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高中

江晚城在沈知洲座位上喝完了一排養樂多, 才拍拍屁股吊着書包走人。

沈知洲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知怎麽的，越看越氣。沒等江晚城走遠，他一腳就踹了上去，正中江晚城屁股。江晚城心下又是愧疚又是委屈的，沒敢回頭就跑走了。

江晚城走後，沈知洲才拿起桌子上的一排養樂多, 給每一瓶都插上吸管。張陽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清了清嗓子，一時之間也忘了責怪他逃“誓師大會”。

“這麽喜歡喝養樂多？”張陽說：“下課之後去給全班每人買一瓶, 辦公室四個老師不要忘了。”

沈知洲擡眼掃了她一眼，拿出手機就開始搗鼓。

張陽說完就走了，沈知洲洩恨似的猛吸了一口養樂多。楊清澤看他不正常半天，忍不住擡手戳了戳他的臉頰。正要抽開手指時, 被沈知洲一把抓在手裏。他甕聲甕氣的說：“你怎麽這麽招人？”

“啊？”楊清澤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沈知洲說了啥，他抿了抿嘴唇也很無語。

葛白茶人如其名, 就喜歡白衣飄飄的裙子，是美院的大三學生。據江晚城的堂姐江展顏所說，她估計是有點腦回路不正常。江晚城一聽就不樂意了，頂着被他堂姐暴打的勇氣嚷嚷：“哎, 我說你們搞藝術的不會都有些腦子不正常吧？”

江展顏忍住暴脾氣：“你不學藝術你就正常了嗎？”

江晚城仔細思考了一下說他去國外學的是設計，也是個正經藝術。

江展顏愣了一下問他：“你說是現在的人有問題還是我們有問題？”

江晚城故作高深的想了想，老神在在的說：“能問出這種問題就說明你該吃藥了。”

江展顏一下子搞不靈清說了啥，轉身走了。

江晚城知道了前因後果, 心裏還是後悔生日會去皇朝。他甚至還在心裏悄悄發誓，以後再也不去皇朝了。

當然江大少爺的flag向來是用來打臉的，那要很多年之後，他才真的痛定思痛，再也不踏足皇朝。

話說那日，楊清澤随口一說應付別人也為了掩飾自己尴尬的話被葛白茶聽了去，還信以為真。她把楊清澤的照片打印下來貼在桌子上，逢人便說是自己男朋友。楊清澤這鍋本來自己暗戳戳背着沒人知道的，誰知道那個葛白茶找了個人要來挖牆角。找來的人又是個不靠譜的，挖着挖着發現以前跟江晚城一起打過架。再一想發現江晚城是他喜歡的類型，就随便說了幾句想套路沈知洲。誰知道江晚城就在後面，把他打了一頓不說，還把他名字放到同性交友網站上去。那人最近被循環騷擾的有點飄，江晚城一找上門就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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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挂人電話不好吧？”楊清澤聽沈知洲說了半天，忍不住插嘴說道：“打的他幾天幾夜下不了床作不了妖不就得了。”

狠還是澤哥狠，野蠻的很。

沈知洲輕飄飄的睨了他一眼問道：“你還記得之前去舟山遇到的那個小孩兒嗎？”

“怎麽？”楊清澤看向他：“你不會.....？”

“是啊，我就會。”沈知洲一臉的驕傲：“生而為人，怎麽能不會做人？”

楊清澤抿唇不語，看着沈知洲的眼神有些不認可。

沈知洲倒是無所謂，語氣輕快的說：“我找人給他父母連續發了五個月的親子育兒推送和如何教育孩子做一個不像父母的人。約等于半個回爐重造了，我就不信他們還不好好做人。”

“你那裏找的人？”楊清澤問了才發現自己問了個沒意義的問題轉而又問道：“那這個事怎麽辦？”

“買的水軍啊，李鳳鳴介紹的。24小時連環發送，比機器人性化多了。”沈知洲想了想又說道：“當然是辦法重用啊，但我考慮到她一個女孩子被這樣騷擾不太好。”

“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沈知洲打了個哈欠：“找她談談呗，喲，回了......”

葛白茶：“我有抑郁症”

沈知洲：“......”

沈知洲我艹了一聲，手指快速在手機上打字：“什麽意思？”

葛白茶：“我之前那些都是瞎說的，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去酒吧，我是真的很喜歡他。”

沈知洲對話框裏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後還算溫和的說：“那你也不能造謠啊，他明明是我男朋友。”

葛白茶：“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葛白茶：“就是忍不住，對不起。”

沈知洲想了想說：“沒事沒事，照片你還給我吧。我看最近演《梅花》的那個演員可帥了，是你喜歡的類型。”

葛白茶：“對，我是真的很喜歡他.震驚.jpg。

沈知洲：“那你就應該一直喜歡他啊，移情別戀不太好吧？”

葛白茶：“我喜歡他的，我......”

沈知洲：“你知道他喜歡誰嗎？”

葛白茶：“不知道”

沈知洲：“那不就得了，那就是沒有，你可以放心喜歡了。”

葛白茶：“對啊，不好意思，我這就把照片撕了。”

沈知洲：“好的，加油哦！”

沈知洲說完想了想又打了一段話發過去：“也不要太喜歡他，現實生活中還有很多需要你去喜歡的東西。除了別人的東西，你都可以去試着喜歡。這樣你就會發現一切都會有回報的，哪怕你種一盆花，她也會因為你的喜歡而開花。我的意思是喜歡自己觸手能及的東西會容易得多，心情好了，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沈知洲發完就自己先沉默了，那邊很久都沒有回複。其實沈知洲很少會跟人說那麽多話，他以前一直主張速戰速決早點睡覺。如果他願意用耐心對人的時候，那一定是他心軟了。

楊清澤看着手機屏幕黑了下來，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

沈知洲趴在桌子上問他：“你說人為什麽會有抑郁症啊？”

楊清澤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想了想說：“大概是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溫柔的人吧。”

沈知洲啞着嗓子哼了一聲，又低聲說：“我一開始是想把她繞暈而已，醫生跟我說抑郁症患者邏輯思維能力不太強卻又很執幼......”他沒有再說下去，莫名的有點難過。

沈知洲的目的性向來很強，且說到做到一系列完成的也很有一套。但同時他也很心軟，他覺得世間不公平的事那麽多。唯一生老病死天災人禍最是讓人始料不及，他覺得沒有人需要被同情。但每個不壞的人，都值得被人溫柔以待。

楊清澤恍惚之中有一種錯覺，他很想問他：“沈知洲，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

楊清澤呼之欲出的話掩在唇齒之間，紅潤的嘴唇被他咬的發白。沈知洲黑下去的屏幕亮了起來，對話框上面緩緩出現了兩個字：“謝謝”。

楊清澤揉了揉眼睛，這一瞬間又覺得這兩個字無比刺眼。就好像，就好像是自己該說的一般。

“重死我了”陳諾言拎着一大袋養樂多走了進來，遞給楊清澤就走了。走出去幾步又跑回來拿走了幾瓶散裝的，順手給楊清澤一瓶熱牛奶。

“我讓他買的，趕緊趁熱喝了。”沈知洲看着愣住的楊清澤輕聲說：“給我也喝一口。”

楊清澤機械性的插上吸管遞到他嘴邊，看着他吸了一口，才把吸管塞進自己嘴裏。

沈知洲也沒矯情多久，等同學都到的差不多了就把養樂多拿去發了。發完之後，還給張陽的辦公室也拿了幾瓶過去。

張陽叫住他要把錢給他，沈知洲覺得我被罰請客你出錢的事情實在是太尴尬，連連拒絕就要走。張陽笑着叫住他，遞給了他一本《高中生必備古詩詞鑒賞》。沈知洲接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張陽又從旁邊拿出了一大個快遞箱子推到他身邊。

“清......楊清澤的快遞，你帶給他一下。”

沈知洲手裏拿着書，腳下踢着箱子一步一步往教室裏去。楊清澤看到他踢了個箱子回來，沒多想就猜到了葉蔓蔓記不住他住的地方的地址，也只能寄到張陽這裏了。

“重死了”沈知洲又踢了箱子一眼：“啥玩意？”

楊清澤用筆把箱子周圍的膠帶劃開，用保鮮袋裝着的鞋子就滾了出來。楊清澤知道這樣包裝省空間，但也沒想到葉蔓蔓送人的東西也這麽随便。

楊清澤拆箱子的時間，沈知洲就把他手中的一個保鮮袋打開了。一疊花花綠綠的內褲瞬間掉了下來，有兩條正套在楊清澤頭上。沈知洲瞪着大眼睛看着楊清澤，過了半響拿下他頭上的內褲評價道：“你連內褲都網購，果然是比我還懶啊。”

楊清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整理出給沈知洲的衣服一把丢給他。沈知洲接過驚嘆道：“你這是要跟我穿情侶裝呀？”

楊清澤無視他的話，一邊把箱子裏的衣服疊着塞書包裏一邊說：“我媽買的，我說了你的風格，估計是買一送一吧。”

“球鞋也能買一送一嗎？”沈知洲盯着地上那兩雙除了大小都一樣的球鞋，笑嘻嘻的說：“你買的就你買的嘛，男朋友這麽甜，我不會笑話你的。”

楊清澤也不理他，就把快遞單號轉過來對着他，A國郵過來的。

沈知洲掃了快遞單一眼：“你還找代購啊？”不等楊清澤接話他又自言自語的說：“這個代購是有多怕被稅還是節省空間省點郵費，怎麽吊牌都沒了。不對啊，這還有洗衣液的味道。”

沈知洲邊說邊把手上的一疊內褲湊到鼻子前聞了幾下，更加斷定這個代購坑了楊清澤。

楊清澤一言難盡的看着他一系列騷操作，忍不住說道：“我媽每次給我買衣服都會先洗了再寄過來。”雖然寄過來還要再洗一次，但是葉蔓蔓現在樂得向楊清澤彌補那些缺失的母愛。楊清澤看她一心彌補，也就不說破她白洗了，由着她這樣了。只是楊清澤萬萬沒想到，葉蔓蔓連送人的都給洗了。

沈知洲這個點也反應過來了，但他淡定冷靜的人設依舊穩得很。他先是哦了一聲算是回答，然後抓起手中的內褲又聞了一口，最後才陶醉似的評價道：“進口的洗衣液都那麽好聞，難怪國外的香水都出名。”

楊清澤：“......”這都什麽跟什麽，還能強行扯上點關系？

思源一中校報社在整個城市的中學中都很有名，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它的效率。至于質量，褒貶不一，就不說了。沈知洲趴在後桌上，一邊開小號評論一邊把校報社的成員都罵了幾條街。

楊清澤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張沈知洲如花耀眼的臉，又看了看上面的标題：“爆！高三百日誓師大會上驚現古裝美人！”。他最終還是把手機背對着沈知洲點了保存圖片，還別說，這張圖片是真的拍的好。

“書嘛不好好讀，就知道瞎拍瞎照瞎編。”沈知洲瞪着手機上的文章為高三學長學姐打抱不平：“人家馬上要高考了，不發點勵志雞湯鼓勵鼓勵，盡搞些幺蛾子。”

“那不是這樣的”陳東轉過頭來說道：“現在對于他們來說，你就是行走的心靈雞湯。女生圍在窗前看一眼就有動力繼續學習了，男生晚上看着這圖冥想一番，就......就什麽？”

沈知洲手中的練習冊約卷越緊，陳東一把抱住頭強行固執的說：“就醉生夢死不知今夕何夕了，啊......”

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教室，沈知洲打完了人忍不住落寞的想：“馬上就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