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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沒忍住,又點了根煙,白色的煙霧自口鼻中逸出,他連抽幾口,沉沉的看她:“為什麽會這麽說?”
這次陳諾沒再按滅他的煙,搖搖頭,不瞞他:“陸大哥,我也不能确定,但我有強烈的預感,對方是拿她們做了什麽事。”
“譬如?”
“譬如煉魂,譬如祭壇。”
這種說法可能在常人聽來可笑至極,但在陳諾這樣修道的術士看來,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吳哥沒殺過人,那麽他身上的煞氣從哪處來的?”陳諾食指點桌,似在自言自語:“只有一個解釋,吳哥進過對方的借運陣。”
借運陣,顧名思義通過陣法借取他人運氣,借此為某一個人逆天改命。這種陣法太過違背天理,修正道的術士一般不會輕易使用這種下三濫手段,陳諾也只在陳奶奶給的古籍裏看過這種陣法,并沒有去學過。
借運陣一旦啓動,借走的不僅是人的氣運,更是某片地方的氣運,如果一個地方的氣運全部被借走,就極容易發生天災人禍,比如火災,比如地震。
陳諾禁不住往更壞的地方想,如果對方既借走了運,又能讓他憎惡的地方生靈塗炭,豈不是一箭雙雕?
想到這,她困意全無,一手撐着額頭,時不時嘆氣,學到用時放恨少,如果她道行再深點,或許就能通過吳哥準确算出對方位置了。
“別想太多,先睡覺。”陸遲揉揉她頭發,把人抱上床,強迫她睡覺。
陳諾睡不着,翻個身面朝他,輕聲問:“陸大哥,吳哥要直接交去法院審判嗎?”
“找不到最後七個小女孩,暫時還不會結案。”陸遲沒和她說太多,關燈摟她睡下。
……
寂靜的夜裏,暗影沉沉,窗外樹枝搖曳,已經十二點,早已過了交貨的時間,錢洪存仍在等待吳哥出現,直到他師父清虛道人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人嗓音粗粝沙啞,問他有沒有買全七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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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洪存不敢隐瞞:“師父,我從十點等到現在,對方一直沒出現,估計是……”
清虛道人明白徒弟話裏意思,沉吟說:“別打草驚蛇,你先回來,再找別的頭緒。”
還差一點,他的陣法就要完全啓動,這個節骨眼上,清虛道人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挂下電話,錢洪存惱怒的拍了下桌,既不能打草驚蛇,又讓他找別的頭緒,哪有那麽容易,他要買的是七條人命,又不是阿貓阿狗!
……
第二天早,陳諾不到六點就醒了,蹑手蹑下床,去客廳沙發五心朝上靜坐誦經,直到陸遲也起床。
“早啊,陸大哥。”陳諾和他招呼,同時打開電視。
陸遲過來親她,心情不錯的樣子。
陳諾佯作嫌棄的扭開頭,推他去衛生間:“臭死了,快去刷牙。”
“很臭?”他不相信,摸鼻悻悻的問。
“對啊,讓你別抽煙你不聽,下次不要再來親我。”
看見她眼裏隐藏的笑意,陸遲察覺到被騙,一把抄起陳諾,抱她去衛生間,狠狠地說:“嫌我臭?那一起刷好了,用我的牙刷。”
“你不講衛生,我才不用你牙刷!”
“那我用你的。”
“不行不行!”
“那就做愛。”陸遲抱她停了下來,定定的看她,雙眸中跳躍着火苗,小陸遲睡了一夜,此時正精神昂揚的向陳諾點頭致意。
話題跳躍之快,陳諾差點沒反應過來,幾秒鐘後,她擰了一把陸遲結實的小臂,氣呼呼唾他:“流氓!”
說完,啪一聲關上衛生間門,在裏面揚聲道:“自己玩去吧!”臭流氓,她那裏還疼着呢……
陸遲臉上露出得逞後的笑,撓撓頭拿鑰匙下樓,就見不得她因為人販子若有所思的苦惱樣,大清早看她跳腳炸毛,心情就莫名的愉快。
陳諾從衛生間出來時,陸遲已經買回了早飯,兩人盤腿坐在地毯上,邊吃早飯邊看新聞。
在一條無關痛癢的“假如有天醒來發現自己變了性,你會做什麽”采訪之後,緊接着就是臨港市某工業園區淩晨兩點發生爆炸的消息。
爆炸響聲震天,附近居民被驚醒,紛紛用手機錄下爆炸現場視頻。從視頻裏看,爆炸時火光沖天,整個臨港市似乎都為之震顫,不少居民家中玻璃被震碎一地,新聞記者連夜趕至現場采訪當地居民……
消防官兵已趕到,場面異常混亂,傷亡人數目前仍無定斷。
比之新聞臺,微博上臨港市爆炸的消息鋪天蓋地,從昨夜到現在,不停有網友上傳相關視頻拍攝。
一些微博大V開始點蠟祈福,粉絲紛紛轉發,共同為臨港市祈願。
在某位微博大V下,陳諾看到一條被頂上來的熱評,說在這次大爆炸前,工業園化工廠已經有過一次爆炸,只是事态遠沒有昨夜嚴重,并未得到外界關注,化工廠的技工已經在連天加夜排查故障,沒想到還沒查出,就發生了更嚴重的事故。
……
早飯後,陸遲先把陳諾送回學校,再掉頭去警局,順道給值班的劉勇帶了早點。
審訊室裏審問吳哥一夜,劉勇累得直打哈欠,趴在辦公桌上狼吞虎咽,邊吃飯邊和陸遲說審問情況。
“吳哥說漏嘴,暴出他和那七個女孩買主的交易地點,在一個叫和平鎮的地方。”
“哪個市的和平鎮?”陸遲問。
劉勇把查到的資料給他看:“包括同音,全國上下有四個叫和平鎮的地方,分別在臨港市、B市、J市還有W市。”
陸遲驀地想起昨晚陳諾和他說的那番匪夷所思的“借運陣”言論,心裏發沉,沉聲道:“調出吳哥近來所有的通話記錄,讓小唐模仿吳哥聲音聯系對方,告訴對方已經偷到七個小男孩。”
聞言,劉勇困意全無,三兩口吃掉手裏的飯,立刻起身去找小唐。
這邊,陳諾先回了趟寝室,正好碰上沈家雲,就和她一塊去了醫院,才進門診大廳,就被人截了下來。
截她的是那個丢孫子的大媽。大媽大清早就在門診大廳等人了,手裏大包小裹的拎了不少東西,盡數塞到陳諾手裏。
“小姑娘,昨天我吓昏了頭,也忘記留你號碼了……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大孫子就丢了!我兒子和媳婦肯定怨我看不好小孩……”
想起昨天,大媽仍心有餘悸。
陳諾不想要,但招架不住大媽的熱情,只好全部收了下來。
大媽實在人,連老伴從農村帶的土雞蛋都給了陳諾!
陳諾視線落在大媽面上,搖搖頭,沒忍住說一句:“人善是好事,但好過頭就成了軟柿子,大媽,你不欠你兒子和兒媳婦的,沒必要為他們做牛做馬。”
大媽一愣,陳諾戳心窩子的一番話讓她有些心酸。
她農村老婦女一個,字識不多,養出的兒子還算争氣,是個鐵路工程師,有近百萬的年薪,在農村的老姐妹,沒哪個不羨慕她的,都說她跟着兒子來大城市享福了。
其實她根本就不想住大城市,寧可在農村養養雞鴨種種小菜,兒媳婦嫌她識字不多人也土,既害怕她把孫子帶得土裏土氣,又害怕她回農村之後保姆照看孩子不周全。
這些話她沒和兒子講,因為兒媳婦已經說她不把孫子擱在心上了,說沒見過她這樣狠心的婆婆,不為小輩考慮,只想着自己回去享福。
“只要他們能好,我一把年紀,也無所謂了。”大媽強笑着擺擺手,不好和陳諾講她兒媳婦已經罵過她一次,說她看孫子還沒有保姆盡心。
陳諾笑笑,提醒她:“小心點,避開有水的地方,你有一水劫。”
大媽笑呵呵的,以為陳諾是在開玩笑,也沒擱心上,她孫子還在住院觀察,她急着去病房照看孫子,和陳諾說幾句就匆匆回了兒科病房。
大媽才離開一會兒,她孫子哭得撕心裂肺,兒媳婦哄得一頭汗,見她回來,沉臉看她一眼,賭氣似的罵孩子:“養你吃白飯,天天讓你享福,有什麽好哭的!不識相!”
大媽臉色一白,沒吭聲,去水房打了壺熱水回來,準備給孫子沖奶粉。
哪知她媳婦在氣頭上,一腳踢了暖壺。
啪一聲。一壺開水漫過大媽腳背,整個腳瞬間沒了知覺。
臨床病友家屬忙問怎麽回事,過來扶大媽:“阿姨您趕緊沖沖冷水,我扶您去衛生間。”
大媽兒媳婦扯扯嘴,說:“我媽她年紀大,做事不仔細,打個水還能燙着自己,我都服了她了!”
病友家屬搖搖頭:“燙都燙到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麽,我給你看孩子,帶你媽去燒傷科看看,估計是燙的不輕。”
大媽由始至終沒說話,心裏拔涼拔涼的難受。
她決定了,等孫子出了院,她立刻回農村老家,讓她媳婦自個帶去吧!她不管了!
……
陳諾把大媽送的東西都放在了門診診室的置物櫃裏。
她身後,鬼小哥吮着大拇指,巴巴的看她,可愛的說:“諾諾姐姐,你真不考慮分我點吃嗎?”
陳諾鎖了置物櫃,回頭看他,好聲好氣的說:“你不幫我忙,我幹啥要給你吃?我祭給牛大哥牛大嫂,也不能給你。”
鬼小哥看看置物櫃,又看看陳諾,猶豫的說:“可是去這麽遠的地方,人家有點害怕……”
陳諾彎腰和他對視,安撫道:“不怕不怕,我讓牛大哥帶着你,你聽他的話,幫我辦完事了,就都給你好不好?”
鬼小哥舔舔嘴,被蠱惑了,乖乖點頭問:“說吧,你讓我幫你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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