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高中

“沈知洲！”李鳳鳴貓着腰在在高二（3）班教室窗邊低低叫了一聲, 沈知洲掃了一眼在講臺上寫板書的歷史老師，想也不想就側身翻了出去。

“晚城帶人去美院鬧了！”李鳳鳴拉過沈知洲到樓梯邊上氣喘呼呼的說：“我等會也要過去，你放學去找一下陳諾言。他不知道的話，就別告訴他了。”

“李斯年呢？”沈知洲沉默了一下又說：“我跟你過去吧。”說完他本來想跟楊清澤說一聲，可心裏又想氣氣他，就歪頭看了正往窗邊看的楊清澤一眼，轉身拉着李鳳鳴走了。

“我說你們乍回事啊？”李鳳鳴拐了拐沈知洲：“不就是收張紙條的事情, 你還生上氣了，我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小氣。”

沈知洲心想自己氣的才不是那張折的看不清的紙條，他氣的是深夜醉酒身邊沒人陪。事實上那天他本來想拉着楊清澤回自己家睡, 楊清澤沒給他機會就跳上了花爺的車，跟“一群女的”一起回了自己家。

“我親眼看到他丢了那張紙條，再說了戀愛談談就好。你可別犯那種低級錯誤啊，幹什麽也不能限制人自由。”李鳳鳴低聲說：“陳諾言說你喜歡他的時候, 我是不信的。想着反正也就這樣，你玩玩也不要過火。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 誰也沒有自由，互相折磨有什麽好的？”

沈知洲啧了一聲，半響才目光灼灼的瞪着李鳳鳴：“你覺得我是玩玩的？”

李鳳鳴不可置否，壓低聲音說：“那不然你以後還娶他啊？”

“為什麽不能？”沈知洲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又不是養不起。”

“你就那麽确定你喜歡他會永遠喜歡他？”李鳳鳴有些無語的說道：“他現在把你看得那麽重, 以後要是那天你發現你喜歡的不是男的又或者你要結婚了，你又如何收場？”

“我現在就是喜歡他，現在還小嘛，說啥喜歡也沒用。”沈知洲頓了一下又說：“但我用人品保證, 沒有那麽一天。就算真有那麽一天我發現我喜歡的不是男的什麽的 ，只要他還要我，我就會一直對他好，一直喜歡他。說起來你不信，我喜歡他不是他是不是男的什麽的，就是喜歡而已。算了，我跟你解釋那麽多幹嘛。”

“你是玩真的？”李鳳鳴暗嘆了一聲：“你怕不是瘋了。”

“沒有玩，你也跟他們都說一下。”沈知洲壓低聲音堅定又執着的說：“我就是喜歡他，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和他，也別想終于覺得我認真了發現不對了要糾正些什麽，覆水難收了你知道嗎？”

李鳳鳴愣住了，他站在沈知洲身後輕輕嘆了口氣。心想江晚城這靠不住的說話果然是胡扯，這看起來還是玩玩嗎？

靠不住的江晚城此刻正站在美院的操場上，身邊圍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吹了一聲口哨，頗有些煩躁的問身邊的女生：“怎麽還不來，你叫去的人行不行啊？”

“不行你不是還來找我，江晚城你膽肥了啊，整天就知道惹事。我回去非得跟叔叔說，整死你這丫的。”說話的女生叫江展顏，是江晚城的表姐，如今就在這所美院讀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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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江晚城躲開她揮過來的爪子漫不經心的說：“你去說啊，看他整不整死我。”

江展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機又開始打電話。電話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起，對面的女孩子有些喘着說：“顏顏姐，她從後門跑了。”

美院後門口，沈知洲穩住剛跑的不穩的呼吸，打着哈欠慢吞吞的堵在左看右看的女孩子身前。

李鳳鳴不常鍛煉，也沒有沈知洲能裝，此時正蹲在後面直喘氣。幾分鐘前，他接到江晚城的消息說去操場。沈知洲想也沒想就拉着他往後門跑，沒想到還真是給撞上了。

“去哪兒呢？”沈知洲啧了一聲，又輕笑了一下。

當日的紫色高腰吊帶裝女孩現在卸了妝，穿着一身休閑服，雙眼紅腫的像兩個核桃，臉上的疲憊擋都擋不住。

“打碼了”女孩低聲說：“看不出你們朋友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喜歡他。”

“以愛之名？”沈知洲笑了笑說：“那還好你跑的是後門，要是去操場對着那對姐弟說因為愛，那你可就真的完蛋了。”

李鳳鳴想想也是，江晚城最厭惡的就是這個。不僅不會得到任何同情，可能會被整的更慘。但沈知洲就好說話了嗎？顯然不是的。

“我知道錯了”女孩蹲在地上哭着說：“他要出國了，他被我逼出國了。阿姨也說希望我不要再去他家了，他們不會原諒我了。”

“那不是你活該嘛？”李鳳鳴嫌棄的看着她說：“誰讓你這樣做的，你什麽都不做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他”女孩哭的更大聲了：“他讓我這樣做的。”

沈知洲避開了些身前的女孩，低聲說道：“那你現在道歉吧，在你們學校貼吧，公衆號，微博什麽的上面發個道歉聲明，這事就這麽算了。”

“不”女孩嗚咽着說：“他就是故意的，他明明有無數個機會阻止我。可他都沒有，他甚至都找人黑進了網頁，他還找人把你們那個朋友的臉給p過又打碼，就偏偏任由它發酵。他就是逼的叔叔阿姨讨厭我，我以後......”

“你以後沒機會了，別掙紮了。人家願意間接自毀名聲也不要跟你過多接觸，可見你多......”李鳳鳴突然停住，竟然有一種自己在欺負人的錯覺。

“我不能再傻了”女孩突然停止了哭泣，她幽幽的說：“要是我道歉了，我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那你是不道歉了”李鳳鳴咬牙切齒的說：“你活該你，要我是他，死也不會......啊”

李鳳鳴萬萬沒想到他和沈知洲的單方面虐渣會出現反轉，他一邊躲閃着應付拿着棒子圍上來的人，一邊抽出時間在心裏罵江晚城傻逼。

女孩趁亂爬上摩托車就要跑，沈知洲想也沒想就跳上了摩托車。摩托車倒地之前，李鳳鳴看到一個人影一把拽住沈知洲，然後他們兩個硬生生砸在了花壇裏。當然那個人影在下面，可想而知誰砸的慘。

“艹艹艹”江晚城帶着一群妹子匆匆跑了過來把那女孩和摩托車上的圍在一起，嘴裏髒話連篇。

先前拿着棒子的幾個人見形式不對，一溜煙跑了。

沈知洲聽到一聲悶哼，低頭一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怎麽看怎麽像在教室裏認真學習的楊清澤。他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沒說什麽呢，楊清澤幽幽的話就傳到他耳朵裏：“再不起來，沒被摔死的我就要被你砸死了。”

沈知洲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楊清澤揉着手臂半響沒起來。沈知洲一慌，動作小心翼翼的拉起楊清澤。

“沒事吧沒事吧？”江晚城跑過來，眼神在他倆之間來回打量。

“沒......有事！”楊清澤“沒”字才說完，沈知洲就把話截了過去。接着嘴像是機關槍一樣的對着江晚城一陣埋怨，江晚城心裏有愧，也就任由他罵了。

“哈......”楊清澤沒忍住笑了一聲，嘴角微微向兩邊扯開，是極好看的樣子。說起來，沈知洲認識楊清澤那麽久，是真的很少見他笑。仿佛很多事在他眼中都是“本身就是那樣這樣的”，很少能将他內心的波瀾展現在臉上。

“看吧，你這樣的智商就該被嘲笑。”沈知洲掩下眼中的情緒，擡眼偷瞄了眼楊清澤的嘴角，對着江晚城繼續嚷嚷。

“我不是笑他”楊清澤嘴角的笑意又浮了出來，他當着一群人的面幽幽的說：“你剛那樣子真像是在罵街啊”。

沈知洲敢打賭楊清澤的罵街前面肯定還有別的字，但他看着楊清澤笑，也跟着心情好，不追究了。

“寫好了，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江展顏拿着張紙遞到他們面前，看到楊清澤的時候頓了一下。

“這是楊清澤，新朋友。”江晚城忙不疊地介紹道：“這是我姐，江展顏。”

“你好！”楊清澤恢複一貫的樣子，低聲跟人打招呼，嘴角眼上都沒有先前的樣子。怎麽說呢，還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冷淡。

江展顏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有點熟悉。這還沒想起點什麽頭緒，就被江晚城大叫着打斷了。

“妙啊妙”江晚城湊近江展顏一通猛誇：“姐，幾日不見，你文采依舊不減當年啊。這寫的太好了，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呃......”江展顏瞥了江晚城一眼，幽幽的說：“這是菲菲寫的。”

江晚城一副被雷劈中的樣子，把手中的紙遞給李鳳鳴，自己離的遠遠的。嘴角抽了幾下才尴尬的說：“謝謝菲菲姐啊，我剛開玩笑的。”

“不聽你扯這些了，姐姐我要走了。你以後再閑着沒事來騷擾我的大學晚年生活，小心我弄死你。”江展顏撥了一下額角的頭發又轉身對着那女孩說道：“大家都是女孩子，這道歉信我們肯定會發上去，但不會指明是誰發的。你的照片也會打碼，但免不了有知道的人。我們最後能做的就是減少對你的傷害，後面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江展顏說完就走了，走出很遠她才拍了一下腦袋對身邊的菲菲說：“我想起來了，剛那男生長的跟葛白茶寝室牆上貼着的那張一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