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陸缜下意識地護住她,不過兩人還是齊齊滾在地上,四寶後背撞到畫舫中的一顆廊柱上,痛的她悶哼了聲。

他牢牢把她圈在自己懷裏,滿面陰沉地問她道:“你沒事吧?”

四寶搖搖頭,就在這轉眼的功夫,畫舫已經往下沉了數分,積水已經沒過兩人的鞋面兒了。他再顧不得多想,在二檔頭等人的接應下拉着她往船外跑,也多虧了他做事素來喜歡留一手的性子,在畫舫周遭也埋伏了暗船,他抱着她幾個縱躍跳上了接應的船舶。

陸缜借着清冷的月光環視了一圈,聲調微沉:“這是怎麽回事?謝喬川人呢?”

二檔頭面上七分懊惱三分惶恐,慌忙跪下來請罪:“回督主的話,咱們上畫舫之前本已經布置好了人手,把謝喬川帶來的人也清幹淨了,結果不知道又從哪裏冒出二十幾個頂尖的好手來,水上功夫比咱們東廠番子還強,而且對船的構造了如指掌,一直沉在船底沒冒頭,等到後來咱們剛把謝喬川一押出來,他們就立刻動手鑿穿了船底,咱們一時不察…”

他說着說着神情十分頹喪,咬咬牙才道:“讓謝喬川給跑了。”

四寶不自覺地抿了抿唇,陸缜一直留心她的神色,不知道她這是松了口氣還是怎麽,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小兒女心思的時候,他微閉着眼思忖片刻:“謝喬川還沒那麽大能耐能從東廠的天羅地網裏跑掉,我記着三皇子有一位上了玉牒的側妃,似乎出身南邊水師世家…”

他終于睜開眼,目光泠然:“三皇子還不知義為了保謝喬川大費周章地動用岳家關系,看來他是已經決意對咱們東廠下手了。”

二檔頭也肅了神色,謝喬川再怎麽有能耐,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來,但若是背後加個三皇子就難說了。

陸缜垂眸思索片刻,緩了緩神色,複又淡然道:“我暫不罰你,你回去之後自去找沈寧領罰。”

二檔頭心裏先舒了半口氣,四寶早已經回了船艙裏頭,他往船艙裏瞧了幾眼,這才也跟着進去,就見她抱着膝蓋神情複雜地看着面前的小幾,嬌嬌怯怯的樣子煞是可憐。

陸缜深吸了口氣,坐在她身邊,竭力用平靜的聲調道:“你…在怨恨我?”

四寶想着方才那混亂的一幕,禁不住用雙手捂住臉,半晌才緩緩答道:“沒有。”

陸缜雙手按在她肩頭,強行扳過她的肩膀對着自己:“那你究竟是在別扭什麽?自打我南下之後,謝喬川處處跟我作對,想法子給我制造障礙,前幾日還送了…”他把後半句生生掩藏住:“你卻同情他?你以為他就是千好萬好了?!”

四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思,陸缜不遺餘力地鏟除對手這有錯嗎?沒有錯,就算謝喬川是她的朋友,她會傷心難過,卻不能說陸缜做錯了,可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就算那人不是謝喬川,她也不能接受這樣被迫對至親痛下殺手的場景,這兩個人她哪個都理解不能,突然發現自己的三觀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倘若有一天陸缜不喜歡自己了,而自己又知道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他會不會也…不會的不會的,戀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四寶強行甩開腦海裏的恐怖場景,猶豫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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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缜的記憶裏,四寶從來沒這麽反常過,所以她還是因為謝喬川?他心裏的酸意泛濫起來幾乎要淹了整個秦淮河,頓了半晌才面無表情地道:“你自便吧。”他說完就打起簾子走出去了。

轉眼快艇就到了河岸邊兒上,四寶自己跳上了岸邊的馬車,兩人一路到回府都沒什麽交流,她回府的時候目光随意在府門口掃了眼,見門口是兩個目不斜視的臉生侍衛,幫她拉馬車馬的時候小聲牢騷了幾句,大抵就是上回扶過她侍衛突然被上面調走了,他們倆不得不半夜守着雲雲。

四寶聽了幾句,陡然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不由得想到了小時候逮的蝴蝶,整個身軀都被人拿捏在手裏,幾乎勒的她要窒息了。

接下來的幾日過的格外沉悶,下到府裏灑掃的粗使下人,上到幾個東廠的管事,都能感覺到氣氛格外壓抑起來,陸缜更是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四寶幹脆把自己的活動範圍限制在後院,兩人基本碰不着面。

可是要說兩人做了什麽具體的傷害彼此的事也談不上,都明白感情裏出現了問題,卻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彼此,就好比埋下了一顆看不見在哪裏的地雷,想挖出來卻不知道從哪裏入手。

所謂情場失意事業得意,陸缜幹脆把一肚子邪火發洩到工作上,他素來是睚眦必報的性子,對攪了他布置的三皇子自不會留情,反正這回來本來就是要查一樁跟三皇子有關的案子的,他下手更加不留情,把那位三皇子舉薦的官員查了個底兒掉,大刀闊斧的一番整頓下來,好些官員都連帶着落了馬。

他一邊剪着三皇子埋在南面的根莖,一邊給京裏的元德帝上書,有理有據狠狠地參了三皇子一本,元德帝最近本來就不滿三皇子過分勢大,十分嚴厲地将他斥責了一番,把他辛苦布置的好些人都給剪除了,他差點沒氣昏過去,但又拿陸缜無法,只得暗暗聯絡宮裏的顏側妃,再緊着布置。

四寶雖然和陸缜鬧矛盾,但是功課也沒落下,每天都跟着師父學到很晚才睡,陸缜見她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天傍晚四寶正在做功課,就見成安和二檔頭一左一右地攙着陸缜回來了,他玉面緋紅一片,就連脖頸處都大片大片的紅了起來,原本清澈深邃的眼神也有些迷蒙,有種別樣的病态的美感,瞧着整個人都十分不對。

四寶吓了一跳,放下書本起身,上前幫着扶住陸缜,驚愕道:“怎麽回事?督主怎麽了?”

成安抹了把臉上的汗,扶着他小心躺到床上,這才道:“今天好不容易把這樁案子結了,南邊上下大半官員聯絡起來要給督主擺一場慶功宴,督主也不好推脫,去了之後不少人過來跟他敬酒,結果敬着敬着督主有些醉了,沒留神宴席上混進來一盞櫻桃酒,他看也沒看就喝了…”

他頓了下又無奈道:“督主碰不得櫻桃,別說是吃櫻桃酒了,就是聞上一聞就會難受許久,這下可好,一口氣喝了小半杯,身上都不大對勁了。”

四寶見陸缜半昏半醒,忍不住問道:“安叔,你們怎麽也不留心點?”

成安面色一冷:“我們開始都細細查驗過了,這酒是有人特意遞過來送到督主手裏的,可惜剛查着人他就咬破嘴裏的毒囊自盡了,連審問都沒來得及!”

現在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四寶可是知道有些過敏會要人命的,慌忙道:“快去請大夫來。”

陸缜是要把讨厭鬼進行到底了,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這個醒了過來,勉強撐起身子,眼神仍有幾分迷離:“不用,你們先下去。”

成安和二檔頭哪裏敢違抗他的命令,無奈對視一眼,齊齊退下了。

四寶張嘴想叫人,他突然伸手重重拉了她一把,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床上,她摔在一堆軟和的被褥裏倒也不覺着疼,劃拉着四肢想要起身,他突然傾身壓了上來,身體熱的發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四寶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已經重重齧咬着她的耳垂:“你不是為了謝喬川準備再也不理我了嗎?他還沒死呢你都這樣,他要是真被我殺了,你是不是還要替他報仇?!”

四寶發現他真的挺難懂的,生病還扯這些有的沒的,她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你…快去請太醫,別扯這些了…唔。”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貼上了她的唇瓣,将她未盡之語堵了回去。

他本來只想親一下略略纾解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沒想到一嘗到她的味道,心裏的欲望就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泛濫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迫不及待地撫着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一手已經探到了她腰帶上,随時都能扯開。

這下四寶可忍不了了,趁他親吻自己的時候重重在他舌尖咬了一下,趁他動作稍頓的時候在他腿上踢了一腳,奮力把他推開,憤然質問道:“你原來答應過我什麽?!我不願意你絕不會碰我的!這話你喂了狗嗎!”

陸缜從沒見過她發這樣大的火,怔忪了許久,伸手捂着額頭,濃長的眉毛緊緊攢起:“我…是我的不是,我今天喝的有些多了,我對不起你。”

身為現代人,四寶其實并不排斥和有情人做快樂事,但是對暴力行為卻絕對反感。她見到陸缜似乎清減了些,而且面上滿是不正常的暈紅,稍微壓了壓心頭火,不過口氣仍舊硬邦邦的:“誰讓你沒事喝這麽多酒,明知道最近形勢不好還不多留點心去喝那不該喝的櫻桃酒!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她想想就覺着心裏一揪。

陸缜看上去比方才情形些了,不過神情仍舊朦胧,垂下長睫揉着眉心,神情微澀,冷冷地看她一眼:“我若是不這樣…你還會再跟我說話嗎?”

四寶聽完怔了半天:“你是…故意這麽做的?”

要是還是那副俊美的相貌,還是那般倜傥的舉止,她準得懷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被掉了包。她知道的陸缜心思缜密算無遺策,算計人籌謀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他竟然為了跟自己賭氣去故意折騰自己,這根七八歲的熊孩子為了引起別人注意有什麽區別?這事兒橫看豎看都不像是陸缜能幹出來的!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他半晌,半晌才恨恨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亂吃不能吃的東西會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陸缜似是沒聽見她說話,又伸手把她攬在懷裏,不知道是不是身上不舒坦的緣故,他比往日少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反而多了些凄涼的味道,半晌才道:“我哪裏比不上姓謝的了?你…為什麽不理我?”

四寶聽他這語調就發不出火來,半晌才無可奈何地開了口:“你就不能想想自己的問題,跟小謝有什麽關系?”

她說完卻沒等到陸缜回應,就見他靠在她肩上已經閉上眼,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

四寶趁機去請太醫,又是喂藥又是擦身折騰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陸缜身上才徹底好了,太醫還說幸好督主喝的不多,不然真就危險了,她聽的心驚膽戰。

陸缜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先是後怕,想着昨晚上他若真是圖一時痛快強要了四寶,那她怕真是要恨自己一輩子了。

他緩了緩神才見四寶累的靠在他身邊的床柱上睡了過去,不過她很快就被動靜驚醒,兩人對視許久,哪個都沒有先挪開目光。

最後還是四寶抑制不住地眨了眨眼,垂頭輕聲道:“你好點了嗎?”

陸缜點了點頭:“已經好了。”

他沉默半晌,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她,她想到昨晚上那一幕,下意識地縮了縮手,他還是把手搭在她手背上,感受到她輕輕的顫栗,他抿了抿唇:“你就這樣怨我?”

四寶頗為疲累地嘆了口氣:“我想明白了,我不是怨你,我是怕你。”

陸缜簡直費解:“我從來沒有害過你什麽,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意,你為何還要怕我?難道我會傷害你不成?”

四寶猶豫片刻,緩緩地解開前襟的葡萄扣,露出前胸一片玉雪的肌膚和精巧的鎖骨,就見鎖骨上一點被人咬過的痕跡,在瓷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眼,她皮膚嬌嫩,十分容易留下印跡,而且很久才能徹底消退。

“這是上回…你把我按在椅子上…留下的。”

陸缜想到上回自己惱怒她不說實話一怒之下所施的暴行,不覺啞然。

四寶低聲道:“我怕你是因為你想要給我施加什麽,我都拒絕不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而我不同,我想要跟你說什麽做什麽,都得小心再小心。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上回的事…讓我覺得很害怕,我害怕你的心思深沉,害怕你的心狠手辣,更害怕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她聲音苦悶:“我覺着愛一個人首先要學會尊重她,你這樣…”她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肩頭:“假如我是個跟你地位相當的人,你還會對我這樣嗎?”

“我并不是看輕你才如此,只是習慣了旁人都對我一味順從…”陸缜覺得喉嚨都艱澀起來,忍不住想伸手攬住她:“你…恨我嗎?”

四寶緩緩搖頭,杏眼裏湧上些水汽,聲調更低:“你是我到這世上來,對我最好的人。”

在古代求生難,遇到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更難,要想法守住這人,難上加難。

陸缜撫着她纖瘦的脊背,低聲道:“對不起。”

……

二十七這天下了點陰雨,陸缜趁着最近空閑,終于把南邊的事情徹底料理幹淨,已經跟元德帝報備了,準備擇日返京。

四寶也不知道跟陸缜算不算真正的和好了,只知道兩人的問題仍在,又沒有法子能徹底解決,再相處起來總覺着比原來少了些什麽。

陸缜忙完回來就跟四寶道:“我最近把三皇子折騰狠了,他不會善罷甘休,只怕回程的路上有些艱難,咱們回去不走來路,就是出城之後也得先繞一段旱路。”他頓了下又道:“我會找個人假扮你,先帶着人出發走官道,引開旁人的注意力,到時候等到入夜,二檔頭會護着你繞一處隐蔽山道,咱們三日後在江寧見,從江寧坐船返程。”

四寶皺起眉頭,他寬慰道:“這是以防萬一罷了,未必會真出什麽事。”

四寶其實有些想跟他一起走,不過也知道這不是矯情的時候,壓下思緒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陸缜道:“我并非擔心你拖後腿,只是為了你的安危考量。”

四寶張了張嘴,說了聲我知道,兩人對視一眼,又都沉默下來,同時無奈地笑了笑。

四寶見陸缜轉身要走,忙叫住他:“你…路上小心點,可別出什麽事。”

陸缜回首沖她溫和一笑,轉身着人去布置了。

……

陸缜和四寶風雨暫息,隔壁木世子府卻不平靜起來,陸缜收拾東西準備返京的消息被他着意傳開,木起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下他可着急起來。

他自打上回見了四寶,便日日夜夜輾轉反側該如何一親芳澤,把這嬌滴滴的小美人收入囊中日夜愛憐,但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什麽好法子能從陸缜手裏把人搶回來,冷不丁聽到陸缜要走的消息,整個人都快炸了。

他在南邊經營多年,也算積攢下了不少勢力,若是陸缜再待上一陣他沒準還能布置,但陸缜若是即日返京,他只怕此生就再難見到佳人了,他的病态心理絕不能允許這點!否則他下輩子都要輾轉後悔了。

他正在煩躁的當口,秀娘把湃好的水果端了上來,低聲道:“世子請用。”

木起笙現在哪裏有心思用水果,一把把果盤打翻:“滾開!”

秀娘不急不忙,仍舊柔聲問道:“世子在煩什麽?”木起笙覺着她也幫不上什麽忙,正欲讓她退下,就聽她繼續問道:“可是為了提督夫人?”

木起笙喜新厭舊慣了,厭煩道:“是又如何?”

秀娘輕聲道:“妾有一言,不知道世子要聽嗎?”

木起笙輕蔑看了她一眼:“你?你能有什麽主意?”

秀娘柔聲細語:“陸都督此次返京一路上山高路遠,他不是突然決定要旱路嗎?世子手下的護衛個個都是慣于翻山越嶺的高手,東廠的人再厲害,也不能事事都周全,您只要讓手下人蒙着面跟過去,照樣能把人給劫過來,到時候您抱得美人歸,想必陸提督也不會猜到是誰做的。就算他以後能查着,難道會為了區區一女子和你為難嗎?只得咽下這口惡氣罷了。”

木起笙開始覺着不以為意,細細一想又覺着秀娘說的句句在理,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他起身在屋裏踱了幾圈,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

……

謝喬川的氣色看起來不大好,上回在畫舫上他本來就受了傷,又加上這幾日一直風餐露宿,沒有請個大夫診治,他氣色也越發難看。

——不過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細細研究過返京的路程,從陸缜這幾日的動向推敲出來了他要走的路,他甚至沒有相信陸缜故意放出來的疑陣,陸缜是何等的謹慎人物,他若是想走官道,必然不會流出消息來。

他又認真研究了從金陵到江寧的路線,發現除了官道和幾條特別崎岖的路除外,就剩下一條隐秘的山道可以走,若不是他仔細留心,只怕也不會注意到這條山路。

他只道陸缜把四寶當成個有幾分喜歡玩物,知道他受不了自己的東西被觊觎,試想若是他沒有把四寶當個玩物看,如何會在京裏左一個右一個地收用美人?最重要的是,他是認真地喜歡四寶,根本不能相信陸缜那樣的人也會跟他一樣付出真心,更不可能相信陸缜會把四寶的安危放在自己前頭。

他結合調查來的消息,知道陸缜和‘四寶’已經往官道出發了,但他按照對這位廠公平日的了解來推測,陸缜為求絕對的安全,八成會自己走這條山道,又為了掩人耳目,讓四寶和假扮他的人走向官道,卻不知踏上官道的陸缜是真,四寶是假。

他沒查到陸缜會何時出發,所以幹脆用了守株待兔的笨法子,這些天一直住在山裏,等着賭一把。

只要能取陸缜的性命,他就是賭一把這一把也值得。

就這麽空自等了七八天,底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山道口處終于傳來了動靜,底下人興奮道:“掌印,果然不出您所料,山道口有一隊人馬過來了,個個都是東廠的決定高手,由東廠二檔頭領隊!”

謝喬川站起身往山下看,唇邊終于泛起多日來的第一個笑意:“火藥都放置妥當了吧?準備好點引子,有活口就送他們一程。”

此時他殊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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