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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擡頭看了過來。她雪白的皮膚,粉嫩的雙唇,生了一雙波光潋滟的杏仁眼,此刻正大膽的盯着他看。

“相公。”她開口,聲音又甜又軟。

他心都好像化了一般,點了點頭。

衣衫一層一層剝落,他也緊跟着上了床。

紅燭燒得屋裏像白晝一般亮堂,怕她害羞,他還是放下了紗帳。

大紅的錦被上躺着玉雪一般的人,她不再敢看他,羞得紅了臉,正拿了手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臉。可是他卻瞧見,透過她手指縫裏,有一雙一眨不眨的眼睛,正悄悄偷看了過來。

他一笑,終于可以肆意的去打量她。

她已經嫁給了他,拜了天地,如今正是洞房。

他的目光從下往上,又從上往下,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兩遍,不得不承認,她真是生得好。

想着那本小冊子上畫的圖,他傾身覆了上去。

原來,做這回事是這樣的感覺。

是……這麽的……

像是突然失重一般,周承宇猛然睜開了眼睛。

應該是已經過了卯時了,外面天已經有些麻花亮了,可是此刻……他卻是一個人躺在外間的軟塌上。沒有洞房花燭夜,也沒有被他壓在身下可以為所欲為的人,所以方才的一幕……居然是他做了春-夢嗎?

盡管這事情除了他再沒人知道,可這一刻周承宇還是前所未有的覺得羞愧難堪。

過了二十歲後,他再也沒做過春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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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

他伸手捂住臉,許久許久之後,才長長嘆了口氣。

看來,他真是該有個女人了。

可是這女人……

他猶豫了許久,到底探着手往褲子裏摸了一把,是幹燥的。

呼出一口氣,他立刻起床,連洗漱都不敢在這邊的淨房了,就這麽蓬頭垢面的匆匆瞥了眼內室,沖出了小院。

還不是時候。

盡管他是真的娶她為妻,也打算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但總得要她心甘情願才行。忘了她從前青梅竹馬的表哥,真正的喜歡上他,沒有任何勉強了,他才會要她。

這種事情,須得兩情相悅,才算是美事。

·

胡玉柔一覺酣睡到第二日天明。

阿瓊搖着她的胳膊把她叫醒,她第一時間往床裏側看去,床裏側被子都還疊的整整齊齊,顯見得昨晚上周承宇沒回來。

阿瓊面色也不好看,侍候着胡玉柔起身洗漱後,才去把門關上,把秀香和秀雲關在了門外。自個兒卻是湊到胡玉柔耳邊,小聲道:“小姐,你昨晚是不是睡得太沉了?”話落也不等胡玉柔回答,又繼續道:“大人回來了,怕是覺得你睡得太沉,又睡姿不好,所以他昨晚上是睡在外面軟塌上的!”

今兒個一早她來晚了一步,當時秀雲和秀香正在收拾外面,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雖然不知道是在說什麽,可隐隐約約的,她就是覺得她們是在說自家小姐。

這兩人阿瓊已經知道了,是老太太打發給大人做通房丫頭的。雖然大人還沒收用她們,但阿瓊卻覺得,現在就得把她們當成敵人才對。畢竟,這世上的男人,多的是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

雖然她家小姐很漂亮了,可是秀香和秀雲卻也都不差。

小姐性子軟,她這個做貼身大丫頭的,必須得幫着盯着些才行。

可是卻沒想到,自家小姐這麽不争氣!

居然自己先睡着了,還睡得那麽沉!

阿瓊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胡玉柔。

胡玉柔可不知道阿瓊的腦袋瓜子裏一大早已經轉了那麽多心思了,她只是在想,原來她昨晚可不是老老實實躺着的,那應該就是周承宇回來幫她調整的睡姿吧?

她也真是,怎麽就睡得那麽沉呢!

還是阿瓊先回過神,反倒是安慰胡玉柔,“小姐,你也別氣餒,只怕大人是一時還有些接受不了。但你生得這麽漂亮,大人應該很快就會喜歡上你的,現在不想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收拾好,去老太太那請安去。”

正式做了周家的兒媳婦,這些禮數可就不能少了。

胡玉柔點點頭,卻是在梳好頭發後吩咐阿瓊,“你去問問看大人去哪兒了,我是等他一道去給婆婆請安,還是自己先過去。”

☆、第 20 章

秀雲親自進來回話:“老爺該是去打拳了,他每日早上都會打半個時辰的拳。回頭他會在書房那邊沐浴,然後直接到老太太那邊去。太太您直接過去就是,怕是今兒早上還得在老太太那一家人用早飯,要不,奴婢跟着去伺候您吧?”

新婚第二日和三朝回門,因為身份的事兒還沒弄清,周承宇都沒讓她在老太太那用飯,今日是怎麽也躲不過去的了。

雖然阿瓊還沒來得及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胡玉柔,但是秀雲和秀香的長相都擺在這兒,年紀更是也擺在這兒,即便她向來看小說只挑甜寵文看,也知道這兩人只怕是打着給周承宇做未來姨娘的打算的。

只是……周承宇應該還沒收用她們吧?

原主記憶裏胡玉婉的話還歷歷在目,可是說周承宇身邊是沒有女人的。

她看得出這秀雲要比那秀香精明些,很顯然秀香也是要聽她的。不會幹挑撥離間的事兒,而且還沒弄懂周承宇對她們的态度,盡管不喜歡自己的相公身邊有其他女人,但是胡玉柔也不敢亂來。

而想要盡快熟悉周家融入周家,那就不得不啓用一個人。

“好,那你跟我去吧。”胡玉柔就選了秀雲。

秀雲眼裏快速閃過一抹驚喜,而後就往梳妝臺上去看,“太太,老太太賞的紅寶石發簪倒很配您今天的褙子。且如今您剛剛成親,合該穿得喜慶些才好,要不奴婢幫您簪上?”

胡玉柔原本也打算今天就用周老太太賞的首飾的,聞言便點了點頭。只她卻有些摸不清頭緒,昨兒個秀雲送了水進屋就立刻出去了,今兒個卻這麽主動,這态度轉變的未免有些太快了。

打什麽主意呢?

秀雲打什麽主意,自然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胡玉柔想着,把這個精明的放在眼皮子底下,有她和阿瓊兩個人盯着,就算是打了不好的主意,也肯定第一時間就能看出來了。

收拾齊整,又摸了摸頭頂的嵌紅寶石發簪,胡玉柔擡腳先出了門。去周老太太那兒的路來來回回也走了四遍了,即便不要秀雲在前頭領路,胡玉柔也能找得着。

她來得是最早的,略等了片刻,周老太太才出來。

雖然周老太太不是霜居之人,可是因為周老太爺早年做了比畜生還不如的事兒,所以她早就把丈夫當作死人了,素日打扮的也跟守寡之人一般的寡淡。身上穿了藏青色吉祥如意紋的長身褙子,頭上僅有一支灰撲撲的銀簪,通身上下也就手腕上一對翠玉手镯添了點兒顏色罷了。

她看見胡玉柔,卻是勉強的擠出了笑,但眼神裏卻滿滿都是歉意。

胡玉柔可不知道,因着昨晚她和周承宇又沒圓房,老太太又在擔心兒子的身體了。只以為老太太是哪裏不高興,或者是哪裏不舒服,只上前恭敬的行禮叫人:“娘,大人他……不是,是相公他一早兒去打拳了,所以我便先來了您這邊。”

周老太太拉了胡玉柔的手,親親熱熱的拍了拍:“好孩子,餓了沒有?你一般早上都喜歡吃什麽,可有交代下去了?”正好看見站在胡玉柔身後的秀雲,她便吩咐道:“你們太太喜歡吃什麽,有什麽習慣,你們可都得清楚了,好生伺候着才是。要是伺候的不好,讓你們太太哪裏不舒服了,可仔細我找你們!”

之前從胡家遞過來的消息,想來應該是胡三小姐的喜好吧?

那她們這位新太太的喜歡和習慣,她還真是不知道。

秀雲忙一臉心虛的道:“是,奴婢記下了,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我們太太。”

胡玉柔笑道:“娘別擔心,如今我也是周家的人了,自然不跟周家人見外的。只不過我平日早上還真就不大講究,包子饅頭什麽的都能吃,端看是廚房上什麽了,我不挑食的。”

她這麽一說,周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裏立刻就添上了幾抹心疼。

若是一般人這麽說,周老太太只會覺得人家那是性子好,不嬌氣。可是胡玉柔這麽說,周老太太就想到她是在繼母手裏讨生活的,那日子能好到哪裏去,還不真就是廚房上什麽吃什麽。

“那好,回頭吃早飯的時候你瞧瞧,喜歡吃什麽了,就叫廚房以後多給你做。”她拉着胡玉柔的手,略微用了點兒勁捏了下,“你太瘦了,得多吃點兒養養。”

胡玉柔忙點頭,這盛情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在,門外此時正好傳來了小姑娘甜甜的聲音,“祖母,祖……母,小昭來……了……”

胡玉柔和周老太太看過去,見小昭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甩掉了清姨娘和奶娘的手,邁着小短腿跑過來了。小姑娘還未滿三歲,生得一張圓乎乎的包子臉,雪白雪白的,梳了丱發,兩端各系了一條紅繩,跑起來的時候圓滾滾的,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周老太太喜歡小孫女,可到底年歲大了跑不起來,只擔心的不住擺手:“慢點兒,慢點兒!”

胡玉柔松開她,快走兩步上去,攔住了小昭,抱起了她。

小昭雖然還小,可很顯然有人教過她了,也不哭鬧,只好奇的看着胡玉柔,歪着腦袋想了想,才道:“大……伯母?”

小姑娘這麽可愛,胡玉柔也很喜歡,“對,是大伯母。小昭真聰明!”

小昭笑,瞧見周老太太過來了,便向周老太太張開了手。

周老太太到底疼愛這唯一的孫輩,立刻就把她接了過去,也是誇贊,“小昭真聰明,只見了大伯母一次就認出來了,一會兒祖母給小昭吃豆腐皮包子好不好呀?”

小昭點頭,萌萌的舉出兩根手指,“兩!”

周老太太笑,“好!就給小昭吃兩個豆腐皮包子!”

祖孫一起開心的笑了起來。

清姨娘和小昭的奶娘崔氏趕了過來,清姨娘跑上前,一副着急又不知道如何說的模樣。還是崔氏道:“老太太,昭姐兒吃得多,有些沉,還是讓奴婢來抱着吧?”

小昭的确很重,胡玉柔方才抱了兩下都覺得吃力。

周老太太自然也抱不動了,正想把小昭交過去,卻見小昭小鼻子一皺,居然輕輕哼了一聲。知曉小姑娘是不高興了,周老太太只得歇了這心思,哄道:“好好好,我們昭姐兒不沉,輕的很,漂亮的很哩!”

小昭這才高興,在周老太太臉頰一側親了口,高興的笑了。

可是胡玉柔卻發現周老太太手都有點兒抖了,再抱下去,別把老太太給累着了。知曉老太太疼愛小孫女,胡玉柔便道:“小昭,大伯母才認識你,喜歡你的很,叫大伯母再抱抱你好不好?”

周老太太贊賞的看了兒媳婦一眼,也對小昭道:“也去親親你大伯母。”

小昭想了想,這才很給面子的又換回了胡玉柔的懷裏。

胡玉柔這副身子才十五歲,又本身養在深閨嬌弱的很,自然也抱不久。于是剛哄了小昭親她一下,便引着她玩捉迷藏的游戲去了。

周老太太笑呵呵看着,倒是也沒介意站在旁邊的人是清姨娘,只道:“如今,只盼着阿柔也能給我們周家生個一男半女的,我這把老骨頭就滿足了。到那時候,就是死也能閉上眼,沒有遺憾了。”

清姨娘原本叫秀清,是周老太太跟前的四大丫頭之一。可自打被老太太賞給了二老爺周承睿,及後生了小昭被提為姨娘後,這身份不對了,跟周老太太自然就再也沒有說體己話的機會了。今兒個周老太太一時感嘆,清姨娘還以為是聽錯了,可是瞧瞧身邊除了她就只有崔氏了,便也反應了過來。

“老太太放心,咱們大太太定然能給周家添丁的。”她說道。

周老太太笑着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可她們都只顧着看胡玉柔和小昭玩鬧了,卻是沒想到蘇氏此時已經走到了她們身後,正好把她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那本來就因為看到胡玉柔和小昭玩鬧在一起而沉下的臉,頓時更是陰雲密布,捏在手裏的帕子,這一瞬間都險些被她扯爛。

秀清這個賤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她不能給周家添丁?

還有婆婆!她為周家辛苦這麽多年,可婆婆卻……卻也這麽說……

孔媽媽瞧見,忙抓住蘇氏的手臂,輕輕捏了捏。

蘇氏好不容易緩過來,擠出了笑上前給周老太太行禮:“大嫂好早,娘不會嫌我來得晚了吧?”

周老太太笑着看過來,道:“不晚不晚,你成日要忙的事兒那麽多,就算真的晚了些,我也該等等你。這家裏啊,什麽事都勞累在你身上了。”

蘇氏心裏頓時一跳。

婆婆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大嫂剛剛進門,就想要她的管家權了?

她臉上的笑就更勉強了。

周承宇也很快過來,他果然是已經沐浴過了。身上一襲深色竹紋杭綢直裰,腰間的玉佩款式沒變,仍然是方形錾竹紋的,可顏色卻換成了溫潤的白玉。配着同色的荷包,一副随時就要出門辦事兒的打扮。

他遠遠看了眼胡玉柔,見她和小侄女玩的開心,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笑,可最後不知為何卻又沒有笑出來。

一家人圍坐在老太太這邊的花廳用飯。

周老太太自然是坐在主位,一側是蘇氏和清姨娘,一側是周承宇和胡玉柔。至于小昭,對于唯一的孫輩,周老太太自然把小姑娘拘在自己身邊,兩歲半的小姑娘雖然還不能自己喝粥,但卻可以抱着小包子啃了,周老太太也用不着去照顧她,只一面吃飯一面看顧兩眼就是。

胡玉柔手裏也拿了個豆腐皮包子,包子皮又軟又薄,餡兒裏還帶了點甜,味道着實是好。可她一口一口吃着,眼睛卻是往周承宇那邊飄去了,這人好生奇怪,昨兒晚上不睡床也就算了,怎麽今兒個一早過來,一眼都不肯看她?

她好像……沒有哪裏得罪他吧?

真是怪人!

胡玉柔收回視線,一轉頭,卻正好和對面的蘇氏對上了。

蘇氏目光微閃着立刻轉向周老太太,沖她笑道:“娘,你瞧大嫂也真是,吃飯的時候還不忘看着大哥,這份感情可真是叫人羨慕。”

☆、第 21 章

蘇氏這話一出, 桌上的人都往胡玉柔看了過來, 包括周承宇。

胡玉柔也下意識扭頭,正好和周承宇的視線絞在半空。

迎着他那疑惑的眼神, 胡玉柔只覺得臉突然燒了起來,如坐針氈似地,恨不得能一下子跑開才好。可這是在吃飯,一大家子人甚至長輩都在,她若是跑開, 那未免太過失禮了。

于是,她只好低下頭,默不作聲的啃包子。

周老太太卻是呵呵笑了起來,道:“小兩口才成親,還不熟悉, 多看看好,多看看好!”說着話,就朝蘇氏搖了搖頭, 示意她不要再打趣胡玉柔了。新娘子面皮薄, 這種時候又更是接什麽話都不好的。

蘇氏垂下眼睛擋住眼底情緒,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沒再答話。

這個大嫂, 這般看着, 不僅不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甚至連商賈人家的女兒都不像了。論理,她說了這話, 小姑娘至今還沒真正成為周家的兒媳婦,不是因為丢人而炸毛,也該羞窘的失态才對!

可她卻只做了害羞的樣兒出來……

看來,真的得好好想想,日後她在周家的路該怎麽走了。

她沒有孩子已經是一大弱勢,若是連管家都不需要她了,那她……

那她還有什麽用?

胡玉柔心裏對蘇氏已經有些不喜歡了,她其實哪裏有一直盯着周承宇,不過是想着昨兒的事,看了他兩眼罷了。說起來這蘇氏也真是,這還是大伯和弟媳婦呢,她就開這樣的玩笑,真的好嗎?

又不是長輩對晚輩說這樣的話。

胡玉柔默默在心裏記了蘇氏一筆,雖然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但是感覺蘇氏,好像莫名其妙不喜歡她似地。這麽想着,吃飯的間隙,她不再去看周承宇,反倒是多看了蘇氏好幾眼。

這一看,還真就叫她看出了點兒東西。

周老太太喜歡小昭,只把人帶在身邊親親熱熱的,可蘇氏卻時不時看過去,那眼裏卻是帶着怨念,帶着恨意。這個發現讓胡玉柔意外,因為蘇氏對外展露的都是和氣的一面,就是覺得她不喜歡自己,可明面上卻也是沒表露出來的。卻沒想到,她心裏其實很可能是另有一番态度。

不過,胡玉柔倒是也能理解。

小昭是清姨娘生的,是庶出,蘇氏不喜歡實乃常事。

但眼底還帶着恨意,這就有點兒不正常,需要小心這個人了。

用了飯,周承宇今日果然是要出府去的,他在走之前看了胡玉柔一眼。想到飯桌上蘇氏說過那話後,胡玉柔總時不時的看向蘇氏,他眉頭微微一擰,他這妻子的性子他還沒摸透,可別因為蘇氏那兩句打趣的話,就對人家心生不滿了。

周家人口簡單,二弟又常年不着家,蘇氏這六年來幫着管家實在是辛苦,他原本還盼着娶了媳婦後能搭把手幫一把的。若是兩人不和的話,那事兒就不好辦了,看來得找時間和胡玉柔說道說道。

只不過現在……周承宇看着胡玉柔就會想到昨晚上那讓人難堪的夢,還是覺得少和她接觸為好。

他叫了秀雲過去,吩咐道:“我今兒要去下頭的鎮子上,晚上就不回來了,最早應該是明日下午才能回來,回頭你跟太太說一聲。”

秀雲忙點頭,也沒提幫着收拾行禮的事兒,她了解周承宇,這會兒才說要走,那肯定是早就吩咐盧廣收拾好了的。

只是她心裏卻有些着急,才成親,不肯和太太睡在一床也就罷了,這甚至是要躲開了。這可怎麽辦啊,難不成真要聽秀香那蠢丫頭的,去外頭買那什麽香回來點在屋裏,一定要讓老爺和太太成了好事?

不行不行,這事兒若是暴露了,老爺肯定會把她們賣了的!

除非……她們能得到老太太的支持。

周承宇卻是沒看秀雲,他遠遠看了胡玉柔一眼,低下頭看向秀雲時,秀雲垂着頭,他也發現不了秀雲神色的不對勁。

“對了,天兒熱得很,你回頭記得去和二太太說一聲,叫她給太太屋裏也擺上冰盆。”頓了下,他又交代,“記得晚上了就把冰盆擺遠一些,仔細夜裏涼氣太重。”

啊?這是在關心太太吧!

她沒有聽錯!

秀雲一臉欣喜的擡頭,忙不疊的點了幾次頭,“是是是,奴婢記住了。老爺放心,奴婢一會兒就去跟二太太說。”

周承宇有些莫名,擺個冰盆而已,至于這麽高興?

他沒再說什麽,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直等到秀雲過來說了,胡玉柔才知道,原來周承宇這一出去要到次日傍晚才能回來,說是去下頭的鎮子視察什麽的,倒是沒有交代清楚。

這人,好像真的是不高興了。

可胡玉柔想破了腦袋,覺得若真說哪裏叫他不高興的,那就只有趙寂嚴那事了。難道他即便是表面看起來不在意,但實際上心裏還是在意的?倒也可能,畢竟是男人的,就沒有希望自己妻子心中還惦記着別人的。

看來得做出“盡快忘記趙寂嚴”的計劃了。

秀雲卻是小聲道:“太太,老爺可關心您了呢,方才還跟奴婢說,叫奴婢去問二太太要冰,往後在您屋裏也擺上冰盆。這如今正是一年裏天兒最熱的時候,老爺這是怕您熱着呢。”

哦?

若是這樣的話……胡玉柔有些茫然了。

猜不中周承宇的心思,也猜不中秀雲的心思了。

她原本以為秀雲應該是有往上爬的決心的,怎麽現在看着居然比她還高興似地,難道是她看錯秀雲了?

想到這個,她便不由自主想到清姨娘以及她生的小昭,還有蘇氏在飯桌上看向小昭的眼神。說起來這蘇氏挺命苦的,聽秀雲之前說她已經嫁來周家六年多了,但至今卻沒有自己的孩子。

而小昭,卻是三年前清姨娘一跟了二老爺就立刻有了的。這般看來,不能說問題出在二老爺身上了,只能說問題是出在蘇氏身上。這古代休妻裏頭就有一條是無後為大,蘇氏嫁來周家這麽多年沒有給周家留後,壓力只怕很大。

所以她,是不是也得盡快生孩子啊?

想到原主小姑娘這身體才十五歲,這麽小生孩子危險未免太大了。而且這古代醫療條件不好,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若是可以,胡玉柔想最起碼也得等到十八歲了再生。

可她若一直不生的話,秀雲和秀香這兩個,定然會被開臉吧?這樣的場面胡玉柔可不想看到,就算這是古代,如果可能的話,她也依然只想一夫一妻。

真是煩惱。

而煩惱起這事兒的時候,胡玉柔對蘇氏便也同情了幾分。

·

胡玉柔去見了管媽媽。

管媽媽是個三十多歲,有些胖乎乎的中年婦人,她被薛氏派人打得狠了,如今還只能趴在床上。胡玉柔一來她就想撐着起身,還是胡玉柔快走兩步按住了她的手,不叫她起來她才肯聽。

她細細打量着蹲在床頭的胡玉柔,眼淚啪嗒啪嗒就沒停過,“我的好小姐……真好,真好!”薛氏和三小姐壞心,但卻再沒想到,小姐居然會得了周大人的喜歡了,這定然是去世的太太保佑小姐了,“小姐這是因禍得福了,日後應該都是好日子,小姐可千萬要忘記前塵往事,從此以後好好和周大人過日子。”

胡玉柔的事兒,管媽媽昨日已經強撐着問過阿瓊了。

她這是在叮囑胡玉柔,萬不可再想趙寂嚴了。

管媽媽是胡玉柔的奶娘,此刻胡玉柔一見她就覺得親近。再加上管媽媽眼睛底下的關心不是假的,被人這麽在乎關心着,胡玉柔從小就沒被母親這麽對待過,頓時就感動的也眼淚嘩啦了。

“媽媽放心,我會的。”她不住的點頭,雖然知道這媽媽不是現代人喊的媽媽的意思,可心底卻着實有一種把管媽媽當母親的感覺了。

管媽媽只看了胡玉柔好好的,就放了心,立刻催着她離開,“快些回去吧,如今你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婦,萬事就更得小心謹慎了。如今這是在周家,奴婢又是下人,你老是在這屋裏可不好。乖,聽媽媽的話,什麽事兒不懂的就和阿瓊商量着,若是商量不出來,就打發阿瓊來告訴奴婢,奴婢給你出主意。等奴婢身上一好,立刻就到你身邊當差去。”

管媽媽和阿瓊,這些人對她好,其實都是因為把她當成原主了。胡玉柔接受了這好,就覺得她必須得要比原主更用心的去回以她們好才是,這兩人其實不像是原主的下人,反倒是已經像是原主的親人了。

管媽媽的孩子和男人都早早就因意外沒了,所以她幾乎是把原主當女兒看待的。因而胡玉柔也不敢多待,就怕管媽媽發現她的不對勁。“那媽媽先好好養傷,不着急的。我身邊有人伺候,媽媽等傷完全養好了再來,我以後還有許多事兒需要勞煩媽媽呢。”

小姐長大了,知道關心她,體貼她了。

管媽媽含淚點頭,心裏溫暖極了。

出去後,胡玉柔又叫了被撥來暫時伺候管媽媽的小丫頭,仔細叮囑了一番後,才帶着阿瓊離開。

·

周承宇次日回來的時候,胡玉柔的屋裏已經擺了冰盆。他去了下面的鎮子一回,回來了同樣是在書房梳洗過了的,回到屋裏的時候正是傍晚,這古代沒有什麽娛樂節目,胡玉柔長日無聊,便靠在窗下的羅漢床上看書。

繁體字看得她眼疼頭疼,最後昏昏欲睡,幹脆閉眼小憩了。

周承宇進了內室,就瞧見一副《夏日傍晚美人小憩圖》,美人年方十五,唇不點而朱,眉不染而黛,絲絲黑發随風在臉頰舞動,那因着酣睡而微紅的臉頰就像是春日枝頭杏花,嬌嬌怯怯,好似輕輕一陣風,就會飄飄灑灑落下……

落在人的肩頭,落在人的手中,落在人的心間。

直撓的人心尖發癢……

周承宇走過去,站在床邊彎腰去看她。

那粉嫩嫩的唇兒微微嘟着,像是在索吻一般。

鬼使神差的,周承宇俯下了身。

可還沒等湊上,美人便手一揮,轉了身,變成側面對着他了。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卻發現由于換了姿勢,那面對她的美人胸前,似乎比之前瞧見她站着或是坐着時還要壯觀了。

這般的刺激,讓他再次想到了那一場夢。

對于一向自诩沉穩自持的周承宇來說,這當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于是胡玉柔不知道,僅僅因為睡姿,她就再一次吓走了周承宇。

秀雲和秀香眼睜睜看着周承宇走了。

秀香哭喪着臉看秀雲,“秀雲姐,這可怎麽辦啦!你瞧瞧老爺,才新婚沒幾日呢,出去過了夜不說,這回來才在上房打個彎就走,這是根本沒把太太放在眼裏嘛!”

秀雲也着急呢,今兒她還特地給太太選了有些露的衣衫,更是好不容易哄了太太靠在羅漢床上看書,就是想太太出身商賈之家,想來是看不進去書的。果然,太太看書看得昏昏欲睡了,正是最好的時機時老爺又剛巧回來。

如此這般,難道不應該是看到睡美人一般的太太,而把持不住,趁着白日就……就把好事給做了嘛!

憑良心說,太太已經夠漂亮了!

要是老爺連太太都看不上,她和秀香這輩子只怕更沒機會了。

不行,她已經十七了,才不要就這麽被放出去呢。這個年紀放出去,她娘要麽就是給她尋一個普通莊稼漢子,要麽就是把她配給普通小商戶做繼室或者幹脆做妾,她才不要!

見過了老爺這樣的男人,她再是看不上其他人了。

而老爺可是京城侯府人家的少爺,她敢肯定,老爺早晚會帶着一大家子人回京城的。她不要出去嫁人,不要日後被娘家一家子人當搖錢樹吸血,她要跟着老爺去京城,這樣娘家那邊就再也禍害不到她了!

秀雲忽然捏了捏手心,對秀香道:“你守着屋裏,我去見老太太。”

·

周老太太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秀雲,一雙掩在袖子裏的手氣得不住發抖。長子的事,她心裏的确擔憂,也的确是有了不好的猜想。可秀雲一個做丫頭的這麽跟她提出來,她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就像是心都被刀子割開了一般——疼得她幾乎快要窒息。

那是她的長子,從出生起就格外優秀,護了她和次子一路的長子。

那是她這輩子的驕傲,是她這輩子最最看重的孩子,此刻卻被一個丫頭這般的猜測……她這個做娘的,卻連反駁的話都找不到,她只恨老天爺為什麽不懲罰她,為什麽偏偏要讓她的長子被人這樣輕視,這樣另眼相看!

秀雲後背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讓她在這炎炎夏日裏竟然覺得發寒,她低下頭,重重磕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連續幾下,額頭都被磕破了,滲出絲絲血跡。

她盡量控制着聲音不要發抖,“老太太,奴婢是從您身邊出去的,奴婢是什麽樣的人旁人不知道,您卻是最清楚的。奴婢若真的是有歹心,三年了,奴婢多的是機會。可奴婢并沒有……老爺眼看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如今更是已經娶了太太,若是長久下去再沒消息傳出來,奴婢怕的是有人笑話老爺,或者是看低老爺啊!”

話落,又是“咚咚咚”幾個響頭。

周老太太看過去的時候,就見秀雲的額頭已經有血流下來了。身為女子,不管是什麽年紀,就沒有不愛惜容貌的,秀雲這麽做……周老太太閉了閉眼,她知道這丫頭早就對長子動情了,一顆心都是為了長子好的。

“你是說,大老爺只瞧了大太太一眼,就出門了?”周老太太終于出聲。

秀雲心中一喜,面上卻越發的凝重,“是,太太不曉得老爺今兒要回來,因着天熱,穿的就薄了些。老爺回來的時候,太太正在羅漢床上小憩,可老爺進去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就出來了。”

可兒子那日,明明親口對她說,喜歡上胡家這位大小姐了的!

難道,兒子是在騙她嗎?

想來是了,若不然,為何他那日晚間也沒碰阿柔呢?

可是給兒子下藥……

若是兒子知道了,怕即便自己是他母親,也要生氣的吧?

兒子到底是男人。是男人,誰能受得了別人這麽想他?

可……難道要眼睜睜這麽看着嗎?

秀雲說得對,兒子眼看着就是而立之年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你下去,我再想想。”周老太太說道。

秀雲不敢再說什麽,爬起來腳底發軟的退了出去。

周老太太想來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她本就是個沒什麽主意的人,後來兩個兒子長大一個比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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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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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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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