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高中(三合一更)
楊奶奶轉眼望過去, 那個中年婦女穿着的衣服果然不止是眼熟。她冷哼了一聲:“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盡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那個中年女人從接觸到楊家人開始就不讨好,眼下更是覺得憋屈。自己如花似玉二十幾歲的女兒跟了個跟他爸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就算了,婚禮辦不成,面子誇大不成。如今婆家還舍不得拿出點好處,穿件衣服也被說的那麽難聽。她紅着眼拉過自己女兒,就要去醫院打掉孩子。
楊明哲趕緊拉住她, 咬牙切齒的吼道:“楊清澤”。
楊清澤置若罔聞,他一步一步的走下臺階。眼睛死死的盯着中年女人,嘴裏一字一頓的說:“脫下來”。
這衣服還是葉蔓蔓結婚的時候買的, 那日正是隆冬裏最冷的天,又想着一輩子只有那麽一天,還是等了好些年才等來的一天,她死活也要穿着婚紗繞城一圈。最後實在是太冷了, 婚車路過商場的時候,張陽下車給她買了這件粉色的風衣。也不指望能避寒, 就是擋點風。這些年來,葉蔓蔓換了無數件衣服,唯獨把這件留在了衣櫃裏。而今十月中旬,對于這個城市來說, 這還不是穿風衣的季節,可那個女人卻穿在了自己身上。
好幾年的衣服了,楊清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連自己母親都談不上執念,卻對這件衣服戀戀不忘。或許是那個畫面感太強, 又或許是他少年早熟。但他想,能親眼見着自己父母親結婚又離婚,也不過幾年間的,他估計是第一人了。
這事說起來又仿佛有預兆一般,楊清澤聽過太多次楊明哲和葉蔓蔓的故事,他自懂事起就覺得這一天遲早要來,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從他記事起,葉蔓蔓就守在楊明哲身邊洗衣做飯無所不照顧到細致,唯一的店還是楊清澤的舅舅逼着她開的。他舅舅說什麽來着?女人一旦把男人看得太重,沒有自己生活的重心和熱愛的事業,遲早是要被男人給抛棄的。到那時,沒有事業的自己恐怕是連生活都不一定能支撐起來。
誰曾想一語成谶,不熱愛的事業和這個男人都一起離她而去,而她卻只能回到罵她千萬遍恨恨離去的親人身邊尋找最後的安慰和寄居。
“那是我媽的婚服?是你要做我爸的下家還是你女兒要做我爸的下家?”楊清澤此刻氣得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他連情緒都不想掩蓋了。哪怕是在疼愛他的老人和他喜歡的人面前,也正是在疼愛他的老人和他喜歡的人面前,他才能仰起頭顱一臉不屑的說:“到底是誰要做我爸的小老婆也說清楚一點,別搞得一大家子都擠在我們家,搞不清誰是誰的。這婚服最好還是不要穿了,畢竟它曾見證的婚姻也就保障了五六年。那時候再找下家,估計也難了吧。”
大廳裏一片死寂,連那哭鬧着的小孩也停了下來,鼻涕混着眼淚流向了嘴巴裏也不自知。
楊明哲最先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抄起沙發上的白瓷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楊清澤一個側身閃開,語氣更是森冷:“怎麽,氣急敗壞了?”不等楊明哲再說什麽他又看向那家人說:“說起來我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才大學剛畢業,等到他博士後延期來延期去的畢業,我都十歲了。好不容易辦了個婚禮,婚服還沒舊呢,新人就來穿了。哦對了,你也要等孩子十歲的時候再辦婚禮嗎?”
這話正好說到那家人的痛楚,楊明哲以身份影響不好婉拒了婚禮,連個像樣的酒席也不願意擺一桌。對于農村裏來說,這是十分忌諱的。更何況這女兒始終不願意帶男朋友回去見人,名聲早就被村裏村外的傳壞了。
楊明哲發狠了似的朝楊清澤沖過去,走到一半時被楊爺爺踹過來的一個凳子打在了膝蓋上,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楊爺爺年輕時候是軍人,年紀大了除了下棋之外就愛鍛煉。一把年紀了,身手依然不凡。
“爸”楊明哲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你要慣着他到什麽時候,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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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爺爺拿了把筷子走到楊明哲身前,對着擋在楊清澤前面的沈知洲輕聲問道:“餓了不?”
沈知洲點了點頭,一掃臉上的陰霾,壓下內心的憤怒,回笑着看了楊爺爺一眼,這才轉身拉楊清澤:“先吃飯吧?我餓了。”
楊清澤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失态,可有人站在身後的感覺實在是太安全,導致他得意忘形了太多。他抿了抿嘴唇,向着餐桌走去。
楊明哲低吼了一聲跳起來,又被楊爺爺伸手壓了下去:“我有客人,不想處理家務事。”
楊爺爺很久不對楊明哲這樣說話了,聲音裏壓抑着的是随時都要爆發的怒氣。就連他和麗麗東窗事發又陷害葉蔓蔓之後,楊爺爺也只是警告他別傷害到楊清澤。而今天,楊爺爺對他的容忍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想了想,看着楊清澤的眼神像是塗了毒的冷箭,哪裏還像是一個父親。
楊明哲起身要走,卻被麗麗拉住了。他不解的看着悄聲在他耳邊私語的麗麗,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桌邊坐下。
麗麗的父母不知什麽時候被麗麗安撫好了,現下也坐在桌邊安安靜靜的吃飯。
楊清澤熟練的用剪刀把蟹腿和蟹身分開,去掉不能吃的部分之後放到楊爺爺和楊奶奶的盤子裏,然後又折斷蟹腿的後半部分把蟹腿裏的蟹肉推到沈知洲面前的盤子裏。
沈知洲拿起筷子就開始吃,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反倒是楊奶奶急了,忙挑了只肥的蟹遞給沈知洲說:“腿有啥好吃的,吃這個,這個肉多。”
沈知洲笑着接過,放在身前的盤子裏也不動,就撿楊清澤給他推出來的蟹腿肉吃。
楊奶奶還想再勸,被楊爺爺攔住了。楊爺爺悄聲對她說:“你讓清清給他剝好了。”楊奶奶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孩子是不會剝。
楊清澤推完蟹腿裏的蟹肉就順手拿起沈知洲前面的螃蟹剝了起來,指尖随着螃蟹的身體轉動,那畫面溫柔的讓人唏噓。
沈知洲忍不住在心裏想這是自己喜歡的人啊,這樣溫柔又細致的人怎麽就被逼到了這種地步?
對面坐着的一家人,包括楊明哲在內,都有些接受不了這還是剛才那個咄咄逼人,劍拔弩張的少年。
“你們早上去找房子了?”楊奶奶順手給沈知洲倒了杯姜茶,看向楊明哲的眼神裏有不解。
楊明哲含糊應了一聲,這才看了沈知洲一眼,只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
“媽,我們是這樣想的。我看清清那房子也沒人住,就當是租給我們吧,我們付租金。”麗麗按住楊明哲的手腕輕輕開口說道:“這樣還能省了阿姨和月嫂的錢,等我平安生下寶寶,就搬出去,您看可以嗎?”
她語速說的慢,說到寶寶是特地頓了一下,生怕別人聽不清她肚子裏有寶寶。
楊奶奶沉默了,不知道是在猶豫還是沒搞清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楊清澤手中的螃蟹輕聲落在了盤子裏,他掃了那個女人一眼咬着牙說:“我說過了我自己要住。”
“可哪裏......”麗麗也咬着牙小聲說:“是空的”。
“你說什麽?”楊清澤氣的五髒六腑都在疼,他怎麽也沒想到楊明哲竟然不要臉到會過去看。
“那你這幾天住的那裏?”楊爺爺突然出聲,滿臉的焦急。
楊清澤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怎麽開口。他總不能說葉蔓蔓留給他的還有房子,他如今搬了過去。
“住我家呀”沈知洲掏出手機翻了幾張照片遞給楊爺爺:“爺爺你看,我爸媽給清請準備的卧室。”
“那你爸媽......”楊爺爺聲音有些沙啞,竟然逼得自己孫子寄人籬下也不願意回家。
“我爸媽經常出差呢,我一個人在家還挺怕的。”沈知洲看着楊爺爺松了口氣又趕緊說:“奶奶做的螃蟹太好吃了吧,我等會能帶點回去嗎?阿姨這周回家了,我和清清回去就得自己做飯了。”
“能能能,螃蟹好吃也不好多吃。我等會給你們包點不同餡的餃子帶過去,餓了的時候煮煮也方便。”楊奶奶接過話又說道:“你以後和清清住我們這邊啊,我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你不是住校嗎?”楊明哲今天是不準備放過楊清澤了,他高聲說道:“怎麽一會兒住那邊去一會兒又住同學家的?”
“平時住校,補課的時候住我媽離婚分來的房子。”楊清澤頓了頓又說:“家裏太吵的時候住同學家。”
楊明哲咬咬牙,手中的剪刀戳的螃蟹卡茲卡茲的響。
麗麗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輕輕說:“清清,你看在我肚子裏的弟弟的份上,就把那房子借我們幾個月行嗎?你看你補課的時候也可以回來住,我讓你爸去接你行嗎?”
“恐怕是不行”楊清澤細長的手指在螃蟹殼上劃來劃去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本來我還想給我媽留點念想,既然你們要逼我,就只能這樣了。”
“陽陽阿姨家有個親戚要買那房子,我讓她跟爺爺奶奶商量,現在我同意賣了。”楊清澤看着對面神色不一樣的人,輕聲笑道:“這個世界上以慘賣慘的人太多了,若要真說慘,我還沒父沒母呢。我覺得大家還是都冷靜點的好,別到時候真撕破臉,誰也讨不着好處。”
楊清澤這話威脅的語氣太重,楊明哲眉頭皺在一起有些愣神。
麗麗還想說什麽直接被楊清澤的下一句話打斷了:“貪心不足是會有報應的,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畢業論文做的是畢業設計吧?茅坪古村落的博物館修建策劃?”
麗麗驚呼了一聲,揉着肚子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中年女人趕忙撲過去拉起她就要送醫院,楊奶奶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楊明哲走之前還想說什麽,動了動嘴半天只問了一句:“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
楊清澤也不回他,看着他焦急而去的樣子,不知怎麽滴就扯開嘴角笑了笑。那副樣子太過涼薄,坐在他斜對面的楊爺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楊爺爺起身往書房裏去,路過沈知洲身邊時低聲讓他先休息一會兒。
楊清澤知道自己犯了楊爺爺的大忌了,他自嘲着也不慌,只等楊爺爺走上樓梯時才起身跟了過去。
沈知洲在他轉身的瞬間快速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在楊爺爺身後低頭吻了一下。
如果先前楊清澤還在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跟楊明哲攤牌,那麽這一吻幾乎是立刻就讓他潰不成軍。他睜着眼睛向上翻動眼皮,把眼裏的那點濕意硬生生給逼了回去。
書房裏點着安神的檀香,未關全的窗戶外傳來了不知名的鳥叫聲。本來是一個惬意的午後,适合泡茶看書躺卧着午歇。卻偏偏燒着香閉着門,只等暴風雨的來臨。
楊爺爺坐在書桌後面閉着眼睛假寐,楊清澤一聲不響的跪在他面前。外面的鳥叫聲停了下來,書房裏只剩下鐘表聲嗒嗒嗒的響着。
過了許久,楊爺爺才從書桌後丢了雙手套出來。細看之下,才發現手套之上都是細細碎碎的軟釘。
楊清澤想也沒想就帶上手套往臉上扇,扇了數十下楊爺爺都沒有睜開眼睛。他是用了狠勁的,下手比誰都用力。不一會兒,臉上已經布滿了紅血珠,不安分的向着脖頸中間流下去。
“你這是打他的臉還是打我的臉呢?”楊爺爺的聲音幽幽的傳出來,一派威嚴裏全然不見往日的和藹慈祥。
楊清澤沒有說話,手上的動作仍然沒有停下來。也不知怎麽,打狠了他竟有一種自虐性的快感,覺得心裏實在是暢快太多。他這些年實在是太壓抑了,那種無能為力恨別人更恨自己的壓抑讓他喘息不過來。
“東西毀了吧”楊爺爺指關節敲着桌子上的木魚,那是楊奶奶誦經時常用的,也不知道這麽一敲還有沒有靈性。
“那我媽的呢?”楊清澤聲音抖的厲害,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麽的。
“我會解決的”楊爺爺聲音裏帶着無奈,他說:“不管怎麽樣,他都是你父親,這種事情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您以前也這麽說過”楊清澤低低的說:“爺爺,我媽到底有錯沒錯,錯在哪裏,您心裏一清二楚,可她終究不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
楊爺爺敲擊木魚的指關節頓了一下,再開口他的聲音也啞了不少:“事實已經如此,彌補不了什麽。你這樣做跟他有什麽區別?他這樣做害了蔓蔓,你這樣做是害了我們全家,養你十幾年的你的爺爺奶奶還有未出生的生命。”
“未出生的生命?”楊清澤笑了笑:“爺爺很期待嗎?”
他的聲音帶着蠱惑似的低低響了起來,楊爺爺這一刻才明白自己從未了解過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子。他想跟他說也是為了他,不誤入歧途。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就不要再認我這個爺爺了,我沒有你這樣殘害親人的孫子。”
楊清澤頓了頓,彎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離去。到門口的時候他才轉頭低低的說:“爺爺早就知道了吧?”
楊爺爺身形一頓,睜開眼時,書房裏已經沒有人了。他的嘆息聲在書房裏随着喘氣聲越來越大,布滿皺紋的手指微微顫抖。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說不清誰對誰錯的時候講究的都是親疏遠近。楊爺爺也不覺得自己錯了,如果事情再演一遍,他還是會選擇這樣保守的方法保住他兒子。只是應該做的更幹淨一些,而不會讓他最疼愛的孫子查出馬腳。
沈知洲在客廳裏等了很久,才看到楊清澤出來。他帶上了口罩,微紅的眼角暴露着他演技的不高明。本就一眼看穿的事情,沈知洲卻好像沒發現似的嚷着回禦景園睡覺。
下車前楊清澤給姚青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姚青說他為了躲他爸已經搬到學校去住了,讓楊清澤這幾天也小心點,別讓他爺爺發現了。
楊清澤笑了笑說好,電話挂掉的瞬間淚水侵濕了口罩。
房門打開又關上,中間被一只修長的手指擋出了條縫。楊清澤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沈知洲一眼,聲音低低的問:“我這個時候是不是讓你離開會更好一點?”
“是”沈知洲沉着聲音說:“但我不會走。”
楊清澤微微退開一些,等他從門縫裏擠了進來,才蹲靠在門邊坐了下去。
沈知洲拉開他的口罩,用紙巾輕輕的擦去混着血液的汗水。不管他的力度輕了還是重了,楊清澤都不吭一聲。直到沈知洲擦完了整張臉,楊清澤才開口說:“當時楊明哲也是這樣。”
沈知洲默不作聲,等着他繼續說。好在他也沒準備瞞着,只是聲音冷冷的道:“姚青爸爸是我爺爺的舊部下。”
沈知洲嘆了口氣,也猜到了不少。他拿出手機打開某軟件,買了些清理傷口的工具和消炎藥。
“我爺爺早就知道了,他眼睜睜的看着楊明哲把我媽逼到絕境。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家人找上門,他們根本就是準備一直騙着她。”楊清澤把臉埋在了雙腿裏輕聲說:“我就不該再遇到你,每次都這麽丢人......”
沈知洲只覺得喉嚨幹澀難在,心裏收刮了這些年學過的所有詞語,卻湊不成一句話來安慰此時此地的楊清澤。滿心滿眼裏想着事情的沈知洲,完全忽視了那個“再”字,也沒有弄懂那句“每次都那麽丢人”的全部意思。
“如果不是姚青不小心翻了他爸爸的電腦,我永遠都不知道這些。我一直覺得我媽她挺活該的,家人親戚瞧不起她,兒子老公對她也沒有感情。”楊清澤低低的說:“可這不都是她自作自受的嘛,自己要把一生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可我爺爺......”
“他一直都那麽好,怎麽也這樣呢?”楊清澤的聲音透着絕望,那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才有的感覺,也只有被最信任的人欺騙才有的感覺。
“他先是你爸爸的爸爸才是你的爺爺,無論如何都要先有這個前提。所以他先考慮了你爸爸,按理來說他不過是做了一般人都會做的事情,并不是那麽難以理解。”沈知洲低聲在他耳邊說:“世界上本來也沒有那麽多是非對錯那麽分明的事情,你接受不了的不是這個事情的本身,而是他在你心裏所維持的一開始的形象。”
“就像你早知道了這一切也沒有捅破一樣,你不過是在觀望你在乎的人能做到什麽地步。如果不是那件衣服,你也不會洩露你知道這件事,更不會讓你爺爺難受。你還會一直維持着這種狀态,你內心深處盡管再接受不了,你也否認不了你爺爺奶奶更疼你這個事實。”沈知洲低低的說:“這個世界上太多的道德綁架,我們永遠都逃脫不了綁着血緣的這一項。包括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綁架自己。”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這是關于你的,你和你家人的,我所能跟你說的。”沈知洲突然兇狠狠的瞪着他:“接下來該說說關于我的,你和我的,我必須要說的。”
楊清澤茫然的擡起頭,眼裏滿是擔憂,那種不安的恐慌混在布滿紅血絲的眼裏更顯得無措。
“你這臉搞成這樣,對得起我嗎?”沈知洲洲眼神兇狠的說:“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別以為這就是你自己的臉,要不要還不得跟我商量一下。我有二分之一的抉擇權,你現在給弄成這樣我還要不要臉的?”
“你不要......”楊清澤低低的說:“沈知洲,你怎麽就那麽好呢。”
沈知洲拉起他,五指插進他的指縫裏緊緊的握住。好半響才低聲嘟囔:“可不是嘛,沒遇到你之前,我也沒想到我能怎麽好。”
“聽說了嗎?”陳東的同桌激動的貼在他耳邊說:“學校安排這周五去遠足。”
最近幾周,陳東同學也不早到晚走了,連帶着他同桌王芯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王芯感覺自己又能和陳東好好做朋友了,畢竟誰先學習誰是背叛者的理念在她心裏根深蒂固了。
“遠足不都是高三百日誓師之前嘛”陳東低聲問她:“怎麽今年這麽早?”
“誰知道呢,聽說是因為有學長學姐壓力太大,大半夜在宿舍大吵大鬧遭人投訴。”王芯苦惱的說:“據說這次就是給高三解放壓力的,以毒攻毒,以苦克苦。要走20多公裏,有什麽辦法能輕松一點啊?”
“除了鞋子舒适一點,零食少帶一點,沒別的辦法了。”
“不行不行,零食肯定要帶的,不然就失去了遠足的意義。鞋子當然要穿舒适的,我是說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說中途悄咪咪打車啊,裝病上校車啊這類的爽點的。”
“有啊”陳東賤兮兮的說:“找個男朋友啊。你是不知道這遠足啊,有個身強力壯的男朋友多重要。對了,你有沒有小姐妹給我介紹一下啊,你看我身強力壯的。”陳東說完還卷起手臂上的衣服,對着王芯秀自己的肌肉。
“拉到吧,照你這麽說,還不把學校的隐藏情侶都曝光了。”王芯又繼續說:“要我是老師,就抗個相機一路把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都拍下來,全力打壓早戀秀恩愛。”
“這你就不懂了吧,看你就是個直女。”陳東挑了挑眉說:“這種時候就算是秀恩愛也是無傷大雅的,再怎麽親密都是團結友愛互助的象征,不知道了吧?”
沈知洲在後排替楊清澤擦蘆荟膠,被那句“團結友愛互助”給刺激的差點沒控制好力度,指尖直直往人家嘴巴裏戳。
楊清澤閃退不急,憑着本能反應張嘴就含了進去。嘴裏是說不清的蘆荟膠的味道,楊清澤皺着眉用舌頭推了推他的手。沒把手指給推出去,倒是把舌頭送到了人家的手中。濕滑的舌頭繞在指尖,沈知洲心裏也跟着軟的一塌糊塗。
“我說你們兩個......”王芯突然轉過頭,只看到沈知洲捏着蘆荟膠滿臉通紅的咳嗽。楊清澤白淨的臉倒是沒什麽變幻,看不出是吓的還是本身就那麽白。
“咳咳咳......咳咳......我們......咳咳......兩個怎麽?”沈知洲看着罪魁禍首頗為無奈的說。
“你怎麽了?”王芯咽了咽口水,正想問問要不要他喝點水什麽的,就見楊清澤把桌子上的水遞到他嘴邊。
沈知洲就着楊清澤的手喝下了半杯水,有氣無力的堅持問道:“你要說什麽?”
王芯也終于想起了重點,連忙說:“我和慕慕放學要去買遠足神器,要不要給你們帶?”
事實是那天班會過後,王芯主動去加了李慕的QQ,胡說八道的亂套一通,套出了人家喜歡的人坐在自己身後。這不,有了共同秘密的女生迅速成為密友加盟友,只要是能替朋友刷好感的事情,他王芯都不會錯過的。
“什麽神器?”沈知洲想了想眸光一閃連聲說不用不用,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不得不說王芯的聽說是對的,張陽一踏進教室就通知大家下午可以提前一節課回家去準備遠足需要準備的東西。
沈知洲和楊清澤走在校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提早下課幹嘛。他們需要的東西讓陳諾言一并準備了,這個點走出校門竟然找不到點正經事做。
“對了,你爺爺又給我打電話了?”沈知洲輕聲說:“他說這周末請我去你家吃飯,你奶奶炖的蹄花真的很好吃嗎?”
楊清澤看着沈知洲不說話,沈知洲卻笑着說:“好的,我知道了,你會親自接我去你家做客的。”
楊清澤雖然什麽也沒說,但沈知洲知道他是想家的。這都兩個星期過去了,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想明白了。親情這種關系的本身存在意義就是妥協,無論是什麽都有個妥協的理由。在疼愛自己的人面前,很多時候是不講對錯的,非要講清楚,也不過是在互相傷害之後才發現對錯其實沒什麽用。
“嗯”楊清澤低聲說:“不過我不喜歡加芸豆,我奶奶每次都要加,非要說更好吃。”
“好好好”沈知洲眼裏都是笑意:“我這就跟爺爺說我不吃芸豆。”
“沈知洲”
“啊?”沈知洲擡眼望過去,李慕和王芯手拉手跑了過來。他也就看了一眼,就低頭搗鼓手機。
“你們也出來買東西嗎?”王芯輕輕拍了一下李慕緊捏着的手,轉頭對着沈知洲和楊清澤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啊?”
楊清澤沒說話,一如平時,依舊是冷冷的樣子,哪怕是他面前的女生臉都紅了好久,他也沒準備說點什麽。
沈知洲只顧着跟楊爺爺發短信,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前的女生已經拉着另一個女生跑了。他看着楊清澤,無聲的在問:“怎麽了?”
楊清澤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許久才說:“要不要去追?”
“追什麽?”沈知洲打着哈欠說:“我看我們先去睡一覺好了,困死了。”
楊清澤看着兩個女生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然後默認了沈知洲睡覺的提議。
事實上,他們也沒回去睡覺。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沈知洲發現自己肚子更需要被撫慰,睡覺只能推遲到吃完飯之後。
他們兩個人走進一家24小時營業的火鍋店,服務員大老遠便小跑過來引路。這個點正是一般餐飲業最空閑的時候,偏偏這家火鍋店還是坐滿了人。
沈知洲拉着楊清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坐下便有服務員來幫忙點餐,沈知洲登了鄒意的會員。等他去調蘸料回來,卻發現桌子前站了四五個人,涵蓋了西裝白襯衣制服到一般員工的服裝。他們對着沈知洲和楊清澤鞠了躬一口同聲的問道:“請問哪位是鄒女士?”
沈知洲和楊清澤鳳眼瞪杏眼,瞪了半響,沈知洲才幽幽的說:“我們家就我媽一個女士,且姓鄒。”
他們也不尴尬,依舊是一起笑着說:“謝謝您們一家對我們火鍋店的支持。”說完就只剩下一個服務員自我介紹說:“我是紫霞,可以叫我紫霞仙子,有什麽需要随時呼喚我哦。”
沈知洲抽了抽嘴角說:“那至尊寶呢?”
紫霞笑着說:“在家帶孩子呢,前不久買了個月光寶盒給孩子玩,他帶着學學。”
沈知洲沒忍住笑倒在楊清澤的身上,他彎着腰對楊清澤說:“我敢打賭那月光寶盒肯定是好記星什麽的智能學習機,這也太逗了。”
楊清澤也跟着他笑了起來,惹得對面的人直看他們。
“他們是不是覺得兩個男的吃火鍋不正常呀?”楊清澤避開那桌投過來的目光,悄聲問沈知洲。
“不是吧,這家店可是出了名的一個人都能來吃火鍋的。”沈知洲說着又笑了起來:“我媽大學的時候就總是一個人來吃,每次服務員都給她整個娃娃放對面。”
“啊?”楊清澤震驚了:“她怎麽一個人來吃?”
“這個太搞笑了我一定要跟你說”沈知洲先是自己笑了半天才說:“她大學的時候很愛吃火鍋,幾乎到了天天吃的地步。你知道吧,就是那種每天睡到下午一兩點然後出門吃頓火鍋繼續睡的那種。”
“然後呢?”
“然後她就天天約不同的人吃火鍋,結果能約的都約了一遍,她還是沒厭倦吃火鍋。後來就約不到人了呗,她就自己一個人天天來吃。”沈知洲壓着聲音說:“不然你以為剛那麽多人來給你鞠躬,那是她實在是吃太多了,吃成了這家店的至尊會員。”
楊清澤咽了咽口水,簡直有些難以置信。他實在是想象不出有人能這樣長久的喜歡一樣東西天天吃都不厭,這對他長久的固定思維來說,太難了。
沈知洲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悄聲在他耳邊說:“這會有遺傳的。”
“什麽?”
“你對我來說,就是我媽喜歡的火鍋。”沈知洲夾了片黑魚片丢鍋裏攪拌了一下又說:“白吃不厭。”
“不過......”沈知洲停下了攪動,欲言又止的看着楊清澤,一雙鳳眼微微向上挑,眼裏是散不盡說不清的風情。
“不過什麽?”楊清澤看着他有些急,生怕他說出什麽反轉的話。
“沒吃着”沈知洲眨巴着眼睛把黑魚片丢盡楊清澤碗裏又說了一遍:“不過我就沒吃着。”
楊清澤側開身子,微微擡手對着臉扇了幾下。在沈知洲笑得不明不白的表情下,他終于妥協似的快速說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
“啊”沈知洲瞪大了鳳眼,是真的沒想到能得到這樣的回答。瞬時之間覺得眼前這楊清澤是個糖罐,盡是把糖往自己身上倒了。
他假意咳嗽了幾聲,然後強裝鎮定的說:“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
說完他就直盯着楊清澤,絲毫不想錯過楊清澤的一點表情。不曾想楊清澤只是咧開嘴笑了笑說:“好啊”。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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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