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聖旨到
天元二百一十二年,玉宵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八個轎夫擡着一乘绛紅色的轎子,踩着微潤的青苔,搖搖晃晃穿過小巷的青石板的長徑,浩浩蕩蕩地行進着。
那轎子銀頂皂幔,四角上各雕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雀兒,四角下面墜着些許金鈴铛,轎壁上紋着花飾和一只張牙舞爪盤踞着的飛龍。偶爾有微風拂過,吹起轎沿四周的金黃色的流蘇,那些鈴兒亦随風而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是龍攆,也不知是宮裏哪個達官貴人的轎子,如此派頭,定是又有什麽大事發生。
宮苑和民居僅一牆之隔,關得住的是風流韻事、宮中秘聞,關不住的卻是黎民百姓的流言蜚語。
路邊的行人們見了,忍不住駐足觀望,就連街角本來正在玩着風車挂着鼻涕的孩童,都忍不住探了探腦袋,随即滿心歡喜地跑去扯了扯正在浣衣的娘親的衣角,彙報道:“娘,宮裏出來了一個轎子,八擡呢。”
那娘親挽了挽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笑意盈盈道:“哦,那你可別亂跑了,這幫人吶,指不定又要惹出什麽事端來。”
尋常人家,求的不過是一世長安,無憂百歲,自己安身立命就好,哪裏顧得上好奇統治階級的一舉一動,頂多是些轟轟烈烈的大事兒,成為了街頭巷尾飯後茶餘的談資罷了。
只見那轎子兜兜轉轉,最終停在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前,門楹上鎏金的牌匾上洋洋灑灑書着“相府”兩個大字。
當代丞相名叫李谌,獨攬大權,執掌百官,號令六部。哪怕是皇帝見了,也要讓三分薄面,而這種殊榮,縱觀朝中上下,也只有李家獨有。細數來,李家祖上作為開國功臣,獲得了先帝親筆題的這塊匾,到如今,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
正是初春,雨水豐沛,草木繁盛,道旁的梧桐泛起的油油的綠意。森森的圍牆一直蔓延着,掩在了周圍高大挺拔的梧桐之中,似是看不到盡頭。
淺灰的牆面頂上,是熠熠生光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輝。門口立着兩只怒目圓睜的石獅子,威嚴肅穆地守衛着整個相府。細一看,兩只獅子動作不一,左邊的那只踩着一個圓滾滾的繡球,而另一只足下,是一只貪玩嬉鬧的小獅子。
朱紅色的大門前,有兩個小厮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等那轎子穩穩當當地停好,其中一個轎夫揭開了細繡着牡丹的帷幔,畢恭畢敬地向轎內人道了句:“公公,相府到了。”
那轎內人本在小憩,聽聞此言,細長的丹鳳眼慢慢睜開,弓着腰繞過轎門,走出了轎子,整了整衣冠,長吆了一句:“聖旨到,李碧瑤接旨~”
白玉階上立着的兩個小厮中的一個瞧見來者不凡,趕忙進屋通報去了。
另一個小厮迎上去,立馬把來人請進了屋。
“老爺老爺,宮裏來了聖旨,是給大小姐的。”李谌本來正在喝着小女兒李碧凝搜羅到的新茶,說是什麽能緩解春困,就看到家中小厮慌慌張張前來禀報。
只聽“叮”的一聲,他手中的茶盞在地上綻開了一朵純白的花,透着香的茶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那小厮保持着拱手彎腰的動作,一見這氣氛,後半句“好像是皇上身邊的全公公”愣是卡在嘴邊沒敢再說下去。
李谌是見過大世面的,他這輩子接到的聖旨都可以挂起李家大宅的一面牆,升官加爵的,貶谪的,賞賜的,許婚的……可這道聖旨,着實讓他慌亂,因為它的接旨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為非作歹、驕橫跋涉的大女兒李碧瑤。
自己女兒可是又在外面惹了什麽事?這可是聖旨啊,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大小姐呢?快去把她給我找來。”李谌恍回了神,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語氣雖是威嚴,可也聽得出一絲的慌亂。
“是。”小厮領了命令,行了個禮便下去了。
李谌戰戰兢兢地前去面見傳旨的人,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全公公此番前來,真的是令寒舍蓬荜生輝呀。”
“丞相大人,恭喜呀!”來人已進門,看到他匆忙的腳步,寒暄了一句。
恭喜?有什麽好喜的?有一瞬間,李谌懷疑自己年紀大了,耳朵也背了。
看着丞相大人難以言喻的表情,那公公輕湊到了他的旁邊,俯耳道:“陛下賜婚。”
誰知這下李谌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皇上要把他的大女兒要賜婚給誰?自家碧瑤,模樣雖是傾國傾城,可脾氣秉性着實讓人糟糕透了,在家惹是生非已是常态,出了家門也是不安分,念城百姓裏私下裏給她起了個“混世小魔王”的稱呼。
李谌在心底裏替這個娶她的人捏了一把汗,雖是豔福不淺,但十有八九,怕是拿捏不住吧。
心中五味雜陳,就在此時,李碧瑤的貼身丫頭小柔慌慌張張前來禀報:“老爺老爺,大小姐又不見了!”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礙在有外人在場,李谌呵斥了小柔一句。
但他卻心知肚明,這事不能怪小柔。他的這個大女兒啊,狂放不羁愛自由,不按套路出牌是常事。只要她想出相府,身邊的一衆丫鬟就都攔不住她,尋常自己翻牆挖洞也就算了,整個相府更是被她攪得雞犬不寧。
之前有丫鬟梨花帶雨地跟他抱怨,因為不讓大小姐出府,自己被五花大綁關在了隐秘的的地方,好幾天才被人發現;過幾日又有丫鬟随她外出,慌慌張張跑回來報告大小姐在街頭不翼而飛;不出兩日又有哪個世家找上門來,說自家孩子被李碧瑤怎麽怎麽了……
諸如此類,比比皆是。
久而久之,李府的一衆丫鬟們避而遠之,大小姐不是善茬,惹不起但可以躲得起,唯有小柔,能跟她好聲好氣地同她說上幾句話。
李谌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平日裏真的是太慣着她了,讓她養成了她驕縱跋扈的性子。可是他膝下都是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一雙寶貝女兒,自己不寵着慣着,難道要別人來替他寵着慣着?
“公公請稍安勿躁,小女貪玩,此刻不在家中,老臣這就派人去尋。”李谌朝公公拱了拱手,面露歉意。
那公公也是個耐得住的性子,從進門開始,已經站了怕是有一刻鐘了,但心中的如意算盤卻是打得響響亮亮的,這李家女兒飛上枝頭成了鳳凰,這一屋子人就更得罪不起咯,也不好言出一二。
“去找無意,讓她把碧瑤給我帶回來。”李谌随即向身邊的一個小厮吩咐道。
“是。”
一只海東青劃過天際,有道黑影立在窗邊,朝它吹了個響哨。那只海東青随即落在窗柩上,安靜地歪着腦袋看着眼前的人。
那個黑衣人伸出柔荑,輕拂過面前的小家夥的羽毛,随手取下了密信閱覽,片刻後,那方密信在燭臺中化為灰燼,黑衣人眸中劃過一絲危險。
又該出任務了。
“姑奶奶,你放過我吧!”此時地上狼狽不堪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皇上的親弟弟——玉十七。
玉軒逸因在皇子中排名十七,又名玉十七。此時的他,華服上滿滿都是塵土,白淨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眸中流露出幾抹懼色,狠狠地朝面前的女子磕了一個響頭,哪有半點王族貴胄的模樣。
玉十七雖貴為皇室王爺,平日裏卻游手好閑,不理朝政,幹着強取豪奪、強搶民女的勾當,弄得百姓是苦不堪言,只不過礙于他的身份,無人敢說什麽不是。
只是今日不巧,玉十七想下手的目标沒選好,是丞相千金李碧瑤,同樣為非作歹的小惡霸一個。
果然,以暴制暴是最管用的。圍觀的百姓漸漸增多,甚至有人拍手高呼叫好,總算有人能替他們處一口惡氣了——雖然這個人也不是什麽善茬。
“都散了散了,沒什麽好看的!”察覺到了越來越多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碧瑤覺得很是不自在。
李碧瑤玩得膩了,等她打算放過玉十七的時候,玉十七已經被揍得是鼻青臉腫。
“你,你給我等着。”十七皇子好不容易掙脫了她的束縛,便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架勢,這個女人,膽子也是大,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敢這樣對自己,回去一定要讓皇兄給她點顏色看看!
“哦,那我等着了。”李碧瑤晃了晃手中那枚剛從他身上搶過來的小巧玲珑的玉佩,顧自喃喃道。
對她而言,喜歡的東西,哪怕是搶,也要據為己有,何況是這種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這個玉佩,樣式古樸,渾體通透,絕非凡品。縱使李府金銀珠寶數不勝數,也還沒有過這麽個稀罕物,從看到的第一眼開始,李碧瑤就相中了玉軒逸身上的這麽個小玩意兒。
報複什麽的,她才不在意,自家親爹乃是當朝丞相,連天皇老子都要讓幾分薄面。笑話,她會怕誰?若有什麽報應,她等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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