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岳清歡黑面神一樣的抱着葉沐雨沖進大堂,上了樓又大力的一腳踹開了客房的門,吓得在櫃子後面打盹的小二縮了縮腦袋。
謝酒衣跟着後面吩咐讓小二桶燒水,小二看着他們兩個一身的血和着難聞的臭味,其中一個黑面神還抱着一個泥巴疙瘩,吓得撒腿就跑了,哪裏還管的上什麽熱水。
謝酒衣被他氣死了,只能自己去打水燒。
岳清歡要給葉沐雨把脈,葉沐雨一直躲着他,神情癫狂,眼睛亮的可怕。岳清歡最後只能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腕,感受她的脈搏。
奇怪的是,她雖然餓的面黃肌瘦,渾身都臭不可聞,但是她除了脈象細弱,其餘一點事情都沒有。
她在這洛道濕腐之地呆了這麽久,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他以為她是吃了什麽染了屍毒的東西才會變得神經兮兮,但是看起來似乎不是,她身上一點毒都沒有,甚至比從萬花谷出來的時候還要健康。
這時謝酒衣搬來了木桶,裏面倒滿了水。
“你快給她洗洗吧,這味道真的是……”
岳清歡擰着她的衣領就去扒她的衣服,忽然動作又停了,看着旁邊抱着胳膊看熱鬧的謝酒衣。
謝酒衣看他停下動作看着自己,眨了眨眼,岳清歡沒動。
他忽然醒悟過來,雖然葉沐雨已經是個泥巴疙瘩了,但好歹還是個姑娘,本來還想開個玩笑,但是看岳清歡的臉色……
“你的蠱怎麽樣了,要不要我幫忙?”
“不必了。”
謝酒衣看他臉上恢複了些血色,知道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別的心思,只能識時務的退出去帶上了門。
岳清歡繼續扒她那爛泥巴一般的衣服,他才只扒了件外衫,葉沐雨就開始瘋狂的掙紮。岳清歡按都按不住,逼急了她,她抱着他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兩個人終于都不動了。岳清歡挑了下眉,由着她咬着。
葉沐雨咬破了他的胳膊,嘗到了他的血,腥甜的味道,她停了一下,然後抱住自己的身體,嗚嗚的哭了起來。
岳清歡還想動手,伸手出去,又變成輕柔的撫摸,落在了她的頭頂,他拿着毛巾沾了水,一點一點的擦的臉和手,又拆開她的頭發,一點一點的梳順了。
不一會兒她就自己睡着了,岳清歡不敢再驚動她,只給她換了外衣。
她瘦了,也長高了不少,一年未見,她像是頃刻之間就長大了。
葉沐雨一直抱着自己的身體,他将她抱到床內側裹好被子,自己在床外側躺下了。
他以為他睡不着的,可卸去了一樁心事,他竟然不到片刻就便跌進了夢裏。
夜裏睡得正香甜,一雙手悄悄的伸過來扒住了他的胳膊。
他迷蒙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葉沐雨翻身趴在了他的身上,頭團在他的肩窩裏。
岳清歡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擡手剛想摸摸她的頭,手上的動作卻一頓,他感覺兩片柔軟濕潤的嘴唇貼上了他的脖子。
他全身的感官都仿佛不在了,只剩了她貼着他脖子的嘴唇,原本準備抱住她的手,堪堪停住。
葉沐雨微微張開的嘴唇貼着他的脖子,像是在找什麽一樣,然後忽然停住,再然後伸出舌頭在他微微凸起的血管上舔了一口。
岳清歡一顫,抓住葉沐雨準備把她拎下來。葉沐雨忽然露出牙齒,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她那一口咬的毫不留情,血一下就流了出來,不光是脖子,他整個人都在泛着奇異的疼痛,背後的蠱蟲好像也聞了血的味道,開始活動起來。
葉沐雨吮吸着他的血,不停的咯咯的笑。
他那一刻終于相信,她是真的殺了葉斬雪。
如果不是中了洛道的屍毒,那她瘋成這樣,只能有一個解釋,葉斬雪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葉沐雨的喉嚨裏發出小聲的嗚咽,松開了嘴巴,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肩窩裏嗚嗚的哭。
他無奈的嘆了口,慢慢的有節奏的拍着她的背,過了一會兒她竟然磕磕絆絆的發出幾個音節。
“我……我……我……會,活……下……去,岳清歡……”
所有的字她都說的支離破碎,只有他的名字,她咬的清楚,一口氣說了出來。
即使生無可戀,她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受了我這一針,以後無論多難,你都要活下去”他只是怕她忍不下來那種分筋錯骨的疼,怕她忍過來了又因心病抑郁到自覺經脈,所以随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卻記得,一直都記得。
她在不能開口的日子裏,無數次的默念着他的名字,到瘋都沒能忘。
他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不知道她跌落在萬花谷的那個下午,到底是誰救了誰。
葉沐雨哭着哭着就又睡了過去,他身體裏那種奇異的疼痛也慢慢消失,好像剛剛中蠱的時候,他又覺得困了,在她身邊很快睡了過去。
天快亮的時候,是葉沐雨先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她的眼睛不再有初見時瘋癫的精光,暗了下來。
她趁着岳清歡還沒醒來,偷偷的換上了幹淨的裏衣,在那之前找了條繃帶,将自己的胸口裹住。
她心口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痕,醜陋而又猙獰,那傷口裏似乎還有什麽東西,散發着微微的光。
謝酒衣第二日特地趕了個早,天還蒙蒙亮,他不敲門,直接推門走進了岳清歡的屋子,他做好了準備要來看岳清歡的笑話。
岳清歡昨日剛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睡得有些深,果然不防謝酒衣忽然進來。只是他反應也快,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袖子裏的銀針差點脫手而出,謝酒衣早已經抿着嘴睜大眼睛一副賊機靈的樣子閃到了一邊,又探頭過來看他。
他平日裏就不是個有規矩的人,岳清歡對他這種常人覺得十分欠打的古靈精怪一向不作什麽反應,看清楚來的人是他後只是淡淡的伸手把葉沐雨身上的被子裹緊了點。
謝酒衣抱着胳膊翹着下巴指着他脖子上已經幹涸了血,眼神非常意味深長。
“那小姑娘那麽臭,你也下得去口。”
岳清歡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斜了他一眼“那是我的血。”
“你不惹她,她還能給你啃成這樣了?”
“你看看她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身上可有被人下什麽蠱。”岳清歡躍過了這個話題。
謝酒衣拿出自己的蟲笛在手上轉了一圈才貼到唇邊,慢悠悠的吹奏出一段曲子,無數蠱蟲從笛子裏飛出,飛向葉沐雨,圍繞在她身邊。
葉沐雨動了動鼻子,猛地睜開了眼睛,她幾乎就是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就朝謝酒衣撲了過去,連岳清歡都沒來得及攔住她,謝酒衣自然也是沒有防備,直接被她掐住了脖子,她手勁奇大,謝酒衣都快被她掐的翻了白眼,岳清歡才把她從謝酒衣身上撕下來。
葉沐雨的眼睛被血絲染的通紅,恨恨的看着謝酒衣,眼睛裏的紅血絲像是要彙聚成一滴血淚,謝酒衣被慣性推到門邊反手扒着門板才穩住身形,不停的咳嗽。
“這又是什麽毛病?瘋了?”
岳清歡斜了他一眼,葉沐雨還是死死地盯着他,手裏緊緊地拽着岳清歡的袖子。
岳清歡拍了拍她的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抓着他衣服的手一點也沒松,卻動了動頭,不再看謝酒衣了。
“她見不得五毒教,你在下面去等我吧。”
謝酒衣氣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轉身出去了,岳清歡将她抱回床上躺下,也跟着下了樓。
“你放心,看她掐我的那個架勢,你覺得她像個病人?”謝酒衣背對着樓梯坐着,聽到岳清歡下樓的聲音擺擺手抱怨道。
岳清歡不理會他的抱怨,在他身邊坐下“這裏不能久留,我給惡人谷傳了信,你去跟他們彙合。”
“不能久留就不能久留,為什麽又要跟惡人谷彙合?”
“紅衣教的那些藥。”
“藥怎麽了?那藥雖說是有些兇,喂給我之後我也确實有些神志不清,但是總歸還是認得清人的……只是你身上的蠱,這藥用來對付你,怕是最好不過的了。”
“暫且不提蠱的事,且說你若不是五毒的人,而只是個普通的江湖人士,吃了那些藥會怎麽樣?”
“你擔心有人用那些藥把人當傀儡操縱?”謝酒衣手指敲了敲桌子“不至于,除非是一點武功都沒有的人,但凡有些內力的人都不至于神志不清到那個地步。”
“剛剛在紅衣教的營地裏看到了一個浩氣盟的人,恰巧曾經我在另一個人浩氣盟的身上,看到過那樣的跡象。”
“誰?”
岳清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沉思了一會兒。
“我想起來一樁關于葉沐雨的傳聞,傳聞葉沐雨是在成都與他師父反目,就是在那裏她傷了浩氣盟謝婉瑩。成都那邊,是不是有個天一教的祭壇。”
“對,是有這麽個傳聞,傳聞那祭壇藏在桫椤樹海後的黃沙之中,那裏有個古時候留下來的遺址,總是鬧鬼,有許多江湖人士都說在那裏見過傀儡……”
“你懷疑這兩件事有關聯?”
岳清歡點點頭。
“那我去替你看看就是了,那藥能牽動你身上的蠱,我到底不放心,只是你要帶着那個小瘋子回惡人谷嗎?”
他搖搖頭“她現在無論出現在哪裏,對她都沒有好處。”
“她心火難除,郁結于五髒六腑之中,我帶她去一趟蒼山洱海。”
傳說蒼山洱海蝴蝶泉,泉水可滌淨人心,有清火鎮定之功效,是結心火的上佳之法。
“那你身上的蠱毒怎麽辦。”從前即使是謝酒衣一直在他身邊為他剖蠱,也只能勉強趕上那蠱毒增長的速度,若是仍由它們生長,發作起來,岳清歡會被啃噬殆盡也說不定。
“浩氣盟的那些事你寫信托個人幫你辦,蒼山洱海一去一回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我跟你一起去。”謝酒衣說到這裏,樓上客房的門在這個時候恰好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謝酒衣一回頭就看到葉沐雨在盯着他看,一雙眼睛瞪的像銅鈴一樣,十分駭人。
“我還是去跟他們彙合,你自己給自己施針解蠱吧,後會有期。”他站起來,一溜煙的跑了。
他看着瞪着謝酒衣消失方向的葉沐雨,心裏存了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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