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張其到城裏很快便找到了劉氏糕點鋪,想當初還在這裏買了兩塊糕點,看來還真是緣分不淺。
記得上次來時鋪子裏的人還不少,今兒個裏頭冷冷清清的,鋪子外出着暖烘烘的太陽,小二正坐在門口打瞌睡。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鋪子裏人少一些也是正常的,不過沒想到竟然慘淡了這般地步,想來南瓜餅對糕點鋪子生意的沖擊着實挺大,也難怪劉老板會費勁分兒找到鄉下去買方子。
他站在小二身前,瞧着很是面熟,仔細一想就是上次劉老板帶到村裏的那名小厮,他在小二耳朵面前打了個響指,小二吓的忽然驚醒。
“客官要買糕點嗎?快裏面請!”小二昏沉着腦袋,擦了擦嘴角。
“我是來找你們掌櫃的。”
小二的腦瓜子忽然清明了起來,一拍腦袋:“你是張其吧!哎喲,可算是來了!我們掌櫃的可等你好久了!還說你再不來就要再去村裏找你。”
他連忙迎着張其到裏屋去,迫不及待的朝裏面喊:“掌櫃的,張哥來了!”
掌櫃連忙從屋裏出來,見着張其眼前一亮:“張小哥,你可是來的有些晚啊,我還當是你不來了。”
“快坐。”又朝着小二道:“去沏壺茶來。”
“最近家裏出了些事情,這就耽擱來的日子了。”張其半真半假道。
劉掌櫃神色微凝:“可是什麽大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張其低聲笑了笑:“劉老板還真是料事如神,這裏便是糕點的方子,我确實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忙。”
他把寫好的方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劉掌櫃。
一張折好的紙片端端正正的立在兩人中間,劉掌櫃的眼睛已經離不開那張不起眼的紙片了,老實來說,這幾天他坐立難安,鋪子裏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愁的他睡不着,好不容易将張其給盼來了,但是來者很明顯有目的,這就讓他有些猶豫了。
他去張家前就打聽了張其的事情,曉得張家和何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何家可是縣城裏有頭有臉的門戶,雖然不說是城裏的生意人巨頭,可是也不容小觑,劉家祖上雖然就是做糕點的,基業穩固,可是也比不過做綢緞生意的何家。
人可在縣城裏有足足有三家綢緞莊,如此一比較,自己這可就是小門小戶了,若是張其提出要報複何家,就算他再想要他手裏的方子那也沒辦法朝何家動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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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不由得悻悻道:“哈哈,若是能幫我自然會竭力幫忙,就是不知道張小哥所求何事。”
一提到幫忙,張其敏銳的察覺到劉掌櫃了沒了剛才的熱情,這不禁也讓他開始思量此人的可靠性。
他笑了笑:“想必對于劉老板不是什麽難事兒,我一鄉野村夫,如何觸到什麽大事兒。”
“诶,張小哥可別這般說,當初何老爺能看中你做女婿,你自然有着過人之處,能讓他相中。”
張其聞言淡笑:“若真是這般,何老爺便不會羞辱我一介村夫,把親事給退了。”
劉掌櫃自知提起何家人會觸到張其的眉頭,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僅僅是瞬間的訝異,随後便是坦然,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一般,他本就是想說何家的事情看看張其的反應,随後判斷是不是何家的事情,但見此倒是自己虛驚一場,妄自揣摩。
他舒了一口氣,短暫的接觸,像張其這般讀過書,有手藝,又讓人捉摸不透的年輕人,他實在有些想不通當初何家人是怎麽看上又是怎麽走眼把親事給退了的。
他朗聲笑了起來:“何家往後一定會把腸子都給悔青!”
張其倒是挺認同他的這句話。
“張小哥,實不相瞞,若是你要讓我幫忙介入何家的事情,我是辦不到的,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你盡管說。”
張其可算是明白了劉掌櫃為何忽冷忽熱,原來是怕何家,這麽說來何家的底蘊倒是比自己相信中還要高的多,不過這與自己也沒有太大的幹系,眼前的事情是解決王家。
“我如何會為難劉老板,何家早就與我張家沒有了幹系,我又何必庸人自擾纏着這些事情。今兒來不過是想借着把方子給您送來,并着想請劉老板幫個小忙,把我們村的地痞王柱給解決了。”
“他三番幾次冒犯我妹子,這口氣怎教我咽得下去。”
如此一說,劉掌櫃便會意了,王柱這名字他聽都沒有聽說過,無非就是村裏的小霸王而已,果真不礙事,他很快便應承了下來。
“這種人确實可恨,張小哥兒別擔心,盡管包在我身上就成。保管給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張其臉上有了笑意,他便把王柱的情況大概給他講了一道,随後将方子交到了他手上:“一半,事成以後我當即把另一半奉上。”
劉掌櫃伸出食指晃了好幾下:“張小哥可真是個精明人,不過我就喜歡和精明人做生意,有保證。”
“這裏是一百兩,到時候再結下另外一百兩。”
張其十分滿意的收下了銀票,拍腿站了起來:“成,那我就先回村裏了,劉掌櫃止步別送,我靜待你的好消息。”
為了早日得到完整的方子,劉掌櫃做事的速度自然是沒有馬虎。
這日王柱才從家裏要到錢,正準備朝窯子裏去快活快活,沒成想在酒館子外頭碰見了熟人。
“喲,這不是王柱嘛,來來來,喝酒去。”
王柱自然也是想喝酒的,但是比起在一堆男人間胡亂吹牛,他更喜歡泡在窯子裏喝花酒,擡手就能摸着又滑又軟的美人兒,可比跟一堆汗酸臭味兒的男人強多了,他擺了擺手:“不去。”
“咋的,下頭又癢了是吧!今兒咱們就一起去窯子裏,聽說新來了好幾個美人兒,走走走,我請客!”
王柱臉上一喜,立馬狗腿子似的跟了上去,這有人請客白喝酒玩姑娘,可不是日日有這種好事的。
幾個人一同進了窯子,連着幾壺酒下肚,人就有些上頭了,王柱一張臉泛着醉态的紅:“狗二,今天你咋這麽大方請爺幾個來喝花酒了?”
狗二扔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裏,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吧,我昨兒在賭坊裏可贏了不少銀子咧,夠我用兩個月了。”
王柱聽着很是眼饞:“我去了那麽多次咋沒有贏過,次次都輸錢。”
“我以前還不是個輸,最近手氣好,估計是咱們好運氣來了!”
兩個月的錢都夠花了啊!要是自己能贏那麽多也就不用回去看老爹的臉色拿錢了,那豈不是美得很,越想王柱就越是心癢癢。狗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要不要去試試手氣?”
“可是我這次只在家裏拿到三兩銀子,還不夠在賭坊裏塞個牙縫。”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拿到的銀子便越來越少了。
“怕啥,我這裏有啊,先借你就是了!”狗二扔出十兩銀子到王柱懷裏。
王柱撿起銀子,臉上笑出了一朵兒花,驚嘆狗二的闊綽:“夠兄弟!”
“還磨蹭個啥,就乘着現在去,早贏錢早快活!”
說着幾個人風風火火的便轉向了賭坊,裏頭熱鬧的很,借着酒勁兒,王柱第一把便放了五兩銀子,沒成想還真是好手氣,一把贏了二十多兩,這可大大提升了他的志氣。
連着贏了幾把,心裏的賭瘾就來了,可是真當他的得意時又走了下坡路,銀子輸得幹幹淨淨。
“沒事兒,再贏兩把就回來了,贏回來咱就不玩了,繼續回去喝酒。”
他猶豫着不想來了,但是兄弟幾個又起哄着鼓勵,他一咬牙又來了幾把,結果跟着又輸了。
“我不來了,今兒手氣不行!”
“诶,王柱,你咋能說不來就不來,我可借了你十兩銀子呢!你咋還我!”
王柱有些煩躁:“我過幾天回去拿銀子來還你便是了,你嚷嚷個什麽勁兒!”
狗二一把拽住要走的王柱,低聲道:“柱哥,我那十兩銀子倒是不成事兒,咱們兄弟之間,可是你現在已經欠了賭坊五十兩銀子了,不在賭一把運氣,那錢咋還,回去你爹還不打斷你的腿!”
王柱打了個酒嗝兒,背脊一涼,忽然清醒了不少:“我什麽時候欠了這麽多了?”
“我還唬你不成,你自己去賭坊小二那裏瞧瞧去。”
王柱連忙抓住小二拿了賬單一看,心突突直跳,又拽住狗二:“咋……咋整?”
“剛開始不是贏了好些銀子嘛,再試一試,沒成想就贏回來了,說不定還倒過來贏錢。”
“那我就在試兩把。”王柱有些心悸,一連着又來了幾把,這下非但沒有贏錢,反倒是越輸越多,一連欠了一百兩,賭坊已經不肯再借錢出來,他才後知後覺。
狗二見形勢不對,連忙對王柱道:“柱哥,我忽然想起家裏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啊。”
話畢,人同着另外幾個一并跑出了賭坊,王柱氣得肥臉發紅:“狗二,你小子跟我站住!”
還沒有追出去他人就被賭坊裏的人攔住了。
賭坊老板後頭跟着一幫打手到王柱身前:“喲,這是輸了錢想跑啊?”
賭坊最為忌諱這個,王柱當然不敢承認,連忙解釋道:“不不,郭爺誤會了,我哪裏敢跑啊,就是想回去拿錢。”
郭老爺拍了拍王柱肥厚的臉盤子,冷聲道:“我量你也沒有這個膽子,給你三天時間回去把錢拿來,要是你敢跑的話,我就掀了你的窩,你就是跑到天邊兒我也會把你逮回來。”
“是,是是。”
郭老爺擡了擡手:“送王哥一段路。”
身後的打手應聲便把王柱拖進了條巷子裏,一陣拳打腳踢後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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