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翌日一早，哥哥直呼頭痛地來到了廚房。

“曉夜，快！幫哥倒杯水來——”

曉夜一臉沒好氣。

“明知道宿醉會頭痛，下次別再亂喝了行不行？”

“水！水！”

哥哥拍着桌子哀嚎着——

砰！

曉夜把一杯剛泡好的溫熱的蜂蜜水放到了哥哥的面前，哥哥拿起來、咕嚕咕嚕地、就是一通猛灌……

曉夜又把早餐放到了桌上，然後，她在哥哥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拿手拄着下巴，眼睛卻望向窗外。

“哥——”

“嗯？”

“感覺如何？”

“啥感覺？哦，你說雞蛋嗎？嗯，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吃呢！果然是親妹妹的手藝啊，全世界第一棒！”

好蠢！

明明快哭了吧，卻還裝出這副開心得不得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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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雞蛋啦！”

“那是說香腸？”

“哥！”

“好啦，別生氣嘛，”哥哥開始求饒了，“我答應你，下次不喝了，行嗎？”

曉夜慢慢地把頭轉了回來。

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

因為——實在是太心疼哥哥了……

莫名其妙地被人憎恨着，而憎恨的理由，根本是莫名而不講道理的，有時候，她真想替哥哥狠狠地揍那個不明是非的女人一頓！可是……如果真那樣做了的話，一定只會讓哥哥更心痛吧？

“咦，怎麽啦？幹嘛哭啊？”

哥哥嘆着氣，抓來紙巾幫曉夜擦眼淚。

好想知道，她該怎麽做才能幫助哥哥，幫他，脫離這片苦海。

“沒什麽啦，被煙熏到眼睛而已，你快吃你的飯吧！”曉夜搶過紙巾，一邊擦一邊又說：“對了，昨天晚上，是我跟張東君一起送你回來的哦！回頭，你可別忘了好好謝謝人家！”

哥哥一愣。

“他和你一起送的？”

“不然呢？光靠我一個人？你妹妹我又不是大力士！”曉夜再次沒好氣地說。

哥哥站在張東君的家門口。

他舉起手、準備敲門，結果——

“诶，算了，還是下次再說吧！”

曉夜厥倒。

幾分鐘後，張東君從家裏出來。

曉夜歡天喜地似地沖他擺手：

“張東君，早啊！”

可是張東君只瞥了她一眼後就管自己埋頭走了——

什麽嘛！

難道還在生氣嗎！

可是，當她看着張東君逐漸遠去的背影時，她還是從他的身上強烈地感受到了那兩個字——

孤單。

“明明是個不錯的人啊，為什麽要這樣孤立他自己呢……”

走在超市裏，曉夜一邊買東西一邊還在想着張東君的事，一想起他那個冷冰冰的家，她不禁搖頭嘆氣。

之後，她想到她還留着張東君家的鑰匙，于是她有了一個主意。

午休時間到了。

孟曉晝離開辦公室，擡頭看了看張東君的位置。

“張東君，該吃午飯咯，要不要一起？”

鄰座的女同事向張東君發出了邀請。

“啊，抱歉，我還不餓——”

“那要我幫你帶什麽回來嗎？”女同事還是一臉熱心地說。

“哦，不必了，謝謝你。”

女同事一臉尴尬、最後只得怏怏地和其它人一起走了。

張東君仍顧自坐在辦公桌前。

沒多久，背後響起了腳步聲。

“張東君，怎麽不去吃飯？”

張東君一回頭，看見是孟曉晝，趕忙起身。

“主任。”

孟曉晝搖搖頭。

“工作再多，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嘛，走吧，我們一起去吃！”

這下張東君是無法再拒絕了。

“喲！老板！忙吶！”

“啊啊，是孟先生，歡迎光臨！”

“孟先生，你有段時間沒來了哎，最近工作很忙嗎？”

“啊啊，還是老樣子，謝謝老板娘關心！”

剛随着孟曉晝走進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食店，馬上就聽到他跟店裏的老板以及老板娘熟絡地打招呼的聲音。

真沒想到，這人就連跟餐廳的人的關系都能搞得這麽好。

明明平常看上去總是一副很冷漠的樣子。

跟随老板娘的指引在位子上坐下後——

“老板，我還是老樣子，咖喱飯！”

“好咧！”

然後，孟曉晝又問張東君想吃什麽。

“我……”

頭一次來這家店的張東君一臉迷茫。

孟曉晝沖老板娘笑了笑：

“這是我新同事張東君！剛來的，對這邊的餐廳都還不熟悉！”

老板娘笑眯眯地說：

“那多跟你吃幾次就熟悉了嘛，對吧，張先生？”

半天後才反應過來老板娘是在跟自己對話的張東君一臉惶恐地接過話：

“啊，嗯，是、是的……”然後，他又猶豫了一番，點了一碗叉燒拉面。

“原來你喜歡吃面啊……”

孟曉晝忽然發出了一聲感嘆。

“啊，不行嗎？”

“啊？沒有啦！怎麽可能不行嘛，哈哈哈——”孟曉晝大笑一陣後，忽然又幽幽地說了一句：“真是的……曾經，第一次帶他來這家店時，他點的也是叉燒拉面呢……”

曾經？

第一次帶他來這家店？

主任在說誰呢？

但張東君還沒來得及問，咖喱飯上來了，孟曉晝呀呼一聲，拿起勺子、痛快地吃了起來——

總覺得——

這一刻的主任看上去還蠻平易近人的……

不過！

自己最好還是要謹言慎行一些，因為——

再也不想——

再也不想引起什麽風波，以及——

不想無故連累他人了。

“面來了，快吃吧！”

“唔，謝謝主任。”

下班時間到了。

張東君敲響主任辦公室的門。

“張東君，有事？”

張東君說：“我下班了，今天，還要我替您去接曉夜嗎？”

孟曉晝忙從位子裏站起來。

“我都忘了，要跟你道謝——”

“道謝？”

“是啊，”孟曉晝站到張東君的面前，笑着說：“曉夜叮囑了我好幾次，讓我一定要謝謝你，不管是昨晚的事，還有之前，派你去接她的事——”

張東君說：

“這沒什麽……”

曉晝微微一笑。

“張東君——”

“是。”

“你很怕我嗎？”

張東君怔怔擡頭。

接着，孟曉晝又說：

“如果你怕我的話，我想說的是，完全沒那個必要哦，可能你接觸我還不久，對我還不夠熟悉和了解，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是那種公私不分、是非不明的上司，所以，如果你心裏對我、或是對其它同事有任何不滿的話，你盡管可以告訴我哦！”

心髒再次激痛！

但是，這一次的感覺為什麽有些不一樣？

在被公司辭退的那天，張東君并不想被女組長知道，誰知，最終還是沒能瞞過她。

她冒着傾盆大雨跑來找他。

“張東君，你怎麽這麽傻！你完全可以不接受的！你應該向總公司提出申訴、撤銷對你的惡意辭退！！！”

張東君抱着紙箱站在大雨裏。

“我不要。”

“為什麽？”

“反正，你也已經被辭退了，要我一個人留在那裏做什麽呢？”

沒想到，女組長沖到他面前、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是小孩子嗎？沒我在，你就不能獨立完成工作嗎？你究竟在怕什麽！你什麽都沒做錯，有什麽需要逃避的？”

張東君擡眼望向組長。

眼淚混着雨水流進嘴巴裏，一股苦澀的味道……

“可是……你也什麽都沒做錯，他們憑什麽要辭退你呢？像這種是非不分的公司，不待也罷！我不相信憑我的能力、找不到別的工作！！！”

還真是意氣用事啊！那時候的自己……

“張東君，你在想什麽，有聽見我的話嗎？”

孟曉晝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知道了，謝謝主任關心，那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讓我去接曉夜的話，你就給我打電話。”張東君欠了欠身、出去了。

孟曉晝抓了抓頭、啧了一聲後自言自語道：

“杜玫啊，你這個手下，看來比想象中的更難搞定呢……”

叮咚！

随着門鈴聲，曉夜看到張東君走進了便利店。

笑容瞬間在她臉上綻放，她馬上離開櫃臺，走到張東君的跟前問：

“下班啦？”

張東君吓了一跳。

“啊？嗯……”

曉夜看了眼貨架，又笑道：

“還是吃泡面？”

“唔……嗯……”

“那可不行！”說着，曉夜拉起了張東君的手。

張東君一臉愕然：“你要做什麽？”

很快的，他們停在了冷櫃前。

“這裏有很多種便當，你随便選，我請客！”

請吃便當？

為什麽？

“我猜你大概很挑食，不過，今天的種類非常齊全，我想，無論如何，你都該有一種是願意吃的吧？”

曉夜歪着腦袋的樣子出奇的可愛！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的臉上總能綻放出如此溫暖的笑容。

明明昨天才被他那樣冰冷地對待過……

感到一絲愧疚的張東君趕緊認真地挑選起便當來。

“那，就要這個吧……”

曉夜扭頭一看。

“哇！這個好！牛肉西蘭花蓋澆飯，營養足夠豐富，非常适合你！哇，你還真是有眼光呢張東君！！！”曉夜噗噗噗地拍着張東君的肩膀，然後就蹦蹦跳跳地拿起便當去加熱了。

總覺得，被她治愈了，心髒的地方，明明之前，還一直在隐隐作痛着的……

在吃便當的時候——

曉夜又來到他的身旁，然後在他面前的桌上擺下了兩張票子。

“這什麽？”

面前的曉夜忽然露出了羞澀的表情說：

“是演出票，我之前所在的舞團回國彙報演出——”

張東君馬上放下筷子、拿起了票。

設計得相當精美的票子上印着舞蹈演員曼妙的身姿。

曉夜又吞吞吐吐地說：

“如果你還不算讨厭的話，可以邀請你的朋友一起去看啊——”

張東君擡頭望向了曉夜。

“那你呢？”

“我？”

“你去看嗎？”

曉夜嘿嘿一笑，同時眼神略顯黯淡。

“我朋友就給了我這兩張，所以——”

“那就咱倆一起去看吧。”

張東君默默地勾了下嘴角說。

曉夜愣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