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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有戶籍的人口都在1300萬左右, 是西南地區最大的省會城市。而王鵬飛來到C市後, 沒有住宿信息、沒有投簡歷和應聘,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一滴水彙入浩瀚大海, 再也無跡可尋。
東哥篤定,“王鵬飛在這裏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在這邊可以投靠,卻偏偏出獄後就來到C市, 目前來說他的嫌疑最大。這件事也要告訴警方。”
衆人贊同, 陸思渺想到王鵬飛捅她時猙獰的面容,心中染上一層陰霾。
第二天陸思渺是晚班, 下午過去的時候路過學校門口,一個個擺放醒目的白色花圈把校門堵了一半。
有唐苑月的親人送上的,有C大的學生自發祭奠的,她的父母抱着唐苑月的遺像, 對着記者的鏡頭哭訴學校管理失責釀成慘劇,周圍還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路人,指指點點。
“女生挺漂亮嘛。”
“大晚上的, 還一個人去跑步,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一副事後諸葛亮的樣子, 看的人惡心。陸思渺收回視線, 攥緊了手心。
集合所有人的智慧他們發現王鵬飛可能是兇手,但現在可用的線索實在太少了。她除了高度警惕以外, 也沒有其他辦法。
因為大學校園裏出了這件事,警方又沒抓到兇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流言紛飛。有說兇手是附近工地的農民工, 因為扼死人必須要力氣很大;有說是連環殺人犯,潛伏着伺機作案……
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到了晚上女生都結伴而行不敢落單。學校甚至發出了通知,要求學生晚上不要再到後山湖邊夜跑。
“歡迎光臨!”清脆的風鈴聲表明着客人的來臨,正在埋頭做收入統計的陸思渺立刻擡頭露出微笑,彎起的嘴角在看清來人時不自覺地更真誠了點,梨渦乍現,“徐老師又來買蛋糕啊。”
說來也奇怪,之前徐哲行很少光顧咖啡館,最近倒是幾乎每隔一兩天都會遇見他過來買一塊蛋糕一杯咖啡,說是要當夜宵。
幾次之後陸思渺倒也習慣了每隔幾天看見他的身影,從玻璃櫃裏拿出一塊抹茶蛋糕,和一杯卡布奇諾遞過去,眨眨眼,“喏,給你留着的,最後一塊了。”
“多謝。”徐哲行莞爾,一手接過餐盤,一手遞來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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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思渺埋頭結賬,完了把找零的錢遞過去的時候,他半天沒有接,視線定定落在少女伸過來的手腕上。
皓白如玉的手腕上系着一圈手鏈,鏈子是用便宜的彩色編織繩編的,系着幾顆圓潤的小珠子點綴着,手鏈略大寬寬松松環着一圈,襯托的手腕纖細而伶仃,讓人忍不住想握住才好丈量下到底有多細。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落到手腕上,陸思渺轉動了下手鏈,笑了笑,“我自己沒事時随便編着好玩的,比不得市面上賣的手鏈,徐老師別見笑。”
其實是她這段時間一閑下來,就忍不住想到唐苑月的死、蟄伏在黑暗中的兇手,每天做夢也是這些,可謂心力交瘁,必須找點其他事來轉移注意力,便愛上了編織。
徐哲行接過找零,真心實意誇贊,“手鏈很好看,你的手很巧。”
“謝謝。”陸思渺眉眼彎彎,這讓她最近顯得憔悴的面容多了幾分生氣。
徐哲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接過餐盤徑直走到靠窗戶邊的位置。
陸思渺低頭收拾吧臺,小櫻在意識裏浮現,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說,“你房東又來了啊。”
“嗯。”陸思渺停下擦拭,擡眸往窗戶邊望去。
男人一身淡色休閑服,修長手指端起咖啡杯,在唇邊輕抿一口,杯中熱氣氤氲,他低眉垂目,恬靜安然。
似乎察覺到她注意的視線,對方側目望過來,她連忙低頭錯開,裝作很忙的在做事。感覺到對方凝視了她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小櫻嘀咕,“你房東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最近倒是來的挺勤的。前天、前前天,咦,”聲音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你發現沒,他每次來的晚上,都恰好是你上晚班哎。”
陸思渺垂眸,“巧合而已。”
小櫻清脆的嗓音充滿着八卦的熱情,“騙鬼呢!不信,你一天晚班一天白班,是個熟人都看的出來。”
咖啡館的排班非常規律,而且因為要簽字做記錄,所以排班表就挂在吧臺裏,常到咖啡館的熟客都知道每天是哪些人上班。其中不乏有專門沖着陸思渺去的。
這也是為什麽出事後,東哥和killer分析是熟客作案。
小櫻還在念叨,“他是擔心你吧,所以特意過來陪你下班。不然你一個人回去都11點過了……”
正在埋頭擦桌子的陸思渺聞言,長長的羽睫顫了下。
很快,店裏收拾完,陸思渺下班準備離開,徐哲行也恰好吃完,“一起走吧。”
“馬上就好。”陸思渺回去換下工作服,和店裏的人告別,“大家明天見。”
“思渺,你的房東今天也來了啊。”楊園朝她擠眉弄眼,特意加重了“你的”兩個字,店裏的其他人笑的別有深意,徐哲行第一次來的時候,陸思渺就介紹是她房東。當時大家還被驚豔了一把,之後看到對方經常來咖啡店,自然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群八卦黨,陸思渺簡直沒脾氣:“拜拜了,”回頭看見店長望着她,便揮手道別,“明天見啊,店長。”
“明天見。”王澤川笑起來,關切囑咐,“早點回家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視線掠過少女的肩膀,落到靜靜伫立在門邊等待的男人身上,恰好對方也望過來,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對方颔首示意,表情客氣而疏淡。
接着下一秒,他的表情驟然溫和下來,仿佛千巒疊嶂中屏息而流的冰雪融化為春水,眼眸帶笑迎上走近他的少女。
“今天咖啡館人多嗎。”
“還好,最近因為那事兒,晚上人都少了很多。徐老師你今天忙嗎?”
看着兩人并肩而出,熟絡地閑談,王澤川仿佛被刺痛一般眯了下眼睛,扭頭回咖啡館,數落衆人,“快點快點,你們都不想下班了嗎。”
“還有五分鐘~堅決不遲到早退。”其他人嘻嘻哈哈成一片。
走在路上,漸漸周圍沒什麽人了,陸思渺開門見山,“徐老師,案件現在有進展嗎?”自從知道徐哲行和辦案的警察有點交情之前,遇到他都要問上一問。
前幾次徐哲行都說沒有,今天聞言,看了她一樣,眉心一嘗欲言又止。
陸思渺心中一緊,立刻追問,“真的有進展?發現了什麽,找到兇手了嗎?”
一連串的追問表明了少女激動的心情。徐哲行略一沉吟,陸思渺立即舉手,信誓旦旦,“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向其他人透露案件的任何相關訊息的。我發誓!”
見徐哲行不說話,連忙雙手合掌懇求,“你也是知道的,這次的案件跟我有關系。我也是從自身的安危考慮,希望能多掌握一點兇手的信息,平時也好有個防備……徐老師,求你了。”
睜大的眼睛歪頭瞅他,可憐兮兮的宛如無家可歸的貓咪,綿軟的嗓音帶着蜀地特有的嬌氣。
徐哲行被她樣子逗笑了,“沒說不告訴你。這次給唐苑月做屍檢的是我一個朋友,我找他問了幾句。”
說到案件,他神情一肅,“兇手先是把唐苑月砸暈,然後拖到草叢裏扼掐死。砸到她後腦勺的東西是類似于鐵錘的東西,不過直徑更大一些,像是圓的鐵球,”他比劃了下,“差不多有成人虛握拳那麽大,可以揣進兜裏。鐵球上應該焊有把手,方便使力。”
小櫻在意識裏插嘴,“類似健身球?”
她這樣說的時候,陸思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兩個鐵球,在一雙勁瘦有力的手上靈活轉動,碰撞摩擦發出骨碌碌聲響。
定了定心神,她立刻明白了兇器的構造,“這樣的東西,外面是沒有賣的。把手是兇手自己焊的。而且兇器不大,他大可以揣進兜裏拿着,所以也不會引起路人注意--”
她說話又急又快,胸口急劇起伏,“他殺唐苑月,不是因為被看到自己手上拿着兇器,而是對方看到了他的臉!唐苑月認識他!”
一把抓住徐哲行的手臂,急急追問,“對了,監控呢,有沒有錄到兇手的臉?”
徐哲行眼眸中流露一絲遺憾,接着往下說,“是熟人作案,李警官那邊也是得出這樣的結論。監控的話我也問過了,只是不知道是人為損毀,還是其他原因,監控壞了,案發那幾天的視頻都沒有。”
“……我知道了。”陸思渺滿心失望,松開了手。徐哲行告知的進展更是證明了,兇手有備而來,蓄謀已久。
這樣一個狡詐殘忍的兇手還蟄伏在她的周圍,她每日草木皆兵,提心吊膽。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倒不如……
把心一橫,陸思渺忽然站定,擡頭認真看着徐哲行,“兇手目标如果真的是我的話,肯定還會下手。我有個建議,要不然我制造機會,主動引蛇出洞好了--”
話一出口,帶着驚怒的雙重喝令在耳邊轟然炸開,“不行!”
陸思渺懵了下,才意識到剛才是徐哲行和身體裏的阿澤同時說話,兩人聲音重合在了一起,卻奇異的沒有違和感。
面前的男人臉色很不好看,而陸思渺注意力首先集中在意識內,有外人在的時候阿澤從不出現,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阿澤聲音沉凝而緊繃,“苗苗,兇手非常、非常的窮兇極惡,不是你學了一個多月防身術就能對抗的。即使是killer出來,也不知道對方還有什麽手段。我不想看到你遭遇危險,即使一點點危險都不行。你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阿澤的話仿佛當頭棒喝,陸思渺冷靜下來,兩只手用力絞緊到骨節發白。
是了,她不能那麽任性,其他人格都在她的體內,一損俱損,她不能拿他們的安全冒險。
心思疾轉,她神色如常,對想要說話的徐哲行擺擺手,開玩笑道,“我剛才亂說的,不用放在心上。”
男人看她态度陡轉,如釋重負一般,臉色緩和了過來,語重心長道,“好好愛護自己比什麽都重要,”苦笑了下,“我這個歲數的人不禁吓,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他凝視着她,那目光專注的似乎能看進人心底。
陸思渺心髒不受控制地躍動了下,“徐老師你太謙虛了,又不是老頭子。你現在還每天跑步嗎。”揭過了這個話題。
“改為晨跑了。你要一起嗎。”
“那個,跑步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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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休假一天,陸思渺一覺睡到中午,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去超市采購生活用品。
路過校門口,看到之前擺放的花圈都不見了。聽說學校賠了唐苑月父母一大筆錢,對方也就不再繼續鬧了,拿着錢和女兒的骨灰,回到了老家。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生存。
兇手還沒有抓到,殺人事件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惋惜一陣,也就抛在了腦後。
這是人之常情,陸思渺知道,而只要一想到兇手還在逍遙法外,她的憎惡與日俱增。
從超市買完了東西出來,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迎面走來,陸思渺往旁邊走了兩步避開。對方從叼着煙從旁邊走過,她倏地回頭,神情變換—
小櫻驚叫,“這人是不是那天湖邊的小流氓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晚了,修存稿修的頭疼~
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全文只有兩個案子,兇手到最後才會揭曉。所以馬上又會進入看似平靜的日常了,大家不怕不怕,到我懷裏來XD
☆、晉江文學城
“沒錯, 就是他。”
陸思渺心口砰砰直跳,“終于找到他了。”迫不及待想要從對方身上獲得更多線索。
“阿澤、killer、東哥”意識裏挨着叫人,眼見着小流氓走進了一間網吧, 陸思渺顧不得副人格的回應, 連忙跟上。
一進去,網吧裏煙霧缭繞, 游戲的音效混合着玩家的斥罵,烏煙瘴氣的。陸思渺一手提着買的東西, 挨着挨着在上網的男生裏搜尋熟悉的面孔。
“思渺?”阿澤最先出現, 接着東哥和killer都出來了, 陸思渺讓小櫻給他們解釋原委,自己專心地找人。
東哥不贊同,“你應該先報警。對方是男人, 萬一還有同夥,要起了沖突的話你一個女生也麻煩。”
陸思渺解釋,“我看他是一個人的,也怕報警了的話沒辦法拿到一手資料。”
正在這時, 小櫻叫了一聲,“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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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着一頭黃毛的陳偉剛剛登陸自己的游戲賬號,準備玩個痛快, 肩膀上忽然被人輕拍了下。
“幹什麽!”叼着煙不耐煩回頭,只見一個漂亮的女生站在身後,居高臨下望着他,笑容親切地指了下她自己, “你好,你還記得我嗎,那天晚上你想打劫的那個女生。”
陳偉當時就瞪圓了眼睛,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是你!”
一回想起當天的事情,全身的傷好像又痛起來了。
嘩啦一聲把椅子一推,發出刺耳的尖利聲響,起身恨恨地瞪着她,“你要幹什麽!那天我是喝醉了,你揍也揍了我,還想怎麽樣!”
網吧裏吵鬧的很,這邊的動靜也只有旁邊機位的客人扭頭看了下,事不關己的繼續游戲。
“放心,我不是來問罪的,”陸思渺笑的和藹可親,“找個地方聊聊?我請你喝水啊。”
“呸!不去!”不耐煩地唾了一聲,陳偉皺着眉,正想坐下繼續打游戲,脖子上忽然捏上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原本綿軟的女聲變得低沉沙啞宛如男人,像是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她脾氣好,我脾氣可不好。去或者死,that is the question。”
微涼潤滑的手指松松搭在脖子上,然而挨到皮膚的一瞬間陳偉驚恐睜大了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被人按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的恐懼,女人半邊臉微笑半邊臉猙獰的恐怖畫面,渾身打了個激靈,差點沒跳起來,“我去!”
火燒屁股一樣往門外沖,陸思渺收回手,不緊不慢跟在身後,臉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櫻,“思渺你演技越來越好了。”
陸思渺:“承蒙誇獎。”
killer懶洋洋的嗓音,“我記得中國有句話,狐貍和老虎什麽的……”
阿澤,“狐假虎威。”
“對對。”
陸思渺,“沒錯啊,我就是借老虎的威風。你們在我就安心多了。”這也是她敢貿然找上對方的原因。
她把人帶到隔壁一間熱鬧的水吧,這是killer的建議,不管對方是不是兇手,她都要盡力待在人多的地方。
“坐,”把一杯檸檬水往陳偉面前推了推,陸思渺道,“我不是來找你計較冒犯我的事兒的,也沒打算秋後算賬。這個你放心。”
陳偉臉上明顯寫着“你騙鬼”,脾氣很沖地問,“那你找我什麽事兒。”
陸思渺上身前傾,壓低了嗓音,“C大湖邊的殺人事件,你肯定知道吧。”
陳偉白了她一眼,“又不是我殺的。”
陸思渺垂眸,“我和受害者認識,當天晚上先是和她擦肩而過,接着遇到你。之後你跑的方向,在旁邊的灌木叢裏,兇手正在殺人。”
她緊緊盯着男人的眼睛,“我當天就給警方做了筆錄,也提到了你是重要嫌疑人。現在警方正在到處抓你。”
陳偉吓了一跳,“你別胡說八道,我又沒殺人!”
眼中滿是震驚,但并沒有心虛和躲閃。
陸思渺一直盯着他,分辨着他的神情。
東哥判斷,“沒說假話。真的不是他。”
killer也對此贊同。
陸思渺釋然,向後倚靠在椅背上,做了個攤手的姿勢,“不是你,那你慌什麽。你是目擊證人,警方肯定要找你做口供的。”
陳偉擺手,“天那麽黑,我又急着逃--不是,跑回去,哪裏注意得到。”
東哥出來問,“你走的那條路,沒看到可疑的人或者聽到什麽聲音?”
他用的陸思渺的聲音,沒有變音,對方也沒察覺,“沒有,一直走到老家屬區那邊路上不說人,連只貓也--”
說到這裏,他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
陸思渺心中一緊,連忙追問,“貓怎麽了?”
陳偉搖頭,“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跑了一段路……“
東哥問,”多遠?“
陳偉在桌子上比劃了下,”就一兩百米吧。跑不動了,就邊走邊罵你,”
下意識瞟向陸思渺,見對方沒有說什麽,才繼續道,“然後旁邊灌木叢裏傳來窸窣聲響……”
再次被打斷,“你的方向的左邊還是右邊?”
陳偉撓頭,“右邊吧,靠近湖的那邊。我以為是野貓,本來心情又不好,随便撿了個石子砸過去,罵了句就走了。”
東哥咄咄逼問,“你砸了之後就安靜了?沒有聽到貓叫狗叫?”
“沒有吧。估計被吓跑了。”陳偉看向臉色怪異的陸思渺,“之後路上都沒人了,也沒什麽奇怪的聲響。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對了,我抄了近路想從後門出去,結果被草叢裏一輛送外賣的車子給絆了下。”
東哥跟審犯人一樣連珠炮似的發問,“在草叢裏的車是正常擺放還是橫着放的?自行車還是電動車?外賣箱是哪個外賣品牌的?上面有電話或者其他标志嗎。”
“是橫着的,如果不是我剛好想穿過去,都不會發現。外賣箱好像是藍色的,其他沒看清,”陳偉臉色白了白,“不是吧,難道是兇手的車子?”
東哥語氣肅然,對陸思渺道,“如果他說的位置沒錯的話,聽到響動那裏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而那輛送外賣的車子,就是兇手作案時騎來的。”
意識裏,其他人齊齊沉默。
陸思渺一路心情跌宕起伏像坐過山車,而最後沉到了谷底,被絕望情緒湮沒。
“你知道嗎,”她眼神像是是去了焦距,盯着虛空中的一點,喃喃低語,“那聲響不是貓狗的,是唐苑月最後的掙紮。”
“什麽?”陳偉先是不明白,接着渾身一震,臉上浮現極度驚懼的表情,“那聲音!?”
陸思渺從他臉上移開視線,按住自己顫抖的手,怕忍不住下一秒就揍過去。
兇手砸暈了唐苑月,把她拖進灌木叢裏。難以想象,當唐苑月被兇手扼住,掐醒了過來,正垂死掙紮奄奄一息的時候,從灌木的縫隙看到有人經過,無疑多麽激動,她爆發出了最後的生命力折騰出了一點響動求救。可是陳偉根本沒注意,以為是貓狗的動靜随便丢了個石子就走開了。
唐苑月死死睜大充血的眼睛,眼裏的□□一寸寸熄滅,最後了無生氣,死不瞑目。
而那輛外賣車,但凡陳偉稍微注意點,一輛車子被人故意藏在草叢隐蔽的地方,如果覺得奇怪而報了警,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兇手。
而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陳偉顯然反應過來,自己錯過了什麽--由于他的粗心大意,一個女孩的生命就此終止,“我怎麽知道是人、我不是故意的……”嘴唇哆嗦着辯解,臉色很難看。
陸思渺知道這不能全怪對方,但忍不住遷怒,冷笑了下湊近對方,聲音幽冷如鬼魅,“我勸你自己去報警錄口供。”
陳偉後仰,臉上滿是抗拒嚷嚷着,“我才不去,這事再怎麽怪不到我頭上。”
陸思渺扯了下唇角,“我是好心。你想想,當時路過的人只有你一個,你還丢了個石頭過去,還發現外賣的車子。你猜,兇手會不會覺得你應該發現了什麽,他想要殺人滅口?”
一番話說的陳偉當時臉都白了,握着飲料的手一緊,塑料杯變形裏面的水灑的到處都是,弄的身上都濕了,手忙腳亂的清理,“我沒有、我什麽都沒看到!”
陸思渺站起來,睨了他一眼,“兇手可不知道你看到他沒,而且現在也沒抓到他,說不定他正潛伏在你周圍準備下手呢。你多給警察提供一點線索,早日找到兇手,你也能早一天安心。我幫你報警,不用客氣。”
“……”
不多時,警車呼嘯而來,帶走了驚魂未定的陳偉。陸思渺望着警車遠去,眼裏一片沉凝。
所有的線索都中斷了,他們沒有辦法再繼續調查下去。
可惡。
她用力咬了下唇。仿佛感受到她憤怒而無奈的心情,阿澤溫言安慰,“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陸思渺吐了口氣,仰望蔚藍蒼穹,“希望這一天不要讓人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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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這天,陸思渺正在打掃衛生,準備做營業的準備。楊園打着哈欠進屋,“早啊。”
“早。”
一會兒沈玉婷也來了,像是大病了一場,神情憔悴。陸思渺跟她打招呼,她也恍惚着,“啊?哦,早上好。”
陸思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她和沈玉婷交情不深,也沒有冒然詢問。
沈玉婷換了咖啡館的工作服出來,瞥見周圍沒其他人,靠近陸思渺小聲道,“思渺,我……”神情為難。
陸思渺停下手裏的活兒,“有什麽事嗎。”
沈玉婷猶猶豫豫的樣子,仿佛難以啓齒,“你、你可以借我點錢嗎。”
陸思渺瞟了對方一眼,她一般不喜歡和同事有金錢上的來往,但看沈玉婷漲紅了臉,心軟了些,“借多少?”
沈玉婷眼睛一亮,感激道,“謝謝你……我想借三千塊。”
陸思渺吓了一跳,“這麽多!”三千塊是她一個月的工資了,不是筆小數目,為難道,“我以為是幾百塊,這麽多我也沒辦法。”
她還要存錢給小胖換電腦,這麽多錢她也不敢借給只認識不到兩個月的同事。
沈玉婷懇求,“思渺你幫幫我,我真有急用。”
陸思渺問,“你是要做什麽?”
沈玉婷卡了一下,“我我……”急中生智,“我男朋友生病了!”
“她在撒謊!”小櫻在意識裏不滿叫道。
陸思渺心說,“看出來了,說話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有問題。”這樣的情況更不敢借給她了,只推脫說沒錢。
沈玉婷再三央求,陸思渺都沒肯答應,她眸子黯了下去,灰心喪氣,“好吧,還是謝謝你了。”
轉身去了廚房,估計是找楊園借去了。
陸思渺也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倒是下午看到沈玉婷去了辦公室找店長,半晌才出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一樣,不過神情輕松了不少,似乎解決了她的憂慮。
晚上陳旭有事,陸思渺幫他頂班。店裏紙巾盒壞了,店長叫楊園去買,楊園怕見到雜貨鋪古怪的中年男人,“思渺你去好不好~我幫你守店啊。”
“好好。”陸思渺搖頭笑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那麽怕張叔。”
楊園吐了吐舌頭。
陸思渺獨自來到雜貨鋪,遞過一個盒子,“張叔我來買10個紙巾盒。要有木紋的那種。”
店裏的紙巾盒是木頭做的,用久了顏色泛白不好看了。
雜貨鋪裏冷冷清清的,一盞燈光昏暗籠在頭頂。張叔正佝偻着背縮在狹小的收銀臺間,瘦黃的臉頰上,一雙渾濁的眼睛盯着電視,手裏轉動着健身球,球體摩擦發出陣陣窸窣聲。
陸思渺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健身球上,腦海中想起殺死唐苑月的兇器……
“砰”的一聲,張叔一下把球扔進抽屜裏,陸思渺回神,不經意看到對方關抽屜時裏面好像露出一張照片,是個長頭發的女人。
照片一閃即逝,若不是陸思渺現在繼承了killer的動态視力,根本發現不了。
腦子裏面劃過什麽,沒來得及想清楚,張叔從她手裏接過盒子看了看,嗓音低啞像是磨砺着沙子,含糊而艱澀,似乎很少和人說話,“很久前的款式了,不知道還有沒有。”
他從收銀臺裏面站起身,去裏間搬了一個老舊的木梯子,扶着兩邊就要爬上去。
陸思渺趕緊上去搭把手,“小心。”
對方站在梯子上低頭看了她一眼,少女仰着臉,雙手緊扶着梯子,眼裏滿是關切。
男人收回視線,登上木梯最高階,橫跨在上面站穩了,放開手開始在貨架上翻找東西。
貨架上堆着各種物品,擺放得雜亂無章,他翻了半天,“找到了。”
拽着一個口袋開始往外面用力拖拽。結果不小心把旁邊的東西給帶了下來,張叔想去撈已經來不及了,“小心!”
陸思渺眼前一花,就看到什麽東西直接落了下來,下意識地松手想躲,又反應過來連忙死死扶住梯子,結果盒子不偏不倚剛好砸在她腳背上。
六月的C城已經開始熱了起來,陸思渺腳上穿着一雙露腳背的涼鞋,紙巾盒是木頭做的,分量比塑料的要重很多,又從近180公分高度的貨架上落下來,陸思渺吃痛悶哼了聲,白皙的腳背清楚可見的紅腫起來,當時眼淚就下來了。
“傷到了?”張叔見狀趕緊從梯子上下來,陸思渺等他穩穩落地了,才放開一直扶梯的手,彎腰輕輕按了下腳背痛點周圍,吐了口氣,“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張叔沉着一張臉,這讓他本就不好看的五官在昏暗燈光下更顯得陰森,大掌如鉗般緊緊拽了陸思渺的胳膊,一發力硬是扯着她整個身體往外拖,“走,我帶你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一段和平期~大家不要怕,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面(乖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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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氣非常大, 陸思渺被他拖着踉跄了幾步,手臂上傳來陌生的觸感有如強迫,幾乎本能的她想也不行, 肩頭一擰使出招金蟬脫殼, 掙脫回了自由。
陸思渺擦了下因剛才疼痛而忍不住的眼淚,連連擺手, “不用去看了張叔,真沒事。就是砸到的時候很痛, 沒有傷到骨頭。腳背上的紅腫也是正常的。“
剛剛按腳的時候她就檢查過了, 說來也奇怪, 也許是因為阿澤是醫生的緣故,他的技能好像也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了她,剛才一番檢查信手拈來, 她都有點驚訝。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張叔執意要帶她出去,還從裏間推出一輛老舊的電動車。
陸思渺視線一凝--
電動車放腳的位置擱着一個藍色的外賣箱。
張叔正背對她,彎腰把外賣箱提起來往裏間一放。肩胛的肌肉因為他的動作而緊繃,肌肉贲張将T恤撐得鼓鼓囊囊的。
陸思渺心中莫名一跳, 加快腳步朝收銀臺走去,“真沒事張叔,盒子拿到了我就回去了, 店長還等着我。你快來收錢吧。”
張叔緊緊皺着眉,這樣讓他看上去更兇神惡煞了。看陸思渺态度堅決,只能把她要的盒子給她裝在一個大塑料袋裏,收了錢轉而從裏面抽出一張百元的, 硬要往她手裏,“那你去買藥吧,不夠再找我。”
“不用了……”陸思渺哭笑不得,後來實在推脫不了只能收了,好讓對方不要那麽歉疚。
再次謝絕了對方提出送她回店裏的要求,陸思渺提着口袋走出去,拐角時回望了一眼,張叔正在關店鋪的卷簾門。
“今天張叔也關的很早啊。”嘴邊溜出一句話,陸思渺自己都怔楞了下,疑窦的種子在心裏悄然發芽。
“思渺回來了啊。怎麽那麽久。”
“這個款式的在貨架上,張叔找了一會兒才找到。”
陸思渺笑着解釋。她向來不是喜歡把傷痛展現到明面上的人,裝的若無其事,和大家一起做清潔衛生。
只不過,腳背卻越來越腫了,腫的有半個手掌厚,紅彤彤的看着就吓人。走動的時候會牽扯着傳來陣陣痛楚,陸思渺一聲不吭,想着快點做完活回去敷藥。
“思渺,你腳怎麽了?”在旁邊擦桌子的店長眼尖,目光掃過她腳背,走上前來詢問。
陸思渺簡單說了下來龍去脈,店長把抹布往旁邊一放,責怪道,“受傷了怎麽不說一聲,還走來走去忙着幹活。走,我帶你去看看。”
說完架起陸思渺就要往外走,她趕忙推拒,“真不用了店長,我知道不嚴重的,回去擦點藥酒就好了。”
其他人紛紛圍攏過來,看到陸思渺這個樣子,也都在勸,“回去吧,店裏交給我們。”
“順便坐下店長寶貴的‘座駕’,一輛二手電動車他還愛惜得不了,除了送外賣都不輕易搭人的。思渺你有福氣了,哈哈。”
陸思渺是個向來不想麻煩別人的人,現在他們好心勸慰,自己不領情就太不懂事了,“好吧,那就麻煩店長了,辛苦你們了--”
話還沒說完,風鈴聲響起,有人推門而入。楊園迎上去,“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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