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三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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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無月，輕風如霜拂過人的心口，無端的多了份寒意。

“青幽，去睡吧，明日又是一個陰雨天！”

夜無雙站在窗口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卻沒有一絲睡意。沒有熟悉的繁星，亦沒有讓人想念的圓月，處處都透着陌生，她有時候就在想，為什麽老天會安排她來這裏？

然而，心中的聲音沒有人能回答。

青幽掐了掐燭芯，讓它燒得更旺些，這才退了出去。

豎日一早，夜無雙醒來時，就看到陰雨綿綿，雨霧遮住了人的視線，一切看起來都越發朦胧。

青幽早就準備好了熱騰騰的粥，見她起身，連忙遞了件披肩過去。

夜無雙笑了笑，青幽暗自嘆息，“小姐，最近變天了，您要好好休息才是。”

夜無雙點頭，昨夜睡的晚，她還有些小困，随意的梳洗、吃過飯又重新躺回軟榻上，望着窗外秋雨綿綿，心情有些沉重，都說一場秋雨一場涼，她覺得寒意越發的重了，而她的咳嗽也越發頻繁。

這時，外面有小聲的議論傳來，夜無雙輕蹙秀眉，似乎是青幽的聲音，遂問道：“青幽，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聲音越發的輕了，淡淡的，青幽掀簾而入，看着身後跟進來的侍女，說道：“小姐，宮裏傳話，讓你入宮觐見。”

夜無雙一愣，微微一笑，掀開錦被，赤着的腳上一片雪白，沒有絲毫血色。

青幽看得一陣心疼，小聲說道：“小姐，我們推了吧！您這樣哪能出門，更何況這個鬼天氣……”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瞪着身後的侍女，怪她将人放進來。

那侍女也是一臉委屈，這宮裏來人哪敢不放啊？

夜無雙的表情倒很平靜，“青幽，去準備吧！”

近日的她喜歡上了月白衣裙，青幽在旁一層層的幫她整理好，最後拿出一件紅色的披風為她系上。

“小姐，還冷嗎？”

夜無雙微微一笑，冷嗎？不知為何，近日的她穿再多也覺得冷，穿再少也是冷，所幸她便不再多穿，苦中作樂的想，最起碼看起來不那麽臃腫！

望着夜無雙的背影，青幽微微一嘆，深秋的大梁帝都還不算太冷，小姐卻已經用上了火盆，不然難以入睡，可藥石已經無力，她也不知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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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蕭蕭，雨綿綿，夜無雙帶着青幽來到大門外時，有些恍神，她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出來了。

自，那日後……

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門外，馬兒似乎等了很久，尾巴不時的揚起，馬蹄踩在青石板上，怔怔作響。

夜無雙微微一愣，青幽在旁解釋，“您的身子不能再受累了……”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生怕夜無雙拒絕！

然而夜無雙只是淡淡一笑，來到馬車前，道了句“勞煩了。”便上了馬車，青幽連忙跳上去。

一路無言，外面陰雨綿綿，馬車裏卻很溫暖，兩個小小的暖爐擺放在角落裏，矮桌上一壺清茶，袅袅生煙！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靜谥無雙！

青幽忐忑不安的坐在外面，和車夫交換眼神，少許沒有聽到裏面的動靜，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次去找五公子幫忙實屬無奈，只有他才有特權在帝都用馬車，其他人均沒有這等殊榮，她也是沒辦法了。

可沒想到不等她去請求，已經有人送上門來了，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她要入宮的事。

皇宮依然莊嚴肅穆，外面的守衛已經換上了厚重的鐵衣，長槍直立，表情凝重，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樣。

馬車緩緩停下，青幽最先跳下來，掀起簾子，現在一旁，夜無雙款款走了下來，凝神望去卻是一愣，這裏是北門，還記得她第一次進宮時的情景，他們說，這個門不是誰都能進的。

而今日的她，卻得到了穿過此門的權力，守衛們并沒有攔她，一路暢通無阻。

進了皇宮，細密的雨還在下，不大不小，青幽拿着一把油紙傘高高撐起，落她半步緊随其後。

“哎呀，我當是誰呢，這麽嬌滴滴的。”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帶着嗤笑和不屑。

夜無雙擡眸，這條路是蜿蜒向上盤旋的，三彎六道通大殿，很近很省力，想必是那人特意吩咐過的。

她的嘴角微微一動，透過雨霧向上望去，一身明黃的光芒晃得她眼暈。

“這不是我們的無雙郡主嗎？”

來人已漸漸接近她們，一身黃色宮裝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前方，狹窄的青石曲徑被她帶來的幾人占滿，攔住了夜無雙的路。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酸。

穿過雨霧向前望去，夜無雙忽然笑了，“淩姑娘，我們還真是有緣。”

三次進宮，都與她相遇，若不是有緣，那就是……

“哼……”淩楚楚冷哼一聲，看向她頭頂的傘，譏笑道：“你什麽時候開始裝柔弱公主了，五公子又沒在這裏。”

夜無雙臉色一白，淡然笑道：“淩姑娘若沒事的話，就讓開。”

說到這裏，她的話便不再客氣。

“你……”見夜無雙并沒有惱怒，淩楚楚臉色難看，冷聲說道：“有什麽好神氣的，當衆許下終身不嫁的誓言，還不是被別人抛棄了。”

見夜無雙沉默，她的心情大好，說話更是肆無忌憚，“被封郡主又如何？他照樣不會喜歡你。”

夜無雙淡淡掃過她的俏臉，再次笑了。

“你笑什麽？”淩楚楚警惕的看着她。

“沒什麽。”夜無雙淡淡搖頭，接着說道：“我只是在想，同樣沒得到他的喜歡，最起碼我還是個郡主，總比那些看似尊貴卻連一個小頭銜都沒有的人好些吧！”

旁邊青幽見此，眼珠子一轉，立刻斥道：“大膽，見了郡主竟然不行禮，你們眼中還有皇上嗎？”

淩楚楚身後的丫環立刻跪倒在地，也顧不得滿地的泥水，惶惶不安，身子不停的發抖。

淩楚楚看向夜無雙的目光陰狠中帶着淩厲，更多的是不安，最後在夜無雙的淡笑中匆匆一禮，扭頭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呆。

“青幽，你說這人生是不是像演戲！”良久，夜無雙站在雨霧中，目光迷離……

三彎六道之後便是金殿，她們一路暢行無阻來到殿外，早有宮人在此等候，引她入殿。

進來多了便不覺輝煌，見得多了也不覺金貴，青幽接過她褪下的風衣，站在殿外。

亦步走去，她感覺到很多目光向她射來，有幾道更是明目張膽，有敵禮的、疑惑的……

“無雙參見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俯身跪拜，她做得一絲不茍，青幽擔憂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再也起不來，擡頭望了望天，咒罵了幾句老天。

“平身，退下吧！”

皇後冷漠威嚴的聲音傳來，夜無雙起身謝恩，退至一旁。

她沒有擡頭，感受到前方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她微微擡頭，太子一身朝服，将他儒雅的外表襯得更加清貴、大氣。

見她望去，對着微微一笑，只是眉間眼底卻透着深深的擔憂。

夜無雙回以微笑，又垂眸而立，生怕看到讓她不安的人。

一陣腳步聲傳來，踩在青石地面上，傳出厚重的聲音。

“兒臣參見父皇，見過皇後娘娘。”一道宏亮的聲音響起，夜無雙心中一驚，擡頭瞧去，竟然是他。

大梁以前的二皇子，如今的襄南王，在她看向他時，襄南王正好也在看她，裂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夜無雙連忙垂首，心裏卻在想，他對皇後的稱呼……

她想低調，可天不遂人願這句話總是在她身上應驗。

“臣等參見襄南王。”

衆大臣見禮，從他們的小聲議論中，夜無雙得知了一些情況，襄南王八歲參軍，十五歲便駐守邊界，添為主帥，數十年來邊界無戰事，怪不得這些人對他的态度如此客氣。

“免了。”襄南王大手一揮，随後在殿前跪了下來，驚了一衆人臣。

襄南王單膝着地，拱手看向皇帝，說道：“父皇，兒臣想要一個女人。”

大殿上衆人先是一驚，随後曝出一陣大笑聲。

“王爺也想女人了，呵呵……”

“這也難怪，在邊界多年，王爺未曾娶妃，倒是委屈他了……”

“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讓王爺看上，當真是好福氣……”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猜測誰家的女兒有此福氣，要知道，襄南王手握大梁三分之一的兵馬，可不是開玩笑的。

誰若得他認可，那地位可是瞬間高漲！

就在衆人猜測聲中，皇上終于開口了，“哈哈……皇兒終于開竅了。”

“好，好，好！”

皇上激動的站了起來，好奇的目光從在場衆女子的身上滑過，最後定格在襄南王身上，問道：“皇兒看上了哪家姑娘告訴父皇，父皇親自為你們賜婚。”

襄南王聽罷，臉上浮現出喜意，起身緩步向着左邊走去，這次有很多女子應召入宮，所以站在左邊的大臣們都很激動，他們身邊的女子則是面露羞澀，擰帕垂眸，臉頰緋紅。

而另一邊的大臣們，則同時搖頭嘆息，有的甚至瞪了一眼跟在身邊的女子，怪她們沒出息。

随着襄南王的步子起來越近，夜無雙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該，該不會是……

她微一擡眸，襄南王的目光果然緊緊的鎖定在她的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她心中咯噔一下，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這個瘋子……

夜無雙眼睜睜的看着他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心中如萬蟻噬咬，若早知如此，今天她說什麽也不會來皇宮。

“啓禀父皇，兒臣要的女人就是，她。”

爽朗的聲音帶着一絲陰沉，在她耳邊響起，她的心，被撕成碎片，怦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