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林禹年在前面郁悶地充當電燈泡,由最開始的兩百瓦,逐漸變成一簇微弱的小火苗。

他完全被後座的兩人晾到了一邊……

懷裏抱着軟綿綿的小女友,陸遲睡了一路,其實也沒睡熟,時不時搞壞的捏捏小女友手掌,勾勾她散在後背的頭發,撓撓她胳膊,小動作不斷。

弄癢了陳諾才會揮巴掌招呼到他手上,拿眼瞪他,可惜收效甚微,不聲不響膩歪了一路。

林禹年徑自把車開去A大,車子才熄火,陸遲就“醒”了,神清氣爽的下車,對林禹年說:“等我一下,我把諾諾送去宿舍。”

靠,他是司機麽……

林禹年從小就是根正苗紅的好青年,出了名的好修養,極少和人發生矛盾,但他最近對陸遲的意見有點大,所以在陸遲送陳諾進校園之後,他立刻就把車開去了警察局。

八點,S市正是上班高峰期,讓陸遲擠公交去吧!

陳諾從家帶了不少東西,陸遲一路幫她拎着,恰巧碰上同系的同學,對方跟她打招呼,看得卻是陸遲,兩眼放光:“陳諾,這是你哥?”

什麽哥!他們長得很像?

“不,是我男朋友。”陳諾不覺擡下巴,占有欲十足的說。

被認可男朋友面上不顯,心裏卻很美,一路噙着笑,把陳諾送到宿舍樓下。

“陸大哥,那我上去了。”

陳諾從他手裏接過行李,哪知道對方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麽了?”陳諾以眼神問他。

陸遲咳一聲,撇開臉看向別處:“提這麽久的行李,不該給點獎勵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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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要獎勵啊,陳諾看眼周圍,見沒人注意,掏出陸遲的手,在他手背上連啵幾下,擡眼問:“夠不夠?”

其實他想要親嘴的……

目送陳諾刷卡進去,陸遲才掉頭往校外走,結果就發現林禹年開着他的車玩消失了。

被隊友坑的人,趕到警局時已經九點多,被大隊長抓個現行……

國慶回來,陳諾轉科了,她被分到一個讓人生理性反胃的科室--皮膚性病科,沒有夜班,只需要白天出門診,查看各色各異的生殖器。

帶她的老師梅毒病看得最好,托她老師的福,陳諾一早上觀看了十幾個長梅毒的生殖器。

午飯是和陸遲一塊在A大食堂吃的,陸遲去打菜,她去拿碗筷占位。

好巧不巧,今天的菜裏剛好有份菜花,陳諾只覺辣眼睛,默默撇開頭,不想看它。

陸遲偏偏夾了一塊菜花到她碗裏:“多吃點蔬菜。”

陳諾沒動。

“怎麽了?”陸遲察覺到異常。

陳諾快要哭了,捂臉嗚嗚道:“陸大哥,我一早上看了十幾根雞雞,好幾根雞雞上長了菜花,好惡心……上屆的師兄告訴我,這個科待久了人會變得性冷淡。”

“你去的是什麽科?”

“皮膚性病科。”

“……”

結果中午那份菜花誰也沒有碰,害怕小女友真的性冷淡,陸遲還細心的把菜花挑出,反手擱到他背後的餐桌上,見小女友焉巴巴的,他扯扯嘴角,試圖安撫:“不是所有人那裏長得都醜的……”譬如他。

可惜陳諾完全體會不到他話裏意思,低頭苦惱道:“陸大哥,你就別安慰我了,還不是都差不多,醜醜的一根。”

陸遲嗆咳一聲,真的開始擔心他女友性冷淡。

吃完飯,陳諾還要繼續去門診,下午出診的老師和上午出診的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看的病也不同,上午是梅毒,下午是艾滋,陳諾覺得她整個人生都要黯淡了起來,萬萬沒想到,她被分到這個科。

……

市警察局裏,因為沒有大案,大家都比較清閑,整理檔案的整理檔案,翻卷宗的翻卷宗,陸遲坐在辦公椅裏,回想中午他送小女友去門診,她那苦巴巴的樣,輕輕笑了一聲。

他想抽煙,抽屜都拉開了,想到陳諾嫌棄的眼神,又放了回去。

林禹年走了過來,拍拍他肩:“給我一根。”

陸遲看他一眼,把煙和打火機一塊給他:“煙不是好東西,我們都少抽點,你煙瘾還不大,比我好戒。”

林禹年笑笑,仍舊點了煙,在陸遲對面坐下:“我交了調回H市的申請,房子的事你是獨住還是找其他人合租?”

他話一出口,辦公室的隊友都圍了上來,餘婷婷難以置信道:“師兄,你在這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要回去?”

對上其他人驚訝的目光,林禹年攤手笑:“我老家在那邊,父母又只有我一個,回去很奇怪?”

父母在不遠行,聽林禹年這麽說,大家也都理解,S市好是好,可房價居高不下,始終讓人沒歸屬感。

這群人裏,唯有劉勇嗅出了一點點狗血的味道,他暗搓搓的想,老林調工作,難道是因為頭兒?

林禹年要回老家,大家可惜歸可惜,還是紛紛祝他前程大好,餘婷婷卻始終高興不起來,甚至有點想哭。

她守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守到林禹年身邊再沒一個人纏着,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

餘婷婷紅着眼眶出去了,劉勇剛好坐她對面,瞧的清楚,他喊一聲林禹年:“老林,快去看看啊。”

林禹年沒動,不應反問:“為什麽要我去?”

劉勇暧昧笑一聲:“那什麽,小師妹這麽喜歡你,你去才管用啊,換成我去,她一準把我轟走。”

林禹年扯扯嘴角,心裏有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

傍晚下班,肖溪從隔壁眼科過來喊陳諾一塊吃晚飯,見陳諾眉頭蹙着,忙問:“諾諾,你怎麽了?”

陳諾指指待送檢的組織:“我快吐了,幫我送去病理科一下。”

對每天看幾十根雞雞的人,肖溪表示萬分同情:“老大辛苦了,小的這就給您送去。”

送檢回來,兩人一塊去A大南門吃涼皮,肖溪賤兮兮的問:“諾諾,他們的雞雞有AV裏的大嗎?”

陳諾丢她個白眼,見沒人注意,小拇指比劃了下:“大概這麽長。”

肖溪捂嘴驚呼:“好短……”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面長了菜花,那樣貌,你懂得。”陳諾不想再談,率先進涼皮店找位置坐下。

很快涼皮送上來,肖溪呼嚕嚕吃了兩口,突然想起什麽,把林禹年要回老家的事告訴了陳諾。

“我聽劉勇說的,說申請已經交了,就等上頭批準了。”肖溪嚼着涼皮,含含糊糊問:“諾諾,你要不要勸一下,在這幹得好好的調走,又要從頭再來,怪可惜的。”

“大河,我又能以什麽身份去勸?”陳諾不應反問:“年年是成年人了,不再是三歲小孩,他要回去,必然經過深思熟慮,我再勸他只會讓他陷入兩難境地,就算他回去,我仍當他是年年,不會生分了喊林禹年。”

肖溪不疊點頭:“你說的也對,既然都已經退一步了,再摻和進去對誰都沒好處。”

假期後,A大南門的夜市又熱鬧起來,吃完涼皮,肖溪要陳諾陪她去理發店剪頭,等肖溪的空當,陳諾接到一通福利院院長的電話。

接通後,電話那頭講話的卻是小石頭:“諾諾姐……”

“石頭,怎麽了?”陳諾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她求我給她兒子配骨髓。”小石頭抽泣了一聲,躲在花園裏偷偷抹眼淚。

陳諾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誰,反問:“石頭,那你願意嗎?”

小石頭猛搖頭:“我不願意,生我是她,養我是院長,我以後還要給院長養老。”

陳諾笑了:“石頭,之前怕你難過,我一直沒和你提,知道你生辰八字被誰賣出去的?”

小石頭:“是她?”

陳諾輕輕嗯一聲:“她不顧你死活,你又何必顧她?你不欠她的,不要有歉疚。”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父母,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資格要求子女一味付出,說白了,維系雙方的紐帶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諾諾姐,那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小石頭抹抹眼淚,起身進去。

他名義上的母親還在和院長做交涉,說要領他回家,“彌補”這些年來對他的虧欠。

挂下電話,陳諾忍不住嘆口氣,她沒告訴小石頭,他媽媽一臉死氣,其實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諾諾,你過來一下。”肖溪從理發店出來了,向她不停揮手。

陳諾收了電話過去,問她:“怎麽了?”

肖溪擡擡下巴:“喏,你看嬸嬸,我懷疑她是談戀愛啦。”

陳諾順她視線看去,沈家雲身旁站了個瘦高男生,戴一副眼鏡,看着挺斯文。

“計算機系的,挺不錯吧。”肖溪胳膊肘拐拐她。

陳諾搖頭,持反對意見:“我不覺得,他配不上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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