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終于找到小兩口談戀愛的感覺了~！有玻璃糖啊同志們~ (4)

“我才看了她半天算委屈的話，”艾敏笑，“那你這些年怎麽過的？”

因她這句話萌生觸動，嚴馨雪緩了好一會兒，聽輕敲耳畔的起伏呼吸，将繁雜心緒撫平，淡淡回道：“那些都無所謂了，以後，喜怒哀樂我們一起擔着。誰也不許，瞞着彼此。”

艾敏定定點頭，半刻回神發覺那人不在眼前，自嘲搖頭，勾唇道一聲“好”。

“嗯。”艾敏以為這事就過了，誰道嚴馨雪将話題轉回來：“晚上回家跟我說，上午惜惜怎麽鬧起來的。”

艾敏五官糾結起來，這話要她怎麽說，說自己任性小氣故意攔着不許她母女講電話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兔子小兔子倆醋精！沒救了┑(￣Д ￣)┍

☆、第 28 章

嚴馨雪艾敏約好的夜間悄悄話環節沒能如期到來，午後有不速之客到來，急切掀翻這一方平和。

“艾中校有何指教？”萬萬沒想到艾霄會冒冒失失地出現在自己眼前，艾敏從辦公桌桌後猝然起身，冷着臉相對。

這場兄妹對峙到此還沒到巅峰，當清淺腳步聲清晰入耳、當抱着孩子的嚴馨雪緊随入內，艾敏臉色沉郁到底。

嚴馨雪得見她的神情，怔忡不安、斂目回避道：“小敏，你哥找你有話說。你們聊吧。”

嚴馨雪說完轉身出去，艾敏追送她身影，而艾征，全程放眼艾敏身上。

嚴馨雪消失在門口，艾敏的耐心也統統丢光，她坐回轉椅上，翹腿、轉筆，不耐地擡個眼，“有事快說吧。”

“媽病了。”短短幾字，清朗沉穩的男聲浸染沉郁。

“什麽時候？”艾敏猛地起身，筆脫手跌回桌面。

艾征對于她的反應稍得欣慰，臉色緩和些，“兩天前。”

兩天前……周六……艾敏自然而然記起那天在病房門口與母親深刻的訣別，澀痛蒙心。

眼睜睜瞧見她紅了眼眶，艾征豈能再旁觀下去，他情不自禁上前，繞過桌角到她面前。

艾敏側頭避開近到眼前的手，“媽在醫院還是在家？”

艾征收回停頓半空的手，退一步讓路給她，“在家。”

艾敏騰地站起，抓起手機就走。

艾征跟出門，見艾敏到隔壁辦公室推門招呼了聲，得到首肯自行要走，他後腳跟上。

電梯間，抱着艾惜的嚴馨雪已然等來了電梯。

不得已搭同一次電梯，仨大人各懷心事，氣氛壓抑。

“小敏。”出電梯時嚴馨雪拉住艾敏，淺笑對她，眼中晦澀不明，“我帶惜惜去早教班，你們回去吧。”

知曉嚴馨雪話裏的意思，艾敏點頭，“我回去看看，到時候看媽的情況。”

“嗯。”嚴馨雪應下她沒成文的承諾，輕聲叮咛：“你別着急……路上小心。”

“好。”

嚴馨雪松開勾在艾敏腕上的手，恍恍惚惚地，看她遠走。

·

“媽！”艾征火急火燎推開家門，直奔樓上主卧。艾敏三步作一步緊跟他步伐上樓。

“媽！我妹回來了！”艾征輕輕推開主卧門，顧不上在意艾敏的別扭，急切地帶她到床前。

“禾兒……”劉雅潔徐徐睜眼，如願見到小女兒，對她揚起笑，難以置信地落淚，“真是禾兒嗎？”

“是禾兒回來了。”艾霄坐在床邊，回頭笑答，挪了挪，将就近位置讓給艾敏。

艾敏下意識坐了，大量過劉雅潔，垂眸，一聲不吭地，蓄滿眼窩的淚珠子藕斷絲連般往下掉。

“你媽就惦着你。”清楚瞧着自己媳婦試圖擡手為女兒擦眼淚，坐在艾敏背後的艾霄先動手了，梗着嗓音，嘆息，“你幾天不回家，你媽就急病了，犯了高血壓。”

“你跟孩子說這幹嘛！”劉雅潔瞪艾霄，也沒阻斷他的話。

“對不起。”

見艾敏低頭抽噎，當爸媽的心疼，劉雅潔愛憐瞧着她，恨不得把她摟懷裏，艾霄扶住女兒肩膀，軟聲對她：“家人之間能有什麽解不開的心事？別置氣了，回來吧。你回來你媽你奶奶才能安心。”

艾敏抽抽搭搭的，抿唇不應聲。

劉雅潔心知她倔什麽，心中氣苦，面容則被眷戀占滿了，她搭上艾敏的手，像女兒小時候那樣，捧她的小手在自己手心，輕輕柔柔愛撫着……

艾敏強忍下哭腔。抽泣聲漸漸遣散。

很快，午睡剛起的老太太聞訊趕來。

艾征為祖母搬來椅子，扶她老人家在床前坐下。老太太拉着小孫女，問了問兒媳眼下感受，聽劉雅潔說是睡起來不暈了，心中欣慰，扭回頭，看不夠似的端詳小孫女，不住念叨着“禾兒回來了，一家團圓了”雲雲。

……

艾敏歸家，澆滅劉雅潔的心火。見母女倆相安無事，全家心安。接連請假的艾家父子倆下午返回崗位，老太太執意和李嫂去市場填補食材，預備晚上接風洗塵的團圓宴。

卧室裏，一時徒留母女兩個。

劉雅潔氣短頭暈，精神不振，撫着女兒的手卻片刻沒松。

艾敏與她母親久違這般親近，她也沒什麽話，除了詢問母親喝水等，只顧蔫在那空想。

“禾兒。”開口的是當媽的，心軟妥協的也是她。劉雅潔捧着女兒的手，臉色蠟黃，語氣和緩，半點淩厲架勢不見，“媽答應你了……如果你非要喜歡女孩兒，”劉雅潔疏通堵在心口的那股氣，嘆道：“你非要喜歡誰都随你吧。”

在艾敏由驚異漸變為喜悅的視線裏，劉雅潔鄭重握住她的手，補充了後半句，“媽随你意願，你也得答應媽，以後，不許再和姓嚴的往來。”

艾敏攢緊眉頭，似懂非懂，“您這話什麽意思？”

“媽說，你喜歡誰都好，不能是嚴馨雪。”

艾敏抽回手，收拳，突然站起來，垂首反問：“為什麽？”

“因為她，鬧得咱家不合！”劉雅潔加重語氣：“你自己想想，家裏哪次沖突不是因為她？！當初你不顧家出走氣病你爺爺不是因為她嗎？現在你們兄妹倆見面紅眼，冷淡成仇人似的，不是因為她？媽告訴你一句心裏話，媽看不過她。再說，有她在，咱家落不了好！”

艾敏繃着臉，冷肅聽完，回絕，“既然您這樣說了，我也不礙您眼了。天下之大不止艾家，總有容得下我和她的地方。”

艾敏不顧一切轉身要走，劉雅潔氣急道一句“艾敏”将她定在原地。

“你不是想問你爺爺嗎？”劉雅潔不能容忍艾敏一次次為嚴家破丫頭抛家舍業，轉念之間，她想起艾敏最敬重的人，半理智半瘋狂地将艾老爺子的真實狀況親口告訴了女兒：“你不是回家要找你爺爺嗎？你見不到他了。你爺爺早就去世了！”

艾敏如遭雷劈，轉過身來，呆若木雞，口中淩亂呢喃着：“您說什麽？什麽過世了？爺爺不是在姥爺家麽？”

艾敏的眼睫顫動，每每眨眼，淚窩裏的淚河就抑不住斷裂一股、自然垂落……

“禾兒……”劉雅潔發聲之時就悔不自已，她的确留住了艾敏，只不過用了對自己女兒來說最慘烈的方式。

原來，疼她的慈愛的爺爺不見了，他老人家沒等她，或者，是因為她的任性，折了他老人家的壽……胡亂猜度着，愧悔交加，艾敏捂着心口跌坐在地。

“禾兒！”女兒唇角發白，劉雅潔發覺不對，她顧不上自己，拖着病體下地，把女兒摟進懷裏，顫抖摸過床頭櫃的座機，撥號呼救。

……

艾敏再睜眼，又回到了最厭煩的場合，她垂眼一掃，身邊還有她避之不及的人。

“怎麽樣了？”艾征見她醒了，歡喜湊過來。

艾敏扭臉別處不予理會。

“我去請大夫。”艾征淡淡留下解釋，轉身，到門前，不放心回眸瞥了眼。

艾征來去匆匆，唯恐艾敏再做出什麽不顧身體出格的事。

聽醫生叮囑幾句“暫且沒大礙了，還需要精心養着”，艾征和緩神情。

他送醫生到門口，返回床前，小心翼翼坐到陪護椅上，端正而局促地打量他的同胞妹妹。

“離家這麽久了，有什麽想吃的？”

那話很輕，小心浮起再落地，艾敏閉眼裝睡，眉梢不覺間被問句的內涵壓彎。

艾征一句話正在點上，艾敏自怨自艾着：因為她久久離家，錯過了與爺爺最後的相處時光……因為她久久離家，嚴馨雪被迫接受了艾征，與他有了孩子，而她回來時，孩子已然會跑會跳了……因為她久久離家，她對不起身邊親人愛人所有人。

都怪她當初張狂任性，都怪她。

“小敏！”艾敏閉着眼，淚跡順眼角淌下，艾征眼瞧着她獨自難過，慌得從椅子上彈起來，俯身伸過手為她拭淚。

指腹沾染溫熱的瞬間，手被果斷拍開。

艾敏倏然睜開眼，“你走，我不用你管。”

原以為艾敏半天沒吭聲是接受了他，至少，算作默認了，艾征聽她說完，低落垂眸，原來，她還在氣恨他。

“小妹。”艾征從小都以為有她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自豪，腦海裏轉動從小到大的兄妹相處，艾征長長吐息，打定主意将話與她說開，“哥知道你怪哥，我也承認，是我搶走的她，你當時離開家，也因為我……”

艾敏扭頭向窗外，卻掙不開他的話。

“我喜歡她，和你一樣，是小時候就開始了……”

艾敏自我屏蔽到此，理智脫缰，轉身坐起來對他大吼：“你們都分開了你還要怎麽樣！”

“我知道。”艾征望着神情大變的妹妹愣了愣，很快冷靜下來，繼續道：“我原來不甘心，現在知道了，你們是分不開的。”

艾征悄無聲息轉變了态度，艾敏戒備注視他，心存疑慮。

“你們好好的吧。”艾征妥協站起來，預備出門去緩緩精神，沒走幾步忽而被叫住。

“爺爺去世，什麽時候？”艾敏将一雙拳頭攥得死緊，咬牙顫聲問他。

艾征神思空了好一瞬，爺爺的事，家裏頭是瞞着艾敏的，他沉了心慌忙回憶什麽時候這件事露給了艾敏……

“是因為我吧？”

艾征轉身，眼前的柔軟女孩耷拉着腦袋，肩膀發顫。

“別想了。”艾征撲來床邊彎腰抱住她，眼噙着淚，笨拙地哄人：“你先好好的，爺爺在天上才能安心啊！”

艾征向來犟，即便小時候調皮搗蛋被老爸拿皮帶教訓都極少掉淚，上次，他記得是在爺爺過世的時候，那是三年前。

眼淚簌簌而下，艾敏重重咬上手背，嗚咽發聲。

“妹，別哭了。”艾征攬着她，放輕力道為她撫背順氣，深深陷入自責中，“這事不怪你的，沒人怪你的，怪我，怪我搶了嚴馨雪，我不像當哥的，把你氣走了。”艾征說到此像是想到什麽，屈膝正視她，“小妹，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和她在一起吧。我把她完完整整還給你，你們好好的，你為了她好好的，別想這些了。”

艾敏滿腦子都是向來對她慈眉善目的爺爺，她最敬重的、別人眼裏最威嚴的老軍人，魂不守舍地呆坐着，半點他的話也沒聽進去。

“別哭了，小敏別哭了，媽身體還沒好，教媽知道她受不住的！還有嚴馨雪，”艾征把着她肩膀漸漸施力，“小敏你出了事，你讓她們孤兒寡母怎麽過下去？！”

艾敏愣愣回神，枯寂的眼裏漸漸浮現光亮。

“媽……馨兒……”

“你好好的，她們才能不擔心你。”艾征咽下心酸，放輕音量哄艾敏：“小妹聽話。”

艾敏怔怔點頭，漸漸平靜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四章正文要完了，天啊又可以準備長篇大論的獲獎（啊呸）結文感言了，fighting~

我去，我要存稿的，要被自己蠢死了……

☆、第 29 章

哄好了艾敏，兄妹倆沒說幾句話，艾霄扶着老太太來探望。

祖孫三代人說了會兒話，天色在不覺間沉落下去。

老太太又待一會兒，坐得腰酸背痛挨不住，艾征就着出去帶飯，送祖母父親出門。

“哥，你手機帶了嗎？”

臨出門時，艾家三口人被艾敏的話挽留住。

艾征驚喜回望，難以置信地反問了句：“小妹你剛叫我什麽？”

“想借你手機用用。”艾敏垂首，再無下文。

瞬間彌漫失落，艾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直到艾霄拍了他後背推他，“禾兒叫你呢！”

驚喜回轉，艾征傻笑着上前，在艾敏仰起頭與他對視幾秒後才想起什麽，“哦”一聲匆忙翻褲兜找手機。

“謝謝哥。”接過手機，艾敏垂頭，小聲道謝。

“哎！”艾征不對路地應下，傻兮兮笑開。

時隔三年，嚴馨雪等到了愛人回歸，艾征等到了兄妹冰釋前嫌。

這就夠了。驀然間鼻尖一酸，艾征大力揉了把臉，把不知哪冒出來的感性情緒壓下去。

艾敏低下頭，也是一陣一陣池緩不過勁。

門口，母子倆對望，從彼此眼裏看到的都是欣慰滿意。

這家就算完整了。

·

關門聲輕輕在耳邊拂落，艾敏擡起頭，瞧見艾征在門後一閃而過的影兒，她低頭，捏着手機緩了好半天，抛開心裏的疙瘩糾結，舒氣，按亮屏幕。

亮起的屏幕完整映錄女孩片刻的錯愣，與漸漸收攏不住的淚眼。

艾敏她自己的手機裏，鎖屏是她和嚴馨雪交握的手，而她此時得見的，她哥的手機，屏幕是昔年一家三代六口人的合照。

那裏面的板寸男孩呲牙笑着，一手抱着皮球，一手搭落在旁邊恬靜笑着的女兒肩膀。

他們有着近乎一樣的面孔，和一樣的孩子氣，甚至，有類似的專情執着。

而且，好巧不巧地，這世間難得的兩份專情賦予了同一人。

艾敏聽過有俗話說，愛情不講道理、不分先後、不論對錯。

但她此刻感覺到，她的付出遠不及這對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中的另外兩方，她沒有嚴馨雪對她那般包容，也比不上自願放棄的艾征灑脫豁達。

她能做的，只有養好身體，好好陪嚴馨雪，一點一點彌補錯失的時光與遺憾。

艾敏攥緊手機，開鎖撥號。

·

另一頭，嚴家，幾口人靜默吃了飯，嚴馨雪心落在外，嚴家父母也沒什麽興致，宋雲珊更是，為她們兩個提着擔憂。

幫母親端盤刷碗忙完廚房那檔子事，嚴馨雪半出神地看護小女兒在陽臺上安逸地騎大馬。

小家夥時而歡喜笑着，時而低聲喚她，嚴馨雪神思不屬地應兩聲，眼掃過窗外萬家燈火，心生落寞。

大半天過去了，艾敏連個消息也沒有……嚴馨雪忍不住胡思亂想，忽而聽到母親喚自己。

嚴馨雪應聲，迎向從門廳返回的母親。

嚴馨雪記起自己的包還在門口，聽到熟悉的鈴聲，心裏有雀躍浮動，向母親托付小家夥，接過手機，見是艾征的，心內生疑，遲疑一瞬接起來，“喂？”

“馨兒，吃飯了嗎？”

“小敏？”嚴馨雪表情放晴，匆忙跑回卧室，倚着閉合的門輕聲問候通話中的教她緊緊惦念的人兒，“剛吃了。家裏都好嗎？媽怎麽樣？”

給艾家當了三年媳婦，嚴馨雪習慣了這麽稱呼艾敏母親。改口怕是有些難……嚴馨雪自己扶額失笑。

“嗯。”艾敏嗓子幹啞，她一出口才知道，輕輕夠來床頭的保溫杯吞一大口水。

“你慢點喝。”艾敏咕咚咕咚喝得有些急，嚴馨雪聽得真真的，蹙眉囑咐她。

“喝飽了。”艾敏放下水杯，誠懇回答。

嚴馨雪哭笑不得，緩步向裏走，之前的積郁都被統統遣散了，“你吃飯了嗎？”

“快了。”艾敏避開在醫院的現狀，設想在家情形，自行轉換說法：“李姨在做。”

“這麽晚還沒吃？”嚴馨雪訝異地擡手腕看表，想了想不放心又問：“媽怎麽樣？”

“好點了。”艾敏說的是她午後剛到家的時候，在她和她老媽頂嘴之前。

“那就好。”嚴馨雪松氣，默了片刻追問：“那你、”

“我暫時還回不去。”艾敏硬着頭皮道出這通電話的目的，“我爸和我哥不方便請假，我媽跟前又離不開人。”

“嗯。”嚴馨雪低低應一聲，坐在飄窗前，心裏厚厚的蒙上一層陰霾，就此緘默。

原以為會聽到嚴馨雪的驚喜聞訊，結果只有淺淡的呼吸聲維持通話，艾敏費解，“馨兒？你在聽嗎？”

“嗯。”嚴馨雪勉強收心應下，其實，走心的話就限制在艾敏說的“暫時不回來”那句之上。

“我和我哥、”艾敏心情複雜地斟酌措辭，想嚴馨雪為自己開心，又怕自己在她心裏為艾征多樹立個高大形象。

“你和你哥？”嚴馨雪複述一遍發覺驚喜，“你們、和好了？”

“嗯。”艾敏眼下能做的只有別別扭扭應承了。

“真好。”嚴馨雪輕笑，“本來也沒、”這話題再說下去自己也要掙不開了，她敏銳地住口，轉個話題，“本來還說晚上回來你告訴我上午什麽情況的，”嚴馨雪說到此又不自控地話音低落，“現在我爸媽陪着惜惜玩，你呢？方便說話嗎？”

嚴馨雪的意思是問艾敏有沒有在劉雅潔身邊。艾敏清清嗓子，簡短敘述了上午的別扭情景：“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惜惜想和你通話，我把電話挂早了……”艾敏說時心懷忐忑，她說得怯懦，嚴馨雪聽來會覺得不過一次小意外怪不得她，但其實……

艾敏掩下了自己是故意的這一事實。

嚴馨雪不知不覺淡淡點頭，輕聲寬慰通話的人，“沒關系的。小家夥是跟你熟悉才鬧脾氣，她在艾征、邢佳面前都是乖乖的。”

嚴馨雪刻意提到了艾征，果然，聽到有他對比，艾敏開懷不少，軟軟應了一聲。

之後又聊了些這半天裏的碎瑣事，對話持續到走廊上的耳熟腳步聲臨近，艾敏匆忙叮囑兩句，借口“下樓吃飯”收尾挂電話。

結束通話，嚴馨雪撫平心事，輕快踏足，出門陪父母。

……

艾征帶回來的晚飯是艾敏喜歡的蔬菜粥，她原以為是就近買的，只是看到自己舊時的保溫桶攤開在面前時，愣神兒。

“快嘗嘗。”

保溫桶內壁濺有淩亂的粥漬，熱氣蒸得艾敏眼眶染濕，她仰起頭，注視胡亂在手臂上抹汗、又呼吸不穩的艾征，嚅嗫着道：“謝謝哥。”

她不知道艾征是以怎樣的速度回家跑個來回，以他軍人出身的矯健體魄都喘都這樣的……

她只知道，艾征盡到了做哥的責任，對她這個妹妹，實打實寵着。

“說什麽傻話。”艾征愣了愣，接受她的稱呼，在額角揩一把汗，輕笑，“快吃啊。”

艾敏垂頭沒動，“上次在門外，對不起。”

“你再這樣……”艾征有些無奈，歪頭看她，将話音拉長，“我走了啊。明早早飯你自己想辦法。”

艾敏撲哧一聲笑出來，“那我請你吃晚飯，你明天再幫我帶飯吧。”

“這買賣聽起來不虧。”艾征湊近誇張嗅了嗅，癡迷地眯起眼，“好香啊。”

李姨備了兩層粥，想來是考慮到他們兄妹倆的。艾敏遞一盒粥過去，艾征沒接，舉起雙手解釋，“你先吃，我去洗把手。”

艾敏點點頭，笑看他走。

·

臨睡前嚴馨雪把白嫩嫩的小兔子從浴室抱回床上，為小家夥幾下吹幹小頭發，裹她到被子裏，自己坐在梳妝鏡前吹頭發。

睡衣被輕輕扯動，嗚嗚作響的吹風機暫歇，嚴馨雪扭頭垂眼，對上濕漉漉的小兔眼睛。

“怎麽了？”

嚴馨雪每每稱呼女兒都要對她加個愛稱，無論是人前的“惜惜”，或是私下的“寶寶”，往常極少有這種，嚴馨雪直入主題的情況。

小家夥自己知道，每到媽媽板着臉不親近她，就是媽媽生氣了……艾惜沮喪垂頭，背起小手嘴巴嘟得老高，又要乖巧認錯又像是隐隐不服氣的樣子。

小家夥犯倔的模樣也像艾敏，死擰不吭聲。嚴馨雪又氣又沒法，緩和語調重問了一遍：“惜惜怎麽下地了？”

聽母親這樣說，黑眼睛重新亮起來，小家夥擡頭偷瞄一樣，正對嚴馨雪笑彎的眼，抿着小嘴巴無聲笑起。

“快回被窩裏去。”怕小姑娘着涼，從浴室抱她到被窩裏，嚴馨雪還給她裹着小浴巾，眼下，嚴馨雪說時，将女兒身上的小浴巾裹緊，拍一下小兔屁股。

“唔……”小兔子嘟嘴巴一陣搖頭。

“怎麽了？”嚴馨雪仔細打量女兒，語出關切：“因為被窩裏涼嗎？”

小兔子撓撓小鼻子，還是搖頭。

嚴馨雪放下吹風，要将女兒抱回懷裏哄小人兒，誰料小人兒不依不饒扭屁股溜下地。

“寶寶你幹嘛去？”

嚴馨雪站起來，眼瞧着小兔子轉到另邊床頭踮腳抓到三只小熊，又颠颠跑回眼前。

“吶。”艾惜跑回母親身邊，指着牽手小熊中的戴禮帽的那只，口齒不清地示意嚴馨雪。

那三只小熊的玩偶是幾天前艾敏買給艾惜的。

三只熊，兩大牽一小，手緊緊相連着，組成一個家庭。

“寶寶要說什麽？”三只小熊是寓意着她們三口吧？嚴馨雪猜想着艾惜要問艾敏，佯裝不知，問她。

“她、她呢？”小兔子焦急地擰起小圓臉，手戳了戳代表艾敏的那只小熊。

“她是誰？”嚴馨雪彎腰将女兒抱起來，諄諄善誘：“嗯？寶寶。”

小兔子垂首，輕聲回答：“袋鼠媽媽。”

聽女兒叫艾敏“媽媽”，嚴馨雪一顆心才算落回實處，她抱小家夥坐回床邊，蹲身在小家夥面前，鄭重平視小人兒，“寶寶，她是你的媽媽，以後你也要叫她媽媽，好嗎？”

小兔子盯着母親，從母親的神情裏只看到不可辯駁的重，小家夥點頭，輕“嗯”了聲。

“寶寶乖。媽媽很快就回來我們身邊了。”嚴馨雪起身之前在女兒額頭上輕輕落吻，安撫她也安慰自己……她随後将小人兒抱回被窩，輕聲囑咐了幾句，返回急急吹幹頭發，關燈回床上找尋她的小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改主意了，下章換個人告訴艾敏兔寶寶身世，正文大概，快完了~

三百收藏及過百評論感恩回饋，5.7同日更三文。

聽說沒有存稿的就是這篇……

☆、第 30 章

說是去給艾敏帶飯，艾征一大早跑個沒影。艾敏倚着床頭板着臉嘀咕親哥不靠譜。

百無聊賴，她拿起艾征留給她的名曰解悶的手機。

艾敏對電子産品沒多少依賴性，手機丢給她除了必需的聯絡用，她也沒興趣做別的。

只是實在無聊透了，她點進了手機音樂播放器，從諸多軍旅歌曲中翻出一首難得的傷情歌。

鄭源的《擦肩而過》。調子一起艾敏仿佛被感染上失意傷感，循環播放時，仰頭對潔白天花板出神，不知不覺地，和着節奏吹起口哨。

标記為“馨雪”的電話毫無征兆打進來截斷音樂，艾敏立刻管住嘴巴，聚精會神看屏幕——她可忘不了，小時候她學她哥吹口哨，被嚴馨雪稱之為“不文雅”。

艾敏盯着“馨雪”二字，憤然又失落，她哥還是在意嚴馨雪的。

思緒走得遠一時回不過神，艾敏錯過了那道通話。

她正捧着手機懊惱得不知怎麽辦的時候，病房門開了——

牛仔裝的女孩淡然站在門口，艾敏漏看嚴馨雪手上拎着的食品袋，心虛一般撇下手機藏起雙手。

“吃飯吧。”嚴馨雪走近，再沒說什麽，将食品袋提上桌，解了袋子将保溫桶取出，掀蓋、擺開在小飯桌上。

清粥小菜洋溢家裏溫馨的味道，艾敏動鼻子嗅了嗅，一臉滿足相。“吃了嗎？”艾敏不敢仰頭瞧嚴馨雪，盯着欣賞她上下翻飛的手指。

“家裏吃了。”嚴馨雪收手，波瀾不驚地答。

其實是嚴家吃過了，嚴馨雪自己沒吃。艾征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家裏正在吃早飯，她聽說艾敏知道爺爺情況而發病住院的驚聞，哪裏還能有胃口吃得下去？她将自己那碗粥打包，慌慌張張打車趕來醫院……

誰要艾敏問題不帶主語，嚴馨雪也就順勢瞞了她。

艾敏默不作聲撐着床板要起，擺出跪坐的姿勢端起保溫盒，仰頭瞄一眼嚴馨雪，極快收回眼。

當艾敏聽話了，嚴馨雪暗自慶幸下，只是下一瞬，出乎她料想，溢着米香的瓷勺子遞來自己眼前。

艾敏直身平視她，舉着勺子，不依不饒，“你騙我。嘴唇那麽幹，還說吃過了。”

艾征突然爆出的消息打亂嚴馨雪的節奏，她沒早飯沒化妝，匆忙跑來，唇膏自然也沒塗。

這下好了，原樣“暴露”在艾敏跟前了。

“你吃吧，我不餓。”嚴馨雪淡淡相對，深呼吸一道，胸腔裏依然沉甸甸的。

馨兒生氣了……艾敏耷拉下腦袋，她不知道怎麽辦。

嚴馨雪脾氣向來很溫和很好的，上善若水，艾敏近乎忘了罕見的她生氣的情形。

艾敏無意識攪着粥，五官糾結起來。

“你再攪和就吃米糊吧。”嚴馨雪實在看不下去，接過餐具，坐到桌邊喂她。

“我也不餓。”艾敏略忐忑略沖動道出這句話，頭低低埋着，分毫也不敢看眼前人。

嚴馨雪正對艾敏的頭頂發旋，諄諄善誘：“你不吃飯怎麽有精神？什麽時候能回家？”

誰知艾敏怯怯擡頭，孩子氣似的回一句：“我都惹你生氣了，你還願意帶我回家嗎？”

嚴馨雪哭笑不得歪頭看她，“那你以為我來幹什麽？探視你嗎？”

這樣的相處模式不像是戀人間的，嚴馨雪多少有些恍惚，她好像從艾敏身上找到了艾惜給她的感覺？

“吃飯啦。”嚴馨雪抛開閑雜，輕輕挑起兔子下巴。

艾敏下意識記起前兩天在病房裏，嚴馨雪挑她下巴之後是、親了她。艾敏老老實實閉上眼，小心髒興奮又期待怦怦歡跳。

雖然不懂艾敏為什麽吃飯要閉眼睛，嚴馨雪當她是害羞了，“啊”一聲示意她張嘴巴，将淺淺觸碰試過溫度的粥遞過去。

艾敏乖乖巧巧聽話，等到的不是香吻，雖然熱粥也是軟糯香甜的，但是……艾敏壓低眉梢，嘟嘴表達控訴。

嚴馨雪從表面上又舀一勺粥，擡頭，對上艾敏酷似小兔子的委委屈屈的小表情，無奈發笑。

嚴馨雪只是對自己笑，再沒表示。艾敏心情一點點淡下，理智回還，臉臊得通紅。

她悻悻垂頭，下巴再度被纖指挑起，之後，眼睜睜見嚴馨雪傾身靠近，笑對自己，流連過自己唇畔。

艾敏不知餍足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溫熱猶在處，眸子裏盈滿了璀璨的星點波光。

“吃飯。”只瞧她一眼就低下頭，嚴馨雪繼續喂飯，渾然不覺艾敏如艾惜般依賴她有什麽不對的。

得了莫大便宜精力十足的某人，大膽把住纖手，将眼前的粥往對面方向推，振振有詞：“你也吃，要不我、還給你。”

艾敏所謂的“還”指什麽，嚴馨雪一擡眼一垂首若有所感，唯恐艾敏在公共場合做出什麽，啓齒呡下嘴邊的粥。

·

被自家妹妹無限埋怨的艾征實則是打定好主意趕早跑來姥爺家和老人家坦白。

“姥爺，我說得都是真的，我和馨雪什麽都沒有，孩子是小敏的。”

劉老爺子仰在藤椅上唉聲嘆氣，艾征垂首站在旁邊一遍遍強調着。

“倆女娃怎麽弄出個孩子來？”外孫的話老人家一開始當笑話聽，可是聽人家解釋什麽幹細胞分化移植什麽體外受.精試管嬰兒，瞧外孫一臉鄭重振振有詞的，老人家不由得不信了，只是這一時頭大如鬥。

老人家想來想去，氣得在藤椅扶手上連連落巴掌，“小敏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毀人姑娘清白！”

艾征知道老人家誤會了，慌忙補充解釋，“姥爺，她們是真心相愛的。惜惜的事，小敏當初不知道。其實是因為我媽要她倆分開，馨雪沒辦法了才想最後争取一下，最不濟，為自己留個念想。”

“你倒是明白！”老爺子瞪他一眼，氣道：“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艾征提起氣，擔憂自己在姥爺這碰壁，緊着想下一步游說奶奶還是老爸成功性大。

只聽老爺子這時候起來嘆息道：“那小崽子回來了也不來看我！難道還要我這個老的去看她？”

艾征聽懂老人家言外之意，開懷笑道，“您這話說的。小敏哪是不想您，只是她回來住了兩次院，現在還在醫院……”艾征為艾敏解釋着，越說越低落。

“她怎麽了？又病了？”老爺子轉個身，緊張問。

“嗯，她知道了我爺爺的事。”

“你妹妹什麽體格，老哥哥這麽大的事就不能瞞着她嗎？！”劉老爺子一生氣，抄起黃檀拐杖對外孫就是一下。

艾征心裏委屈，到底沒講實話說出來，只是跟道：“小敏當初在手術之前跑了，大夫說她只能靜養。她想和嚴馨雪在一起，我也給她們騰路了，麻煩姥爺，去勸勸我媽。”

老爺子瞥視艾征，悠悠出口：“這才是你來的目的吧？你媽那軸勁兒，指定不讓她倆稱心。”

“是。”艾征坦白應了，“姥爺，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