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等待的人

“你說什麽?”她扭頭愣愣看着年言陽, 表情呆滞的像個玩偶。

年言陽看她模樣,微微有些驚訝。這位師妹從未有過如此模樣。但還是平靜答了一句;“我若是看的不錯,這是大禹特供皇族的嬌木。”

年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珠子, 這珠子她一直貼身攜帶, 未曾有半刻離身。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去忽略它的存在。這顆珠子, 那舂陵黑衣人的一番話,她從不敢去細細思量。她手中緊緊捏着如黑玉般的圓珠,幾乎自己都可以聽見自己話中的顫抖;“那師兄可…可曾知道這珠子是什麽來歷?”

年言陽瞧她這神情, 多半是認真的。便也正了語氣道;“嬌木難尋, 自帶奇香,異常珍貴。磨成這樣圓潤珠子的,可謂工藝材料都是極其珍稀。況且不應是只有一顆, 合該是一串的才對。你手上的這顆, 我曾見過一串佛珠與其極其相似, 應當是同一串。”

“那師兄可知這佛珠是何人所有?”

“殿下。”

春風吹拂, 歲月靜好。清德院中有絲絲的蘭香入鼻,沁人心脾。這是太子府中唯一的一塊兒清靜之地, 便是連仆人整院也不過二三。

錦儀郡主站在柳樹下,看着那一襲素衣, 手執簡書的白衣青年。她手中拿着一件灰色的外罩子,手心都是汗。面前的男子, 他太過于優秀, 太是令人着迷。他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自己的心神。

“天氣涼, 你身子不好,還是披上吧。”她上前将手中的東西遞與男子。

年言陽轉身,淡淡笑意看着她;“勞郡主如此費心,鬼才受不起的。”他的語氣清淡,帶着疏離與冷漠。

錦儀郡主面色尴尬的将手中東西放下,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什麽時候在我面前才可以不自稱鬼才,而是你本來的名姓。”你不知道,這一聲鬼才讓我覺得我同外面那些與你不相幹的人原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年言陽顯然也是聽見了這麽一句,但是神色未變。他看着這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子;“郡主還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讓四王爺太過擔心了。”

錦儀郡主聽見這話,卻是突然轉身直視着他,一雙眼睛蘊了水氣,有些紅通通的。她咬咬牙;“你是不是也嫌我丢臉,嫌我不知廉恥。但若不是那人是你,我何至于丢了郡主臉面,讓父王無光,也要搬來與你住在一起。年言陽,你總是這樣寡情涼薄,你心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她一直知道,這個如春風般溫暖耀眼的男子,心尖上一直住着一個人。只是那人不是她,不是她…

年華的出現,讓她始料未及。她也猜想過會不會是他這個師妹。所以她今日寧願丢了教養尊嚴,也管不住自己來查看他二人。可是,不是…不是…他是極其疼愛這個師妹,但她從他眼中看不到愛情的影子。那個人到底是誰?她想與人争搶,可卻是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這是何等的諷刺與可悲。

“你放心,你若是身體好些,本郡主立刻便走。”她負氣甩下這麽一句話,便落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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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言陽沒有盯着女子跑開的身影,反而一直注視着花圃中的幾株蘭花。那個人,應該在路上了吧,他等了許久。久到不知年月,不知白晝,不知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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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女史,你不能進去,殿下正在裏面…”流瑤最後也沒能阻止了一路沖撞過來的年華。

書房中,齊閣老、公羊晴、顏忝都在。像是在商議什麽事情。她就那麽橫沖直撞的進來了,卻又是一副很是有底氣的模樣。

衆人看着她,先是驚訝,後就是各有各的神情。齊閣老一貫不待見她,這厭惡的神情她理解。可是便連一向喜怒不色的公羊晴都淺淺皺眉,可見她這舉止是該有多荒唐。

而那個人,用如墨般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沒有多少情緒。

“我來找殿下要彩頭。”她出口就是這麽一句。

待衆人都摒退後,房中就只剩下他二人了。當齊閣老聽見禹珏堯要他們退下,而不是年華退下時,臉都氣綠了。

“孤若是記得不錯,那彩頭你說是作廢了。”禹珏堯放下原先手中的東西,抱臂饒有興趣的看她。

“殿下是儲君,更是未來的天子。這金口之言,怎能由我這麽一個小謀士說作廢就作廢的。我若是真不要這彩頭了,豈不是害殿下失言,那罪責豈不大了。”她一本正經的說出每一個都是強詞奪理的字。

禹珏堯眼中浮了絲笑意。這個姑娘耍無賴的派頭,他是早就領教過的。

“說吧,想要什麽?”

年華見他還承認那話,心下暗松。從香囊中小心翼翼的将那顆珠子拿出來,又有絲躊躇的開口;“殿下可曾識得這枚珠子?”

若這是你的東西,若當晚的黑衣人其實是你,那你在那場戰役中又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禹珏堯看向她手中的珠子,眸光猛的深邃,良久後才道;“識得,是孤曾經的一串佛珠。”

果然…是他的,真的是他麽。那晚的黑衣人是你,竟然是你。她頹然的放下舉起珠子的手,心中暮然疲倦不堪。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事情,她亦學到不少。每次都是他,帶着自己一步一步成長,其實認真算起來,恐怕還是她欠他的吧。

“但孤早已将它轉送給皇寺的圓方大師。”禹珏堯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猛地擡頭,脫口而出;“那殿下是什麽時候将這串佛珠轉送給圓方大師的。”

是在那場戰役之前,還是之後?突然,她有些害怕聽到這個答案。手中緊緊的握住這顆嬌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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