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四寶一個人坐馬車忒無聊,幹脆掀開簾子裏跟二檔頭閑磨牙:“二檔頭,我一直以為南邊的山可矮了,跟小土坡似的,怎麽督主選的這座山這麽大?”

二檔頭其實一直對督主喜歡四寶的原因十分費解,相處這半天倒是有些明白了,這歡實性子到哪裏都招人疼。他笑了笑:“大才好,大才隐蔽,要是太小了什麽都遮掩不住,還不如一道走官道呢,大點的山一鑽進去就是天王老子都找不着了。”

四寶拿了串糖葫蘆當話筒假裝自己在采訪:“來,說出你的故事。”

二檔頭給她問的也起了些談性,砸吧砸吧嘴把當初去一個藩王府裏卧底的故事說的繪聲繪色,四寶賣力地給他鼓掌,旁邊還有幾個護衛湊趣。

一行人正其樂融融,忽然就聽到一陣轟隆轟隆的悶響,幾乎就在響聲傳來的同時,腳下的地面就震顫起來,一聲聲爆炸聲不絕于耳,轉眼山坡的亂石泥土就滾落下來。

二檔頭帶的人到底是東廠精英,面對眼前的變故雖驚不亂,拔出長刀列好隊形嚴陣以待。

四寶在馬車裏被晃的東倒西歪,勉強摳住車圍子穩住身形,就聽外面二檔頭的聲音都急的變了調,厲聲道:“四寶,快跳出來!”

四寶絲毫不敢猶豫,一腳踹開車門就往出跳下來,剛跳出來的那一剎那,眼看着一塊半人高的巨石落下來,直接把馬車砸垮了,要不是她跳的及時,現在只怕砸扁的就是她的腦袋!

四寶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馬車前頭受傷的馬兒就沖她沖了過來,一下子把她撞下了山崖,二檔頭下意識地伸手想拉,兩邊卻隔了一塊巨石,等他跳過來人已經沒了。

謝喬川就站在略高一些的山崖邊,眼看着東廠的人被炸了個措手不及,臉上運籌帷幄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散去,就見四寶一臉慌亂地從馬車裏跳了出來,被瘋馬生生地撞到了山崖底下,唇邊的笑瞬間凍結了。

一剎那間他手腳冰涼,覺得靈魂都打起了寒戰,嘴唇被咬的沁出血絲來。

“四寶!!”

他顫栗一瞬之後,毫不猶豫地就要跟着跳下去,身邊的幾個下屬眼看着勝券在握,自家上司卻突然瘋了,怔了片刻才七手八腳地把他按住。

有個副管事見他仍舊掙紮着要去救人,狠了狠心,下狠手用刀柄一下把他敲暈了過去,這才算是消停下來。

……

陸缜人雖然騎在馬上,目光卻忍不住頻頻往西邊張望,似乎目光能穿過幾道山林,落在千思萬想的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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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直線距離來說,兩人隔的不算太遠,只是一個在群山的東面一個在西面,不過兩三日的路程就能彙合,他明知道這個道理,卻仍有些心神不寧。

正好辦完事要跟他們一道返京的馮青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對四寶和督主的事一向不會多參合,如今見督主這樣上心,也難免出聲寬慰道:“督主放心,四寶不會有事的,那小子黏上毛比猴還精,遇到事也能化險為夷。”

陸缜靜默片刻,眉心微攏:“你覺着她現在還有那份精明勁?”

馮青松給問的卡了殼,忍不住在心裏暗暗腹诽,他好容易把四寶調理的能幹事能管人,結果到司禮監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這能怨誰!還不是怨督主您老人家!

陸缜見他沉默不語,思忖片刻,斟酌着問道:“你跟四寶處的時間長,她的性子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他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頓了頓才道:“前幾日我和她的事你也知道…你覺着我哪裏做的不妥當?”旁觀者清,而且馮青松又是對四寶頗了解之人,他特地把他帶上就是想私下問問他。

馮青松對兩人鬧不愉快也有所耳聞,但是陸缜直接問自己哪裏不對倒是讓他有些吃驚,他難免有些躊躇,陸缜緩緩補了句:“你是四寶的幹爹,我也拿你當長輩看待。”

馮青松略有訝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道:“其實您沒什麽不對,你對她事事周全,她想到的沒想到的您都替她考慮好了…”

他見陸缜皺眉,又忙補充道:“可是恕奴才直言,倘您拿他當個金絲雀,這樣寵着慣着倒是沒什麽,只要他能看得開,您說什麽他聽什麽,您給什麽他要什麽,以後若是能好聚好散,也不見得壞事,可奴才瞧了這幾個月,您是真心想跟四寶過日子的,這樣的做法便有些欠妥了。”

他說到過日子的時候也覺着忒別扭,咬了咬牙幹脆一鼓作氣說完:“四寶這孩子看着點頭哈腰的沒什麽骨氣,但腦子裏的怪念頭也不少,奴才原來處過對食,稍微管的多點了,她就勸奴才要給對方留點空,互相要多信任多了解,不要逼得太狠,開始奴才還覺着不以為然,後來分了之後細想确實有道理,畢竟日子想要過的長久,總沒有一邊把所有事大包大攬,一邊卻毫不知情的道理。不過您和四寶差的确實忒遠了…哎。”

陸缜先是蹙了蹙眉,握住缰繩的手不覺緊了緊,随即生出一股恍然來。

他知道兩人之前有問題,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解決,甚至這個問題一味地對她好都解決不了。他對四寶的衣食住行無不精心,但是外面的事卻從不對她多說,并非有意瞞着她,只是覺得她就該每天過的開開心心把自己養的白白嫩嫩,不必為這些惱人的事費心,左右外面的事都有他擔着,她只用一輩子平安喜樂就是了。

這不能怪他不體恤人意,魏朝的女子九成都是這麽過來的,每日最多也就是為內宅瑣事煩心,而在四寶這裏連內宅瑣事都沒有,世上女子多是如此,他又沒有成過親,不知內裏如何,想糾正都不知道怎麽參考,如今被馮青松一語道破,陡然明澈起來,他果真是錯了啊。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尚還能放肆,可以騙她哄她欺負她,想不顧一切地獨占他,而真正愛她想跟她白首偕老,就得學會隐忍克制。

馮青松繼續道:“就是宅門裏頭,外面看着男主外女主內,但真正的至親夫妻,有什麽事都是商量着來的。”他說完又笑了笑:“四寶知道自己學識禮數跟您差的太遠,這些日子三更眠五更起的開始把這些學起來,當初我教她的時候她要是能有這份勁頭,只怕早就…”他後半句被陸缜的突然轉頭給吓了回去。

陸缜直接問道:“她學這些…是為了我?”

馮青松一愣一愣的:“您不知道?我以為您…”他暗嘆一聲當局者迷,掩嘴咳了聲:“四寶其實也沒有明說,不過我帶了她這些年,她那點心思瞞不住我的。”

他猛然想起這些日子四寶的種種努力和提心吊膽,還硬逼着自己和合不來的人打交道,心裏一下清明起來,偏他沒有認真對待這事,只當她是一時興起,現在想明白了卻更恨不得捅自己兩刀,心疼的無以複加,立時想要走到她面前跟她道明心意。

他少有什麽事是後悔的,唯獨這件事越想越是後悔難言,薄唇緊抿着,有種想要撥馬回程去找她的沖動。

他正懊惱的時候,整隊人馬突然分開了,成安面有驚色地報道:“督主,二檔頭過來了。”

陸缜微微一怔,心裏已經生出些不妙的預感來,竭力沉聲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二檔頭渾身是血的被人架到他面前,蒼白着一張臉勉強在他面前跪定了:“請督主責罰,我護送四寶監官的時候,山路上有人用火藥埋伏,好些弟兄被炸死炸傷,四寶監官也…墜入山崖,不見蹤影。”

晴天霹靂,他臉色一下子變了,心髒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想說話,喉嚨卻像是被人給割去了,半晌才擠出一個字來。

“找。”

……

“她怎麽還不醒?”

“世子再耐心等等,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雖然有個斜坡沒傷着筋骨,但是皮肉傷總免不了的。”

四寶就是被這一問一答吵醒的,她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幹舌燥,頭暈眼花,腦袋疼的簡直要炸開了,強撐着起來便是眼前一黑,恍惚中以為自己被磕碰瞎了,一邊在心裏流淚罵老天流氓一邊奮力眨着眼,等眼前的金星散盡,終于可以瞧出眼前的場景了。

入目是一處布置的十分富麗華貴的閨房,家具都是檀木做的,牆上還挂着琵琶古琴,窗邊種了些奇花異草,身下的床鋪也是柔軟如雲的。

她還以為自己被陸缜救了,下意識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和一位窈窕的女子正在說話,她定睛看了看,竟然是木起笙和秀娘。

四寶這下是真懵逼了,老實說哪怕她見到閻王或者是再穿越一次呢,她都不會覺着多奇怪了,但是見到木起笙和秀娘就實在是太奇怪了,好像這倆人跟亂入的一樣。

她怔了好半天,勉強整理了一下思路,就聽木起笙含笑問道:“提督夫人已經兩天了,覺着身子好些了嗎?”

他上回只是驚鴻一瞥,沒來得及細細欣賞美人就走了,如今終于逮住機會能敞開了瞧,眼睛都舍不得挪開,越看越覺着這位年輕的提督夫人真真是貌美,嬌嫩的一碰就能掐出水來,他恨不得把人連皮帶骨一口吞了。

這聲提督夫人叫的怎麽有點怪怪的,四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擡起頭道:“多謝世子關心,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是被您救了?”

她突然想到會不會是木起笙派人埋伏在山上的,眼神不覺微微一變,微微低頭遮掩了過去。

木起笙只顧着欣賞美人,不曾覺察,倒是秀娘看了出來,掩嘴一笑,輕聲解釋道:“夫人莫怕,我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只是我和世子恰好有事路過山腳,聽到山腰有響,本欲上去幫忙,沒想到卻見夫人昏倒在山腳處,我和世子便将夫人帶了回來。”

這話倒是實話,木起笙本來準備尾随陸缜選個好時候出手搶人的,但又不好跟的太近怕被東廠番子覺察,于是選了一條離得不遠的山路,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不費吹灰之力地把美人弄到了手,還不用跟陸缜正面對上,真是讓他欣喜若狂。

四寶聽完表情也怪怪的,不過還是勉強撐起身子道謝:“多謝世子了,勞煩您送我回隔壁,隔壁自有人會通知我們督主。”

木起笙一笑:“這荒郊野外的,哪有什麽隔壁?”

四寶怔了怔,秀娘繼續解釋道:“這是我們世子在郊外的一處私宅,周遭并無人煙。”

四寶心裏已經感覺不對了,強忍着不安問道:“那就勞煩世子通知我們督主一聲,日後必有重謝。”

木起笙看了秀娘一眼,秀娘會意地下去,他輕佻地用扇子挑起她下巴:“不用日後重謝,夫人現在就來好生謝謝我吧。”

四寶想到他在外的名聲,臉色一下子黑了,躲開他伸過來的扇面,手心微微沁出汗,竭力鎮定道:“世子自重,世子救我我心裏只有感激的,不過要是鬧出個不好,讓我們督主面上難堪,只怕也不好收場,您說是嗎?”

木起笙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敬陸提督是位枭雄人物,不過我們滇南王府也不是好對付的,他這樣的權勢滔天身居高位的人物,怎麽可能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跟我翻臉?”

他說完就想湊過來一親芳澤:“陸提督雖說也算個風流人物,只可惜卻是太監,夫人就不必為他守身如玉了吧?本世子敢說,只要你跟了我,我待你絕不會比他待你差。”

他說完就抓住四寶的手腕,沿着纖細瑩白的胳膊一路往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嘗一嘗美人滋味。

四寶想到他在外的名聲就給惡心的不行,下意識地往後躲開,一把甩開他的手,木起笙見她反抗,反而更覺興奮,直接一撩衣袍坐在床榻上,伸手桎梏住了她的兩只手,邊打量她邊念念有詞:“你那夫君是個太監,你又何苦 抱着貞節牌坊不放呢?!”

她慌忙掙紮,一腳踹了過去,木起笙急忙躲開:“好個小野貓,夠勁。”

她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心念急閃,最終定格在他調戲洪秀未果,嫌惡震驚的表情上。

她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古怪神色,慢吞吞地重複他方才的話:“區區一個女人?”她緩緩道:“您還記得上回你調戲的我們督主身邊的一位男妾嗎?”

木起笙身上雞皮疙瘩又起來了,伸出的手不覺一頓,嫌惡道:“提他做什麽?”

四寶微笑道:“因為我也是。”

木起笙:“…”

幸好他雖然好色,腦子卻也不傻,一看這小美人嬌美可人的樣子,呵呵笑道:“跟我玩這一套?”

四寶撇撇嘴:“我們督主就喜歡男人,又怕引人注目,所以命我們倆假扮成女子跟在他身邊。”她說完摸出司禮監的牙牌來扔給他:“這是我在宮裏的官職。”

木起笙看了眼牙牌,他也算見多識廣,翻來覆去地看完不甘心地承認這是真的,又難免想到洪秀,若不是洪秀親口所說,他也看不出他是男人,心裏難免動搖了一成,突然又邪笑道:“是不是的,要親眼見過才知道。”

四寶見他面露遲疑,心裏已經定了幾分,大概尋摸到這位世子怕什麽了,于是咧開嘴笑的比他還邪魅:“看來世子是不見到我的幾把不死心了,非得我把你按到床上被操爽了你才信嗎?”

木起笙:“…”

可憐他生平調戲過人無數,但是被人用污言穢語調戲還是頭一遭,大腦和身體都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

四寶心裏先想陸缜道了聲歉,狠了狠心,笑的惡意滿滿,撐着下巴輕聲道:“你知道我們督主為什麽喜歡男人嗎?因為他不喜歡在上面,只喜歡在下頭。我的本事就算不比嫪毐,但也是不差的哦,世子既然有心,咱們不妨試試?想必世子也是‘花徑不曾緣客掃’吧?就怕你試過一回,以後都不會再想女人了。”

木起笙:“…”

他何曾被人這般調戲過,差點沒揚手甩四寶一巴掌,不過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還是硬壓下這股惡氣。

有時候男人幹那事兒也是需要情致氛圍的,就比如他喜歡奪人妻妾的病态心理,一半是因為好色,另一半是喜歡看那些女子一臉哀痛絕望,卻不得不流着淚躺在他榻上任由他亵玩,他才更能大展雄風,心裏才能滿足。

原以為這樣嬌怯怯的小美人定是要嘤咛垂淚哭個不住,他才更有能耐在床上施展開,沒想到美人的車飙的比他還快,油門踩的比他還響!眼前這情形,不管四寶是真女人還是假女人,他都實在硬不起來,更別提大展雄風了!

若是敞開衣裳一瞧,美人真是個太監,那他這輩子都要落下心理陰影了。

木起笙滿面陰戾,看的四寶心裏惴惴,臉上還是做出一臉猥瑣,最終木起笙逼着自己也沒硬起來,于是一拂袖轉身去了。

四寶等他一走就開始提心吊膽,就見秀娘又端了碗甜湯過來,柔聲道:“夫人喝點甜湯潤潤嗓子吧。”

四寶連帶着對她也沒什麽好印象,本來沉着臉不欲理會,但轉念一想,突然問了句:“你好歹也是她身邊的第一得意人,木世子這般好美色,你難道就不想為自己籌謀一二?”

秀娘低聲道:“我是世子的人,世子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這三觀啧啧…四寶簡直覺得她在古代沒法呆了!想了想又不甘心地繼續道:“你對你們家世子倒是用情至深,只是我見你年歲也不小了吧,你們世子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若是有朝一日你成了半老徐娘,他要抛棄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到時候你就由着他那一衆姬妾糟踐,你把一顆心都給了他,這樣的結局你就不覺着難受?”

這話真真是誅心之言,秀娘慢慢地轉過頭,眼底湧動着的瘋狂和很絕讓人心寒,她聲調都高了幾分:“不會有那一天的!!”

那眼神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眼神,就是神經病人都不會那麽危險,簡直像是新聞裏的變态殺人狂!四寶給她看的手腳發涼,還是咬咬牙強行刺激一波:“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秀娘垂下眼,再擡眼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日溫柔似水的模樣;“夫人說得對,這事我做不了主,只能先把自己該做的做好,聽天由命罷了。”

四寶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直覺秀娘絕不像她表面的那般溫柔無害。

秀娘端起托盤準備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輕聲道:“夫人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夫人守得住,定能化險為夷,重回提督身邊。”

四寶怔忪,秀娘卻已經出去了。

她在木起笙身邊看着十分卑微順從,但實際上在府裏的權勢比主母也差不了多少,畢竟木起笙雖好人婦,但也不是時時能接觸後宅婦人的,便撥給了秀娘不少人手,由她來幫他尋覓美人,她心機深沉擅長經營,故此她這些年攢下了不少心腹。

她出門之後輕聲問府裏的一位管事:“世子爺還在府裏嗎?”

管事一家老小的賣身契都捏在她手裏,對她自然不敢不順從,低聲答道:“世子爺瞧着心氣不大順,約人出門喝酒打馬球去了,只怕得後日才能回來。”

秀娘輕輕點頭:“幫我準備好馬車,我後日要出門一趟。”

……

距離四寶失蹤已經過了三日,陸缜三日兩夜不曾阖眼了,原本溫和深邃的一雙眼裏布滿了血絲,雖然氣勢還在,但任誰都能看出他現在狀态極差,人看着都比往日憔悴。

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就覺着神魂都跟着去了一遭,等聽說沒找到屍首的時候才升起些希望來,甚至顧不得是誰走漏了風聲,是誰埋伏在山道上的,命所有人出動搜山,可是別說是人了,就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找到。

他簡直不敢想四寶現在究竟如何了,想一想都覺着要發瘋,只能日夜不休地帶人出去找哪怕是些微的線索。

成安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勸他道:“您還是去歇歇吧,這兒有我們…”他剩下的話被陸缜的眼神吓得硬咽了回去。

陸缜閉了閉眼,根本不去理他:“讓第二波人繼續出去找。”

成安應了個是,二檔頭帶着傷将功贖罪,面露喜色地匆匆走進來:“督主,查到些線索了。”他不敢賣關子,急急道:“就是我們遭到埋伏那天,有人看見滇南王世子帶着人在山腳下…”

陸缜眼裏的亮光一閃而逝,寒涼的讓人心驚:“查,別說是區區世子了,就是把滇南王府抄了,也要把人找出來。”

底下人齊齊應了,外面突然有人報道:“督主,有位女子要求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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