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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的勝負欲在一秒鐘被激起, 結果, 女孩又是無謂的補充:“不過, 如果你真的是因為喜歡她,對她來說的确不是太好的事。”
顧臨聽着,差點就要拍桌子跳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配不上她?”
“這和是否配得上沒關系,”餘安安始終神色淡然, “我是覺得盧穎應該是那種比較專一的女孩, 但是你……”
餘下半句話餘安安沒說, 顧臨也是懂了。他是花心大蘿蔔,他自個剛剛才說過。
只是這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未免太快了些。
“她已經在許少康那裏栽了跟頭,如果再來一次,我擔心她真的受不了。”
餘安安說得是正理,顧臨索性放棄抗争, 原本,他也就是恰巧遇見,救了而已。
白慕陽很快走來,只是臉色不大好, 同顧臨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便是擁住餘安安,垂首低聲問她:“剛才吃了多少?有沒有吐?”
顧臨在對面坐着, 眼睜睜地瞧着面對他神色清冷的女孩,瞬間溫柔地要滴出水來。甚至指了指桌上的盤子, 嗓音裏帶些獻寶的意味:“我吃了半塊牛排,還有一點蔬菜,這次沒吐。”
顧臨緩慢地轉過臉去,默默咽了咽口水,才又轉過來:“餘小姐,你懷孕了?”
“沒有。”餘安安臉上還帶着笑意。
白慕亦是看向他,嗓音冰冷:“不是要去醫院?現在走吧!”
顧臨起身:“好!”到底是他理虧。
白慕陽的态度也沒什麽意外,同肖想自己女朋友的人在一起,還能有好臉色,那才是稀奇。
抵達醫院後,餘安安将白慕陽攔在外面:“我自己進去吧!”終歸是女孩,他進去也不大方便。
白慕陽握了握她的手,眸子裏略有隐憂:“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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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慣出現在安安身邊的男人。那個盧穎,多半也不會喜歡安安。
餘安安進去後,兩個男人在病房外站着,氣氛立時顯得尴尬起來。
許久,顧臨倚着牆,身子斜斜地站着,仍是忍不住問他:“白慕陽,在餘安安的生日宴之前,所有人裏,我唯獨沒想過,最後和她在一起的人會是你。”這個人已經不能用耀眼來形容。他們分明一般大年紀,他整日流連風月,而白慕陽已經掌控住整個白氏集團。
雖說本質上是志趣不同,但依然令他敬畏。白慕陽原本可是同餘安安一樣,是孤兒。只是白慕陽不曾被抛棄過。
說到底,是所有人都從未将白慕陽當做尋常人。
他站在高處,像個異類。
白慕陽與他面對面,沒吱聲。只身子始終站在門口一側,專注于病房內的情形,雖說是聽不真切,但也知道沒發生什麽激烈的事情。
情敵的關系,可是分外眼紅。
“你不覺得你的世界太黑暗了?”顧臨見他不以為意,不由擰了擰眉,大約是覺得那女孩太過美好,栽在白慕陽手上,略有些可惜。
白慕陽終于望向他,眉梢一挑:“你喜歡她。”
這是陳述。
顧臨在圈子裏一慣是貴公子風流做派,這麽正經可是少見。
顧臨迎着白慕陽的視線,徐徐道:“我喜歡很多女人,漂亮的,身材好的,哪怕是有特色的。對,我尤其喜歡身材火辣的。”
白慕陽眯了眯眼:“我沒心情證明你是否真心。”原本他出現在這裏,也只是為了成全安安的善念。
顧臨往日裏與白慕陽交集極少,這時望着他的神情倏然有些驚到。那眸子裏是濃郁的戾氣,令人心生寒顫。頓了頓才扯開話題,“為什麽不能提柳夫人?”當時游游打來,他已經問過。但沒有答案。
白慕陽涼涼地掀起眼皮:“顧少爺,好奇心重可不是什麽好事。”
“我原以為不能提及,是因為餘小姐傷心過度,提了,難免惹人傷心。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你想說什麽?”白慕陽晲着他。
“不論何種緣故,好奇心重的不止我一個。”顧臨提醒他,“今天是我遇見餘安安,沒有多嘴提一句。但若是換了別人,也許會耐不住好奇心。”
緣何柳夫人死了,偏偏不能與她最寵愛的孫女提一句?這種事不說倒還好,偏偏游游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叮囑,人們的好奇心只會更勝。
稍微陰暗些的,就要将柳夫人的過世同餘安安牽扯在一起。尤其,柳夫人去世後,緊接着餘安安就被趕了出來。當初辦過晚宴的地方,現在姓姜。
“所以,我和安安出現在這裏。”白慕陽沉沉道。
顧臨愣了愣,方才意會出來這其中的因果。因他不曾多嘴,所以他默許了餘安安幫這個忙。
“對了,”白慕陽忽然道,“這間病房有攝像頭嗎?”
顧臨不知他念頭轉得這麽偏,愣了愣才道:“有,怎麽?”其實單人間原本是沒有的,但這幾天盧穎有過輕生行為,他就讓人安了,哪怕關着門,也找人一直盯着她,免得被他救了再死了。
“監控連接到哪?”
“醫院監控室啊!”顧臨不以為然,又覺得莫名其妙。
白慕陽這端卻是倏地松了一口氣似的:“那就好,等我們離開後,還請你将這段的視頻發送給我。”
顧臨狐疑地望着他:“白總,你不會是在監控餘安安吧?”
方才他還以為白慕陽這種日理萬機的人,竟然連這種事也要陪着餘安安,硬生生的給他塞了一嘴狗糧。現在才陡地回過味來,他這麽寸步不離,倒像是另有隐情,生怕餘安安接觸到什麽人,聽到什麽話。
“你不說,只怕我不能給你。”
這裏本就是私人醫院,在顧家名下。他如果非要拿到,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只是要費些時間。
白慕陽猶豫了下,終是将話說得隐晦些。“盧穎沒了生的意志,我想知道,安安會怎麽勸她。”
“只是這樣?”顧臨凝着他,擺明了不相信。但白慕陽與人撒謊,确然是犯不着。
“是!”白慕陽肯定道。
顧臨默了默,終是作罷。當着他的面,過度追問他女朋友相關,不合适。況且,顧臨當真沒打算将餘安安惦記多久。過幾天,他興許就又換了人。
……
病房內。
餘安安看到病床上的女孩第一眼險些被吓到,她的臉色蒼白駭人,不見一絲血色,頭發也是幹枯的模樣。光潔的額頭被蓬松的頭發遮擋,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愈是惹人憐惜。
她并不是明媚的長相,抿着唇嘴角微微向下,單薄的眼皮看着亦是無力,是一眼看去就覺得凄苦的類型。
而她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跨越了好幾年的時光,走向衰敗。
大約是聽到動靜,床上的女孩轉過臉與她四目相對。
“餘安安?”女孩發出微弱的聲音。
餘安安走過去,站在她的床邊:“我來看看你。”
盧穎在床上坐着,身子靠在三個溫軟的枕頭上,這時唇瓣幹裂,拿過一旁涼透的水喝了兩口,方才扯了扯嘴角:“沒想到你會來。”
餘安安嗓音有些沙啞:“是顧臨讓我過來的。”她上次見到盧穎還是她懷孕的時候,那時她面色極好,整個人都透着愉悅。
這才過了多久,她就将自己折騰成這個模樣。她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孩子終歸還是沒了。
盧穎苦笑:“真是麻煩你了。”
“你有什麽話,也許可以和我說。”
盧穎輕嘆一口氣,望向窗外。“我想見的不是你。”
餘安安頓住,她已經不想再和許家有任何聯系。
大約是察覺到她的停頓,盧穎又道:“我不是想見他,你不用多想。”
“那你想見誰,如果我可以幫忙的話。”
盧穎轉過頭,幹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唇角劃過一抹嗤笑:“可憐我?”
餘安安無法否認,盧穎倒也沒等她的回複,徑自又道:“你幫不了我,我想見的是從前的那個盧穎,我想問問她,這樣癡迷,值得嗎?”
餘安安察覺到她願意說話,遂做好了傾聽者的身份。
盧穎嗓音虛浮着,緩緩道:“你知道嗎?他唱歌很好聽。”
好聽嗎?
餘安安靜靜聽着,卻是要想一想才能想起,最初許少康同她表白,的确是唱了一首情歌。她本身學古典音樂,對音律自然熟知。許少康唱歌還好,但遠到不了專業的程度。
但盧穎情人眼裏出西施,她聽着就好。
“畫畫很好,打籃球也很帥。”盧穎自顧自地說着,神色又凄涼又悲哀,“可能就是賤吧,明知道他不喜歡我,還非要抓着他表現出來的那一點善意,不肯松手。”
“他對我笑一笑,對我說話溫柔一點,甚至替我出頭打走那些騷擾我的人。我就以為,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我的。”
“他只是禮貌,我卻以為是用情。”
“很可笑是不是?”盧穎自嘲地說着,“可即便是這樣,這麽多年,他就像我的精神支柱一樣。是撐着我過活每一天的那個人。”
“打掉這個孩子那天,其實已經絕望了。可是他告訴我,他要娶我,要給我一個家,要讓我的孩子生下來有爸爸。我是多賤多不肯死心啊,他這麽一句話我就死灰複燃,就當成了承諾。”
“可是那天晚上,他還是走了。我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見你。他是我的愛而不得,而你,卻是他的無法企及。”
“餘安安,你知道嗎?從那一晚開始,我的世界徹底崩壞。”
盧穎凄涼地笑着:“我覺得活着可沒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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