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刑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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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與君相識，是我之幸，

今生與君相知，是我之命，

今生與君相戀，是我之願!

“哈哈哈哈……”

“來生逢，來生逢，終究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不知是誰唱起了歌兒，讓這平凡的清晨顯得有些蕭條。

崇陽門外，皇宮東側，帝都刑場一片蕭瑟。

東方向陽，象征着正氣凜然！

晨光乍現，一縷幽光從東方快速的蔓延至整片天空，七彩的光芒閃現，雲朵忽隐忽現，投下大片的陰影。

只是剎那便變了天！

十字街頭，兩隊官兵在前方開路，将行人擋在兩旁，一股肅殺的氣息沖斥在皇城的大街上。

長長的隊伍從街角拐上正路，一輛稍顯沉重的囚車出現在盡頭。

這時，雲忽然散開，露出初升的太陽，一縷縷七彩的光芒照在爛木頭做的囚車上，竟格外絢麗。

街道兩旁早就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讨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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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家的姑娘，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怎麽會被拉到這裏行刑？”

“是啊，在這裏行刑的可都是大官，這才一個小姑娘啊！”

“我聽說呀，她是夜國的質子。”

“哦，是夜國的人，那肯定是犯了什麽大錯，活該。”

“對對對，說不定是偷人呢！”

“聽說她是從蕭府被帶出來的，會不會有什麽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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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府？原來如此，竟然想破壞我們大梁的國運，就該千刀萬剮。”

囚車內少女披頭散發，穿着一身丫環裝，盤膝坐在囚車裏，任旁人怎麽說，始終都沒有擡起頭。

她的心裏一直回蕩着一句話。

他是梁國的五皇子！

他竟然是梁國的五皇子！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梁國五皇子，受人尊敬、一生榮華富貴的五皇子，可笑的是，她竟然還覺得他可憐。

覺得他孤單，覺得他需要人陪，覺得自己是那個能陪他走下去的人。

他說，留下來，陪我，無論發生什麽……

甜蜜到讓她想哭的話仍在耳邊，下一句，他卻說，我不會娶你！

多麽可笑，多麽悲哀？

夜無雙，你憑什麽？你又算得了什麽？

“來人止步……”

兩條長長的隊伍前方，出現了一道身影，橫劍出現在街頭，一身黑衣随風飛揚，晨光中點點霧氣将他籠罩，看不真切，只有一把長劍寒光凜冽，帶着一股鐵血之意。

他只是向這邊掃了一眼，随後便拖着長長的鐵劍飛快的向這邊跑來，鐵劍在青石地面上濺起一道道火花，劃出很深的印跡。

“大膽……”

“放肆……”

官兵中站出來一人，身材高大雄壯，手一揮讓隊伍繼續前進，他則站在原地手拄一把大刀，嘴角微微上挑，帶着一絲涼薄的冷意。

來人黑衣墨發，來到近前，劍身離地向一旁掃去，立刻就三名官兵倒下，再也沒有爬起來。

“啊……”

見到殺人，看熱鬧的百姓立刻一哄而散，躲得遠遠的。

來人根本沒有停留，一路向裏面沖殺，沿途所過之處盡是一片哀嚎。

高大雄壯的男子不再作壁上觀，只見他舉起手中的大刀，高高躍起，踩在衆人的頭頂幾個跳躍，便來到黑衣男子的前方。

“啊……”大刀從天而降，“竟敢搶我胡一刀的犯人，找死。”

黑衣墨發男子堪堪避過，卻也被刀氣削開了左肩的衣料，一縷紅色的血順着衣服滲出，男子見此眉頭都未蹙一下，冷冷的看向胡一刀。

趁着他們分開的時間，官兵已經将他們團團圍住。

而囚車從旁邊緩緩經過，因為街道并不是很寬的緣固，他們彼此都看得清對面的人。

夜無雙透過亂發向這邊望來，卻在看到來人時眼眶一熱。

“離開這裏。”

黑衣墨發男子微微轉身看向她，沒有說話，卻用實際行動表明，他不會離開。

“如果是為了約定……”夜無雙出聲，這一刻，她出奇的平靜，仿佛不是去刑場，只是一場奇特的旅行，“替我保護他。”

“賤人……”

“不要臉……”

“竟敢玷污我們梁國皇子，毀我梁國大運，一定是夜國人指使的，開戰開戰……”

人群中，說什麽的都有，夜無雙卻視若無賭，百姓是最愚昧的，她從不和他們計較。

就如當初的臺上臺下，你演得好就誇你，演得不好就罵你。

人生如戲！

囚車緩緩的駛向皇城，不知是誰先扔過來一個雞蛋，随後又是一顆大白菜葉子，最後連各種果子都砸了進來。

夜無雙垂眸坐在裏面，任那些東西打在她身上，卻沒有一點感覺。

因為這樣的畫面她經歷太多了，只要把它想成是拍電視便沒什麽了。

刑臺上，她緩緩走下囚車，腳上的鐵鏈将她的腳磨得生疼，已經起了水泡，手上的還好一些，她拖着長長的鏈條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那個人有沒有離開，她不知道，他會不會逃掉，她也不關心，此刻的她，心中只回蕩着那個事實。

刑臺之上，一桌兩椅，像極了尋常的亭子，雖然經常打理，可依然能看到上面暗紅的血跡，也不知浸過多少人的血。

她緩緩的坐下，四周的卷簾便被放下一半，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外人只能隐隐看到裏面的情況。

她暗自發笑，也許這就是她身份能帶給她唯一的好處，死的時候不會被人看到。

“小姐，小姐，讓我進去……”

“你們讓開，聽到沒有？”

人群中一陣焦急的聲音傳來，夜無雙透過卷簾向外望，竟然是青書，她正在與守衛軍争執，想沖過來卻被守衛攔住。

那張急切的小臉上挂滿了擔憂和憤怒，“小姐……”

“我是無雙公主的貼身侍女，你們大梁竟敢私自處決我夜國公主，我會如實禀報給我王的。”

青書冷言喊道，上方監斬官聽罷眉頭微蹙，揮手示意放行。

青書冷哼一聲沖到亭前卻被攔在了亭外，主仆兩人隔亭而望，青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泉湧，悄然落地。

“小姐，你這段時間去哪裏了？”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去了五公子那裏？”

面對青書，夜無雙始終抱着一些懷疑，總覺得她不如表面那麽簡單。

只是此刻，她卻感覺得到，青書是真的擔心她。

點了點頭，夜無雙笑嘻嘻的說道：“是啊，我早就說過我喜歡他嘛！”

“小姐。”見她這幅模樣，青書氣得直跳腳，說道：“他是五皇子，梁國的五皇子，你怎麽能喜歡他。”

“你別和我開玩笑了好嗎？”

說到這裏，青書傾身上前，悄聲問道：“你到底有什麽計劃，我好配合你行動。”

夜無雙退開少許，與她保持一些距離，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只一眼，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青書還是青書，夜無雙搖了搖頭，說道：“青書，我若不在了，你就離開梁國，去哪都好！”

“小姐……”青書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最後更是指着她說道：“你，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夜無雙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光望着她。

青書搖頭，随後啞然失笑，“看來不只她忘記了，原來你也忘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

“什麽？”

夜無雙面無表情的問道。

青書一個字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突然扭頭向外跑去，只扔下一句話。

“我不會讓你死的。”

紅紅的火球逐漸升高，投下一片赤熱，皇宮東門-崇陽門，經久不開，這時，卻緩緩的從裏面打開。

朱紅色的大門開得很慢，似有些腐朽，透着歲月的氣息，沉重且厚實。

随着‘哐當’的一聲，朱門大開，從裏面擡起一頂轎子，簡簡單單，四人守在一邊，暗紅色的轎簾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

那頂轎子一直擡到與刑臺平行之地才緩緩的停下來，夜無雙偏頭向那邊望去，從轎子裏伸出一雙白淨的玉手，好似女子的手那般纖細柔軟。

“咳咳……”随後便是一陣咳嗽聲，原來是個男的。

轎簾掀開，男子一身暗紅色衣衫，慘白的臉如同一個死人，他咳嗽了幾聲似乎好些了，揮手讓轎子離開，他這才緩緩轉過身向夜無雙走來。

“參見六皇叔。”監斬官待看清楚來人時，立刻提着官袍一角跑了下來，拜倒在地。

随着他的參拜，一衆官兵百姓也随之拜了下來。

男子無聲的搖了搖頭，淡笑道，“大家都起來吧！”

說完便沒有理會衆人來到夜無雙所坐的亭子裏，對着她說道：“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夜無雙上下打量他，面無血色的男子，暗紅色的衣衫，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暮氣，仿佛一個快入土的老人，沒有一絲活力。

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這時，監斬官上前，遲疑了一下拱手問道：“六皇叔，您這是？”

六皇叔擺了擺手，沒有一絲皇室中人的架子，笑着說道：“稍後自有人來主持，去候着時辰吧！”

他随意的态度讓夜無雙有些好奇，六皇叔，這個稱呼在大梁只屬于一個人，那就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

梁雲笙！

只是自先帝去逝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聽說他深居宮中，不問朝政，所以這個名字便淡出人們的視線。

“害怕嗎？”

六皇叔淡然的坐在另一邊，手裏拿着一方錦帕，抹了抹唇角，淡淡的問道。

“怕。”

他擡頭詫異的看着夜無雙，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夜無雙微微偏了偏頭，說道：“這世間誰人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