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6)
姨的車了。”
“啊,哦。”陸悠恍回神, “他們請你回家吃飯。”
“接風宴。”她補充。
霍邈點點頭,靠在面包車後座。隊友都不怎麽愛說話,車裏霎時陷入沉默。或許是機場離目的地太遠,師傅捱不住長久的尴尬,他從後視鏡窺伺低頭玩手機的陸悠, “悠悠你是拳擊運動員吧。”
同行的隊友嗆了一口水,“拳擊?”他再看霍邈,發現這小子還傻乎乎地瞪着女孩看。
車裏熱鬧了起來,幾個隊友都對拳擊抱有興趣。陸悠講了講自己的戰績,這群人頓時星星眼。
而霍邈,戴着耳機坐在一邊,靜默地看着陸悠講話。等陸悠講完,他倏地将一邊的耳機塞進陸悠的耳朵。
剛想繼續和陸悠聊天的隊友也有眼頭見識,對霍邈比了個手勢又坐回了原座。
原來霍邈九段,還會吃醋。師哥垂頭輕笑了一聲,拱了拱同行人的肩膀。
陸悠側臉去看霍邈,發現他已經阖上眼,眉下壓着濃密睫毛。偶爾師傅在前面抖了抖毛毯晃出一點棉絮,蕩在風裏最後落到他的睫毛。被陸悠看見了,她輕靠近霍邈,小指挑開那縷飛絮。
而後霍邈揚手抓住了她的爪子,将爪子塞進自己上衣口袋。側身面朝她,繼續假寐。
霍邈給陸悠聽得那首歌,是馬特西姆的《克羅地亞狂想曲》。節奏激昂,音調變化多端,很好的掩蓋住陸悠此刻邦邦敲着的心跳聲。
“小邈,到了。”師傅敲敲後座。霍邈睜眼,“唔。”
師哥多問了一句,“四月開幕的圍甲聯賽,霍邈你代表?”
“大洋電子杭州隊。”他回。
師哥低吟了一會,大洋電子是上年的冠軍,如果霍邈能助其連蟬,那麽獎勵可想而知。
他沒再說什麽,替霍邈拉開了車門。
烏鎮的圍棋峰會,楓姐讓閑着未有比賽的霍邈去參加。霍邈拒絕,沒有理由。
楓姐查了參加的人選才知道,原來霍家和大江家族都會參加。他在中國這麽就,只待在帝都,不曾回江裏一次。
她不關心霍邈的私事,手指在平板上劃了一下,“還有,昨天接機怎麽回事?”
還好國人對圍棋的關注不是很多,這條花邊新聞只是小面積的在某個娛樂版塊閃了一下。倒是關注圍棋的棋迷,至今都難以相信霍邈九段在機場摟住陌生女子,并且黏住人家快20分鐘。
本來楓姐以為論壇會炸,大家會對霍邈九段表示遺憾和失望。沒想到日本那邊的貴婦先炸了,不斷的刷屏評論:說霍邈太可愛,又說什麽小貓的反差萌。
還好……楓姐居然覺得有些好笑。因為此時坐在她辦公室的霍邈,還是那個左手拿着魔方,右手捧着一本書的安靜少年。
“可以走了?”他察覺到楓姐停下了動作。
楓姐啜了口咖啡,“走吧。”
他将六面同色的魔方置在楓姐的桌上,拿起椅背的外套。
“你要定的機票訂好了。”楓姐臨時想起。
“謝謝。”他颔首,一抹淡淡的笑。
原本楓姐還想抱怨一句霍邈總把自己無意當成工作助理,但看到霍邈的笑,禮貌又溫柔。她便不愠了,還扯出一個更優雅的笑來。
霍邈,永遠讓人無法生氣。
“你去貴州幹什麽?”她收拾桌上的東西,頓了會,她自言自語,“拳擊隊在貴州集訓?”
霍邈腳步滞了一會,推門走了出去。
貴州集訓半個月,陸悠的狀态越來越好。到相互練拳的階段,幾個參加選拔賽的蠅量級運動員和陸悠來了場友情賽。
江若塵和主教練在底下看着,暗自評判最後拿到奧運資格的人。陸悠無疑最有希望,但新冒頭的小将洪玲實力不容小觑。
陸悠的腿傷,一直是教練最擔心的問題。畢竟這是女拳第一次奧運,如若陸悠不能調整好自己的身體,這個機會想來也會被她人拿走。
教練正想着,擂臺上的比賽已經很焦灼了。開始洪玲沒認真打,她沒想到,陸悠無論何時都在比賽的狀态。半分鐘後,她開始認真了,避開陸悠幾記左直拳,揣測陸悠的步伐。
主教練和江若塵開玩笑,“陸悠的直拳得你真傳。”
江若塵沒有任何反應,他盯着陸悠的右腿,神色愈發凝重。
“陸悠,收下颚。”
“陸悠,往身體裏進制造進攻機會。”
“陸悠……”
主教練喊陸悠的名字次數越多,洪玲的氣息便愈發的急促。她宛若已然置身比賽現場,觀衆席上無數的觀衆在為陸悠搖旗吶喊,她回頭,身後是凝睇陸悠的江若塵和主教練。
偌大的比賽現場,無人為她助威。
她比陸悠年輕不了幾歲,只不過後陸悠一步入了國家隊。但,有陸悠在,51公斤級的其他隊友就永遠得不到教練的關注。陸悠,就像長久占據蠅量級別的一顆朗月,月朗星稀,她們這群星星一直都掩在她的光芒下。
明明陸悠現在,拖着一條病腿,明明她剛剛占了好幾次先機。可陸悠從來自信,從來都是抿着唇勾着她那雙媚人的狐貍眼。
比賽結束,她未忍住情緒揮出一道重拳,陸悠正準備下臺未反應過來,後頸結實地挨了一記。
所幸洪玲收了幾分力。
“你幹什麽!”主教練将冰毛巾摔在地上,“洪玲,你在幹什麽?”
洪玲血湧上頭頂,“教練,如果奧運名額已經內定了,能不能不要拉我們陪陸悠在集訓營玩?”
“誰說內定了?”他推開捂着脖子的陸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參賽名單上寫了陸悠的名字。”
“憑她和江若塵的關系,和你的關系。”她聲音大了一點,說話的語調越來越刻薄。
“教練。”陸悠喚了一聲教練的名字,而後從教練身後出來,右手上擡,猛地一記同樣的直拳回了過去。從力量到揮拳方式,和剛剛的那記一模一樣。
洪玲怔了怔,捂着自己的側臉,眼角泛着淚花。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她手腕抹去唇角的血漬,氣勢熏灼,“也是你洪玲得不到的,甚至眼紅的。”
說完,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冰毛巾按在後頸,挎包鑽出擂臺。幾秒鐘後,會場響起主教練的怒聲,“你倆明天給我交三千字檢讨,交不來全部滾蛋。”
陸悠從小到大,寫過不下幾百份檢讨。這幾百份裏,至少有一大半是霍小喵給自己寫的。
陸悠咬着鉛筆苦思冥想着如何寫檢讨,想着想着就特別希望霍小喵能在自己的身旁,替自己寫完就好了。
老話說,心誠則靈。陸悠在紙上歪歪扭扭寫完兩百字後,在窗戶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抿唇,鉛筆狂戳A4紙。完了完了,自己被洪玲那個小丫頭打出幻覺來了。
憋到第五百個字的時候,暮色已濃。陸悠擡頭,還是在老樹下看到神似霍邈的男人。他倚着鐵欄杆,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煙,一點星火帶着幾縷上升的青煙。
她原來想着霍邈不可能抽煙,又寫了幾十字,她還是拿手電筒照了照。
那人不見了,下一秒,自己的門被敲響了,“悠悠,你表弟找你。”
成小順?發財了,這家夥主動來找她?
按道理,集訓是全封閉的,只有親屬可以申報來探望。陸悠裹着絨衛衣,壓了頂帽子就出去了。
到門口她用方言喊了聲,“成小順,來貴州做什麽?瘋了?”那團黑影從灌木叢裏冒了出來,倏地抓上她的手腕。
她一驚,正要喊出聲。那人捂上她的嘴,佝了腰在她耳邊低喃,“悠悠姐,是我。”
她身體僵住,眼底酸酸的。她側過臉,看到那人食指擡高帽子,露出一雙濕漉的眼睛,眉尾上揚,眼波流動。
他聲音輕輕的,“唔,又欠小順一學期的高數作業。”
陸悠噗嗤笑出聲,按下霍邈的帽子,“這裏人多,江叔叔還認識你,被發現就不好了。”
霍小喵一本正經地屈膝盯着陸悠的眼睛看,“那我們就去沒人的地方。”
“對,前面大橋沒什麽人。”陸選手更是嚴肅地思索着哪裏沒人。
霍邈叱出一口氣,忍着笑,“好。”
大橋上确實無人,這是郊區,晚上的大橋除了寒風呼嘯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可以感知到的物體。
她拉着欄杆,由着自己長發被風吹散。她被洪玲這樣說,怎麽會毫無感覺。洪玲代表的,自然是隊裏大多數人的想法。
畢竟,比賽的名額确實太少。她一個人在這個位置上,久居不下。但她也是從省隊B組一點點爬了上來,要說實力她有,要說運氣,她也有。
她拉開易拉罐,灌了一口啤酒。冬日喝啤酒,涼絲絲的。她跺了跺腳,朝霍邈樂呵呵地一笑。
霍邈斜睨着她,他太了解陸悠,知道她此刻心情一定和這聽啤酒一樣,帶着些許寒意。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陪着陸悠。
“小喵,比賽真的好累。”她挂在欄杆上,歪頭,精致白皙的小臉對向霍邈。
她突然笑了,鼻翼翕張去嗅聞空氣中的味道。她發現貴州的空氣是甜的,小喵身上的味道,也是甜的。
“12年的倫敦,這條路好漫長。”她說。
“陸悠。”
“嗯?”她下巴抵在欄杆上,用自身的體溫焐熱風雨刷洗過的鐵鏽。
霍邈眼底有了很多情緒,風很大,卷起地上的灰塵粘在他呼吸道裏,于是他氣息變得粗重,理智慢慢地散了。
他說:“我能……”
“可以。”陸悠未等他說完,爽快答應。
他伸出手,陸悠握拳按在他的手心。他五指上擡包住她的拳頭,用了力,将陸悠拖進懷裏。
陸悠陷在他溫熱的懷抱,腦海一片荒蕪。
他低頭,擦過她的耳骨,“ご免。”而後,涼薄的唇觸上她的。
30、晉江獨發 ...
她雙唇浸着霍邈的溫度, 從外到裏,在她的血液裏緩緩流動。
她揪着霍邈的衣袖, 許久朝後退了一步。空氣凝滞成一團, 只有簌簌的風聲在她耳邊作響。
霍邈睜眼, 窺伺着陸悠的神情。她正望着自己,那雙勾人的狐貍眼微微顫着。
“霍邈。”她雙唇輕啓,“閉眼。”
“嗯?”
陸悠走近, 拽過霍邈的衣領, 踮腳, 重重地吻了回去。
陸悠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集訓營的, 只記得走在那條狹仄的路上,她仿佛穿過了一個季節, 從冬到夏。
她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在叫嚣, 在翻滾,因為剛剛霍邈傳遞給她的溫度而變得沸騰。
陸悠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上鋪的舍友探出一顆腦袋, “媽呀, 陸悠,你丫發燒了?”
陸悠半截身子倒在窗外, 頭發散了一地。外面是寧靜的夜,關上窗之後連風聲都聽不到。
“菁菁,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廢你丫的話。”菁菁豪邁地承認,“我喜歡二隊的高昊。”
“哈?”陸悠歪過腦袋,盯着菁菁那張逐漸飄紅的臉看。
“那你們有沒有……吻過?”
菁菁說:“接吻這種事, 不是互相喜歡才能幹得出來的麽?”
陸悠晃了晃腦袋,更是倦意全無。
“你別像個女鬼似的,明天還要集訓。”菁菁縮回腦袋,半響上鋪傳來震耳欲聾的打鼾聲。
陸悠把好不容易憋出來的檢讨書交給主教練的時候,主教練正在訓斥洪玲。洪玲一直抿着唇不說話,直到陸悠走近辦公室的時候,她的眼裏才掀起了萬丈波瀾。
教練接過陸悠的檢讨書,朝文件裏一塞,開始連珠炮似的向洪玲和陸悠發射若幹處世之道和苦口婆心的道理。
末了,他累了才擺擺手讓她倆出去。洪玲在門口靠牆等陸悠,待陸悠出來,她冷冷地對她說,“最後誰拿到比賽資格,還不一定,走着瞧好吧。”說着,她瞥了眼陸悠的右腿。
那條腿在巴巴多斯世錦賽的時候被蒙古選手重擊過。
陸悠沒理幼稚沖動的洪玲,背着包走到擂臺邊。從早到晚,她一直在打那顆梨球,就像當年在俱樂部那樣,從第一個人來到最後一個人離開。
暮色漸濃,場館的燈熄了一半。館裏只有陸悠一個人坐着,手裏拿着一罐鹽水。
半響,窗戶口有了動靜,她偏頭去看,一個高瘦的人影籠在陰影裏。
霍邈。
“小喵?”她起身,繃帶解了一半,“你怎麽進來的?”
他老實交代,“爬窗。”
她不知怎麽就揚起唇角,臉上蕩着暖暖的笑意。
“晚上的飛機。”他半蹲在陸悠的面前,替她撿起半落在地上的繃帶,而後順着某個方向,一圈圈地替她松開。
到最後,他扳開她的五指,攥在自己的手心,鼻息一點點地逼近。陸悠忍不住想到昨晚的那個突兀的吻,心跳亦是倏然的加快了些。
她二指抵在霍邈的唇間,“小喵,等一下。”
霍邈停住,用潋滟癡迷地眼神望着她。
“我……”陸選手欲言又止。
他輕輕撥開陸悠的二指,在她耳邊輕吹了一口氣,非常無辜地告訴陸悠,“是蜘蛛。”
陸悠,你在亂想什麽!她心裏一萬只草泥馬蹦跶着離開……
“哦,蜘蛛啊。”她揉揉耳朵,“怪不得有點癢,呵,呵呵。”
霍邈手撐着膝蓋,下一秒,又偏頭湊到她耳邊,薄唇觸上她的耳垂,她頓感耳垂濕漉漉的。
“這次沒有蜘蛛。”他對着陸悠,露出一抹清冽的笑。
師傅親自來機場接霍邈,說是上面的領導要見他,讨論關于下一次春華杯比賽的事。霍邈沒帶多少東西,将包放到棋院的車上。師傅問:“去貴州看風景?”
霍邈合上後車蓋,“看人。”
師傅眯着眼,打量着霍邈,他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在車裏,他偶爾手指擦過雙唇時,師傅驚訝地發現,霍邈竟在偷笑,過了幾秒,待看到後視鏡師傅的詫異的臉,他又收了笑,恢複原先的神情。
師傅頓了一會,“烏鎮的峰會,見到你父親,他問了我你的近況。”
霍邈靠着車背,點點頭,“我爸爸他……”
“他很好。”師傅咽了半句話。
在峰會上,他不僅見到了霍邈的父親,也見到了霍邈的生母。她帶着大江田村,就坐在霍父的身邊。
大江這幾年完全繼承了伊藤的衣缽,在日本棋壇呼風喚雨。這次農心杯卻不知為何沒有參加,棋壇都在暗下讨論這件事。
大江和霍邈長得很像,只是氣質全然不同。如果說霍邈身上有種拒人千裏的疏冷,那麽大江身上就滿是市斤的圓滑世故。
他們的棋風,亦然。
見到師傅,霍父主動起身,“聶老師。”
師傅禮貌伸出手,“您好。”
“小邈他過得如何?”霍父說,“我看了這次的農心杯,他發揮的很好。”
師傅的目光在霍邈生母和大江之間梭巡,大江始終挂笑,捉摸不透。倒是霍邈生母伊藤,有意偏過頭不再看他們。
“哦,對。”師傅有些尴尬。
車停在棋院,霍邈從車上下來。楓姐已經在門口等他,将一壘材料塞給霍邈。
領導講完話後,已經到了晚上。楓姐在門口抽煙,唇色被星火照着格外豔紅。
霍邈出來,迷蒙着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楓姐見了他,遞給他一根煙。他沒接,手插在口袋。
“領導說什麽?”
“問我改國籍的事。”
“哦。”楓姐抖了抖煙灰,順便用高跟鞋根碾死一只過路的蟲子。
“你怎麽說?”
“我說沒有人逼我改國籍。”霍邈回得很平靜。
“當時你如果不改,早就死在東京了。”
楓姐夾着煙,幹瘦的手指顫了顫,“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人會在乎你過去受過多少苦難,他們只會關注你的現在是不是一個。”她歪頭,喃喃道:“有用的人。”
“如果不是,他們又會把你放逐到原先的黑暗中,等你從黑暗的泥淖中終于掙紮上岸,成為他們眼中有用的人,他們便會以救世主的姿态,同情且憐憫地帶你重回這個世界。”
霍邈不語,接過楓姐手裏懸着的煙,歪頭,點上。許久他才回:“還好我的世界裏,一直有陸悠。”
陸悠是被許露接回來的,許露橫店的戲殺青,叫經紀人打了個飛地去了貴州。
她說自己是江若塵的家屬,保安真信了,放許露進去。江若塵正蹲在門口吃番薯,看到許露,手中的番薯掉了一大半。
三月,冬天過了,春天還沒來。許露就穿了高筒靴,露着光潔的大腿。
陸悠訓練結束,從澡堂子裏抱着盆出來,看到許露正蹲着和一臉餘驚未定的江叔叔聊天。
江叔叔嘴裏含着番薯,許露說什麽,他都只能尴尬地點頭。
陸悠上前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幾分鐘後,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江若塵連同行李箱一起甩到了門外。
“江叔叔真是無性生物體。”陸悠拎着行李箱上了許露的保姆車。許露:“他對我笑了。”
“許露,你小時候得過腦膜炎吧。”陸悠躺在後車座,揚手阻截了許露的小拳頭。
跟着許露回去,路上便一定是舒舒服服不會受到半點委屈。陸悠從貴州到帝都,第一次沒有感到颠簸的辛苦。
下了飛機,許露和陸悠打了聲招呼直接去了電視臺。陸悠喊了輛車,回家休息。許久不回去,公寓變化挺大,原先的電梯門上貼了張維修單,陸悠只能從地下車庫開始,一級一級地爬了上去。
到家門口,她發現有人站在自家門口,手裏拿着撕下的水電繳費單。她認出了那個人,将行李箱擱在一邊,上前,“小喵。”
霍邈回頭,看到陸悠眼裏浸着淚花。陸悠不知道怎麽,看到霍邈心頭的情緒就在不斷地向上翻滾。
“悠悠姐,我是來……”他舉起手上的繳費單。很快,他擡起的手被某人按下,脖子上多了一個人形挂件。
陸悠踮腳,勾着他的脖子,“霍邈,我能去2012年的奧運了。”
她很激動,暖暖地沖他傻笑。霍邈怔了會,阖眼頭枕在她的肩窩。她的長發滑在霍邈的指縫裏,淡淡的清香溢滿他的鼻腔。他深吸一口氣,汲取到小太陽身上來自春天的暖意。
“悠悠姐,真好。”
她的手從霍邈的脖子上正要松開,下一秒,霍邈又拉過她,帶進自己的懷裏。
他背抵着大門,長久地環着陸悠。陸悠的思緒漫散開,再次想到了大橋上霍邈雙唇涼薄的觸感。
霍邈說:“我煮了東西,一起吃麽?”
她才回神,耳根紅了半截,“我放下行李,然後上樓。”
31、晉江獨發(改bug) ...
“哦, 嗯。”霍邈淡淡地笑了笑,轉身踏上樓梯。
陸悠上了十三樓, 只有霍邈的家敞開一條小縫。她推門進去, 客廳空蕩蕩的, 唯有玄關放了很多鮮花。陸悠一看花上挂着的牌子,都是霍邈的棋迷寄給他的。
廚房裏煮着熱騰騰的粥,米香從門縫中彌漫到整個大廳。陸悠不安分, 在客廳坐了一會就開了門鑽進廚房。霍邈彎腰拿了條圍裙系上, 扭頭灑了些胡椒粉到粥裏。
陸悠踮腳在廚房裏到處看着, 霍邈的廚房裏滿是陸悠不認識的東西, 大多食物、罐頭上都寫着日文。陸悠随意抽出一罐發膠似的的東西搖了搖,“小喵, 你廚房還放摩絲麽?”
她對着手噴了些, 擠出一手的泡沫狀物體。她覺得好玩,将手上的東西遞到霍邈的眼前,“什麽東西?”
霍邈輕笑, 低頭在舔了一口。泡沫打的很薄, 他濕濕的舌頭無意觸到陸悠的手心。陸悠僵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他看。
“是奶油。”他手指挑了一點伸到陸悠的唇邊, “很甜的。”
陸悠禁不住奶油的誘惑,湊近吸了一口。對上霍邈的眸子,她倏然笑了。
霍邈将手指上剩餘的奶油舔幹淨,“好吃麽?”
陸悠放下奶油罐義正言辭,“會胖。”她扳着手指, “我要在賽前一直保持在51公斤。”
霍邈很認真地将粥裏的肉一塊一塊地挑出來,陸悠看見,“霍邈,放下你手裏的肉,它是我的。”
霍邈噙着溫柔的笑,繼續無情地端走剩下的肉。
陸悠:我恨……
霍邈家從來四季如春,陸悠總結霍小喵一定是怕冷又怕熱的人。吃完他坐在家中客廳複盤。
陸悠蹲在旁邊眼看着霍邈在棋盤上還原了一盤棋,然後手撚黑子,陷入沉思。
她看不懂棋,就看霍邈。他下棋的時候,是身上唯一沒有慵懶氣息的時候。
她無事,便開始又數起霍邈眼睑上濃密的睫毛,如同多年前在學校,霍邈趴在桌上,她那樣的數着。
半響,霍邈手上的動作滞住,轉了個方向,對向陸悠。陸悠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起身,“我先回家,明天見。”走到玄關,她又說,“謝謝給我繳水電費。”
霍邈團坐在榻榻米上,靜默地看着陸悠慌慌張張的樣子。待她踏出門,霍邈才暖洋洋地笑着,“明天見。”
中心給其他選手放了短假,假期過後的第一天,陸悠早早地來中心練拳。
猛的一聲巨響從教練辦公室傳來,接着江若塵從辦公室裏匆匆走出來,恰好撞上陸悠。他手上文件未拿穩,散了一地。陸悠下意識蹲下替江若塵撿起文件,手剛觸上,江若塵喊了句,“放下。”
她愣住,仰頭看江若塵。接着她低頭去看手中的紙,是中心教練的體檢報告。
她雖然看不懂條條框框裏各種指标,但是她認識報告上的字,小小的藏在最後,卻一下闖入她的眼簾。
她驚駭地難以吐出半個字,胸腔開始陣痛,像是被一擊重拳狠狠地錘了上去。
江若塵抽走陸悠手上的紙,“別告訴許露。”說着,他慌忙地将報告塞進了包裏,走得很快。
走到中心門口,江若塵不動了。扶着牆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了半天都未點上,最後他放棄了,将煙盒連帶着打火機一起摔進垃圾桶,狠狠地踹了一腳,“媽的。”
陸媽媽打電話給霍邈,說陸悠到現在手機都是關機。她在朝陽區,一時半會趕不到東城。
她知道霍邈和陸悠住在一幢樓,特地打電話請霍邈若是能看到陸悠,一定要打回給她。
霍邈在和師傅下棋,一局棋未下完,就起身,“老師抱歉,臨時有事。”
師傅落下白子,點點頭。他鮮少看到下棋不專心的霍邈,霍邈不解釋,他也知道這件事和誰有關。
四月的帝都氣溫漸漸回升,枯了一季的道路大樹又長滿了葉子,只是偶爾不知哪裏的妖風刮來,還是會感到一陣穿過骨縫的寒冷。
晚上,街上依舊燈火通明。到中心,卻宛若從塵世回到鄉野,寂靜且透着一絲荒涼。
選手差不多走光了,中心的燈也熄了一大半。霍邈知道陸悠不會走離這個地方多遠,她是路癡,不敢輕易嘗試新的、她不認識的路。
在中心後山的長臺階上,霍邈看到了陸悠。她坐在臺階上,被路燈拉長的影子延到霍邈的腳下。
他沒有喊陸悠,而是從最底層的臺階開始,一級一級地走了上去。走到她的面前,霍邈半蹲下。
陸悠啜了一口啤酒,“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她難得憂傷,語調和四周的氣溫一般的料峭。
霍邈未回答,身體前傾抱住她。他的帽子上有一圈絨毛,刺着她的臉,暖暖的,癢癢的。
她頭埋在霍邈的肩,半會霍邈就感到他的肩頭濕濕的,溢着淚。
陸悠哭的時候,想通了很多事。比如為什麽江若塵會突然找她聊奧運的事,又比如為什麽江若塵會一直拒絕許露。
霍邈一直半蹲着抱住她,就像有人突然在她的懷裏塞了一團軟軟的靠枕。
末了,她停了下來。在霍邈的肩頭蹭了蹭,蹭上自己大半的鼻涕和眼淚。
霍邈沒有問原因,而是睜着那雙閃閃的眼睛對着她,“晚上想吃什麽?”
她喝光手上的啤酒,撲哧又圈住霍邈的脖子,“吃肘子,糖醋的。”
如果一個人背負着一個不可以說的秘密,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別是對于陸悠,許露這個月不用拍戲,陸悠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
許露拉着陸悠買包的時候,陸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着櫃臺上擺着的一排包包。
許露一眼看出陸悠的小心思,“陸選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啊。”陸悠搖頭。
“霍邈親你了?”許露試探。
“你怎麽知道?”幾秒後某人改口,“沒有啊。”
許露歐了一聲,“陸悠,說好的姐妹情深呢?這件事都不告訴我。”
陸悠挑了一款包去結賬,許大明星就跟在後面追問,“時間、地點、誰先主動?”
陸悠:“大小姐,你不去八卦社可惜了。”
“切。”許露戴上墨鏡,“我這不是對陸選手表示一下來自娘家人的關愛嘛。”
“還有你獲得了奧運資格”許露攬過陸悠的胳膊,“我還沒請你吃飯呢。”她挑挑眉,“要不你讓若塵哥出來,我請你們一起吃飯。”
“江叔叔他,最近很忙。”陸悠回許露。
“忙什麽?”
“就……比賽。”她絞盡腦汁地想理由,“世錦賽,全國大學生運動會……”
“正好我最近有大把的時間。”許露眉眼彎彎,“什麽比賽,有沒有家屬票?”
“露露,有沒有其他人追你?”陸悠問。
“有啊。”許露伸出十根指頭仔細地數一數,“王掰蒜,潘石頭……”
陸悠等許露數完,“要不你考慮一下他們?”
許露收回十指,對上陸悠的眼睛,“那你會不會考慮除了小邈以外的人?”
陸悠下意識搖頭。
“我也不會呀。”她用自己的強盜邏輯說服陸悠。
陸悠不說話了,将包包塞進袋子按了車鑰匙。許露坐到副駕駛,再次問陸悠,“悠悠,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陸悠手握住方向盤,“如果江叔叔,生病了怎麽辦?”她說,“很重很重的病。”
許露的笑容凝滞在臉上,“陸悠,這一點都不好笑。”
陸悠沒想到許露這麽執着,發誓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陸悠攔不住她,就随她去了。
四月末,霍邈的圍甲聯賽開始。陸爸陸媽生意恰好不忙,聽說是賽會制,第一場在重慶,就接着給霍邈加油助威的理由,順帶還喊着沒在訓練期的陸悠一起去。
在家裏昏睡的陸悠還沒見到早上的太陽,就被陸媽七手八腳地拽到車上。她撕了塊面膜敷着,一扭頭看到後面坐着霍邈。
霍邈低頭翻着手上書,看到陸悠那張黑色的面膜對着自己,未忍住笑出了聲,他指尖點在陸悠的額頭,“面膜要掉了。”
陸悠拍拍自己的臉,“小喵,比賽加油。”陸爸爸在座駕上喊了句,“叔叔會一直在下面給你加油的。”
“爸,又不是看足球比賽。”陸悠湊到爸爸的旁邊,“你在心底加油就好了。”
一會,陸媽媽拎着包上車,給霍邈塞了一塊大糕,“讓阿姨剛買的,吃了吉祥。”
霍邈雙手接過,“謝謝阿姨。”
“這是步步糕。”陸媽媽笑着,“陸悠高考的時候,我就買了好多斤。”
陸悠在前座哼了一聲,“所以我沒考上。”
陸媽媽微笑扭過陸悠的臉,“小邈和你不一樣。”
到了重慶,重慶的朋友過來接他們。見到霍邈,朋友叔叔訝異了一聲,“這是霍邈九段吧。”說着,他握住霍邈的手。
霍邈點頭,始終帶着笑。朋友叔叔打趣,“老陸有福,女兒是冠軍,女婿也是冠軍。”
陸悠正準備擺手解釋,陸爸爸先在一旁傻笑,“過獎過獎,哈哈哈。”
會場離機場不算遠,朋友叔叔開了一會就到了。陸媽媽非要陸悠穿什麽母女裝,說是旅游拍照給小姐妹看會被羨慕。陸悠被逼無奈套着醜醜的粉紅衛衣,靠着霍邈,“小喵,你看我媽。”
“來來來”陸媽媽拿出相機,“小邈給阿姨和悠悠拍一張”說完拿出自己的絲巾。
霍邈忍着笑接過相機,正要按下去。背後倏然有人喚了他一聲,“小邈?”
他回頭,看到自己的父親。父親身邊站着自己生母伊藤和田村。
真像一家三口。
田村探頭看了一眼陸悠,“霍邈,好巧。”
32、晉江獨發 ...
霍邈沒有回他, 倒是後面的陸媽陸爸看到了。他們站到霍邈的身後,看着叫住霍邈的那個中年男人。
思考很久, 他想到了。是霍邈的父親。
霍父幹咳了一聲, 略顯尴尬, “小邈,好久不見。”父親伸出一只手,懸在了半空。良久, 是陸爸爸接了過去, “霍先生, 好久不見。”
霍父頓了一下, 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人。
“我們陪小邈來參加比賽。”陸爸爸笑吟吟,仿佛他們是一家人。霍父看着霍邈, 抽回手。
霍邈的臉上始終沒有半點的波瀾, 他随着陸悠進門,擦過田村的肩。田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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