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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27 11:00:04 字數:5637

進到她的房裏,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腳底發燙,心跳加速。

那感覺就像是兩軍對峙時,敵不動,我不動,靜靜蟄伏在黑暗中那種既不安卻又期待的感覺。

只是,現下少了那份肅殺。

來到床前,他靜靜的看着她熟睡的臉龐,幽微的光線下,他還是可以隐約看見她的模樣。

當年見她,她年方十二,如今雖只過了五年,她卻已長成了這般動人的樣貌。

長眉侵鬓,蛾眉淡掃,那長長的睫毛靜靜的躺着,猶如兩面羽扇,她有着挺秀的鼻梁,那飽滿柔嫩的唇瓣,似是清晨的粉嫩花瓣,令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女大十八變,這話真是說的一點都不假。

也難怪永城郡王常善會經常往塔格爾的府上走動,以他那風流的性子,豈會放過這般天香國色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做出他一點都不意外的反應——尖叫。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縧月隐約聽見聲響,她微微睜開眼,忽見一張可怕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那占了全臉四分之一的可怕傷疤,那教她永生難忘的一張臉,老天!怎麽會?!

“啊!”她尖叫一聲,下意識用錦被蒙着頭。

是他!是那個讓她吓到噎死的殺人兇手,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他是來殺她滅口的嗎?喔不!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蒙着頭,拚命的求饒。

“殺你?”允肅看着用錦被蒙着頭的她,微微一愣。

見着他可怕的樣子,她驚聲尖叫,他是可以理解,縱使她早就耳聞他毀容的事,恐怕也沒想到是如此可怕的傷疤吧?但她喊着“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你不是要見本王,還到處打聽本王的下落嗎?”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

縧月不由得一愣,這聲音不就是昨晚在廚房對她說話,吓她,然後自稱是允肅的人的聲音嗎?

這一會兒,她回過神來,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對呀,她已經不是陸安滿的模樣了,當初的殺人兇手怎麽可能找上她?再說,這肅親王府守衛森嚴,別說是人,恐怕連只鳥都飛不進來,那兇手又豈能入府殺她滅口?

他肯定不是來殺她的。

但他分明就是那晚砍下人頭的兇手,他分明就是……喔不!不妙!

你不是要見本王?

她咀嚼着他的這句話,随即意識到一件事,原來她那天晚上看見的殺人兇手正是肅親王允肅。

她以為自己死了,就算是重生,應該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見到那晚的殺人兇手,卻沒想到繞了這麽一大圈,她成了另一個人,合該有着不同的命運,卻還是遇上了他。

這是老天爺跟她開玩笑嗎?她跟殺人兇手到底有什麽前世恨、今生果,大清朝的皇親貴胄雖不是多如繁星,但也不只兩、三個,哪個親王不嫁,竟讓她嫁給了他?

她不是嫌棄他的樣子,讓她頭皮發麻的是,他是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啊!

她蒙着頭,不動也不說話,他可沒什麽好耐性哄她,伸出手,一把将她從錦被裏抓了出來。

“啊!”完了!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縧月驚叫一聲,連忙壓低頭,彷佛還能聽見自己猶如擂鼓的心跳聲。

見她又驚叫了一聲,将頭壓得很低,瞄都不敢瞄他一眼,許是被他的容貌吓壞了吧?

想到這兒,他有點懊惱,沉聲命令道:“擡起臉。”

她害怕的搖搖頭,還是不敢擡頭。

“不是一直想看本王,怎麽現在卻不看了?”他低喝了一聲,“擡頭!”

她吓得整個人震了一下,渾身不住的顫抖。

他知道她被他臉上的傷疤吓壞了,曾經,他是十幾位阿哥裏最俊的一個,如今卻像惡鬼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你應該聽說過本王臉上的傷吧?沒人告訴你嗎?”他受傷毀容之事,宮裏有誰不知曉?她的父親應該也将此事告訴她了。

她用力的搖搖頭,她當真不知道,沒人告訴她他是個臉上有可怕傷疤的男人,她想,縧雪之所以不嫁,顯然不僅是因為她已懷上常善的孩子,而是她知道他的臉……

這麽說來,原主也是因為不想嫁給一個毀容的男人而服毒自盡的嗎?

其實,她怕的不完全是他可怕的傷疤,雖然乍看确實挺吓人的,但真正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她親眼見他殺人并砍下首級。

玉春嬷嬷說他經常夜裏出門,夜裏返府,他在無人的夜裏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可怕的事情?難道說他受傷後心性大變,晝伏夜出,到處胡亂殺人?

想到這兒,她越覺得心驚。

“我叫你擡起頭來。”她一直不敢看他,不禁惹惱了他。

話音方落,允肅的耐心也盡失,他伸出手,一把掐着她的下巴,猛地一提。

縧月倏地瞪大眼睛,彷佛一只受驚的小貓。

他強迫她看着他的臉,“怎麽,覺得本王的臉很可怕?”

她搖搖頭。她怕的不是他的模樣,而是他做的那些他以為無人知曉的事。

允肅的兩只眸子迸射出肅殺銳芒,定定的望着她,唇角浮現一抹冷厲的笑意,“讓花容月貌的你嫁給一個毀容之人,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縧月在心裏回道,她才不是什麽不甘心,她一點都不在意嫁給一個醜八怪,不管對方是先天醜,還是後天醜,她都不在意。

從前的她并不是個漂亮的姑娘,而且體态還很豐腴,從十三、四歲起,她就常聽到別人明裏暗裏的笑話她,她太明白被人以外貌論定一切的感覺有多難受。

即便重生後宿了縧月的身子,成了一個有着姣美容貌的姑娘,她也沒有以貌取人的嫌棄他。

她才沒那麽膚淺,膚淺的是他吧?

這麽一想,她竟不覺得害怕,反倒有點生氣了。

她不知哪來的熊心豹子膽,一把揮開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兩只杏眼圓瞪着,直勾勾地看向他,氣呼呼地道:“是,我是不甘心!我本來合該有大好人生,可現在全毀了,全都毀了!”

她本來是百味珍的吃貨千金,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可以很快樂,而且她壓根沒想過要嫁,只想一輩子開心的在食物的世界裏攪和。

可是因為他,她噎死了,還宿在縧月的身上,被押着嫁進肅親王府,毫無自由可言就算了,連吃都無法盡興,她是真的太不甘心了。

允肅冷冷的瞪着她。合該有大好人生?她指的是她本可以跟英俊的永城郡王在一起,卻嫁了他這麽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丈夫?

說來,他也只是奉旨娶她,完全沒想過要跟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但此刻,他竟被她激怒了。

他從沒想過要碰她,可這一瞬間,他卻興起了念頭,那不是渴望,而是報複,是懲罰。

“不甘心是嗎?”允肅一把拽起她的手,冷酷的瞅着她,“不甘心也得甘心。”

迎上他的黑眸,發現他眼底迸出駭人的光,縧月心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他已一個勁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整個人朝她壓了過來。

“啊!”她驚叫一聲,本能的反抗。 她的抵抗不從,越發激起了他的怒氣,他的大手往她胸口一抓,扒開她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細嫩的肌膚。

幽微光線下,她的肌膚泛着魅惑的光澤,激發了他霸道、征服的本能。

他俯身,卻不親吻她的唇,而是粗暴的蹂躏她柔軟的身軀,用一種羞辱的方式侵犯她。

“住手!不要!”縧月拚命的掙紮抵抗,可她一介弱女子,哪敵得過這個長年在沙場上征戰的男人。

“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能拒絕我。”允肅沉聲說道。

她眼底泛着委屈的淚光,無助又氣憤的看着他。

是,他們已是夫妻了,她當然知道他要對她做什麽都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別說他對她沒有愛了,甚至連一點點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他把她當青樓花娘一般,認為她卑微又低賤。

“你一直想見我,不就是為了這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又帶着諷刺的笑意。

她氣恨、不甘心的瞪着他。

允肅冷哼道:“我可不會對你太溫柔,你擔待着點吧。”說罷,他彷佛将她當成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粗魯的撕扯着她的衣物,揉捏着她的身軀。

縧月全身顫抖,眼淚掉個不停。

她感到羞恥,感到受傷,感到憤怒,也感到無奈,她不敢、不能,同時也無力拒絕。

眼一閉,牙一咬就結束了。她閉上雙眼,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可當他粗暴的拉下她的亵褲,分開她的雙腿時,她猛地睜開眼睛,驚恐地大喊,“不——”

她再一次反抗,也引起他更大的反應,他将她拉向自己,抓住她亂踢的腳。

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雖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憐香惜玉,卻也從沒用這種強迫粗暴的方式對待過女人,然而此時面對她,他卻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越是抵死不從,他越是想懲罰她。

因為她每一個抗拒的動作,每一聲不要,在他眼裏,都是為了常善。

感覺到他的大手探向自己的兩腿之間,縧月掙紮着尖聲哭喊道:“不要!住手!放開我!不要——救命!來人啊!喜福!春壽!玉春嬷嬷!”

這時,同在康寧苑中已經聽見聲音的喜福跟春壽急忙跑到房門外喊道:“福晉,您怎麽了?!”

怕他們誤以為有惡人入侵而沖進來,允肅沉聲喝道:“都給我滾!”

聽見房裏傳來的是王爺的聲音,喜福跟春壽陡地一驚,惶恐的面面相觑,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喜福!春壽!救我!”縧月方寸大亂,明知向他們求援無效,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喊着他們的名字。

但她很清楚,他們是不敢也不會進來救她的,于是她心一橫,提着一口氣猛地坐起身,抓着他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得又深又用力,允肅濃眉一揪,懊惱的瞪着還咬着不放的她。

武人的反應教他幾乎想反手給她一掌,可他一個大男人哪能對她動手?他只好一個振臂震開她,她整個人向後仰,翻倒在床上。

眼看着一切成了可笑的鬧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懊惱的起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縧月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不知是松懈了還是吓壞了,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永城郡王府中,塔格爾正在花廳候着常善,常善姍姍來遲,一派輕松。

一見他現身,塔格爾立刻起身行禮,“郡王爺。”

常善就着那張上等檀木椅子,四平八穩的坐下,下人馬上奉上一杯冰涼沁脾的奶酪,他吃了幾口,一臉滿意。

“肅親王府那兒……”他睇着塔格爾,“沒什麽消息吧?”

“沒有。”塔格爾搖搖頭,“縧月未回門,但似乎代嫁之事未被識破。”

常善一笑,“本王就說你多慮了吧。”

“下官也是擔心肅親王……”

常善打斷了他,“允肅這些年幾乎不露臉,哪裏知道縧雪的樣貌?她們姊妹倆十分相似,除非熟識,否則也難以分辨,再說了,外邊的人根本不知道縧月的存在,允肅又哪裏會知道嫁進王府的是縧月,而非縧雪?”

塔格爾一臉愁容,“下官哪能不擔心?這可是欺君之罪呀!要是東窗事發,怕是要誅連九族的。”見常善一副“你真是杞人憂天”的表情,他接着又道:“再說,縧月那丫頭之前還因為不肯代嫁而服毒自盡,人雖然救回來了,也總算答應嫁進肅親王府,可下官還是擔心她會出什麽纰漏。”

常善哼地一笑,一臉不以為然,“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咦?”

“女人啊,再怎麽不願意,只要睡過了,生了孩子,都會認分的。”常善說。

塔格爾急忙順着他的話,讨好卑微地道:“說到這個,其實下官今天來是為了縧雪的事……”

一聽到縧雪這個名字,常善馬上露出苦惱煩悶的表情。

“郡王爺,”塔格爾小心翼翼、低聲下氣地道:“縧雪的肚皮藏不了多久,再過一些時日,下官打算把她送到城郊的莊子去養胎待産,不知郡王爺幾時才能給她一個名分?”

常善沉默不語。

“郡王爺,縧雪肚子裏可是您的親骨肉吶。”

常善皺起眉頭,神情不耐地道:“這事本王知道,不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福晉是何人,她可是康親王的外甥女呀。”

塔格爾當然知道,檀花福晉性情強悍,之前為了永城郡王納妾之事,就已鬧得不可開交,要是短時間內再提及收房之事,恐怕她會大力反對,甚至鬧到康親王那兒去。

但縧雪的肚子已一日一日大,這麽等下去又豈是辦法?

常善敷衍了塔格爾一番,又見塔格爾眼底隐藏着一點不滿,立刻又好聲好氣地道:“右副都禦史大人,放心吧,我遲早會給縧雪一個交代的。”

聞言,塔格爾眼睛一亮,“郡王爺所言不假?”

“不假。”常善說道:“你就先安排她到城外的莊子去住着吧,需要什麽花費,都由本王支出,行嗎?”

這樣的回答塔格爾雖然不甚滿意,但勉強還能接受,他點點頭,“謝郡王爺。”

喜福跟春壽雖然不敢将昨晚的事到處胡說,但還是告知了玉春嬷嬷。

一早,喜福前來服侍縧月梳洗,才剛替縧月穿好衣服,玉春嬷嬷便來了。

“福晉,王爺有請。”玉春嬷嬷說。

縧月一愣,想起昨晚的事,她還餘悸猶存,她不安地看向喜福,喜福也是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福晉要是梳洗穿戴完畢,就到玉書苑去吧。”玉春嬷嬷說完便先退下了。

縧月面有愁色,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福晉,您沒事吧?”喜福怯怯的問。

她擡起眼簾,幽幽一笑,“能有什麽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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