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引蛇出洞

俗語有雲: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趙誠跟劉煜算不得仇人,但跟仇人也相差無幾。

他們都是《驚華錄》風雲榜曾上過榜首之人。起初是趙誠,自從這個劉煜出現後,趙誠便硬生生被擠下榜首成為萬年老二。在風雲榜上,劉煜壓了趙誠一頭,而司隸臺無論在軍政還是刑獄上也壓了京兆尹一頭。這教趙誠如何不心塞?劉煜簡直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就因為這個萬年老二,讓趙誠跟劉煜較上勁兒了,軍政上,京兆尹不能違逆司州,但刑獄案件上卻可以盡情争搶。

一見劉煜來,趙誠便端出一個高冷的架子,道:“豫王莫非又聽得什麽風吹草地要來我京兆尹搶人?”

劉煜也不跟他廢話,丢出那本畫本。趙誠瞥了一眼,不無戲谑:“豫王不是一直不屑這些故弄玄虛的東西嗎?”

“有用的東西,本王從來不會遺漏。趙東亭不也一樣?”

趙誠是世襲東亭侯,對世家大族而言,官位可以随便調動,爵位世襲罔替,更适合身份稱呼,除非是位極人臣,官位大大高于爵位,所以,同僚都習慣稱他一聲趙東亭。

趙誠不想搭理他,劉煜單刀直入,道:“我是來要人的。”

“誰?”

“那名乞丐。”

趙誠不認,“畫本上說得明白,那名乞丐如今應該在京郊一個破廟裏。京兆尹也正在尋人。”

劉煜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惬意地抿着,“方才出門,本王聽得京兆尹的人圍住了漱玉齋,阻止漱玉齋售賣今日出的畫本。”

“漱玉齋的畫本妖言惑衆,擾亂視聽,本府阻止其售賣實屬應當!”

“畫骨先生以畫本喻實案,不是一回兩回了,搶在京兆尹前破案更不是頭一遭,怎麽這回就要封禁呢?你這話哄哄別人還行,本王可不會信。”

“那豫王覺得本府目的為何?”

Advertisement

“自然是打草驚蛇,引蛇出洞,再甕中捉鼈。”

趙誠臉色變了數變,方才的高冷端得有些艱難,“豫王是不是多心了?”

劉煜端茶慢品,斜睨過來,尋常的動作,被他做出來,憑空讓人覺得心裏發虛,那種淡定自若又帶了幾分輕蔑,生生将人碾到塵埃裏去。

趙誠老大不高興了,卻不得不耐着性子想看看他到底猜中幾分。

“你圍漱玉齋目的有三:其一,撇清京兆尹跟漱玉齋的私交,讓人誤以為京兆尹是不知道畫本所示之地而盲目尋找;其二,朝廷上位的官員大多跟我一樣,并不會太在意一個畫骨先生的畫本,即便關注漱玉齋也不會如此及時,京兆尹大張旗鼓圍漱玉齋,便将別人的關注點瞬間轉移到漱玉齋的畫本上來,難免生出好奇,這畫本到底畫了什麽,值得京兆尹勞師動衆,你只要适當放出風去說畫本關涉到吳尚清的案子,那麽,那條蛇再有肆無恐也會對畫本內容有所忌憚,便不得不出動;其三,圍了漱玉齋,閑雜人等便進出不得,某些想探聽畫本詳情的人自然也進不去,只能從外圍找突破口,比如,趕在京兆尹将所有畫本追回銷毀之前,搶到畫本,那麽,這會直接導致一個結果,浪費時間跟你周旋。相信以你的手段,必然能将這條大蛇弄得筋疲力盡,無暇他顧。

自然,千辛萬苦搶到的畫本,怎麽能不好好利用,只是被京兆尹耍得疲于奔命的人大概想不到,那畫本所示之地,等待他的并不是那個乞丐而是早已設下的天羅地網。

當然,以吳邕的聰明,他一定會很快識破你的目的,所以這一招一定要精準地控制節奏和步驟,不能給他過多喘息思考的機會,看出破綻,我想,這個畫本之争一定是暗潮洶湧,吳邕還會在千鈞一發之際次次失手,而最後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那本一定是将他送上絕路的那本。既然如此,真正的魚餌又怎麽會在原地等人滅口,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已經被京兆尹嚴密保護起來了。”

他娘的,你在京兆尹是有內奸吧?知道得未免太清楚了些。

“豫王殿下的确很聰明。但是,既然我們京兆尹先知道地方的又哪裏會等到吳邕先我們一步找到人?吳邕肯定會懷疑!”

還想做無謂掙紮,呵呵。

劉煜氣定神閑地接下話,“所以,畫本中這個地方的标識,別人不熟悉,但吳邕卻熟悉,一找一個準,而你們卻會象征性地帶着暗中跟随京兆尹的吳府侍衛翻遍京郊所有破廟。”

一邊忙着搶畫本,一邊跟着京兆尹尋人,吳邕的确很忙,忙着跟京兆尹搶時間,怕是沒空來懷疑這個局。

“當然,它不該是座随便的破廟,而是吳家在西郊莊園廢棄的一座佛堂,那裏曾是吳老夫人吃齋念佛的地方,因為風水不好,鬧出過人命,已經廢棄很多年……乞丐活着,那麽他是最有可能知道吳尚清死因的人。而畫出畫本的畫骨先生,自然也可能是知情者,所以,即便那裏沒有乞丐,吳邕也一定會去。”

其實,這些都是劉煜的推測,并不确定,但此刻看趙誠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又蒙對了。

趙誠給自己灌了口涼茶壓驚,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看似簡單,但關鍵環節甚多,一個都出不得纰漏,否則就會被那只老狐貍警覺。

“薛山,你可以見。”趙誠終于妥協了。

劉煜并沒有提薛山出來,而是穿了獄吏的衣服進地牢。片刻後,劉煜見到了這個乞丐。薛山承認自己的确是被吳尚清擄劫之人,被淩波仙救下後,他就躲了起來,生怕被吳府的人再抓住。

吳尚清要找替死鬼,這些沒有名籍的乞丐最是合适,這一點劉煜倒是一點不意外,可是,怎麽又扯上了淩波仙。

“這麽說你見過淩波仙?”

薛山竟然突然遲疑了一下,劉煜精準地感覺到他眼中閃過的情緒。

“小的哪裏能有那麽好命見到她的臉,她蒙着面,穿着淩波仙的衣服。她也沒說自己是淩波仙,不過小的運氣好,曾經在望月湖遠遠看到過她的神姿。”

“哦,是嗎?也是吳尚清親自動手殺你的?”

薛山想都不想趕緊點頭,劉煜看向跟來的趙誠,又問:“據本王所知,吳尚清在遇到淩波仙之前,一直跟兩位同窗在一起,他又哪裏有機會親自動手?”

薛山吓得一抖,噗通跪了下來。

“薛山,你可知道在本王面前說謊是阻撓司隸臺辦案,這責任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腦袋能擔得起的!”

幾個乞丐果然被吓住。

趙誠扶額,一個司隸校尉,至于這樣威吓一個乞丐嗎?他道:“好吧,算你贏了。想見幫兇跟我來。”

兩名幫兇被關在地牢最裏面,這裏通常是用來關要犯的地方,守衛非常森嚴,甚至為了防止他們自殺,不僅綁了手腳,還塞了嘴。

“看這架勢,你們應該什麽都沒問出來。”

趙誠點頭,“他們承認是吳府的人,承認自己試圖殺死薛山,但并不承認受人指使,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們是吳府家奴,父母都在吳府為奴,性命都掌控在主子手裏。橫豎都是死,自然保住父母更要緊。”這是很多勳貴世家脫罪的方法,甚至成了約定俗成的一種代罪之法,以前的京兆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也過了。畢竟,這些門閥世家,若是上面不打算動,下面怎麽鬧騰也是沒用的。甚至在前朝,皇權都是受世家掌控,刑獄對他們而言,從來只是維護自己階層利益的擺設。

劉煜負手而立,對兩人說道:“爾等可知道司隸臺是幹什麽的?掌百官刑獄,上至皇子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無所不管。更重要的是,司隸臺代表的是皇上,皇上要制誰,誰也逃不掉,一個吳家又算什麽?吳家能掌控爾等親人性命,本王一樣可以。相反,如果你們不老實交代,本王甚至可以随便捏造一個罪證誅爾等九族……”

聽完這襲話,趙誠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輸給劉煜,只因為自己沒他無恥沒他不顧顏面沒操守——至少,他從來不屑甚至不恥去威脅這些家奴乞丐,但劉煜就能以司隸校尉之威,以豫王之尊,做了如此上不得臺面之事。

若是讓編纂《驚華錄》風雲榜的那位知道,排在榜首的是這麽一個混球,不知會作何感想。

但,劉煜并沒有因為自己的“不恥下問”而得償所願,兩名囚犯表示,他們願意配合,可在取下他們口中布團時,他們齊齊跪地求劉煜保住他們的家人,三叩首之後,頭便再也沒有擡起來。等兩人意識到不對沖進牢房時,他們已經咬破嘴中藏着的□□七孔流血而亡。

在強權的威懾下,這些人從來沒有選擇的自由,除了死。

看着兩具屍體,劉煜面色沉冷,“好,既然你們用性命求本王,本王必會保住他們性命,并還他們自由身。”說罷,拂袖而去。

趙誠嘆了口氣,叫人把他們好生安葬。

這邊的事情方妥,那邊便有衙役傳來密保:吳邕拿到畫本了。

這時辰跟他預計的差不多,趙誠長出一口氣,雖然沒了兩個人證,能當場捉住吳家其他人,還可以挽回局面。

申時初刻,吳府。

吳邕迫不及待地翻開畫本,迅速浏覽一遍,對畫骨先生所掌握的一切暗暗心驚。仿佛這一切他都參與過似得,關鍵之處,分毫不差。

吳邕找到最後一幅畫,那就是乞丐藏匿的地點,沒錯,就是吳家別院的佛堂,吳尚清将人擄去那裏并不意外,因為那裏離望月湖雖然有些距離,卻有一條水道相通,可以方便他行事。

正待準備差人前去時,他的視線突然落在佛堂上一座靈位上,靈位上沒有名字,卻有一個模糊的雕紋,這雕紋十分特別,別人或許不會認得,但是他,一定認得,那是一朵千蝶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