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洛道到蒼山洱海,要從中原走到西南高嶺,有半個月的路程。
岳清歡兩個人一騎馬帶着她,她坐在馬上倒是很乖,只是不理人,他喂她東西,她也不吃。
他後來只能把幹糧掰碎了硬往她嘴裏塞,她才能勉強咽下去一點。
她渴了也不喝水,總是去舔他脖子上那道被她咬破了的傷口,好像她是個嗷嗷待脯的狼。
他那道被她咬爛的傷就沒有愈合過,一過三四個時辰,她就要喝他的血,有時候還非要抱着他的脖子将那血喂到他嘴裏讓他也嘗一嘗。
嘗一嘗血的味道。
她應當是在洛道的那些日子養成的壞毛病,畢竟若是天不下雨,她渴急了,只能這樣喝自己的血。
他一路上就任由着她折騰,也沒有時間去管背後的蠱毒,那蠱毒不知何時變得這麽善解人意,一路上都沒有發作過。
等到了洱海,就只能棄了馬匹走水路了。
蒼山洱海境內已經褪去了中原風光,瓊山峻嶺,崖入重霄,奇峰亂石,飛流疊瀑。
莺飛草長,花開幾重。
他們站在碼頭,剛好可以看到蒼山的一道瀑布從重重疊疊的石縫中流下,偏又不像別的瀑布那樣氣勢恢宏,只如潺潺流水,涓涓而來。
山嶺間只有細細水聲,啾啾鹿鳴。
碼頭上只有一個船家,花白了胡子,帶着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約莫還要比葉沐雨小上幾歲,養在這樣的靈山水秀之地,出落的十分可人,只是看到葉沐雨帶着一個大黑鬥笠把整個人都罩住了,神情間有些懼色,離她遠遠的。
倒是那船家見怪不怪,将他們領上了船。
那撐船的人問了他們要去哪裏,聽到是蝴蝶泉,擺了擺手。
“那地方現在鬧鬼呢,可不是去賞玩的好時候。”
這樣好的山水,倒真的不像是會鬧鬼的地方。
“我也是聽別的船家說的,聽說那邊有許多苗疆人在搞鬼,擡了棺材進去,半夜還能聽到咚咚的敲棺材板的聲音。”
“沒人管嗎?”岳清歡問。
浩氣盟半年前幾乎是舍了楓華谷線的兵力全力支援蒼山洱海,才用楓華谷的據點換了惡人谷蒼山洱海的據點,蒼山洱海只有水路,四面不通,他們奪了,應當沒有不管的道理。
“白天倒是有人将這兒守着,但是到了夜裏好像他們連自己都不敢在那地方久留,只放了幾個人在外圍,防着生人不知道闖了進去,別的也就沒有了。”
這裏的風土人情不比中原,人也并不很怕這些鬼神,只是知道他們要去,難免交代一回,看到他們并不懼怕,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撐船的老人一路上也沒有別的話,倒是那個小姑娘一直偷偷地打量岳清歡,一副想要開口的樣子,不過直到下了船,小姑娘都沒敢說出一句話。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岳清歡,她爺爺看在眼裏了,又問岳清歡什麽時候出來,這裏船家少,他們可以過來捎上一程。
老人實在熱情,岳清歡怕一番推拒引來浩氣盟的人,就請他明日再撐船來接了。
蝴蝶泉正入口有浩氣盟守着,岳清歡帶着葉沐雨從側面上山,在半山腰等着了。
從半山腰往下望去,蝴蝶泉內百草生長,清泉流水,天光從高崖上漏下來,一片桃源之相。
山花豔紅,蝴蝶璀璨,是不同于萬花谷的美。
蝴蝶泉內外果然是守着不少浩氣盟的人,白天兩個人就沒有行動,到了下午的時候浩氣盟的人就撤走了。
兩個人一直等到人都走光了,才趁着夜色潛進了蝴蝶泉。
蝴蝶泉內有一座小瀑布,流下來形成一灘淺淺的泉水。周圍都是馥郁的花香,三兩螢火蟲在旁邊飛舞着。
岳清歡把葉沐雨抱起來,淌水走到了最裏面,他把葉沐雨放在那攤泉水裏,水漫過她的身體,只浮出一張臉。
他彎腰要站起來,卻被葉沐雨一把拉住拽了回去,他沒站穩,跌進水裏,沾了滿身的水。
葉沐雨翻身将他按在水裏緊緊地抱着他,頭埋在他的脖子裏,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又是血。
但是躺在這汪泉水中,岳清歡不僅感覺到脖子上的疼,背後的蠱毒又活動起來,卻不是疼,而是一種奇異的酥麻感,蟲蠱仿佛潮水一樣從他背上褪去,四散在水裏。
葉沐雨松開他的脖子,咬上他的嘴唇,他又嘗到了血的味道,幾乎是嗆進岳清歡的嘴裏。
她吻的那麽用力,分開他的雙唇,撬開他的齒關,然後粘稠的血就湧進了他的嘴裏,那麽多。
他眼神一動,忽然捏住了葉沐雨的下颚,迫使她松開自己,張開了嘴。
就着月光,他看到她嘴裏全是被自己咬爛的傷痕,還在往外流着血。
她跟着他這麽多天,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全是因為那些潰爛的傷口。
她喂給他的,是她自己的血。
他背後的蠱毒動的越來越快了,疼痛的幾乎讓他失去知覺,他擡手想給自己點穴,卻被葉沐雨緊緊的箍住,葉沐雨手勁極大,他掙不開她,只能把那剖筋去骨的疼生生忍着。
葉沐雨像是怕他掙紮,将他緊緊地抱着,兩個人貼的極緊,一根針都穿不過去。岳清歡只覺得心口有一個堅硬的東西,硌住了他。
他忽然微微支起身子,吻住了她,明明是他被她困在這裏,他卻好像把她親成了無處遁逃的困獸。他的嘴唇掃過她的嘴角,鼻子掃過她的臉頰,葉沐雨被他親的有些不知所措,不防他一手拉開了她的腰帶,挑開了她的衣襟。
她胸前拿一條細長的布裹了好幾圈,他伸手要去拆,被她一把抓住了,岳清歡眼神沉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另一只手還按着他,他盯着她,勾起了嘴角,将頭湊過去,用牙齒咬住了那條細帶的結,慢慢的将它拉了出來。
葉沐雨強忍着顫抖,看着他一圈一圈的用嘴将那條細帶拆了下來。
她胸前有一道早已愈合的猙獰的傷口,那傷口像是被什麽鈍器粗魯的劈開,傷口裏,還有什麽東西,在黑暗的泉水裏,散發出悠悠的光。
他不再動作,擡頭看着她,他的頭發沾了水,有些狼狽的貼在臉上,古水無波的眼睛裏只有被泉水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水光。
她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如此傷心的神色,他從前無論是喜是憂,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好像他是天上的谪仙,凡世的一切都不曾敲開他的心扉。
但是現在他露出這麽傷心的表情,好像他終于不站在高高的雲上,好像他終于落進凡塵。
岳清歡收緊手臂,将她牢牢的抱在懷裏。
四周靜靜地,只能聽到蟲鳴,他就這麽一直抱着她,直到背後的痛感慢慢的消失了,才沙啞着聲音開了口。
“我從不知道,原來人還能瘋的這麽懂得審時度勢。”
“在洛道,你知道要趕走謝酒衣,到了這裏還知道不能吵鬧引起浩氣盟的注意。”
“葉沐雨,你還要裝瘋賣傻到什麽時候。”
她心脈細弱,他一直以為是她在洛道呆了那些時日沒有調理好身體的錯,卻不知是那一塊石頭嵌在她的心口。
她說她會回到他身邊,他說不必了。
明明所有人都說她死了,卻只有他在等她回來。
她以為她最多能為他做的就是解了他的蠱毒,卻沒想到他找了她那麽久。
她這樣的人,他為什麽要等。
她不是非要裝瘋賣傻,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她餘生能給他,遠不及他給過的那麽多。
她何德何能,得他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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