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父子聯袂

翌日, 天剛蒙蒙亮林大秀起身的時候林重陽也醒了, 昨夜他激動得老半天睡不着, 不過終究是小孩子,體力精力有限, 後來一覺到天亮。林大秀就沒那麽幸運, 向來睡眠質量很高的他居然玩失眠。

趁着林大秀去給他到夜壺, 林重陽把衣櫃翻騰了一遍,找出一件月白色暗紋提花的錦袍兒帶上, 萬一有什麽事兒也能換一下。在他眼裏林大秀總是需要刷臉的, 自然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整個人往那裏一杵, 都不需要開口就可以征服五到八十五的女人。林老太太能有多大年紀,絕對也在此列的!不信看那些來買燒肉的大娘大媽們!

林重陽信心滿滿,只要他爹稍微把那倔強倨傲的脾氣收斂一下,他覺得沒什麽辦不成的,更何況還有他啊, 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可沒有那些什麽臉面大過天的念頭, 到時候賣萌、耍賤、抱大腿之類的, 眼睛都不帶眨的。

心情好他哼着小曲,“今兒老百姓,真呀真高興~”。

很快韓椿兒也過來準備煮燒肉,先給他們做早飯,又給他們收拾了一只小箢子, 裏面裝一些路上吃的吃食和用具。

林重陽給他爹收拾東西,林大秀就給他兒子收拾,一人收拾了一個包袱。最後父子倆相視一笑,林重陽趕緊把包袱扒拉一下,誇張的笑道:“爹,你逃荒呢。”林大秀收拾一個大包袱,裏面有林重陽的衣服、玩具、零食、書、口水巾……。

人家都是大孩子了,哪裏還需要口水巾!

林大秀感覺得出兒子之前對他的那點小埋怨消失殆盡,心裏非常愉悅,“你不是也收拾一個?”他指了指炕上的豆面印花包袱。

林重陽理直氣壯道:“這是你的行頭,路上萬一出汗了、濕了的,都可以換一下,時刻保持容光煥發。”

韓椿兒從外面聽見父子倆談話,笑道:“這要是外人聽見,指不定尋思啥呢,趕緊吃飯。”

解決了早飯,韓春榮把小箢子拎出來讓他們路上帶着,裏面還裝了幾斤燒肉讓他們帶回去給家裏人嘗嘗。

林大秀卻不樂意,他們怎麽可能稀罕自己的東西,不帶!

韓椿兒也随他去,又叮囑林重陽路上注意事項。

林大秀拎了一個錢袋直接遞給林重陽,林重陽接過去就揣在他的口袋裏。他穿着背帶褲,胸前是一個兜兜,整一個大口袋。

韓椿兒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父子倆,有心要對林大秀囑咐幾句,話到嘴邊又落回去,只讓他好好照顧林重陽。

林重陽脆聲道:“姑姑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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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椿兒送他們出去。

到了門口,林大秀突然道:“現在也不差錢,以後煮燒肉這麽累的活,讓別人幹也罷了。”

韓椿兒笑道:“我不累,現在打下手的活兒都是別人做,我和大嫂只管着配料,秘方咱得自己守着,不能出丁點差錯。”

她心裏希冀着林大秀再說點什麽,可林大秀卻只是道:“你們決定吧,反正我不懂。”

出了門,林大秀就扛着兒子拎着小箢子出發了。

晨光熹微,籠着那俊秀的身影漸漸遠去,韓椿兒站在門口怔怔出神,半日才臉頰發燙趕緊關門回去。

走到路口的時候,林重陽回頭看了一眼,見姑姑還在門口目送他們,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果單從感情上來說,他真的很喜歡韓椿兒,其實要是她嫁給林大秀,他覺得也挺好,可惜林大秀似乎沒那個意思。

也不是單純對韓椿兒沒意思,他似乎說起女人來就一臉的不屑,典型的中二病少年瞧不起女孩子的樣子。

算了,總不能他一個小孩子來操心爹的終身大事吧。

一路上穿街走巷、上橋穿過牌坊,過了雲溪河走一段路到了城南的一個小碼頭。大清早的這裏卻熱鬧,讨價還價、雞鴨鵝鬧個不停,俨然是一個小早市。這些人都是沿河的農戶,他們劃着小劃子來城裏賣農産品,順便也可以捎人出城。

林大秀自然不肯坐這樣小的小劃子。

不過密州雖然河多水多,可十年九旱的,水量不穩定所以客船不景氣,偌大的縣城也沒有一艘大客船,基本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私船。

很快林大秀就找到一艘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小船,沒有腥臭氣,上面還搭着高粱蔑的席子,坐在裏面擋風遮雨。

那船和烏篷船差不多,不過篷子有區別,林重陽見什麽都新鮮,看他爹還在猶豫就趕緊上去。

艄公喊了一聲,“客人可坐穩當,咱們出發唠——”

他解開了纜繩,用竿子一撐小船就離岸沿着墨河往城東的水門而去。

雲溪河和墨河都是蛟河的分支,蛟河又從密水河分支由北往南流,經過密水抵達密州,之後彙入大沽河,最後又從密州灣入海。

這段河流并不固定,十年倒是有多半是撐不得船的。

他們從密州去密水算是逆水行舟,好在地勢和緩,水流也不湍急,所以船行得并不慢。

時值三月,日頭出來以後陽光和煦,涼風習習,因還穿着薄棉衣也算不冷不熱正好的時候。

父子倆也沒呆在篷子裏,而是坐在船尾看風景。

蛟河寬闊深幽,河水碧綠清澈映着藍天白雲清高曠遠,兩岸的蘆葦菖蒲已經抽出新芽,時不時就有野鳥撲棱棱的飛上天空,打破周圍的靜谧。

出行的時候林重陽喜歡賞景、聊天,盡可能了解風俗人情以及民生,這樣可以豐富他關于這個世界的認知。

一路上他和艄公聊得十分愉快,一秒鐘進入熟稔模式,到最後連艄公家幾個孩子,婆娘脾氣不好腳還特別大,自己搖船一個月能賺幾百錢都告訴了林重陽,聽得林大秀真是沒有最驚訝只有更驚訝。

一個多時辰就到密水,因是私家船兩人也無需換船,只是艄公又捎了兩個同路的客人。

其實他們本可以直接從密州去林家堡,那樣節省一半路程,只是那樣要麽坐車要麽步行,坐車林大秀怕颠壞他兒子,走路又怕累壞,自然是寧願坐船繞遠路。

在密水碼頭的時候,林大秀借口人多太擠想下船,先去看看李增仁和戴敏輝在不在好和他們商量一下。

林重陽自然不給他機會打退堂鼓,直接把全程船錢先付給艄公,又催船老爹趕緊起船去林家堡。

艄公笑呵呵地看着父子倆,真是有意思的倆人,爹漂亮得像畫中人,兒子更好看,更有意思的這麽點個孩子還管着他爹呢。

好在那倆客人很快就下了船,下船之後艄公也不再接別的客人,直接送父子二人去林家堡。

路上林重陽和林大秀吃飯,因帶的餅多就請艄公一起吃,順便品嘗他們帶着的燒肉。

那燒肉艄公自然知道,以前也想買回家給婆娘和孩子嘗嘗,只可惜一直沒舍得。開始他還推讓,畢竟收了船錢自己也帶了飯不好吃人家的,可聞到燒肉的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最後吃了一張餅,幾塊燒肉,香得他有那麽一瞬間感覺進入一種很玄妙的狀态,似乎能飛起來。

到了林家堡碼頭的時候,艄公還笑,“林少爺,小少爺,什麽時候回去,我還送二位,不要你們船錢。”

林重陽朝着他擺手,“謝謝老爹啦,以後有機會肯定還坐你的船呢。”

告辭艄公,倆人上了林家碼頭。

林家堡碼頭是林家為了方便林家堡的村民們特意募資修建的,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附近村落的一個小農副市場,村民們跑到這裏來以物換物,互通有無。

林家堡說是一個村,不如說是一個類似縣城的村堡。村子四周有高兩丈寬一丈的高牆圍起來,南面有堡門門外有甕城門上有堡樓,圍牆外面還有護村河,寬的地方有十幾米,窄的地方也有六七米。

林家堡東南西三面開門,北面沒有門,圍牆的四角還有哨樓和箭樓。

據說這一切都是當初的林家先祖們在前朝時候一點點修建的。有一年一小股兇悍的倭寇從密州灣登陸,繞過密州城,一路燒殺搶掠往密水和萊州進發,卻誤入林家堡。當時的林家先祖家裏養了部曲家丁,村民們也都崇尚習武,林家族長組織丁勇頑強抵抗,将一路銳不可的那個的倭寇給阻住。只是當時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為了保衛家園,村民死傷慘重。事後朝廷給與嘉獎,林家為了保護村民就傾全族之力,組織村民們一起修建村堡,耗時八年便将村堡徹底完工。

後來又有幾次發揮了防禦功效,既能駐守村堡亦能攻擊敵人,因而更加聲名鵲起。

時值三月春光,河岸上桃紅柳綠,集市喧鬧,路邊野草發芽、不知名的野花開得舒展招搖,有成群的孩子在麥田裏放風筝、歡笑嬉鬧,看得林重陽移不開眼睛。

好一派悠閑的田園風光,真是讓人沉醉其中。

驚豔了林重陽的景色,在林大秀看來卻沒有什麽好看的。

出了碼頭,父子倆互相檢查儀容,看起來沒有一點差錯,玉樹臨風俊美不凡,很好,出發!

林家堡的堡門白天大開着,也不需要人守,反正人來人往大家都認識,若是有生人進來,不管誰遇到都會問問,說得出是誰家的親戚那就沒事,如果閃爍其詞的那可不客氣。

林大秀領着兒子從堡門堂堂走入,進了堡內林重陽發現竟然還圈了為數不少的田地,麥苗返青,一片綠油油的景象。等走過良田,又有菜地和養雞鴨鵝以及牲口的地方。

過去有一條圍村下來的小河,河邊垂柳依依迎春連翹等黃花迎春怒放,将村民居住的地方和外面隔開,過了橋就算進了村裏面。

在林重陽看來,林家堡絕對可評後世的模範花園村,幹淨整潔,美麗優雅,比密州城幹淨漂亮得多。

村裏南北東西各一條主幹道将村子分成了四部分,主道丈許寬都鋪着青石板,兩邊還挖着排水溝上面也蓋着石板,道旁遍植月季、指甲花、紫茉莉、木槿、石榴等花木。

站在街上一眼望去,村內房屋鱗次栉比,整齊有序,牆外有高大的梧桐、楊樹、和槐樹,院內杏樹、桃樹等各種果樹,如今杏花謝了桃紅,梨花怒放一片白玉,深吸一口氣都是清甜的香氣。

嗯,忽略那惱人的柳絮白毛。

好美啊,林重陽看得目不暇接,這真的是他夢想中的美麗田園。

他一路贊不絕口,自家祖上還真是挺牛的呢。再看看身邊的林大秀,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啊,就單看看這樣的氣派,對村民百姓們都那般友好大度的林家,哪裏會把嫡系子孫趕出去?

他怎麽就混到這個田地呢,他有些懷疑林大秀說的長輩們怎麽怎麽偏心了,總覺得自己不能偏聽偏信,要親自調查一番才行。

哎,有爹如斯,任重道遠啊。

父子倆一路上收獲了無數的愛慕眼神,林大秀當然沒意識到,因為他緊張得要死,死死地握着兒子的小手,把林重陽捏疼了也不知道。

“大秀回來啦。”路過的人都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林家堡的人多半都姓林的,族長說都是一家人,不要慣得子弟毛病,裝什麽少爺大爺的,按輩分稱呼就好。搬來的外姓人雖然也享受這個待遇,可為了表示對林家的尊敬,他們是斷然不會如此的,還是會稱呼少爺老爺的,只是不當着族長的面就好啦。

再說林家子弟也不是個個都能守得住本分,很多人還是喜歡耍耍祖宗餘威的。

好在林重陽覺得自己爹其實不是無可救藥,他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在林家堡裏,他爹還是蠻乖的,至少見到老爺爺老奶奶大爺大媽的都會很有禮貌,絕對不拿少爺架子。

林重陽也毫不怕生,跟着他爹叫人,反正他爹叫叔叔的,他就叫叔公。

林大秀看了他一眼,糾正道:“咱們這裏不興叫什麽公,叫爺爺就行。”

林重陽吐吐舌頭,差點露餡嗎?反正他前世老家喜歡叫叔公什麽的。

大手牽小手,一步兩步往前走。

林重陽哼着歡快地歌,輕快地邁着步子,被他爹牽着朝着林家祖宅走去。

剛走到那條大街的街口,林重陽就看到了一排進士牌坊,一重重進去,真是壯觀拉風,如果不是林家先祖有令舉人不立牌坊,估計滿村子都要建滿牌坊,比密州城只怕還多呢。

走到最後一進下面時候,林重陽發現居然是一位先祖的狀元及第牌坊。

狀元啊!

泱泱大國,人才濟濟,這位先祖居然得了全國第一名。

真是了不起!

驀地林重陽心頭突然湧上一種奇怪的情緒,先祖們功勳卓著,政績赫赫,可他們這些後世子孫,除了躺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坐享其成,還做了什麽呢?為什麽沒有人繼承先祖的遺志,居然一個進士都沒出!

這麽一想,頓感亞歷山大,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興奮的感覺在小胸脯裏跳動。

這八座牌坊,是林家先祖留給後世子孫的榮耀和庇護,同時也是留給後世子孫的壓力和敦促。

讓人敬仰的同時,也感覺到如山的壓力,尤其對于林家嫡系子孫來說,只怕就是八座大山。

他看看旁邊似乎沒什麽感觸的林大秀,不禁嘆了口氣,停下腳步。

林大秀以為他小孩子怕羞,低頭看着兒子嚴肅的面容,輕笑着安慰,“小九別怕,有爹在呢。”

林重陽仰頭睨了他爹一眼,嚴肅道:“林大秀,站在這裏你就沒有什麽感觸嗎?”

林大秀疑惑地看着他,“什麽感觸啊?”從小看到大,也沒什麽啊。

得,真是個麻木不仁的!

林大秀舉起胖嘟嘟的小手,“一、二、……七、八,這些先祖留下的財富,要不是他們努力、進取,哪有現在林家堡繁榮、安定?別說成家立業,吃飽喝足都夠嗆呢。”

林大秀一怔,這兒子不是被大伯附身了吧,怎麽說的話跟大伯如出一轍?

就在他發怔的時候,對面街口又有一群林家子弟出現在眼前。看得出來他們是一路奔跑而來的,不過在看到林大秀的時候立刻都收住腳步,負手前行,一派悠然閑适的大家公子哥派頭。

當先一人看起來十三四歲,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自然沒有林大秀那麽俊美,但是勝在清純幹淨,看着就跟不染塵埃的瓷器一樣。

這個人就是林大秀的二弟林毓軒。

林大秀本名林毓秀,只不過他專愛跟他爹對着幹,從不以大名與人交際,一來二去,狐朋狗友們為了表示親切,都喜歡叫他大秀大秀的。

林重陽把對面那些中二少年挨個瞅一遍,為首這個小白花長得最好看,估計也最有地位,大家都捧着他。

看他們氣喘籲籲的樣子,只怕是打聽着林大秀回來了,要急着過來耍橫吧。

“大哥這是回來賠不是嗎?”林毓軒笑微微的,上前兩步對着林大秀拱手行禮“見過兄長”。

林重陽默默看他耍,動作一絲不茍,只是臉上的神情輕蔑到極點,那微微挑着的嘴角,故意抖起來的眉,跟林大秀欠揍時候的表情有點像。

只是他那雙眼睛溜過林大秀又輕蔑厭惡地溜着自己算什麽?

林重陽仰着小臉看着林毓軒,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問道:“你是有羊癫瘋不成?”

……

氣氛有一瞬間凝滞,連當事人林毓軒都愣住,下意識就說自己沒有,說完又恨恨地咬住自己舌尖,惱怒地瞪着這個讓人讨厭的破孩子。

“哈哈”林大秀笑起來,摸摸他兒子的頭頂,破天荒地沒有跟從前那般氣氛,反而做出一副非常淡定的樣子,嗯,這就是當爹的在兒子面前的榜樣使命感。

他寵溺道:“小九,這是你二叔。”

衆人的臉色就開了顏料鋪子一樣,眼前的林大秀比他們大不幾歲,兒子都這麽大了,還那麽漂亮精神惹人讨厭。

不等林重陽叫二叔,林毓軒笑得一副很随和又很傷人的樣子,嫌棄地看了林重陽一眼,皺眉道:“大哥可不敢這麽說,這娃娃到底怎麽來的,大伯和父親都還沒說話呢。”

擺明了不認他。

哼!

林重陽瞪着黑亮的大眼,抿着小嘴,惡狠狠地盯着林毓軒,大聲道:“喂,你有鬼!”

明明心裏想罵他小野種,還得端着一副讀書人的清高敦厚樣子,小小年紀就這麽裝,累不累啊。

此言一出,吓了大家一跳,平日裏都說小孩子容易看見髒東西,又怎麽怎麽的。

林毓軒都被他給吓得一個激靈,後面那幾個少年也趕緊退一步。

林重陽一撇小嘴,還了對方一個輕蔑的眼神,“哼!”

林大秀都有些呆,這是自己兒子嗎?雖然平日教訓自己毫不客氣,在外人面前向來一副可愛乖巧樣子,讓人都說年畫娃娃一樣。

怎麽一件林毓軒就變成那只大白鵝了,一見面就鬥志昂揚。

看來這林毓軒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別把自己兒子給沾惹壞了。想到這裏,林大秀趕緊抱起林重陽就朝着大伯家去,生怕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把兒子給弄髒了。

父子倆一溜煙走了,氣得林毓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憋得胸口一鼓一鼓,只是向來做好孩子習慣了也不好在大街上發飙丢人。

尤其頭上還是進士牌坊,要是敢有一個不敬的動作都要被罰跪的。

他一生氣也沒興致和朋友聚會,将他們都打發了自己回家去。

而林大秀抱着兒子飛快地進了祖宅,就好像後面有狗在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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