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夏知秋你看不出來啊！”顧挽言一進門就開始尖叫，“都發展到這一步了都不跟我們說！”

“唉唉唉你們可以了啊。”季笙一頭栽在床上，“你們一個個都抛棄我了是不是？哎喲我心好痛。”

“沒有……我……我……”

“你除了說沒有還會說啥！”季笙坐起身子，“還沒有，手都拉上了還沒有！”

夏知秋的臉越來越紅，趴在床上用枕頭捂住臉：“哎呀，他……我真的不知道……”

“唉，阿秋，起來，問你句話。”

“嗯？”夏知秋抱着枕頭坐了起來。

“你，為什麽會想到給葉思南打電話？你就覺得他會來？”

“我也不知道。”夏知秋抿了抿唇，“當時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也不知道找誰，翻了翻通訊錄，就打給他了。”

“然後他就下來了？”顧挽言挑眉。

“嗯。”

“阿秋。”季笙坐到了夏知秋身邊，“說真的，他人不錯的。”

夏知秋又臉紅了：“哦。”

“說實話，我看着你們一個個找到靠譜的男朋友，我也老欣慰了。”

“才不是！”

“還不是哪？”季笙笑着捏了一把夏知秋的臉，“你啊，就等着被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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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正美，衆人各自好夢。

次日一早蘇醒果然敲響了寝室的門，唯恐裏面的人睡得太死聽不見似的。

“敲什麽門，你沒鑰匙啊！”季笙一邊開門一邊遞了個白眼，“唉唉唉你幹嘛！”

“抱抱。”蘇醒一進門便撲了上去，“愛你喲。”

“走走走，老娘可不是蕾絲邊啊！”季笙一臉嫌棄，眼底卻笑意吟吟。

“來抱抱！”蘇醒絲毫不在意，又轉身投入了顧挽言的懷抱。

“嗯……乖……下次不許亂跑了哦！”

“知道啦！”

“好了，去吧。”顧挽言伸手拍了拍蘇醒的屁股。

“流氓！”蘇醒瞪她，片刻洗手間的門打開，她眼睛一亮，“呀，阿秋！”

一個熊抱弄得夏知秋差點沒站穩，她伸手捏住了蘇醒的鼻子：“你這家夥還知道回來啊？嗯？”

“哎呀……”蘇醒做委屈狀，“我錯了好不好嘛？”

“好好好。”季笙輕笑，“鑒于你認錯态度良好，先老是交代你跟肖景初怎麽樣了，再考慮要不要獎勵你一個大八卦。”

“啥八卦？”

“哎呀，別理她，你快交代。”

“嗯……”蘇醒鼓了鼓嘴，“交代啥啊。”

季笙挑眉：“在一起了沒？”

蘇醒望天：“……還沒。我還要考驗考驗他呢。”

“啧啧啧可以啊！”夏知秋捏了捏蘇醒的臉。

“可以可以，賞你一個八卦。”顧挽言走過來坐下，“你猜猜，昨天來找你的都有誰？”

“嗯？”

“提示哦……”季笙看了看夏知秋。

蘇醒的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移動，半晌想起什麽，睜大了眼睛：“不會是……我的天不會吧！”

“是喲。”

季笙笑意吟吟，顧挽言點頭，夏知秋望天。

“男神？！”

“bingo。”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

顧挽言輕笑：“蘇醒，你的男神，很快就要變成你好朋友的男朋友的哦！”

“你再亂說！”夏知秋臉色爆紅。

“啧啧啧，”季笙在一旁掰着手指，“你看啊，又給戴圍巾的，又扶着怕暈倒的，還握着手怕手涼的，這不早晚的事兒嗎！”

“阿秋！”蘇醒捂住心口，“啊啊啊我不行了啊啊啊啊！一萬點暴擊！我居然沒有看到啊啊啊！”

“行了行了你再叫我給肖景初打電話了啊。”夏知秋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她偏頭，看向窗外晴朗的天色。

陽光很好。

夏知秋進大學之後的第一次期末考試她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于是她狠狠心，除了平時上課，她一直泡在自習室裏看書，連手機都不帶。

只是每晚，她都能很準時地收到葉思南并沒有多少實質性內容的消息——他似乎也很忙，從不占用夏知秋的時間，更像是每天刷一次存在感。

自從那一晚，這兩天夏知秋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只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忽然有了微妙的變化，聊天內容漸漸從歸南和知秋，變成了葉思南和夏知秋。

“老葉。”趙凡瞥了一眼電腦屏幕，“你有郵件哦。”

“你幫我點開看看。”

“嗯……”一陣鼠标的聲音，“古風歌會邀請函？直播？”

“又是他們？”葉思南挑眉，合上書走過去看了看。

“他們好像每年都請你吧？”趙凡偏頭，“你再不去不夠意思了啊。”

“可是，很煩。”葉思南皺眉。

“那……”趙凡轉了轉眼珠，“這歌會是不是有很多人聽啊？你們社團裏的人會不會聽？”

“會的吧。”葉思南點頭，“其他組的主唱被邀請過。”

“唉，”趙凡拍拍葉思南的胳膊，笑得狡黠，“要不要兄弟給你出個主意啊？”

“吱呀。”

略顯破舊的門被緩緩推開，三層的實驗樓頂樓堆放着雜物的天臺，闖入了四個不速之客。

“我的天顧挽言你腦子進水了嗎？”季笙裹進了外套，“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

“這地方怎麽了，平時根本進不來。”

“哎喲我的天凍死了。”蘇醒和夏知秋抱團取暖，依舊瑟瑟發抖。

“這裏視野好知不知道。”顧挽言打了個寒噤，把帶上來的酒分給其他三人，“拿好。”

“蘇醒，明年你不許給我找這種地方聽見沒有！”季笙一記眼刀飛過去。

“哎呀知道了……現在幾點了？”蘇醒偏頭。

夏知秋按下手機鎖屏：“12點53。”

“快了快了，”顧挽言原地跳了幾下，“蹦蹦就不冷了。”

事情的起因是她們四人商量好，大學四年每次的跨年她們輪流找地方過倒計時，第一年抽簽輪到顧挽言，大家還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催大家回來。

“這裏看煙火很爽诶。”夏知秋眯了眯眼睛看遠處暗沉的天色。

“還是阿秋識貨！”顧挽言還在跳，“唉，我說，你們都有沒有什麽新年願望啊？”

“老娘明年一點要找個男朋友！”季笙大喊，在這種地方根本就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

“願望太多了都不知道說什麽了唉！”蘇醒撬開酒瓶的蓋子，“雖然每次的願望都不會實現但是都好開心啊啊啊！”

“我們唱歌吧！”季笙轉頭。

“好啊好啊！”蘇醒眼前一亮，遠處的天空已經有幾朵煙花搶先綻開。

“你是我的夢，像北方的風。”夏知秋輕笑，迎着風的眼睛微微眯起，放大了音量一字一句地唱。

你是我的夢。

“吹着南方暖洋洋的哀愁。”

“我們小手拉大手，一起郊游。”

“今天別想太多……啊啊啊！”

從唱歌變成了尖叫，一邊大笑一邊迎着風留下眼淚，大概從未這樣放肆過。

“啊啊啊59了59了！”

“你們該給男朋友打電話的打電話啊！別打擾老娘看煙花！”

“十，九，八……”

“三，二，一！”

滿天絢爛的煙花綻開，轉瞬即逝卻此起彼伏，整個天際都被點亮，火樹銀花，恍若白晝。

美景在前，摯友在側，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和快樂，就好像，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哦不，還差一點。

夏知秋心裏一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葉思南的聊天界面。

手指微微顫抖地打下“新年快樂”，卻在按下發送之前，屏幕上跳出來一通電話。

夏知秋幾乎是立刻接起，在耳畔炸開的煙花聲裏，她竟奇跡般地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

“知秋。”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夏知秋捂着另一只凍得通紅的耳朵，聲音還保持着剛才興奮吶喊的狀态。

葉思南輕笑，站在窗前遠望着天邊的景色，“你們在哪裏？”

“啊？”夏知秋看了看四周各管各的三人，“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我說。”葉思南也拔高了音量，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在，哪，裏。”

“我們在實驗樓的天臺。你呢！”

“我……”葉思南回頭看了一眼他快要爬到桌子上的三個室友，“我們在外面吃飯，他們，在拼酒。”

“那你不喝酒啊？”

“他們三個都那樣了，總得有一個清醒的吧？”

“嗯……也是。”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也都沒有挂掉，夏知秋望着遠方天際亮到刺眼的煙花，氣氛居然絲毫沒有尴尬。

煙花漸漸平息下來，夏知秋的心跳卻越來越快。對于葉思南她已經有過不止一次沖動，再多一次，也無妨。

“葉思南。”

“知秋。”

電話那頭傳來葉思南的一聲輕笑：“你先說。”

夏知秋吸了口氣：“葉思南，我——”

“老葉你，你幹，幹嘛呢？”一道明顯就是喝醉酒了的男聲，“你快，快來幫我們數數，是誰……喝的多。”

“你們自己數。”葉思南似乎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片刻笑道，“別理他們。”

“嗯，沒事，你們玩吧。”夏知秋縮了縮脖子，身旁的三只帶着暧昧的眼神看了過來，她剛才想好的話怎麽也再說不出口。

“你剛才想說什麽？”

“沒，沒什麽。”夏知秋咬了咬唇，“煙花，很漂亮。”

葉思南嘴角扯起淡淡笑意，垂眸，落地窗前完美的視角讓他足以将整座城市的燈火闌珊盡收眼底。

“好。回見。”

“拜拜。”按掉手機，夏知秋打了個哆嗦，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會有多少情緒波動的人，如今卻僅僅因為他的幾句話便勾起了心底最隐秘敏感的小心思，如清風輕柔地撫過水面，漾起一圈又一圈四散的水紋。

葉思南。

我喜歡你。

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