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小風波

蔣春光一雙眼睛泛着興奮的紅光, 仿佛瞧見了腥味的貓, 直勾勾盯着他們, 就差拉住周伯年問:“你是不是跟杭瑄好上了?”弄得杭瑄好不尴尬。

“我們還有事情,回見吧。”周伯年幫着杭瑄對蔣春光說。

蔣春光也不想當電燈泡, 八卦了兩句就悻悻地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眼冒綠光地打量他們。

杭瑄的臉就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平日那股子壞脾氣提不上來,反而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周伯年拍拍後座說:“上來。”

“去哪兒?”

“帶你去兜風。”

杭瑄遲疑了一下就爬了上去,側坐在後座,攀住車凳邊緣。

“抓這個一會兒掉下去我可不管啊。”他語氣散漫地說, “要是摟腰的話, 那就另當別論了。”

杭瑄說:“你開吧, 哪兒那麽多廢話?”

知道她拉不下那個臉,周伯年也不跟她笑, 腳下猛地一蹬, 自行車連帶着兩人如一陣風似的飙了出去。

一輛自行車, 硬是給他開出了摩托的風範。

杭瑄重心沒穩住,下意識就抱住了他的腰, 然後聽到他在前面笑:“這就是了,早抱晚抱,早晚都要抱啊。還跟我矯情什麽呢?”

杭瑄:“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周伯年笑笑:“知道為什麽騎自行車帶你出去嗎,小寶貝?”

“別這麽叫我。”

“那叫心肝兒?”

得咧, 還是別跟他廢話,直接給他一腳算了。

杭瑄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他的興致也很高:“都不喜歡啊?那叫媳婦好了。怎麽樣?這個不肉麻了吧,多正經多貼切啊。”

“周伯年,你再口花花,我真生氣了!”

周伯年也收了那股子痞态,跟她說:“帶你去辦正事呢,別老把我想得那麽龌龊。我要真是個色鬼,早把你給辦了。”

杭瑄嗔他“辦誰呢你?”

車子一個猛晃,差點栽倒,好在周伯年車技極佳,險之又險地穩住了。

他苦笑:“我實話實話啊。又沒真把你怎麽樣,我要是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能注意到我嗎?杭瑄,你就是個冷心冷肺的女人,對你好你都當驢肝肺。”

杭瑄被他說得有點心虛,可嘴上很硬:“你憑什麽這麽說?”

“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給你。可你呢?你什麽時候給過我好臉色啊?”

“……”

“你連個獻殷勤的機會都不給我,杭瑄,你夠可以的。”

他就這性子,不吐不快。

杭瑄聽了,也只能保持沉默。

周伯年也知道自己戳到她心裏的點了,不再繼續。到了地方,他直接把自行車停去了樹蔭底下,拉了她的手下來。

杭瑄竟然沒有掙脫,任由他拉着進了路邊的一家精品店。

兩人郎才女貌,挺般配的。女店員雙眼發光,甜甜地說:“先生,給女朋友選禮物呢?”

周伯年對她笑了笑,回頭按住杭瑄的肩膀,把她推到那女店員面前:“你看看,這位小姐适合什麽樣的衣服?”

“幹嘛給我買衣服啊?”杭瑄不自在地嘟囔。

他低下頭,貼在她耳邊說:“我想看你穿得美美的。”

她的耳朵被他唇間呼出的熱息拂得通紅,雙腿不覺泛酸,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回頭跟那女店員交涉了,談論着她穿什麽好看,說得頭頭是道,反倒沒有她這位正主什麽事。

杭瑄百無聊賴地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坐下,直到她跟那女店員商量完了,挑了三套衣服讓她去換。

杭瑄眉頭大大地皺起:“都要換啊?”

“不換怎麽知道那套好看?”他的語氣半點兒沒有商量的餘地。

對峙了會兒,杭瑄煩悶地起身,抓了其中一件就去了更衣室。

出來後,那女店員說:“小姐長得這麽漂亮,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周伯年卻搖頭,把另一件提起來遞給她:“喚這件試試?”

杭瑄瞪他一眼:“你最好別搞那麽多幺蛾子。”她氣呼呼地又去了更衣室。

這一次,周伯年總算點了頭。一是效果确實不錯,二是她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再不點頭,恐怕她就要翻臉了。

他刷了卡,牽了她的手出了店外。

杭瑄還有點別扭呢,可也沒把他甩開。這衣服質料挺好的,軟軟滑滑,摸上去卻很有質感,挺有廓形。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杭瑄不明就裏,問了句。

“L大。”

“L大?”那不就跟他們學院隔一條步行街嗎?杭瑄皺起眉:“你帶我去那邊幹嘛?”

“見你的老情人啊。”他的語氣裏有種別扭的酸意。

杭瑄不滿了:“你瞎說什麽呢,什麽老情人?”

“那好,那咱們換個說辭,你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竹馬,許應陽。這樣說,你總明白了吧?”

“好好的,你提他幹嘛?”杭瑄都不願意直呼他的名字,只用一個“他”替代。當年他為了前程跟她劃清界限、轉而去倒貼曹怡的時候,她就對他失望透頂了。最近又遇到了梁玥那檔子事,他在她心裏的形象就更是一落千丈了。

他個王寬那種人,說好聽點是與人為善,說難聽點就是懦夫。

還是大寫的白蓮。

周伯年見她不願意提起這人,不但不開心,反而有些吃醋:“你是不是還想着他啊?不然,怎麽這麽忌諱見他?”

“讨厭他才不想見他!你別搞錯了!”

周伯年輕哼:“打是親罵是愛,有些人嘴裏說着讨厭,心裏可不是那樣,沒準就是口是心非呢。”

杭瑄怒了,脫口而出:“那我還不想見到你呢!我難道對你情有獨鐘不可自拔啊?”

說完,她都愣住了。

擡頭卻瞥見周伯年略彎的唇角,他笑得很是開朗,有點忍俊不禁的模樣,眼底深處都溢滿了笑意。

“明白了明白了,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啊?”

杭瑄:“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就是随口一說,這不算的。”

“金口玉言,怎麽能不算?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他伸手在她後背快速地推了一下,把她推入了自己懷裏,順勢按住她的腰,讓她沒法動彈。

杭瑄一顆心亂跳個不停,都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他低頭吻了吻她不住顫抖的睫毛,伸手拂過她額頭柔軟的碎發,笑道:“你現在想反悔也不成了。反正,我這個無賴啊——是賴定你了。”

他又親了親她柔軟的臉頰。

她紅着臉要逃開,又被他伸手掰回了臉。

……

許應陽和王寬不止是好鄰居好哥們,還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進了一個系,後來,還被分在了同一個寝室。所以,關系很是要好,王寬什麽事兒都告訴他。

最近,王寬總是愁眉不展的,原本上課很專心,最近卻頻頻出小差,前幾天還差點兒挂科。

原本是遇到了什麽事,過幾天總會調整過來的,可他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出于對兄弟的關心,這日在寝室他就問起了。

王寬煩悶地一甩作業本,摘下了眼鏡,開始低頭揉眉心:“別提了,還不是梁玥?”

“梁玥?這跟梁玥有什麽關系?你還跟她有來往呢?”許應陽有點詫異。梁玥跟他們也算熟,可随着他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彼此的聯系就不多了。

他只知道王寬跟梁玥好過,他上高一那年,他和梁玥去開了房。後面的事情,他就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了。

王寬性子有點陰郁,看着是個溫和的書生模樣,其實骨子裏脾氣不是很好。因為家境問題,總有點自卑,遇到事情就比較煩躁。

許應陽開解他:“甭管什麽事情,你說出來,但凡兄弟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王寬看看他,張了張嘴,又像是礙于什麽,吞吞吐吐的樣子。

許應陽眉頭緊皺:“不方便說?什麽事兒這麽為難啊?”

王寬又看看他,最後一咬牙,一股腦兒跟他倒了出來。

許應陽聽完,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早跟她分了嗎?剛上大學那會兒,我就聽你說跟她淡了的,怎麽她會懷孕啊?”

“別提了。分是分了,可前幾個月我回老家,又碰上了,一來二去,聊了會兒喝了點酒,就……後來,隔三差五我們也會約上一次,一個禮拜一兩次那種。”

“你不做措施啊?”

“做了,哪知道那麽倒黴,那次正好套破了,也就這麽倒黴,居然中招了。我快煩死了,我對她早沒感覺了,你說,她要是賴上我,還在咱們學校鬧,我該怎麽辦啊?我想了想,昨天還是去見了她一面,把話給她說明白了。”

許應陽覺得不大對勁:“你跟她說什麽了?”

王寬撇撇嘴:“就是讓她死心呗,如果她要錢,就直說好了。”說完,他又有些忐忑,回頭看向許應陽,“哥們兒,如果她真要敲詐我,你可得幫我啊。”

許應陽覺得這事兒他做得太過了,語氣有點不大樂意:“……我也窮啊。”

王寬眼睛亮了亮:“你沒錢,曹怡有啊。她家裏那麽有錢,又那麽有背景,這事兒要真遇到變故,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許應陽是真的反感了,但是想想對方和自己的交情,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王寬激動地拉住他的手:“好兄弟!”

這時,另一個室友打水進來,随口跟王寬說了一句:“王寬,有人找。”

王寬一愣:“什麽人啊?”

“不清楚,沒見過,人家說在樓下等你呢,快點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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