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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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只有文老喃喃的自語，再無其他聲音。

“皇上啊，我們都理解錯了。”文老聲音悲切，聲呼萬歲。

“你到底在說什麽？”這一刻，就連皇後也不能淡定的，起身來到臺階前，眉頭緊蹙。

文老咳了幾下，似想站起來，夜無雙連忙扶了他一把，自己則乖乖跪好。

“皇上，汪大人的預言不正是應了今天之事嗎？”他顫着一雙粗糙的手，指向那幅萬民血書，上面血跡斑斑，從背面看如同一幅血的海洋。

“這不正是萬民的血嗎？這不正是朝堂之上嗎？”

“血濺萬民，原來說的是這幅場面，我們都錯了，皇上。”

文老再次下拜，跟随他一同前來的幾個老者也跪了下來，與他一起請命。

皇帝神色嚴肅，皇後卻臉色鐵青，“如今欽天鑒最後一任大師也死了，誰能明曉其中的深意，再者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皇上。”

皇後的勸說也引來了很多人的符合，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竟分成了三派，說什麽的都有。

夜無雙跪在那裏，心思翻轉，皇後明顯的和五公子不合，可那時候的五公子也只是個孩子，他們會有什麽過節，最大的可能就出在五公子母妃的身上。

第二種聲音則是支持五公子的，而且人數竟也不少，最奇怪的是，第三種聲音，竟是在說關于她的事。

“無雙公主此次保護證人有功，先前與五公子也屬情投意合，還請皇上對她酌情處置。”

這是個什麽情況？

夜無雙擡頭，卻見替她說話的正是襄陽王，見她望去，他對着她笑了笑。

人人都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嗎？

此時的五公子終于動了，他緩步上前，站在夜無雙身後，看向襄陽王，明明殿上無風，可他水藍色的長發卻随意飄動，衣角翩飛。

夜無雙發現，襄陽王身上是一股鐵血的殺氣，而五公子卻多了份俠氣，在氣勢上兩人竟不分輸贏。

“我的女人由我保護。”意思是不用他多事。

他淡淡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随意的撇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夜無雙，轉身看向高座上，五公子忽然笑了，聲音輕的似一陣風吹過，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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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的好意，蕭然心領了。”

“皇上不必憂慮，草民做這一切本就是受之皇命，能真相大白也是托吾皇之福，草民只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皇上的臉色平靜，對于五公子，他的心情永遠都是複雜的。

“請皇上饒恕無雙，此次貪污事件，她功大于過。”

“皇上，不可開此先例，既已判除死刑，怎能功過相抵？若長此下去，誰都可以做錯事之後再補救，這樣一來，天下豈不大亂？”皇後義正言辭的相勸。

“這樣一來，要我大梁律法何用？”

五公子淡然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他第一次将目光投向皇後，“是嗎？任何人只要做錯事，就沒有補救的可能，皇後是這個意思嗎？”

他的聲音冷清，依如平日，可夜無雙卻覺得有些森然，似乎話裏有話。

而且五公子從來不會這樣同任何人講話，明顯的不對勁。

“皇上……”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偏殿傳來，一抹月色長裙款款而動，來到殿前，如雲般的發鬓高聳，精致中帶着高貴，讓人不忍直視。

“凝妃娘娘到！”公公此時才意識到來人的身份，立刻高呼。

“是凝香啊，怎麽來這裏了？”皇上臉上的喜意正濃，顯然很寵愛這個妃子，沒有理會旁邊臉色突變的皇後。

“放肆，你怎麽能來金殿？”皇後見皇上親自去迎凝妃，立刻斥道，随着她的話落，旁邊立刻有兩名宮人攔住了凝妃上臺階的步伐。

凝妃淡淡的止步，從容向上看去，輕語道：“大梁哪條律法規定本妃不能來金殿？”

從她的話裏，便可看出她根本不怕皇後。

“大梁律法不準後宮妃子出入朝堂，這是衆所皆知的事情，還要本宮去給你找證據嗎？”皇後這般言詞，顯然對凝妃也是有所顧忌。

“哦？後宮之中，本妃最佩服的便是皇後娘娘，事事以您為表率，您既可以坐在這裏，難道本妃竟不能出現嗎？還是說，這條律法只針對妃子，與皇後您無關？”

她這話就說得相當有水平了，間接的說出了皇後與皇上其他妃子的不同，光明正大的參政多年，雖無人說但不代表這是允許的，她都可以破壞律法，那她為何不可以呢？

“皇上，臣妾聞無雙公主歸來，特來看看。”

皇上眼中精光一閃，讓凝妃上前，持她之手在他身邊坐下，問道：“愛妃與無雙有舊？”

“回皇上，臣妾入宮時，與無雙公主相談甚歡，只是後來一心侍候皇上，無緣得見，如今聽聞她的消息，又聽說她犯了大罪，所以來請皇上網開一面，看能否饒她一命。”

皇上呵呵直笑，“愛妃有所不知，這夜國公主實屬膽大，竟喜歡上了五兒，你說朕該不該處置她？”

凝妃清麗的容顏上，眸光微轉，撇了一眼跪在底下的夜無雙，說道：“皇上，五公子無論從哪方面看也是人中之龍，是您的兒子，有人喜歡他再正常不過了，而且臣妾聽說，皇後的侄女楚楚姑娘可是經常去五公子府上呢！”

“難道就因為這一點就要判一個姑娘的死刑嗎？這也顯得太不公平了。”

她的聲音并不柔弱，相反的有些清冷，只是語速很慢，動作更見清柔。

“哦？淩尚書的女兒嗎？”皇上看向皇後。

“楚楚年幼無知，是臣妾教導無方，臣妾知罪。”此事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皇後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妃子竟敢與她作對。

“那依皇後的意思？這夜無雙到底犯的什麽罪？”

皇上如此相問，卻将衆人驚得不輕，合着這件事都是皇後一手在處理，皇上根本不知情？

衆人在心中為皇後打上了一個特殊的标簽！

皇後喉頭一動，生生的咽下這口氣，冷漠的掃了一眼凝妃，這才說道：“回皇上，正如五公子所言，此次貪污事件她立了大功，便功過相抵，皇上覺得如何？”

不等皇上說話，凝妃再一次開口了，她站起身面對着無數朝臣，雪白長裙拖地，如同即将乘風歸去的仙子，站在那裏，與莊嚴凝重的皇後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似仙女，一個似惡婆，人的心便傾向凝妃。

“皇上，無雙公主自幼便來到我大梁，也算是我大梁的一份子，她與五公子情投意合，也并未做任何越軌之舉，此次事件，她救的可是數萬冤死的百姓，這是天大的功德，皇上您若就此揭過，豈不辜負了上天對您的恩賜？”

“那依凝妃的意思呢？”

“要臣妾說啊……”她淡淡的掃過皇後的臉，輕聲細語：“這夜國公主不只不能罰還要賞，這份恩德是皇上賜的，那為數萬百姓伸冤的便是您了，您才是我大梁之主，代表的可是天子。”

她每說一句，皇後的臉便沉一分，手裏的帕子都快被撕成了碎片，卻無可奈何。

“哈哈哈……”皇上哈哈大笑，衆人皆長出了一口氣，“凝妃說得沒錯，夜無雙上前聽旨。”

“無雙接旨。”夜無雙跪着向前挪了兩步，拜了下去。

“此次隴縣決堤一案，如今已水落石出，夜無雙伸入險地帶回了最重要的人證，才不至于讓我大梁數萬百姓含冤而死，鑒于你立此大功，特賜你府邸一座，黃金千兩，侍者十人，一應用度與二品庶妃等同！”

“無雙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叩旨謝恩，一場驚心動魄的鬧劇終于結束。

春去秋來幾寒署，夏至冬末終有路！

三個月後，已是深秋時節，秋風瑟瑟落葉片片，夜無雙府邸落成，居于北城，與蕭府相隔不遠。

“這名字太難取了，不能叫夜府吧？好奇怪。”

看着門牌處空蕩蕩的，夜無雙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該寫什麽！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門前，厚實的簾子被掀起，男子從馬車內走出，昂首而立，一頭水藍色長發飄逸動人，淡然的臉上有着絲絲笑意，望着正趴在木梯上的女子，緩緩搖頭。

“小姐，快下來吧！”

“小姐，小心點，別搖啊！”

底下侍女仆人站了好幾個，一個個神色焦急的相勸，甚至有幾人竟然伸出手，似乎怕她一不小心掉下來，好接住她。

“別吵我……”女子嘟着包子臉，剛準備恐吓他們，忽然天旋地轉，整個人落入了一個帶着墨香的懷抱。

霎那落地，她掙脫他的懷抱，揚起小臉問道：“你怎麽來了？”

“參見五公子！”其他人見到男子，皆跪下行禮。

男子沒有說話，徑自向裏走去，夜無雙撇了撇嘴，跟了上去，說道：“喂喂喂，這是我家，不是你家。”意思是，我才是主人！

五公子淡淡的說道：“嗯。”意思是我知道！

夜無雙默，終于明白了自己是在說廢話。

稍時，他們靜座時，夜無雙問他的意見，那個門牌上應該寫什麽。

五公子稍一沉思，扔下四個字。

“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