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陸遲遲
“你怎麽了啊……大河……”陳諾震驚的看着眼前青了半邊臉的肖溪,她身後跟着悻悻不語的劉勇。
肖溪癟癟嘴,哇一聲大哭起來:“完蛋了,我要毀容了!”
陳諾想笑,但不敢,她小心翼翼問:“誰這麽大膽,敢打你,不要小命了?”
“你說你都認識的什麽朋友啊,白長了兩只眼,分不清好壞人……”肖溪狠狠瞪了劉勇一眼。
劉勇自知理虧,連聲道歉,撓撓頭小聲道:“那什麽,誤傷,絕對是誤傷,光惦記着追逃犯了,不小心撞到……要我說,還是你太瘦,随随便便一下就給撞飛了,這樣可不行,得鍛……”
話講一半,對上肖溪盛滿怒意的眼,他識相住嘴。
陳諾環顧病房,有林禹年,有餘婷婷,有劉勇,還有她的室友,唯獨不見陸遲人影。
好歹他們一起逮過壞人捉過鬼呢,現在她都住院了,他就不能纡尊降貴來看她一眼麽……
“諾諾,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林禹年摸了摸她額頭,溫潤的眸中不掩關切。
“沒事了。”陳諾有點不自在,擺擺手,潇灑道:“我身體好着呢,摔幾下不算什麽。”
她沒撒謊,雖然之前極疲倦,但睡飽之後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通體舒暢。
“陳美人,你是沒事了,可苦了我們老大,血順着胳膊肘往下淌。”劉勇比劃了下:“這麽長一條口,皮肉外翻,看着都疼!”
“那他人呢?”陳諾緊張問,剛才還怨不來看她呢,現在倒好,先愧疚了起來。
“估計在縫合吧。”見美人羞愧到低頭,劉勇忙安慰:“放心,老大皮糙肉厚,縫幾針那是小意思!”
他話音剛落,皮糙肉厚的老大就過來了,手肘上裹着一塊紗布,襯衫更加皺巴,衣擺處還沾有少許血跡。
“醒了?”陸遲立在床頭,揉了揉犯困的額頭,太久沒休息,胡子拉碴顯得有些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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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火燒火燎的疼,他想抽支煙,煙都叼進了嘴裏,就聽盤腿坐在病床上的人悠悠提醒:“陸大哥,禁止抽煙哦。”
陸遲彎了彎嘴角,到底把煙收了回去。
見他胳膊上的紗布透着血跡,陳諾下了床,拍拍空出的床位,不好意思的說:“陸大哥,要是不介意的話,睡我床休息一會兒吧。”
本以為陸遲會客氣兩句,哪知他唔一聲,點了點頭,和衣就躺上了床。兩天一夜沒睡,天知道他有多困。
枕被間有淡淡的香味萦繞,比他身上的臭汗味好聞太多,陸遲全身放松的将臉埋在枕間,很快熟睡。
既然大家都沒事,也沒必要再待在醫院,大家準備回去,劉勇主動說:“我等老大醒,你們都先回吧。”
林禹年揉了揉陳諾頭發:“諾諾,我送你們回去。”
陳諾搖搖頭:“年年,你送大河她們回去,我想等陸大哥醒。”
在陳諾看來,陸遲因為給她當人肉墊被劃傷,她心裏有愧疚,斷然做不到拍拍屁股走人,那樣也太不顧道義了。
但這番話聽在旁人耳中,就有不一樣的感受了,尤其是林禹年,一顆心沉沉浮浮,他看眼熟睡中的陸遲,嘴角抿起,過會兒說:“大勇你送她們回,我和諾諾等陸遲醒。”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劉勇向幾個美人誇張的比劃了一個“請”,比起看護陸遲,他顯然更願意當護花使者。
劉勇送人離開後,陳諾托着腮趴在病床旁,盯着陸遲胳膊肘上的紗布半響,還是沒忍住,手放上去,想揭開看是什麽縫針法。
“諾諾。”林禹年無奈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下秒,他将她的手從陸遲胳膊上拿開:“你會擾到他睡覺。”
陳諾哦一聲,悻悻坐好,兩人互視一眼,竟找不到話題可聊。
對比以往陳諾“年年、年年”說不停,林禹年很不适應現在的陳諾。
“諾諾……”他開口試探問:“你還在生我氣?”
陳諾驚詫看他,忙搖頭說:“沒有的事,不是都說好了,你拿我當妹妹,我當你是哥哥,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就算做不成情侶,我也不會記恨你啊,開始是有點氣,不過現在我想通了。”
擔心他多想,陳諾刻意重複:“年年,我真的想通了哦。”
林禹年扯了扯嘴角,一顆心一點點沉下去,私心裏他倒更希望陳諾氣他惱他,至少他還能像小時候那樣哄她,不氣不惱,是不是就意味着真要和他撇清關系了?
陳諾哪知他心中所想,化身小蜜蜂,端個洗臉盆在病房裏穿梭,仔細把陸遲露在外的皮膚都擦了一遍。
林禹年坐在一旁,看着陳諾哼着歌進進出出忙,一顆心直接沉到了馬裏納亞海溝。
……
新都花園的開發商王富信近來總算好過了些,此前他戰戰兢兢,生怕再有人跳樓鬧出人命,沒一天能睡安穩覺,眼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沒再發生一起跳樓事件,新都花園風水差的傳聞也逐漸被各路八卦新聞淹埋,王富信大松一口氣的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那日沖上頂樓救人的女英雄,據說還是位“大師”。
盡管警方對外封鎖消息,只字不提陳諾那日頂樓擺陣作法,三宗跳樓案皆以當事人患憂郁症自殺結案,但王富信還是從第三位幸存的女孩口中聽到關于陳諾的傳聞。
越是富有的人,對鬼神越有敬畏之心,因為擁有過巨額財富,所以格外害怕失去,王富信便是其中翹楚。
陳諾出手挽救的不僅是條生命,更是他的地産王國。
滴水之恩湧泉報,是王富信做人一大準則,跳樓事件消停下來之後,他讓秘書備厚禮,親自去宿舍樓下等陳諾。
……
九月初,陳諾從腎病科輪轉去了婦産科,出科前,梁主任大手筆,自掏腰包叫了華府美食居的外賣,一方面感謝陳諾為他驅邪,另一方面也确實想為這批實習生踐行。
轉去婦産科之後,婦科産科上下四層樓來來回回跑,比在腎病科更累,正是應了那句話:把男人當牛使,把女人當男人使,把實習生當戰鬥機使。
這天,陳諾拖着快麻掉的兩腿從婦産科回來,走到宿舍樓下,就見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沖她笑,本就不大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線。
“……”陳諾朝他點頭,越過他,徑自上臺階。
胖男人憨态可掬,三庭均勻,天庭飽滿,年少得志,山根略底但好在太倉豐盈,中年氣運不算頂好,足以守住早年拼來的業績,此人最佳在晚年,是福祿壽俱全的好面相。
真正讓陳諾不厭惡他的原因是,此人眼睛雖小,但眼小而有神,看她時并無yin邪,眼角細紋多而不雜,對待妻子還算真誠。
“陳、陳大師?”王富信追上她兩步。
因為他那句陳大師,陳諾一個踉跄,差點摔趴在臺階上。
“叫我陳諾就好。”陳諾穩住身體,大師她愧不敢當。
王富信笑呵呵的,退一步,索性喊她陳小姐:“我是新都花園的開發商,敝姓王,王富信,想請您吃頓便飯。”
陳諾頓時明白了,擺手道:“吃飯就不必了,我趕着去上自習。”
事實上請陳諾吃飯也只是口頭一句話,眼前的小大師年輕又貌美,獨自和她吃飯風險太大,萬一被老婆逮到,輕則攆出房,重則跪搓板,現在聽陳諾這麽說,他從善如流,招來秘書,大包小裹的禮盒往陳諾手裏塞。
“說大恩不言謝太假,我是實在人,就實在點,另外還有些香油錢,我轉到了您賬戶裏。”
陳諾喜歡他的實在,盡數收下,在她看來個取所得最好,不必再惦記誰欠誰。
回到宿舍,陳諾看了眼手機,果然有條到賬五萬的短信提醒。
對着風扇吹了片刻,陳諾把五萬塊轉到另外一個賬戶上,托對方給天使福利院的兒童們購買新學期文具。
宿舍裏只有肖溪在對着鏡子畫眉毛,阮春婷和沈家雲先去了圖書館占位,陳諾往書包裏塞書,也準備過去。
“大河,要去約會呀。”陳諾笑眯眯問。
肖溪臉騰地紅了起來,手上一抖,畫出一條歪扭的毛毛蟲:“哪有……是劉勇請吃飯,說是賠罪。”
陳諾長長哦一聲,別有深意說:“原來是賠罪啊。”
肖溪放下眉筆,不好意思了起來,拖着陳諾胳膊:“諾諾,要不你也一塊去?把大春和嬸嬸也叫回來,反正請一個是請,請一桌還是請。”
也虧得她能想出這種主意……
陳諾背上書包閃開:“才不要去當電燈泡,我去上自習。”
結果自習也沒上成,她人還沒到圖書館,就被陸遲半路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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