,但他身為詹妮的兄長,怎麽可能不清楚自己妹妹幾斤幾兩?
再加上他對池招的了解,事情經過再透徹不過了。
宋怡問:“沒有更好的形容詞嗎?”
詹和青略作停頓,思索半晌,他說:“天生一對。”
聽到這個詞語,宋怡稍微有些恍惚。但詹和青很快接下去:“你還能走嗎?要是沒事,就給我進去看看。我爸把我趕出來了。你是池招的人,應該沒事。”
宋怡公事公辦起身,放松了一下腳腕,繼而若無其事敲門進去。
房間裏的圓桌邊坐滿了人,董事們抽着雪茄,使得整間屋子雲霧缭繞。
宋怡靜靜地站在池招身邊。他一如既往,用手機玩着消除糖果的游戲,對面提到自己名字時才應一聲。
不難覺察出,隐隐約約營造的緊張氣氛裏,池招是萬衆矚目的中心。
在他對面坐着的,就是崇名總部的首席財務官詹洛。同時,他也是崇游詹副總和歌劇演員詹妮小姐的父親。
詹洛抽着雪茄,與池招一樣不加入周圍人的談話。然而,自始至終,他卻觀察着池招與他身邊的秘書。
池招和從前沒什麽不同,現下對着手機一臉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讀到了自家産業的負面報道。
只見宋怡伸手指向屏幕,幾顆被疏漏的糖果應聲消除。池招向她誠摯致謝,而宋怡也禮貌回複“不客氣”。
二人其樂融融,一派和諧,氣得詹洛将沒抽幾口的雪茄按熄。
“池招,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麽叫你來吧?”詹洛清了清嗓子。
池招抛給他一個迷人的微笑:“因為各位叔叔想我了?”
在對方拉下臉去以前,他立刻改口:“我說笑的。是因為崇游創收了吧。”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詹洛不疾不徐宣布道,“還有,池崇的屍體找到了。”
池招微微收斂神情,他保持笑容問:“在哪?”
“這個先不提,”詹洛說,“重要的是,他的遺囑可以啓動了。”
旁邊有律師遞上文件,白紙黑字,池崇的遺囑中要将他手下崇名的股份遞交給池招。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有宋怡微微震驚。她試圖打量池招的反應,卻只捕捉到他一瞬間放空的眼神。
池崇的死剛剛才确定,他們立刻就要瓜分他留給弟弟的財産。
接下去,詹洛說的話令空氣凝固:“今天叫你來,是來勸說你放棄這份遺産。”
“當然,”詹洛身後的助理說道,“我們不會讓池先生您白白付出。作為交換,我們将——”
“我爸呢?”池招滿不在乎地打斷,他退出滿是糖果的游戲界面,收起手機鄭重地發問,“我今天送了他最喜歡的花來。”
詹洛臉色愈發沉郁:“你父親正在趕來的路上,但是,很可惜。小招,我們向你提出的這個要求,是經過他同意的。他十分鐘內就會到。
“稍等片刻,你父親會親自來勸說你。”
池招優哉游哉地坐在座位上,他撐着側臉,看似不以為意。
宋怡抓住自己的衣袖,按捺住內心翻騰的不快。她也接觸過崇名文化的事務,加上思考,已經足夠理解現狀。
池招的父親當然會同意。
他們不是一對親密無間的父子。
一旦池招在崇名的話語權增加,沒人能預測他将來的行動。他是給董事會安插的定時炸彈,是動搖人心的豺狼,是立場不明的禿鹫。
假如有誰能出面确保說服池招,那麽肯定能以此換取全董事會的人情。
池招的親生父親無疑是最佳人選。
即便旁人不舉薦,不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鞏固位置,他都百分之百會毛遂自薦。
池招不答應的話,馬上就會變成崇名的衆矢之的。
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雪茄在細細密密地焚燒着。
詹洛揮手,他身邊的助理從服務生托盤上取過咖啡壺。
這位助理繞到池招身邊,輕聲說:“池先生,我們提供的條件相當優厚,簽下合約不會對您有任何損失。池崇已逝,我們能夠理解您作為末子得到機會的心情,但是……”
他在用激将法,語意不露聲色地偏移界限。
“兄長過世,”他的話仿佛螺絲刀生生擰進人的皮肉裏,“您應該不會為此感到慶幸吧?”
咖啡壺貼近池招的杯子,即将傾倒下去。
池招臉色巋然不動,眼神空洞,手中把玩着鋼筆。聽到“慶幸”二字時,他擡眼剜過去——
就在這時,有人将他危險的目光攔截。
咖啡壺被纖細的手壓住,宋怡擠進他們中間,将那位助理從池招身邊隔離出去。
她保持親和有禮的态度,将他的咖啡壺緩慢挪開時客氣地開口:“抱歉,您的誤會太深了。
“我們池先生從來不喝咖啡。”她一字一句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他只喝可樂(還有甜牛奶
消除糖果的游戲是《Candy Cr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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