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歲月如梭，今天，我們在這裏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

大禮堂裏燈火輝煌坐在觀衆席上的顧挽言忽然推了推夏知秋的胳膊。

“阿秋，為什麽節目單上沒有歸南啊？”

“嗯？”夏知秋一愣，“不可能啊？他說他會來的啊！”

夏知秋接過顧挽言遞過來的手機，節目單裏真的沒有葉思南的名字。

“你這節目單靠譜嗎？”

“當然啊！林羽發給我的。”

“啊？我還想問男神要簽名來着！”蘇醒的腦袋探了過來。

“嗯……我也不知道……”夏知秋順勢摸了摸蘇醒的頭，“先看，再說吧。”

F大的元旦晚會質還不錯，雖然節目都是傳統的唱歌跳舞小品等等，但水準倒也不算低。

一個舞蹈節目結束，女主持人拖着長長的裙擺走上舞臺。

“非常感謝D-power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主持人頓了頓，輕輕一笑，“各位，接下來的這個節目，是我們為大家準備的小驚喜。”

“我們有幸請到了一位重量級嘉賓，而應他的要求，為了保持神秘感，我們在節目單上特意沒有加上他的名字。說了這麽多，到底是誰呢？掌聲有請。”

女主持緩步優雅下臺，臺上的燈光一下子全部暗了下來。

“喲，排場還挺大。”季笙輕笑。

夏知秋有點緊張，舞臺上忽然打出了一束追光，照着臺中央一個座位和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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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影緩緩走上來，身上背着一把吉他。

葉思南從容地坐下，伸手調了調話筒的高度，目光在觀衆席上掃了一圈，随即垂眸。

“這誰啊，有點眼熟……”

“挺帥的唉……”

“叫什麽來着……”

夏知秋聽得見周圍小聲的議論，只見葉思南輕撥琴弦，旋律緩緩從他指尖流出。

像是從遠方跋涉而來，是為見她一面。

“南山南！”季笙有些興奮地碰了碰夏知秋的手臂。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坐在燈光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清澈的嗓音微微沙啞，極致冷漠，卻又極致誘惑。

“那是歸南吧！”

“我的天！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居然能聽到男神的現場！”

周圍有不少觀衆聽出了葉思南的身份，正小聲感嘆着，夏知秋看着舞臺上淡定的身影，忽然就不自覺紅了眼眶。

這些天她漸漸熟悉了他是葉思南，卻忘了一開始她認識他，是因為他是歸南。

他無比低調，可身上卻帶着與生俱來的，令人矚目的，耀眼的光。

他太美好。

甚至讓她喜歡他這件事，也變得無比美好。

“阿秋，我要不行了……”蘇醒握住了夏知秋的手，氣息微弱，“你一定要把歸南騙到手……這樣我以後就可以多聽男神唱歌了……”

夏知秋偏頭，忍不住一笑。

她也是想的吧。

自私地想離他更近一點，自私地想他最溫柔的光，只籠罩她一人。

“北海有墓碑。”

最後一個音節緩緩落下，燈光瞬間亮起，一瞬間的靜默之後，全場響起掌聲。

葉思南自始至終沒有什麽表情，擡手握住話筒，啓唇。

“晚上好，我是歸南。”

全場又一次掌聲和尖叫。

葉思南終于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這首《南山南》，送給一個，朋友。”

“她說，這首歌很好聽。”

“很巧，我也這麽覺得。”

“謝謝大家。”

“我的天！”顧挽言的語氣掩飾不住的激動，“阿秋他說的是你吧！”

“百分之百！上次他點贊了她安利南山南那條微博！”

“啊啊啊阿秋一會兒你帶我去要簽名！”

耳畔充斥着三人的話，夏知秋一言不發地愣在那裏，怔怔地看着臺上的葉思南優雅地鞠躬，抱着吉他下臺。

季笙搖着頭感嘆：“唉，帥的——阿秋你幹嘛去？”

夏知秋忽然起身，丢下一句“去洗手間”便匆匆離開。

“很好聽。”

“謝謝。”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夏知秋走到後臺，遠遠地聽到葉思南的聲音和一個女聲。

走過轉角，她停住了腳步。

葉思南在和秦舒婉說話，她穿着一條水藍色長裙，真的很漂亮。

夏知秋咬了咬嘴唇，站在原地默了片刻，剛轉身，險些撞上一個人。

“阿秋你幹嘛！忽然轉過來吓我一跳！”

蘇醒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過來。

那邊說話的兩人聞言轉頭，葉思南微微挑眉：“知秋？”

“叫你吶！”蘇醒拽了拽夏知秋的袖子，“啊啊啊啊真的好帥啊！”

夏知秋身形一頓，片刻才轉過身對葉思南輕輕一笑。

“那你們聊，我先走了。”秦舒婉眨了眨眼，目光在夏知秋身上停留了片刻。

“嗯。”葉思南應了一聲，往夏知秋的方向走了幾步，“你怎麽來了？”

“我……嗯……她，是她想跟你合影要簽名，嗯對。”夏知秋伸手把躲在自己身後的蘇醒拉了出來，“她是你的粉絲。”

真是的……

腦子一熱跑了出來，站在他面前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嗎？”葉思南輕笑，“謝謝。”

夏知秋給蘇醒使了個眼色，後者眨了眨眼睛回過神，“我，我沒拿本子啊……”

葉思南還是在笑，将夏知秋的局促盡收眼底。

“我幫你去拿。”夏知秋不由分說地轉身，留下蘇醒一個人站在原地。

“男，男神，可以……合個影嗎？”

“好啊。”葉思南點頭，“帶手機了嗎？”

“帶了帶了！”和葉思南近距離接觸的蘇醒簡直激動得語無倫次，拿出手機按鎖屏都按錯好幾次。

拍完了照蘇醒一臉興奮地盯着手機裏的合影，簡直想把照片當成頭像炫耀，一旁的葉思南卻忽然開口。

“叫什麽名字？”

“啊？”蘇醒一臉呆滞，“問……我？”

“不然呢？”

“啊……我叫蘇醒……就是你想的那個蘇醒。”

蘇醒感覺自己仿佛活在夢裏。

“你很喜歡我？”

蘇醒的臉爆紅，點點頭。

“那你看啊，我給你合了影簽了名，你介不介意，幫我一個忙？”

最後夏知秋還是什麽都沒有和葉思南說。

蘇醒在寝室裏興奮地鬧騰到很晚，晚上十一點多，夏知秋躺在床上卻還沒有睡着。

晚會結束回到寝室，她的□□就不斷收到有人在群裏@她的消息，基本都是千篇一律地問她，葉思南說的朋友是不是她，還附上了歸南的微博賬號點贊她微博的截圖。

她也不知道啊……

要怎麽解釋。

夏知秋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亮，她伸手劃開鎖屏。

葉思南的消息。

夏知秋點開，是他發過來的一個音頻文件。

點擊接收，進度條還沒走完，葉思南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北雁歸南：還不睡覺？

春夏冬知秋：還沒睡着呢。

春夏冬知秋：這是什麽啊？

北雁歸南：你聽聽看就知道了。

夏知秋拿出耳機戴上，是晚會上消了音的《南山南》。

春夏冬知秋：你幹嘛給我發這個？

北雁歸南：微博上要發的，先給你聽聽。

北雁歸南：你不是喜歡嗎。

“葉思南你變了。”宋書銘站在葉思南旁邊，做痛心疾首狀，“敢情你急着讓我做出來就是為了發給女孩兒？”

“無獎競猜，葉思南啥時候能把人姑娘追到手？”何越撐起身子，“我說，半個月。”

“得了吧，用得着半個月？”趙凡笑，“他這種追法，頂多一個星期。”

“老葉。”宋書銘饒有興致地看他，“你要不要表白？”

“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

“為什麽？”趙凡睜大眼睛。

“再等等。”葉思南合上電腦屏幕，神色溫柔，“在等個合适的機會。”

第二天下午夏知秋照例去圖書館，葉思南照例到得比她早，正拿着一本書看。

“我把結尾寫完了。”夏知秋把電腦拿出來，“我改了一下。”

葉思南挑眉：“你讓他們在一起了？”

“也不算。”夏知秋點頭。

他們原本商量的是以悲劇收尾，強烈的遺憾戛然而止，或許更能帶來沖擊。

然而在最後一天，夏知秋做在桌前面對着空白的文檔，忽然就不想這麽寫。

“我沒有寫明白。”夏知秋點開文檔給葉思南看，“我沒有寫他死，但我也沒有寫他回來。到底怎樣，我還是覺得，不要寫明白的好。”

“好。”葉思南輕笑，懶懶地看向身側認真的小姑娘，“可以。你怎麽寫，我就怎麽配。”

夏知秋抿了抿唇，“那，那個，就這樣了？”

葉思南點頭。

“那我存下來發給許卿姐咯。”

“嗯。”

“那個，這個廣播劇，大概什麽時候能聽到啊？”夏知秋找了個話題試圖打破略有些安靜的氣氛。

葉思南想了想，道：“最早年後吧。過年大家都回家了，不好叫大家趕工。”

夏知秋握鼠标的手忽然一頓。

她都忘了。

快要……過年了。

“怎麽了？”葉思南發現了她一瞬間的走神，微微皺眉。

“沒事。”夏知秋回過神，輕輕扯出一個笑，繼續手上的操作。

“知秋。”

半晌，葉思南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他又這麽叫她，夏知秋手一滑點錯了一個鍵。

“怎麽了？”夏知秋偏過頭去看他。

葉思南支着腦袋，眼底笑意吟吟：“你為什麽總是這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