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母子

高闊的木門拉開,放進沉沉暮色,陰森蒼茫。

街坊婆娘們素日閑磕牙,吓唬小兒女的種種可怕,瞬間翻上小美娘的心頭。

這是哪裏?

會遇上壞人麽?

被救的喜悅,又被未知的恐懼狠狠蓋過。

小姑娘緊緊揪着衣襟,竭力安撫自己狂跳的小心髒,背上不覺又滲出一層細密冷汗。

啪,

火折子亮起,點起一只尺長的大紅燈籠,提在小丫鬟手中。也映出門口,年逾五旬的方臉婦人,越發冷肅嚴厲。

美娘略定定神,翻身欲起,卻頭一暈,險險又摔回床上。急忙穩住身形,顫聲開口。

“大,大娘好……”

那老妪頗有年紀,閱歷也深,上下打量一眼,便把美娘的神态盡收眼底。

雖吓得跟只白臉小鹌鹑似的,卻只是緊張,并未害怕。

“你不怕我?”

她是知道自己面相的,再說按常理,落到一個陌生環境,便是大人都很難保持鎮定。怎地這小姑娘卻在看到她時,好似還松了口氣?

她幾時有這麽和藹可親了!

小姑娘無意識攥着被子,黑晶石般的明眸,忍不住又顫微微瞟向那丫鬟手上的燈籠。

Advertisement

“這,這裏難道不是官府?那這屋子,豈不就——”

她方才模糊見這屋子的高大梁柱,便知不是普通民宅。若不是有一定身份,便是違制了。

老妪恍然,再看那燈籠上明晃晃的府衙二字,“你識字。”

不是疑問,是肯定。

美娘聽這老妪雖語氣寡淡,但想着在屋中聞到的淡淡墨香,大膽說了句,“因爹爹,爹爹是童生……故此,哥哥念書的時候,我也……也跟着胡亂讀了些……”

話出,她自己卻也靜默了。

此時她才驚覺,就算父兄皆讀過書,但教她識字,給她啓蒙的,卻是一個毫無關系的外人。

為何會如此呢?

老妪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走近些,又細細打量了她一回。

若說暈倒時,小姑娘象朵被暴雨淋濕的素白梨花,惹人生憐。那醒來後,眸光晶然,就含了些書卷蘊養出的清靈脫俗。

無端端讓她想到宮中那副前朝大家傳下的水墨梨花,幽淡隽雅。

這樣好顏色,又讀過書,心思靈透的女孩,只要加以雕琢,便不敢誇口能與牡丹芍藥争妍,也有一份自己的韻致。

且這年紀,與殿下——

老妪心思一動,依舊平平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你還記得自己家在何處,因何落水麽?”

美娘擡起一雙黑白水晶般純淨眼睛,誠實道,“我是湖州雙河縣人,家住桂花巷子。爹爹姓林,是衙門裏負責抄寫的書吏。那日大水忽至,爹爹未歸,娘帶着我與哥哥逃生……不慎落水。”

至于被至親抛下,小姑娘黯然低頭,隐而未語。

老妪略失望。

不是孤女,正經平民,再好也沒了她的用武之地。

“原來是位公門裏的姑娘,說來也巧,這兒便是湖州府衙,救你也算有緣。今兒晚了,你也累了。小翠,你去給這位……小林姑娘準備些粥食吧。”

她一時見獵心喜,倒忘了問小姑娘姓名。

美娘忙道,“大娘客氣,是我忘了說。我在家中喚作美娘,您就這麽喚我吧。”

平民女子不比富家千金,閨名沒那麽金貴。尤其未婚女子在長輩面前,讓人直呼其名,反是對長輩的敬重。

見她如此有眼色,婦人心中更加惋惜,難得的願意多說幾句。

“那美娘你喚我瑞姑便是,這丫鬟叫小翠,這幾日你就跟着她住。你昏睡那會子,已經讓府醫來給你瞧過,并無大礙,只有些受驚着涼。一會兒你吃了飯,再吃兩服藥便可。待洪水退去,騰出人手,便能送你回家了。”

美娘忙要起身道謝,瑞姑不讓她動,又囑咐小翠幾句,自出去了。

美娘才想起打聽,“是哪位恩公救了我?且容我去道個謝吧。”

小翠不答,只羨慕道,“原來你識字啊。聽說進內院服侍的丫鬟,都能識字。每月最少能拿一兩銀子,還有打賞呢!”

美娘沒得到答案也不多問,只和氣道,“若你想學,我教你便是。”

小翠就是這個意思,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怎好煩你?”

美娘道,“無妨,我看你腰帶上的繡花很是別致,能教教我麽?只當咱們交換了。”

“這可不是我做的。我的針線,也不大好的……”

“那你找了紙筆,給我描幾個花樣子也行,順便我就教你識字了。”

“這個容易!”

眼看小翠興頭頭的去找紙筆,隐身窗外的瑞姑搖嘆,越發可惜。

一個在王府數年,都十五六歲的大丫頭,竟比不上一個初來乍到的鄉下小姑娘會來事。雖說勤能補拙,可有些天資悟性,當真讓人無能為力。

小殿下離京太急,身邊委實沒幾個出色丫鬟,想要調教,倒也不易。

一路想着心事,瑞姑去了後院。

這湖州府衙本不算小,但在住進漢王母子後,寬大的宅院也顯得局促起來。

好在湖州知府何大人除了妾室,并沒帶正經家眷在此,故此很快騰出大半院子,安置封地新主。

此時恰好兩位主子都已用過晚飯,漢王親母徐賢妃,正訓斥兒子。

“……侍衛下人一大堆,哪個叫你逞英雄去救人?先不肯入港,偏要管那些賤民也就罷了,後還自己跳下去救人……這麽多年的書竟是白讀了麽?一個女娃娃,你也不知道避嫌!回頭傳回宮中,又不知給人怎樣笑話!”

少年漢王耐心解釋,“不是故意逞英雄。那些漁民商人,也是父皇的子民……我問過侍衛頭領,咱們船大,離港又近,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至于那小姑娘,入水時誰看得清是男是女?且那姑娘瞧着也就與我一般大,能有什麽閑話?”

徐賢妃更怒,“你還敢頂嘴!世上刁民那麽多,若是她家就此賴上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宮裏多少賤人,都等着看咱們笑話,你就不會為你娘想一想?你那孝道,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聽徐賢妃越罵越不象話,瑞姑不得不出聲求見。

好在院子裏已經收拾幹淨,她眼風淩厲,左右一掃,院中服侍的宮女太監,皆很有眼色的裝聾作啞,瑞姑這才進屋。

徐賢妃顯然還沒罵過瘾,可對這位皇上親自賜下的管事姑姑,還是多了幾分客氣,“姑姑來得正好,幫我說說他,當真氣死我了!”

說什麽?

兒子見義勇為,救護百姓,哪個當爹的還能生氣?

瑞姑心中已有計較,也不忙着說話,只依着規矩,先給二位主子見禮。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