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一回被女人這樣抱着,周承宇如何能睡得着? (30)
接下來也要單獨給她備下院子了。咱們這處地方太小,剛進京的時候我便買下了隔壁的宅子,回頭佑哥兒滿月酒過了,在牆上開個門,到時候我和你大嫂搬過去住。”
這事兒周承睿并不知情,眼下一聽,頓時驚住了。
“大哥!”他跳起來,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你、你為什麽啊?是要分家嗎?就、就算是要分家,那也是我們搬出去,這宅子是分給三房的,你是長子,理應是你的才對。”
周承宇壓了壓手,道:“坐下!”
周承睿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三房就他們兩兄弟,為什麽要分家?他們兄弟之間什麽矛盾都沒有,娘也還健在,哪有這種時候就要分家的。
他看着周承宇,又覺得委屈又覺得生氣。但長久以來聽哥哥的話造成的後果是——他雖然不情不願,但到底還是坐下了。
“不是分家,只是你那邊兩個孩子,我這邊你大嫂也有了身孕,另外她妹妹也還住在這裏,這麽小的地方哪裏住的開?”周承宇說道,“在牆上開個門,我們搬過去,你這邊能住的開了,我們那邊也更寬敞些。孩子一日日長大快得很,他們大了還要娶妻生子,總不能都窩在這麽個小宅子裏。”
這樣說來倒是也有些道理,可要搬也該他們一家搬,這麽些年他手裏也攢下了一筆銀子,不是買不起一處小宅子的。
周承宇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般,繼續道:“既然不是分家,那這兩邊就都還是三房的宅子,所以便不需要說什麽要搬也是你們搬的話。那宅子我已經買了下來,若論起來,比這邊還好,所以就我這邊搬了。”
周承宇這般說了,周承睿才終于點了頭。
但離開這裏後卻是特意繞過去看了看,見那邊雖說比這邊大一些,但論環境論擺設,根本就比不上這邊。周承睿想着,大哥那邊出了銀子買宅子,又是為了給他們騰地方才搬的,裏頭一些家具擺設之類,就由他出錢來置辦好了。
他這般想着,其實心裏也明白,只怕大哥想要搬過去,多多少少的也有不想和蘇氏再過多接觸的緣由。不管是最開始的下藥,還是之後中秋節禮的為難,甚至後來蘇氏驚馬傷了大嫂,以及前段日子生産時玉枝的污蔑,這些都是讓大哥大嫂不能接受的原因。
只他們不接受能躲開,他身為夫君,卻躲不了。
因着早就已經和蘇夫人蘇家大嫂說好了,次日便是周彥佑的滿月酒,這一日回到房裏,周承睿便抱了兒子逗着玩。
精心養了一個月,周彥佑雖然要比同月份的孩子小一些,但比起剛出生時卻已經好上太多了。小臉小手都有了點肉,臉兒也紅撲撲的,一雙眼睛更是烏黑漆亮,父母都生得好,他自也長得非常俊俏。
“佑哥兒,佑哥兒……”對着這麽點小孩,連抱都要小心翼翼的雙手一起來,周承睿自然也沒有其他逗他的法子,便只能抱着喊喊名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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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點小孩,睡着的時候會無意識的笑,但清醒着卻一般不會笑。周承睿只喊着兒子的名字,把自己逗得開心的哈哈笑,惹得終于能下得床的蘇氏也忍俊不禁。
“夫君,你輕點聲兒,別吓着了他。”她柔聲道。
周承睿立刻收了點聲,可低頭一看,就見兒子還是愣愣的眼睛只盯着一個方向,半點沒被他吓到的模樣。他忍不住又笑,沖着蘇氏道:“沒事,這孩子愣頭愣腦的傻大膽,一點兒都沒被吓到呢。”
蘇氏不依了,“哪有你這麽說孩子的。”
她起身過來接了兒子,瞧着兒子的小模樣就愛得不行,坐在床沿輕輕搖晃着哄,不知不覺就也學着周承睿想逗逗看孩子會不會笑了。可這麽引了兩下,發現不管她發出什麽動靜,那孩子都目光直直注視着一個方向,好一會兒就自己慢慢眨眨眼,然後又盯着,旁邊的動靜好像對他一點兒影響也沒有似得,他根本連眼風都不掃一眼。
周承睿正跟她商量周承宇說要搬去隔壁,他打算幫着出家具擺設的事兒,可蘇氏卻什麽都聽不見了。她看着兒子,如遭雷劈,只覺得渾身血液都靜止了一般。
沒有注意的時候,覺得兒子哪哪都好。
可是這一注意了,卻發現兒子他……他這副模樣非常熟悉。不像是正常的孩子,而像是……像是她還在娘家的時候,最得寵的一個姨娘生的弟弟妹妹的模樣。
他們一開始就是這麽愣頭愣腦反應遲鈍的,可是随着年紀長大,他們還會口歪眼斜,智商永遠停滞。因為長大了就是家族的恥辱,往往在一兩歲的時候,就會被用被子捂死。
而他們的姨娘,雖然曾經最得寵,但是因為生了這樣的孩子,便也同樣被認為是不祥之人。爹從前多麽喜歡,後來就多麽厭棄,再不肯近那姨娘的身,甚至任由着娘将人關起來,自生自滅。
蘇氏想起這些,不由得渾身都哆嗦起來。
可……可不應該啊!
他們都是還未出生就被娘下了藥的,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又沒有人下藥,怎麽可能會這樣!
難道有人給她下藥了?
不,不會,那藥十分難得,娘曾說過,那是她背着外祖母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這世上除了姐姐和她,娘連外祖母都沒告訴,所以不可能有人還有那藥!
所以,難道是胡玉柔?!
可胡玉柔是怎麽做到的?那綠豆湯她雖然喝了,但是她确保自己喝的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不可能是弄混了的,這般重要的大事,她怎麽敢粗心大意!
蘇氏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她确信了自己沒有喝,那麽導致兒子如此的,應該就是周承睿喝了。娘沒有給男人下過藥,但如今看來,那藥不論男女,傷害都是一樣的大!
周承睿!周承睿這個蠢貨!
他為什麽要去喝那綠豆湯!
蘇氏瞪着周承睿,目眦欲裂。
周承睿久久得不到蘇氏回應,不由往蘇氏面上看去。卻見蘇氏怒瞪着他,恨得像是要撲上來咬死他一般,他納悶的正要問,就見蘇氏手一松,小小的周彥佑一下從她懷裏摔了出來。
☆、第 105 章
“佑哥兒!!!”
周承睿這一句喊聲裏幾乎帶上了凄厲色彩, 話音未落前, 他已經整個人都撲了上去。身體重重摔在地上,腿重重撞在床沿, 頭也不小心碰到床頭小小圓幾,短短瞬間他幾乎全身都被傷到了。
然而身為人父,擔心兒子的心,讓他對此全然顧不上。
直到雙手穩穩抱住周彥佑的襁褓,将人護着抱在懷裏, 翻了個身看着小家夥還不知道危險一般,仍然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他才總算是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蘇氏被這一鬧,也察覺出方才自己做了什麽,她驚慌的站起, 下一刻噗通跪在周承睿身邊想去看兒子,“夫君,佑哥兒怎麽樣了, 佑哥兒怎麽樣了?”她的聲音裏已經帶上哭腔, 顯然也是後悔害怕的。
周承睿仍然趴在地上,周彥佑被他小心的護在懷裏,聞聽此言轉過頭, 目光卻前所未有的冷。這麽小的孩子, 若是剛才他沒有搶救及時,興許已經……
周承睿怒到極致,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蘇氏下意識瑟縮了下, “夫君……”
屋裏方才動靜極大,外頭下人聽得動靜跑了進來,孔媽媽見着兩個主子一個跪着一個趴着,旁人都不敢上前,她只好硬着頭皮上前。
“太太,老爺,這是怎麽了?”她問道,伸手就想去接周承睿手中的周彥佑,“老爺您把佑哥兒給奴婢,您這怎麽趴在了地上,趕緊起來吧。”
周承睿此刻舍不得将周彥佑給任何人,親娘都能不小心差點摔了他,何況是下人。
“滾開!”他低聲喝罵道。
孔媽媽自打跟着蘇氏進了周家的門,這還是頭一回被周承睿這般罵,她頓時就有些慌亂,這到底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周承睿不顧身上的傷,強撐着慢慢爬起來。孔媽媽只好去扶蘇氏,蘇氏腿已經軟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慌的,靠着孔媽媽的力才能起來。
周承睿起來後又看了眼懷裏的周彥佑,然後看都不看蘇氏一眼,擡腳就要走。
他方才摔下時候傷到了,蘇氏是看在眼裏的。而佑哥兒……佑哥兒也不能就這麽被抱走,若是被抱走了,周承睿怕是要誤會她。
蘇氏忙哭着開口,“夫君,我、我方才是不小心。我一時走神,所以才手上一松的,佑哥兒是我盼了這麽多年才盼來的孩子,我對他的疼愛在意,并不會比你對他的少。”
她說着,想到周彥佑可能會從呆呆愣愣慢慢變成口歪眼斜,想到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聰明,可能在一兩歲的時候也要被活活悶死……
蘇氏想着,只覺得像是有鈍刀子在一刀一刀割她的肉一般,痛得她快要痙攣,可卻無法說出真相。
周承睿的腳步頓了頓,蘇氏說的不是假話,不管是懷孕期間還是佑哥兒生下來的這段時間,蘇氏對這個兒子,的确是疼愛在意。
為人母親,蘇氏之前做的并沒有問題。
可……可方才是怎麽回事?
周承睿猶豫了下,沒有屏退下人,而是背身問道:“所以你剛才走神,剛才對我露出憤恨到想要咬死我一般的神情,是因為我準備給大哥大嫂準備家具擺設嗎?”
蘇氏方才根本就沒注意聽周承睿在說什麽,這般周承睿問,她也無法刨根究底,只能搖頭否認,“怎麽會,這種事情夫君你決定就好,我都聽你的。”
到了京城也有四個多月了,這四個多月起初蘇氏和周承睿在冷戰,但之後有梁月梅勸了一回,她明面上便一次也沒有和周承睿不開心過。此番又說這話,周承睿的怒氣到底是消了一些,但看着懷中還什麽事都不懂的周彥佑,他又覺得不能就這麽算了。
“佑哥兒還小,你身體又沒完全好,接下來就讓奶娘照顧他。”頓了頓,到底是因着對蘇氏不滿已久,他說道:“他不能下地走之前,你不要再碰他。”
話落,他抱着周彥佑大步走了。
蘇氏呆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卻是無助的慢慢又滑坐到了地上。怎麽辦,她該怎麽辦,她不能認命,許是她看錯了呢?
明兒就是佑哥兒的滿月酒,她要悄悄讓娘看看佑哥兒,再請大夫來看看。還有周承睿到底有沒有喝那綠豆湯,這個要問秀雲,當初是秀雲把綠豆湯拿走的!
·
秀雲這裏卻是和胡玉柔在一處。
原以為盧廣在夏天之前會趕過來,可沒等到盧廣,卻等到了盧廣的來信。信是寫着周大太太收的,胡玉柔打開來才知道是寫給秀雲的,只不過不是什麽好信,是三言兩語并着一封休書。
盧廣在信中責怪了秀雲的不辭而別,之後又說了無法丢下父母不管趕來京城,到最後更是說,已經另娶他人,所以只能送來休書。
秀雲不識字,信是胡玉柔念給她聽的,念完了秀雲面上還沒什麽,胡玉柔卻氣得臉色漲得通紅。她甚至後悔了,當初應該強硬的把秀雲送回去才是,也許秀雲只是吓唬她,并不會真的去尋死。
可如今盧廣已經另娶,說什麽都晚了!
秀雲卻看得很開,她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日一般。她對盧廣沒有感情,當初是為了逃離莊子才答應嫁給盧廣的。嫁了後,的确把自己交給了盧廣,也的确把自己當成了盧家的兒媳婦,但是她對盧廣如何,盧廣心中肯定也是明白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對盧廣無情,盧廣察覺了對她失望,從而喜歡上別的對他有情的女子,也是正常。
“太太,您別生氣。”她見胡玉柔生氣,忙勸道,“其實這樣正好,他另娶了稱心如意的人,我也為他高興。我本就不喜歡他,只不過是因為他救了我才嫁的他,如今我也算是解脫了。”
秀雲不像是說謊,面上舒心的笑容也是真心,這好歹讓胡玉柔心裏好過了點兒。
但是她卻道:“你放心,我給你在京城另找一個,保準方方面面都比盧廣強!當然,也要你親自看了,喜歡了再說。”
秀雲微愣,繼而就笑道:“好,那奴婢等着。”
阿瓊這時候從外面走了進來,道:“秀雲姐,外面老太太屋裏的秀禾找你。”
周老太太跟前的秀禾找她?
秀雲不知道什麽事兒,但還是站起身跟胡玉柔說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秀禾跟秀雲當初都是周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頭,只不過秀禾年紀最小,所以這麽些年還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她見了秀雲,不待秀雲說話就拉了秀雲的手,寬大的袖口遮掩着,她塞給了秀雲一個荷包。
荷包很輕,用手一捏裏頭也空空,若是有東西,似乎只能是銀票。
秀雲詫異,看向秀禾的目光裏就帶上了疑惑,“怎麽了?有什麽為難的事嗎?”她輕聲問道,想要把荷包塞回去,“你有事就直說,我能幫到的定然幫你,這是你好不容易攢下的銀子,你自己留着。”
秀雲這麽說,秀禾頓時就有些羞愧了。
她是拿了蘇氏一對兒金手镯,所以才答應過來幫着傳個話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其實看蘇氏的态度,就也知道對秀雲而言不會是什麽好事。
她捏了捏荷包,小聲道:“秀雲姐,二太太那邊要見你,想讓你私下裏悄悄過去一趟。”
蘇氏這時候要見她做什麽?
秀雲蹙眉,“可說是什麽事?”就是有事,也不該讓秀禾來傳話,更不該這麽偷偷摸摸才是。
秀禾抿抿唇,說了實話,“沒說是什麽事,但我瞧她臉色很難看,不知道是想做什麽。”
明兒就是蘇氏生的小少爺的滿月酒,蘇氏這會兒卻臉色難看,秀雲怎麽想都想不通為什麽。
“我知道了,回頭跟我們太太說了,再看看要不要過去。”秀雲說道。
到底是收了蘇氏兩個金手镯的,秀禾一聽這話就急了,“秀雲姐,二太太不想讓大太太知道。你……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吧,可千萬別告訴大太太。”
說完這話秀禾也覺得沒臉再待下去了,一狠心,把已經喜歡的套在手腕上的金手镯摘下一只,往秀雲手裏一塞,她便轉身匆匆跑了。
秀雲看着她眨眼就跑遠的背影,又低頭看看金手镯,眉頭擰着,轉身就進屋把事兒告訴了胡玉柔。
胡玉柔自然也猜不到原因,若是她沒有身孕,倒是可以帶着秀雲過去正大光明問一遭,但如今有了身孕,胡玉柔一點兒危險都不想碰到。
她叮囑秀雲,“既然她沒用正當理由找你,那就不用去。假使回頭用正當理由找你了,你也別一個人去,帶着阿瓊或者阿香。自己也警醒着點,可別讓她算計了去。”
對着屋裏幾個下人,胡玉柔是絲毫不遮掩對蘇氏的敵意的。
秀雲應下,也覺得蘇氏此舉是不懷好意。
·
蘇氏沒能見到秀雲,她又心虛,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周承睿和胡玉柔周承宇這邊她也不敢問。
這一晚她沒能見到周彥佑,一個人幾乎是睜着眼睛熬到了天明。因着今兒要見客,她還不敢哭,所以第二日不得不爬起來的時候,她覺得頭疼得都要炸裂了一般。
因着當初蘇氏有孕,所以回了京城後最大最好的一處院子就給了她住,今兒個正好又是她兒子的滿月酒,所以女客這邊設宴自然就放在她這處。
謝嬌還在做坐月子沒過來,梁月梅身為嫂嫂卻是一大早就趕來了,想着蘇氏這邊怕是忙亂,加上她又和胡玉柔更親密些,于是便先去了胡玉柔處。
在謝嬌和蘇氏面前,甚至在所有外人面前,梁月梅都表現的對子嗣不太熱衷的模樣。但到了胡玉柔跟前,許是因為兩人年齡差距太大,許是因為兩人有另一層親密關系,反正梁月梅絲毫不遮掩。
她摸了摸胡玉柔微微凸起的小腹,臉上滿是羨慕,“不管怎樣,這孩子生出來後我要做幹娘。”
胡玉柔自然答應,“你放心,就算你不樂意,我還要抓着你不放呢。畢竟是公主幹娘,旁人想要也要不到的。”
梁月梅笑:“好,我一定好好疼他。”說完閑話,梁月梅倒是說起了正事,“一晃過去了這麽些年,我和周承朗也過夠了每年只能在一起待一個來月的日子。前兒個他已經跟皇上遞了折子,得了批示,我們打算出去走走,不總悶在京城了。阿柔,待我走了,手頭有些事交給你做吧,你也不要總是悶在家裏。”
梁月梅除了做生意做得極大,她還以公主的名義建了女學,更成立了類似于現代的孤兒院。
這當然不是靠她一己之力做成的,除了她還有她娘安平公主,還有謝嬌,還有周承宇早年喜歡過的瑞安郡主梁柔媛,還有如今的太子側妃。
這種将女性地位一點一點提起來的事兒,當年鬧得極大,還有言官曾彈劾過。可做這事兒的都是皇上的親近人,妹妹,女兒,外甥女,兒媳婦,這要真的追究,豈不是追究到他自己個兒身上了?
不得不說,這就是梁月梅的聰明之處了。所以最後皇上不僅沒有反對,反倒是自個兒也大力支持了一回。如今京城女性地位雖然比不得男性,但比之從前已經進步了很多。而往下去的全國各地雖然還有欠缺,但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是要慢慢來的。
“好啊,只要我能幫上忙的,自然義不容辭。不過,你是出去旅游嗎?”胡玉柔先是羨慕,跟着卻立刻想到了一件事兒,“月梅姐,你今年是三十一了吧?”
梁月梅點點頭,嘆道:“是啊,三十一了,珍兒的孩子都出生了。這回帶着寶兒出去轉轉,回來就該準備辦她的親事了。”
說起這兩個收養的女兒,梁月梅是真覺得自己老了。
胡玉柔卻笑了,她也伸手在梁月梅的小腹上摸了摸,問道:“可定下出行的日子了?”
“參加完佑哥兒的滿月酒,就該準備走了。”梁月梅莫名其妙看着胡玉柔,她又沒懷孕,摸她肚子做什麽?
胡玉柔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別着急走,回頭找個大夫給你看看,說不定你已經有孕了。”
當初看小說她看了一半就翻到了結尾,記得很清楚,梁月梅和周承朗打算離開京城去玩的時候,三十一歲的梁月梅被診出有了身孕的。
☆、第 106 章
今兒是外孫的滿月宴, 蘇夫人自然早早就到了, 打發了跟過來的大兒媳出去看看各處安排的如何了,她先去見了蘇氏。
進了院子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今兒個原本是該高興的日子,可小院裏卻安靜的可怕。而進了蘇氏屋裏後,沒看見周承睿可以理解,但是小外孫也不在,這就很不應該了。
蘇夫人看了一圈, 便問蘇氏,“佑哥兒呢?這個時辰了,還沒醒過來嗎?”
見到了最親近的人,蘇氏張張嘴,還沒說話呢, 憋了一夜的眼淚先唰的就掉了下來。
蘇夫人一見頓時急了,瞧見孔媽媽站在一邊,立時冷臉呵斥道:“孔媽媽, 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 你們太太剛出了月子,怎麽就惹得她哭了?”
其實叫孔媽媽說,她還真是沒弄懂周承睿和蘇氏之間到底是怎麽了。只想着昨兒蘇氏解釋的話, 她就嗫嚅着道:“是……是老爺誤會了太太, 所以……”
周承睿誤會了阿靜?
誤會了阿靜,就能害阿靜這麽委屈了?
阿靜嫁到周家,吃了那麽多年苦, 受了那麽多年罪,如今更是拼死拼活給他周家生下了嫡長孫,他周承睿有什麽資格委屈阿靜的?
蘇夫人頓時火冒三丈要去找周承睿。
還是蘇氏哭着上前拉住她,又攆了下人,這才撲到她懷中,哭哭啼啼把對周彥佑的猜測說了,“娘,怎麽辦,我怎麽辦?佑哥兒若真的,若真的是那樣了,我……我該怎麽辦?”
周承睿會不會像爹一樣,覺得生出佑哥兒那樣的孩子是她的問題,會不會像爹一樣厭棄她,将她關起來讓她自生自滅?
她……她難道也要悶死佑哥兒嗎?
蘇氏只覺得心都要碎掉了,她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她辛辛苦苦拼命生下來的兒子,她如何舍得!
蘇夫人卻很冷靜,她抓了蘇氏的兩個肩膀,沉聲問道:“那藥除了我有,料想其他人是不會有的,佑哥兒怎麽會如此?”
女兒再是糊塗,也不可能糊塗到給自己下藥。
蘇氏見瞞不過去,只能道出真相,“那胡氏進門,我一開始以為她心計多,便想着無論如何不能叫她越過我去。所以我便給她下了藥,想着她不生就還好,若是生了,生出個有問題的孩子,我這邊就自然還有時間。可……可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下在綠豆湯裏送給她的,但好像最後,夫君也喝了。”
她這會兒還不知道胡玉柔喝沒喝。
蘇夫人聽了這話,看着女兒雖然哭得凄慘,但還是忍不住擡手,狠狠甩出了響亮的兩巴掌。
“糊塗!蘇靜,你真是糊塗!”她壓低聲音罵道,自個兒也氣得劇烈喘息,“我怎麽有你這麽蠢的女兒,怎麽有你這麽蠢的女兒!”
蘇氏捂着臉,有些弄不明白蘇夫人為何打她,“娘,我,我哪裏做錯了嗎?”
眼看着到如今地步了蘇氏還不知道錯,蘇夫人氣得又擡起手,只是看着女兒哭紅的眼睛,到底是沒舍得打下去。
“當年你喜歡周承睿,你當我為什麽會同意?還不是因為周家不如咱們家,又有周三老爺那樣的爹在,你嫁到周家,憑着你的身份,誰都不敢給你臉色看。”蘇夫人說起當年的事兒,“周家人口簡單,周老太太又不大管事,女婿攏共就一個妾,還是你送到他床上去的。這樣的家庭,你沒事兒弄那些事做什麽?”
蘇夫人簡直快氣暈厥了。
蘇氏卻還委屈,“可我的肚子一直沒消息,那胡氏進了門,她那般有心計,一面讨大伯好一面讨婆婆好,後來就是管家權都拿去了。可是我……我生不出孩子,以後她有了孩子,我豈不是要一輩子被她壓着?”
說到這兒,她不由得将話題引到蘇夫人身上,“當年娘您擔心自己地位不保,不是也下了藥給爹最寵愛的姨娘,後來她不是再沒有資格跟您争了嗎?”
那能一樣嗎!
她那是若不出手,就要被踩着,她的兒女也要被踩着。老爺不喜歡她,後宅妾室一大堆,她不狠一些,如何能站得住腳?
可是周家卻哪裏是那樣的環境!
蘇夫人知道女兒是有些鑽牛角尖了,雖說如今悲劇已經釀成,但為了将女兒拉回,她也只能一點一點剖析給她聽。
“……你自己想想,兩方能是一樣的情況嗎?”她說道,“你便是不能生又如何,便是需要清姨娘生兒子你抱來養,那始終是你們二房的孩子,是女婿的親生兒子。大房胡氏生了再多,那也比不過女婿自己親生的,你是和女婿過日子,你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你管他們做什麽?”
就算是管,也不能下藥。
這事兒不被發現沒什麽,一旦被發現,被休妻都是輕的。遇到有些人家,直接弄死也不是沒有的,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她那些年是如何擔驚受怕的嗎?
現在倒好,居然害到了好不容易才生出來的小外孫了!
蘇氏被蘇夫人這麽一訓,心裏是明白了一些,但卻還是犟嘴,“可我婆婆她總是提,大嫂才進門就對大嫂比我好,夫君又不在家,那我能怎麽辦?不能生孩子,又沒了管家權,我在婆婆跟前沒了臉,娘你不考慮考慮我日子的難過嗎?”
蘇氏說着就委屈了起來。
其實何止是婆婆,大伯一向對女人不感興趣的,胡氏進門也變了。還有謝嬌和梁月梅,這兩個她用了好幾年功夫才算是有交情的妯娌,如今呢,如今梁月梅和那胡氏好的就差沒穿一條褲子了。
唯獨是她,她怎麽就這麽倒黴,爹不疼,嫁了周家周承睿對她又不體恤,如今孩子遭了這樣的罪,娘還打她!
蘇氏捂了臉,再也忍不住的嗚嗚哭起來。
到底是最疼愛的小女兒,蘇夫人罵歸罵,打歸打,這會兒見她這般絕望的哭着,心裏早軟了。
她上前拉了女兒抱在懷裏,聲音也緩了下來,“好了好了,娘不說你了。眼下也不是你哭的時候,咱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
孩子已經這樣了,能怎麽辦?
蘇氏想到當初那個蘇父極其寵愛的姨娘的下場,抱着蘇夫人就瑟瑟發抖着,“娘,佑哥兒……佑哥兒是我親生的,我舍不得殺他,我舍不得殺他!”
可是這孩子若好好活着,女兒就要背上不祥的罪名,蘇夫人想起當初,也不敢冒這個險。
蘇氏道:“娘,當初綠豆湯我做了兩份,我喝了一份,另一份送給了胡氏。夫君是在胡氏那裏喝的,當時正好因為催-情-香的事兒胡氏與我惱了,您說,能不能說這藥是胡氏下的?”
怎麽還是扯上了胡氏。
蘇夫人眉頭一皺,有心想說女兒一句,可是仔細一思量,卻覺得這也是個好主意。有了替罪羊,那女兒生下智障的不祥就可以解除。而同樣,說不定那胡氏肚子裏的孩子也生不下來,再有心計,也到底是個小姑娘。遇到這樣的事情,就不信她還能撐得住。
到了這地步,蘇夫人也想給女兒出口氣了。若不是那胡氏,女兒何至于走到這一遭,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又如何會……
蘇氏見蘇夫人滿臉痛楚,卻是安慰她道:“娘,沒事的。我已經生了佑哥兒,這就證明我的身體沒問題,好生調養一段日子,我肯定還可以再生的。”
蘇夫人嘆了口氣,道:“那你也要抓緊時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再拖下去,能不能生不好說,就算生了,對女人身體也很大傷害。
蘇氏點點頭,從蘇夫人懷裏站起,一點一點抹了淚。剛哭過的眸子裏一片清亮,但裏面卻暗含着一股濃烈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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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周承睿所言,周家有周三老爺在,名聲差,來的親戚都不多,更別提其他朋友了。除了些親近的,還有就是些周承宇如今的同僚,反倒是周承睿如今只做了個小小守城官兵,還是空降的,并沒有幾個人過來賀喜。
他說到做到,果然是不讓蘇氏接觸孩子的,外面男客這邊是奶娘送了孩子來,他親自抱着孩子見了回客。
而這邊見過,女客那邊他也親自抱着孩子過去。因着今兒個梁月梅這個公主最大,所以孩子自然第一時間抱去了她面前。
因着胡玉柔的話,梁月梅雖然理智是不信的,但情感上還真怕自己是有身孕了。再加上蘇氏因身體不好沒出來,但蘇夫人卻站在一邊虎視眈眈看着周彥佑,所以她便沒去接周彥佑,只是起身逗了逗他,便叫身後的寶兒将捧着的紫檀百寶長方盒拿來給了周承睿身後的丫頭。
“這是大伯母給你的,咱們佑哥兒可要健康成長啊!”她笑着,還拉了拉周彥佑軟綿綿的小手。
周承睿代替兒子謝過,又一一接了禮,最後胡玉柔親手送上了她和周承宇準備的禮。一個普通的木頭長方盒,但裏頭準備的卻是小金鎖小金镯另外還有周承宇這個親大伯父給孩子的四個長洲縣出息高的鋪子加三個莊子。
這相當于直接給了周彥佑一半長洲縣的産業。
周承睿對蘇氏的态度他看在眼裏,如今他們要搬去隔壁,來日吃喝便不好都走公中,所以周承宇便給了周承睿一些。只不過是放在孩子名下罷了。
蘇夫人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裏想着在屋裏因着眼睛紅腫而無法出來的女兒,若不是今日周承睿請了她和兒媳來幫忙,旁人許是還以為周承睿是厭棄了女兒呢。
為了女兒,便是做些壞事也值得。就算有報應,報到她身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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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熱鬧過去,梁月梅自不好在三房這邊看大夫,早早坐了馬車回府,請了大夫診出有了身孕立刻來胡玉柔這裏報喜不提。
而胡玉柔這裏則已經吩咐了下人開始收拾東西,周彥佑的滿月宴過去了。家具什麽一部分從這邊搬過去,一部分周承宇早就已經定好,所以這一兩日就可以搬了。
周承宇卻是在傍晚時候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臉色便極是難看,害得胡玉仙過來一趟見他在,轉身就跑了。胡玉柔忙完了瞧見,倒是有些好奇,這人往日公事上遇到的難事也不少,可這在家裏就這麽一副難看臉色,卻是頭一回。
“怎麽了?”她坐到周承宇身側,拉了他的手輕輕捶着自己的腿,“出什麽事兒了?”
☆、第 107 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孕後變得嬌氣了, 胡玉柔今兒個其實并沒做什麽, 無非是陪着梁月梅說說話,又到二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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