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曉夜重新回便利店上班了，歡歡見到她時，表現得很開心。

“你總算回來了！我差點以為你要辭職不幹了呢！”

曉夜很感激自己還能這樣被一個人惦記着。

“哪會！我才舍不得和你分開呢！”

歡歡皺皺鼻子，說着我才不相信呢，但笑容卻越發綻放開來。

歡歡去負責收銀了，曉夜也開始了她的整理貨櫃的工作，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這樣才不至于給周圍的人造成心理負擔。

便利店今天的生意不錯，大家一直忙到午體時間過了，才有時間吃午飯。

歡歡整理好餐桌叫曉夜去吃，曉夜剛答應一聲，忽然又聽到身後響起歡迎光臨的門鈴聲，她轉過頭去，看見門口的逆光中站着一個人，她愣住，随後看見那人在店裏找了一大圈後把視線落在了蹲在地上的她，接着那人就大叫起來：

“曉夜！我終于找到你！”

曉夜拿着兩份便當和咖啡走到正坐在公園長椅上等她的大川面前。

“給！”她把其中一份遞給大川，“趁熱吃吧！”

大川接過便當，卻急切地放到一邊後說：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我來找過你好多次都說你不在。”

“嗯……”曉夜低頭，一邊打開便當盒一邊若無其事地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大川一把抓住了曉夜的手：

“曉夜，跟我去法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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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夜一愣，随後擡起頭問：

“法國？”她笑了，“你想帶我去玩啊？可以啊，過段時間，看看我能不能排出假期哦！”

“不是！不是去玩！我是說正經的！”

“呵，我很正經啊——”

“曉夜！”大川越發嚴肅起來說：“我找到可以治好你的腿的醫生了！”

曉夜臉色一白。

半晌後，她喃喃道：“你說什麽？”

大川微笑起來：“是的，我找到可以幫你重返舞臺的救星了！曉夜！我要帶你去治腿，我要讓你重新成為我的女主角！！！”

打開蓋子的便當盒一陣陣地騰上熱氣，很快就把曉夜的眼睛給弄濕了……

下班了。

曉夜獨自走在夜路上。

當她路過一盞又一盞的路燈，聽着從身邊店鋪裏傳出來的不斷變化的音樂聲時，她又想起這之前每天晚上張東君來接她下班的場景。

【不，曉夜，你還是回家去，回家去，等我的消息。】

眼前閃現昨天在海邊的山洞裏、張東君說這句話時側對着她的那張臉，他的目光幽幽地望着洞外的一片漆黑，只有一絲微弱的光，讓她可以看見他側臉上的一點點鼻尖，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則完全被黑暗所吞沒，因此她始終無法判斷他說這句話時的真實心情，是真心還是違心，是深情還是絕情。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是個善良的人。不管是家人也好，當初的女組長也好，或是，最初認識的曉夜也好，不管是誰，只要出現困難，他都會不假思索地伸以援手，但，一旦關系轉變，她從普通朋友變成了女朋友，他對她的心情是不是也會不一樣呢？

自己做為女朋友的存在，究竟是幫助了他還是拖累了他，曉夜為這個問題感到苦惱不已。

路上車流不息，夜色交織着閃爍的車燈光。

忽然——

一個黑影直愣愣地撞到了曉夜的身上，啊！曉夜尖叫一聲慌忙逃開，幸好那人很快就管自己走掉了，曉夜驚魂未定，趕緊抓住包帶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一到家，曉夜就打開燈，然後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無邊的恐懼與心酸令她再次拿出手機，結果仍然令她失望。

為什麽張東君一個電話也沒有？這是他的習慣嗎？沒事就不打電話，哪怕是對女朋友也一樣？還是說，他只是對曉夜這樣，即便他嘴裏說愛她，可是心裏對她的感情也就那個樣……

他到底在做什麽呢現在？在忙嗎？所以才沒空打電話？那，我該打過去嗎？那樣的話，會不會打擾他，會不會惹他厭煩？

曉夜不停地猶豫着，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吓了一跳，随後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張東君的名字，她驚喜地跳起來——

“東君！！！”她大叫着：“你總算記得給我打電話啦？每次都這樣！把我送走以後就棄之不顧的！你把我當什麽啦？路邊的流浪貓流浪狗嗎？喂過一頓就再也不管啦！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是不是每個談戀愛的人，都這麽神經質呢？明明思念對方，每時每刻都想見到他，可一旦真見了面，卻又忍不住指責跟埋怨，人啊人，為什麽總要做這種對自己毫無益處的蠢事呢……

幸虧張東君脾氣夠好，不管曉夜怎麽發脾氣罵他，他都毫無怨言，他只是靜靜地聽着，一言不發，一直等到她發洩夠了，他才輕輕地笑着說：

“曉夜，我想你。”

曉夜頓時什麽脾氣也沒有了……她心一軟、鼻尖一酸，眼淚都差一點要掉下來了。

她走到窗邊、靠着窗臺說：

“你這一整天都在忙什麽呢？病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你呢，都做什麽了？”

“還能做什麽，回店裏上班了呗！”

“忙不忙？”

“還好。”

“一個人回家還是主任來接你？”

“一個人。”

“不怕？”

“怕！誰叫你不回來陪我！”曉夜故意說。

張東君呵呵呵地笑起來：“好的，我盡快，以後每天晚上都接你下班好不好？”

“你可要說到做到！”

“嗯……”

曉夜嘆氣，一顆心，到這時，終于安放了下來。

她擡起頭，望向夜空。

“東君。”

“嗯？”

“我在看月亮。”

“是麽？”

“我今天才發現，城裏的月亮，一點都不上你們那裏的！”

“呵呵，這麽看來，下次還得帶你來我這個鄉下看月亮咯！”

曉夜咯咯咯地笑起來。

啊，為什麽張東君的聲音聽起來這麽治愈呢，好像全世界的傷口都會因他而迅速愈合似的。

她笑着又問：“你呢，現在在哪裏？也有月亮看嗎？”

“有的……”張東君嘆息般地說：“只要你看着什麽，我的眼睛也就一樣能看見什麽……”

“這麽神奇的嗎！”曉夜大笑。

“嗯，就是這麽神奇，因為，你就擁有着這樣的魔力。”

曉夜笑得彎下了腰——

“哇哦！你的情話大有進步了嘛！”

張東君輕輕一笑，沒再說話，他們就這樣隔着電話線靜靜地沉默着，但沒人覺得有任何的不适。

片刻後，張東君說：“晚了，早點睡吧，明天見。”

曉夜戀戀不舍，本想問一問手術的事，想了想，又算了。

“好，再見，要做好夢哦，最好能夢見我！”

“一定。”張東君沉沉地說，然後，兩人同時挂線。

一周後的早晨，張東君的手機裏收到了一條曉夜發給他的視頻。

與此同時，護士正在幫他量血壓，他耐心地等着，一直等到護士離開後，他才點開了視頻。視頻中，曉夜好像是站在陽臺上，早晨的陽光，霧一樣朦胧地照在她身上，她綁着高高的發髻，身上穿着黑色的舞蹈服，臉上一點妝也沒有，卻依舊顯得那麽青春、透亮，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

她沖鏡頭笑着，下巴微擡的樣子，很像他當初看到的那張舞蹈照片。

她想做什麽？張東君忍不住好奇了起來，随後，視頻中音樂響起，跟着，曉夜就随着音樂舞蹈了起來……

張東君一路張着嘴巴看着整條視頻——

他怎麽也沒想到，曉夜會專門為他錄了一個舞蹈視頻，她那翩翩舞姿，宛如仙子在林中快樂地漫步，那麽美，那麽動人，簡直像一場幻夢、讓他心潮起伏、久久難以平複。

曉夜……

他呢喃着，眼裏已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淚光。

傍晚，曉晝下班時，在公司門口見到了大川。

當他聽完大川對他講的話之後，他的臉色驟變，他一把抓住大川的衣領說：

“你是說真的？你确定嗎？”

大川重重地點頭，随後他又急切地說：

“可惜曉夜拒絕了。”

“拒絕？為什麽？”

“她說她眼下哪裏也不會去——”

曉晝怔住，兩只手頹唐地從大川的身上放下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川追問：“不管我怎麽問曉夜，曉夜都不肯告訴我她為什麽不跟我走，我不明白，是她對我有什麽成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請你好好勸勸她，畢竟，這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不知道以後什麽時候才會有……”

曉晝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這跟你無關，曉夜不是因為對你有成見——”

“那是為什麽？”

曉晝什麽話也沒說，想了想，他向大川道謝，并請他無論如何再等他一等。

“我會盡快勸曉夜跟你去，我不會讓她跟某人一樣做傻事的！”

大川一臉期待地點點頭，曉晝拍拍他的肩，然後轉身、迅速走向了停車場。

護士推門進來，通知手術時間到了。

舅媽起身，走到床邊——

“東君……”她忽然拉起張東君的手說：“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張東君輕輕扯起嘴角一笑——

“幹嘛這麽見外啊舅媽，能為舅舅做點事，也是我的心願啊……”

舅媽擡起眼，第一次認真注視着張東君的臉，眼淚靜靜地順着她的兩腮流下來，她說：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乖，你懂事，你萬事忍耐，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阿建，你總是各種體貼與寬容，而我，卻始終沒能善待你，我總是在心裏替你舅舅打抱不平，認為他沒理由代替你媽媽撫養你，可能，是因為我嫉妒吧，我真是太自私了……”

張東君又是輕輕一笑——

“只要你跟舅舅好好的，阿建也好好的，我怎樣都無所謂的……”

舅媽重重地點頭，一邊拍着張東君的手背一邊說：

“等手術結束，你就住回家裏，讓我好好照顧你一段時間，一定要等身體完全康複了，才可以回去上班哦！”

張東君點了點頭。

這時，護士把擔架床推進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