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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戰神歸來
作者:晴落花開
文案
千金散盡還複來的來,怡怡複熙熙的熙,對嗎?
來熙,一個有父有母卻仍獨自扛着生活重擔的女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柏翼總笑她,如此看透紅塵像是深山裏的得道高僧一般。每次想要和命運抗争,總是落得不得不臣服于生活的境地。遇見他之後,她利用手裏的機會,做了最後的抗争……
他是一名優秀的特警隊長,嚴肅得像個小老頭的他有着一段每每想起來都會心痛的過去。他對任何人都會有着優異而敏捷的反應力,唯獨對她,他不再是身手矯健的特警,也不是嚴謹不茍言笑的小老頭,而是一個有些痞,有些耍賴,還有點腹黑的鄰家大叔。
他說,你不要用盡最後一個願望,給彼此留點念想不好嗎?
她說,不好。
在槍林彈雨中勇往直前的戰神,歷盡磨難後重回平靜的生活,卻仍逃不開她……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情有獨鐘 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來熙,葛俊 ┃ 配角:柏翼,韓妍,阮歆艾,韓嘉榮,來喜,來源,阿依慕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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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不識君
“呼呼……”來熙在路旁跑得使勁,手表上的指針并沒有因為她的疲憊而憐憫地走得慢一些。該死的,阮歆艾跟學校裏大四的男神學長鬧掰了,昨天扯着她跑了三千米,現在她的兩腿和腰側酸疼得厲害,哪怕安靜地站着都會止不住顫抖,更不用說拿出跑八百米的勁頭去沖刺了。
快到公交站前的小岔路口時,後面的腳步聲十分密集,幾個同學匆匆地超過她,路本來就不寬,她又有些顫顫巍巍地,一下子就被帶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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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了急促的剎車聲,她整個人暴露在明晃晃的燈光下,下意識地用手擋着眼睛,心裏晃過電視中車禍的場景。她甚至想着,這就是靈魂渙散後的世界嗎?比起悲哀和害怕,她居然有一種放松解脫的心情。
“小姐,你沒事吧。”
叫誰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來熙心裏一陣腹诽,微微擡頭看向來人。他站在車前,背着光,來熙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覺得他身材高大壯實,雖然語氣溫和,散發出的氣勢卻很有壓迫性。
“我是師大的學生。”她按着發酸的腿肚子,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葛俊楞了一下,卻有些想笑,“所以,同學?”
對方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往邊上挪了挪,避開了車燈的直射。
“同學,你沒事吧。就算趕車也得注意路況,否則不安全。”
正在葛俊啰嗦的時候,一輛330路公交車華麗麗地從來熙眼前呼嘯而過,她的心情瞬間多雲轉陰,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知道了,剛才不好意思。”
葛俊雙手背在身後,兩腳微開站立,看着來熙扭着奇怪的姿勢往公交站走去,沒有道別的話,臉色陰沉。他本也不是多話的人,笑了笑便回到車裏,往師大開去。
周五晚上九點,師大附近的公交站只剩來熙在來回踱步,這330路難等,到了晚上便更是半個小時一班,剛剛錯過了車,她有些焦急。而這師大新校區建在了郊區,平時都人跡罕至,更別說晚上了,整條街就只有清冷的路燈作伴。
葛俊的媽媽是師大的教授,他剛執行完任務回到H市,就收到母親的電話,讓他來師大拿她炖的湯。拿了保溫桶,顧教授看他疲累也不舍得,便趕着他回家休息。他剛從師大門口的小路口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在公交站焦急跺腳的來熙。想起剛才的事,心裏竟有些愧疚,而且大晚上的這路上也沒什麽人,單身女孩子總是危險的。鬼使神差地把車開了過去,停在內側人行道上沖她按喇叭。
來熙聽到喇叭聲,回頭一看,是剛才的男人。車裏的燈開着,她終于看清了他的臉。立體的五官如雕刻般令人印象深刻,車內昏黃的燈光也無法柔和的冷毅線條彰顯着男人的氣勢,略顯古銅色的肌膚和比板寸長不了多少的短發,來熙目能所及的所有細節都發散出他的英氣。這樣的男人在哪裏都無法令人忽視吧,就連來熙這種看慣了如同柏翼那種男神級別的帥哥的女漢子,都忍不住心如鹿撞。
“同學,等車?”
“……你覺得呢?”
“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吧。剛才我開車也走神,差點撞到你。”
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來熙撇了撇嘴,“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想來是任務執行得很順利,葛俊雖然身上乏得不行,但心情卻挺好。他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本說,“同學,我是警察。”
來熙聞言,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楚證件上的照片和說明,仍半信半疑地說,“現在證件都可以造假的,誰曉得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說來熙的第一次拒絕他尚能消化良好的話,那第二次的懷疑就觸及了他的底線。熟悉葛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黑面神,并不擅長讨好別人。無謂地聳聳肩,他回過身子,準備發動車子。
車子緩慢啓動,來熙看了眼仍然毫無動靜的路口,只好一把抓在了車窗沿上,“警察叔叔,那就麻煩你了,只要送我到可以打車的地方就可以,謝謝。”
葛俊的臉色在昏暗的車裏幽暗不明,不多久,他應了聲,“好。”
這反射弧……可夠長的,雖然可能過程只有幾秒鐘,但來熙敏感地察覺到他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心裏竟有了惡作劇的爽快。
來熙累極,用手支着側臉,在輕柔的鋼琴曲中,她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百無聊賴,她偷偷地觀察起身邊這位“所謂”的警察和周圍的環境。
車子是大切諾基,在衆多款式中算是比較低奢的了。以前柏翼也開過一陣,後來嫌它不符合自己的氣場便換了輛嚣張的轎跑。剛才看警察叔叔的證件,貌似是特警。他的年紀看上去也不大,估摸着家裏條件不錯。
車子裏沒有別的裝飾品,要不是皮座椅有些微起皮開裂,這車素淨得就像剛從車行開出的新車一樣。對男人而言,車子和老婆一樣重要。一個人對車的品味可以看出他對女人的态度和做事的風格,而來熙看到的,就跟眼前這個人一樣,嚴謹,沉穩,簡約。
他的側臉線條剛毅,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剛才的“不識好歹”,他此刻專注嚴肅,全然沒了剛才的溫和。他的個子很高,所以坐姿端正,使得看上去不是很局促。修長的手指上有老繭,在方向盤上随着音樂輕輕叩着,顯得安然閑适。看他如此專注的模樣,這輕扣手指的動作似乎是他的習慣,也彰顯着他此時放松的心情。
“警察叔叔”五官分明,是難得的上上之相,但細看就能發現他臉色暗沉,皮膚粗糙,倒真符合他所謂的職業,是長期在烈日下勤勤懇懇再加上經常熬夜造成的滄桑。他穿着休閑簡單,純色T恤衫配單色牛仔褲,黑色馬丁靴,這身年輕的裝扮倒為他加分不少。
“怎麽?觀察完了嗎?能打幾分?”
葛俊從後視鏡中看着來熙雙頰緋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現在的女生都十分外向,逮着個看得過去的人就各種品頭論足,他早已見怪不怪。
來熙心裏可是翻江倒海,要擱平時,她早就怼過去,“誰看你了,不要臉。”但這次的對手是警察,也許腰裏還別着槍,關鍵時刻還是保命要緊,立刻換了副嘴臉。
“警察叔叔,你們平常是不是都很威風啊?我小時候最佩服的就是警察了呢,電視裏的警察拿着槍都好帥的……”
葛俊不禁撫額,這小姑娘的反應倒是挺快。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剛才被怼的時候已經盡快地做出反應了,卻還是被她發覺自己對這個稱呼的态度。有如此洞察力的普通女孩子,大多是兩種情況,要麽是天生性格多疑謹慎又有心計,要麽之前的日子過得辛苦。但無論哪一種,葛俊都不希望發生在她身上。
來熙還在喋喋不休,可車裏的氣氛随着他的沉默直線下降,漸漸地,她自己都快接不上自己的話頭。這時她發現車外的建築物多了起來,車子來來往往,即便還沒到人流大的公交站,肯定也在鬧市區了。
機會來了!
“警察叔叔,就在這裏停吧。”
葛俊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問了句,“這兒好打車?”
來熙忙擺手,“沒事兒,這兒也行,耽誤您的事情了,謝謝啊。”
葛俊也不再堅持,打了轉向燈,車子緩緩停在路邊。
她果斷跳下車,回頭甜甜地笑着招手,“再見!”
他微微颔首,輕點油門,車子就混入了車流。
來熙看着遠去的車影,心裏默默來了句,“再也不見!”
她知道,只有這種沉穩幹練且善良的警察,才能成為人民公仆,真正為他們做實事。但他的氣場太過壓抑,再見幾次的話,她的小心髒恐怕經不起折騰。
看了看手表,如果坐公交車回雲溪山莊,恐怕到的時候都半夜了。她咬咬牙,揮手打了個計程車,一路上默默地看着計價器上的數字不停地往上跳動。
“小姐,60塊。”
這割肉的心疼已沖淡了她再次聽到“小姐”這個詞的不适感,戀戀不舍地掏出幾張散錢遞給司機。
☆、她要回來了
柏翼聽到玄關傳來輕微的響動,是門鎖輕扣的聲音,随後是細碎的腳步聲。他勾了勾嘴角,也沒看來人,兀自說道:“我都跟你說了別讓張阿姨回去了,你非得堅持。這下好了吧,看你急的。”
來熙雖然着急,卻還是規規矩矩地把書包放進自己的小房間裏,撸起袖管把柏翼輕推到一邊:“柏哥哥,你別碰這些,都髒了。”
“我一個大男人還怕這些?倒是你,女孩子,總是要計較一些。放着吧,讓張阿姨明天來一趟。”
張阿姨是這裏的家政阿姨,負責打掃衛生。來熙聽他又提起,但好歹是不再沾手了,微微一笑,“張阿姨本就是周末休息的,那麽大年紀了,難得她做事做得好,但家裏有事放不下。反正我周末沒什麽事,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做這麽點事實在不算什麽。而且,我也只能做這些,別的我也不會。”
柏翼知她性子固執,便也不再堅持,只是聽她這麽說,總是有些心疼。他輕輕掰正她的身子,看着她充滿靈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不已:“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不欠我的,小熙。”
柏翼看向她的眼神一向溫和淡雅,那雙含笑的明眸總是能給她帶來些許溫暖,但也止于此。她知道,那樣的眼神,與情愛無關。
她用力握着手裏的餐盤,輕輕地掙脫柏翼的桎梏,語氣淡然,“柏哥哥,你就當作是我的心意吧,不然我心裏不痛快。好了,不說這些。看你們今天這場面,似乎玩得挺開心,是有什麽好消息嗎?”
上周五沒有社團活動,來熙早早就回到雲溪山莊,正好聽見柏翼說要搞個聚會,需要張阿姨這周加班搞衛生。張阿姨家雖然做事麻利,但有個大家庭,到了周末總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她見張阿姨面露難色,便一再保證自己會早些回來幫忙打掃。張阿姨臨走前對來熙千恩萬謝的,弄得她倒不好意思了。
“嗯,上個禮拜談了個項目,這周簽了合同,能有不錯的收益。大家夥兒忙了兩三個月,總算是拿下了,就一起慶祝慶祝。”
柏翼大學主修經濟學,期間得到校方推薦到美國兄弟院校交流學習了一年。這一趟給他鍍金不少,一畢業他就得到很多大公司的offer。但是他心氣兒高,公司裏做了兩年後自己開起了公司。
據來熙所知,柏翼小的時候,家裏倒是富貴,父親是上市公司老板,母親是大戶人家千金。可這一切卻在他上高中那年風雲突變,家道中落,父親也因為受不了打擊沒過幾年便走了。柏翼沒有家中庇佑,靠着自己獨到的眼光和能力相中了當時還是郊區的某塊地,貸款把地盤了下來弄成了度假屋。結果剛弄好沒多久,當地區政府就開啓了致富項目,弄起了景區,他那度假屋一落成便生意不斷,也接待了一水兒的來談項目的政商人物,他的人脈也是在當時慢慢拓展開來。
現在的他,雖還不算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算是後起新貴。記得前陣子幫他收拾桌子的時候似乎看到了一些關于市中心新商場的項目策劃,估摸着就是這事兒了。
來熙早早扛起家中重擔,也比常人更加識人臉色,這是商業機密,她不會問,便點點頭笑着當應答。
柏翼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眉頭微蹙,徑直走向浴室。身後的壓力源一消失,來熙深深吐了口氣。她是矛盾的,上課的時候心心念念着跟他見面要說些什麽,迫切又期待。可真人就在面前時,她又亂了方寸,就怕自己做不好說錯話,讓他生氣。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心儀卻待自己為妹妹的對象,她的生活就像徒步探雷區,時刻有爆炸的可能。
柏翼的生活很有品味,連家居服都是手工定制。在來熙眼裏,他幾近完美。若非要說有什麽缺點,那就是對生活的要求太高,說白了就是虛榮拜金。在他的世界裏,只要是他能辦到的,她能接觸到的任何關于他的物品,都是他能力範圍內最高配的東西,大到房子車子,小到花瓶擺件,一溜水兒的進口貨。
張阿姨手腳利落,也免不了擔心會打破東西,更不要說她這麽毛躁的人。這一年間,她一直努力生活,讓自己不成為他生活的累贅。這不,柏翼一進客廳就看見來熙已經收拾好客廳,正坐在沙發旁的榻榻米上,兩杯泡好的龍井在桌上騰着霧氣,她的神色滿足又惬意。
他喜歡和來熙相處,只是單純的接觸。他在生意場上馳騁自己的一片天,心中卻總是忽上忽下沒個着落。來熙的生活遭遇巨大的變故,跟自己同病相憐。而且她早早地适應了生活的困難,她對生活的理解和态度,給了他很多鼓勵和信心。每次看她像只慵懶的小貓似的靠在沙發上,他便能感受到生活的惬意和善意。
微微愣神,柏翼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來熙的情景。來熙的父親是他的初中英語老師,是一個很有師德的老師。在他的印象裏,來老師總是一副憨憨的模樣,不管遇到什麽事,永遠都是一張讓人放心的笑臉。高一時父親公司裏資金鏈出了問題,又被奸人陷害,堅持了幾個月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他的父親自從那之後,整日借酒消愁,加上母親沒日沒夜的抱怨,他的生活無人問津,跌倒谷底。
來老師不知道從誰那裏聽說了這事,居然到他高中校門口等他放學,還請他到家裏吃飯。就是那時,他見到了來老師的心肝寶貝,一個快樂活潑的女孩子。來熙當時還不谙世事,只是個會笑會鬧總是纏着爸爸媽媽的小學生。他不知怎的就羨慕起她來,當下的窘境竟更加讓他無地自容。後來學業重了,來老師為了節省來回路上的時間,便總是帶着師母做的便當到學校給他,就是希望他能多多感受到家裏的溫暖。
再後來,來老師不再拿便當過來了,而是帶着他在路邊小店吃點東西,聊聊天。他說起自己的家庭,愁容滿面,他也便安靜地聽着。畢竟他當時也只是高中生,也給不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高考時他聽從來老師的意見考到了外地的大學,大三那年還得到了交換生的資格。從此便和來老師斷了音信。并不是沒聯系他,可寄出去的信都沒了回音。直到他回國,帶着他優秀的簡歷來到來家時,卻只能看着悲傷的靈堂裏挂着的黑白照片發呆。他聽說來老師去西部山區支教卻遇到了暴雨泥石流,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來熙帶着當時還是小學生的來源,默默地站在師母的身後,沒有眼淚也沒有哭鬧,只是眼神空洞得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知道,以前那個活潑愛笑的女孩子已經跟着自己的恩師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喪事辦完後,柏翼單獨約了來熙出來。本想盡一些心意,她卻倔強地擡頭,說,“我不相信爸爸不在了。你的錢我不能要,不然爸爸知道了會失望的。我還有家,我會自己想辦法的。謝謝你。”
那天她穿着一件黃白格子的襯衫,顯得她的小臉兒更加蒼白。但她的話字字打在他的心上,堅定有力。
“柏哥哥,你洗好啦?我幫你泡了杯茶,是你之前拿回來的龍井,味道真不錯,貴還是真有貴的道理。”
身邊的沙發陷了下去,柏翼專屬的味道萦繞在她的鼻尖,比龍井的味道更沁人心脾。她默默地提醒自己收斂心思,卻更加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直到他說的一句話,将她凍結在原地。
“她要回來了。”
柏翼輕描淡寫地說道,靠着柔軟的沙發靠背,閉着眼。來熙知道他在努力克制,但那無聲的嘆息還是出賣了他慌亂無奈的心情。
“嗯。”
“後天的飛機,我會去接機。你陪我去吧。”
“……好。”可是她又以什麽身份去呢?以前也在外人面前扮過他的女朋友,可這回可是在正宮面前,怎麽看怎麽別扭。
幫來源掖了掖被子,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躺在床上,她無聲地望着天花板,心裏五味雜陳。對柏翼的好感是她心裏最深處的驕傲和秘密,平時已經隐忍得很辛苦,現在卻還要見他的前女友。女人的心思都細密,萬一她沒表現好,一個不小心就被對方發現了她那卑微如塵埃的愛情,那豈不招人笑話?
☆、那些年
高一那年,來熙的爸爸來喜跟着學校組織的支教團隊一起到西部支援。來喜走之前,已經和來熙媽媽吵了好久,那次出走多半帶着點逃避的意味。來熙也知道家裏的情況,對于父親的做法,她不予置評,只知道家裏終于平和安靜了下來。
剛開始的日子,來爸爸總是會寄書信和特産回來。但沒多久消息傳來,他支教的學校遭遇了罕見的特大泥石流,學校都塌了。而那學校就在河流的邊上,久日的大雨使得水位上漲,來喜就在那場泥石流和洪水中沒了蹤跡,連屍體都找不到。
畢竟是支援建設的計劃,上頭難得的重視,讓消防隊員和當地官兵找了将近一個月,仍然不知來喜下落。因此,校方便默認來老師因公殉職,還組織了盛大的吊唁。
來熙不信,她到校長辦公室哭着鬧着,不願意辦喪事。校方沒辦法便找來來熙的媽媽,就這樣,來熙的心死了,她看着母親像個牽線木偶一般,已經沒了神智。為了讓媽媽放心,她默默地承擔了本不該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承受的東西。在那之後,她媽媽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來源還小,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讓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維持着面上的平和。
高三畢業,她在陵園裏靠着父親的墓碑講了半天的話,然後坐公交車回到學校填了志願,是本地的一所綜合大學的外語專業,算是繼承父業吧,總要留點念想。那晚,她掏出錢買了一箱啤酒,那是那一年來第一次她無所顧忌毫不猶豫地花錢買東西,在自己家裏大醉一場,在地板上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過來,來源坐在她身邊,在陽光的映照下,竟有着天使般的光暈。來熙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來源眼裏噙着淚水,也不敢大聲抽泣,就是拿着自己的畫說,“姐姐,來源會好好努力學習,長大了給姐姐買房子買車子,姐姐不要難過好不好?”
來熙的心狠狠地抽了幾下,如果可以,她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她到底在幹什麽!讓一個單純的孩子為了生計落淚,這是她作為姐姐應該做的事嗎?但同時,來源的乖巧也觸動了她堅強外殼下柔軟的一部分,“好,姐姐不難過,來源最乖。”
大一那年來源正好小升初,他有着繪畫的天賦,老師建議讓他報名美術院校的附屬中學。但筆試那天來熙感冒發燒,來源為了照顧她耽誤了考試。為了這事來熙自責不已,連續幾天堵在附中門口,希望能為來源争取重試資格。
也就是那天,柏翼帶着他度假村的設計圖來到附中找他的朋友做評估,正好借機跟校方談一項合作。柏翼走進會客室之前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深邃的眼裏飽含溫柔和心疼。她在門口等到了晚上,那天天氣熱,她的感冒還沒好利索,站了好幾天終于有些支撐不住,便蹲在校門口保安室前。
耳邊傳來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她有些迷糊,擡頭便看見柏翼俊美不可方物的臉,擋住了昏黃的路燈,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陰影。他伸出手,“怎麽了?不舒服嗎?”
她親眼見他跟校長打招呼,似乎還很熱絡。一絲竊喜劃過心頭,她拉着他的手掌騰地站起來,卻因為血糖低又差點暈倒,被他輕摟在懷中。
她顧不上害羞,抓着柏翼的雙臂問道,“你認識校長對嗎?你能不能幫幫來源,求求你!”
三年了,她第一次示弱。兩年前那張倔強的小臉還鮮活地出現在他的心裏,義無返顧地,他牽着她的手來到校長室前,輕扣門。
“請進。”
“您好李校長,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妹妹。她弟弟因為家裏有些事考試那天沒趕得上過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重考所需要的費用,我會一力承擔。請您放心,這是孩子的畫,您看看。”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來熙已經記不清了。她的頭隐隐作痛,世界天旋地轉,唯一讓她堅定又溫暖的,是那沁涼的手心和偉岸的身影。他的聲音不絕于耳,那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情話,連他都不知道。
來源如願以償進了附中,那時教師宿舍規劃拆遷,柏翼将來熙那神志不清的媽媽送到了市裏最好的精神療養院,雇用最好的看護。來熙不同意拆遷,她始終認為爸爸還在世,萬一他回來找不到家怎麽辦?
由于賠償款達不到心中預期,很多教師家屬聯名不同意拆遷。後來拆遷辦派人來談了條件,很多人都妥協了,只剩來熙固守陣地。
再後來,來熙所在的樓道燈泡炸裂差點傷了樓上的陳奶奶,時不時停電停水的讓人苦不堪言。柏翼擔心來熙來源會遇到危險,便答應來熙會幫她繼續搜尋來喜的下落,并幫來熙申請新的教師宿舍,還挂名在原來學校裏,這樣來喜就算回來了也可以順着學校找到他們。只是這樣,他們就放棄了賠償款。
從那時起,來熙和來源住進了柏翼在城郊的雲溪山莊,一直到現在。父親走後,母親在神智清明時給來熙姐弟倆留了十多萬,來熙交了他們倆的學費包括母親的看護費,不夠的數額都以借款的形式從柏翼那裏支取。他從沒提過還錢的事,所以來熙盡心盡力,想讓自己在這個家裏有些用處。
來熙頂着熊貓眼趴在辦公桌上,昨天糾結了一整晚,今天還有兼職,徹夜未眠的結果就是,她辦公桌上的文件,全部印反了……
“來熙,文件印好了嗎?下午總辦開會要用,你抓緊着點。”總經辦的劉秘書踩着恨天高進來。秘書處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年輕貌美的性感尤物劉秘書更是個中翹楚。從她嘴裏蹦出的話字字帶着刀鋒,殺人于無形。來熙如臨大敵,忙不疊地點頭,“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弄好了。”
老天爺一向是不眷顧她的,這是她的自我認知,這次也不例外。劉秘書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細眉皺到了一起,聲音頓時高了八度,“來熙!你怎麽回事!這麽點事你都做不好,你知道這浪費了多少紙和多少時間嗎?公司花錢請你來是做事情的,不是來供着你這個廢物的!在中飯前把文件放我桌上,浪費的紙從你的薪水裏扣。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你這張寒酸的臉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怎麽了?這麽吵吵鬧鬧的。”蘇總帶着客戶從門口經過,有些不悅地看向她倆。
“小事而已,怎麽趙總這麽快就走了?我中午可是吩咐了大廚做了一桌好菜來招待您呢。”劉秘書瞪了她一眼,下一秒便腆着笑臉扭着水蛇腰迎上去。
來熙深噓了口氣,哎,這麽多紙都扣多少錢啊,關鍵是她本來也沒多少工資好嗎?這一扣不還得倒貼了?思及此,她心情郁卒得不行。
複印機發出嗡嗡的聲音,時間在一點一滴游走,來熙把印好的文件一份份裝訂到文件夾裏,這時卻風風火火跑進一個男孩子,“快快快,先讓讓我,我火燒屁股了。”
來熙連對方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就被一陣外力擠到一邊去,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東西被風帶起散了一地。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你看看我的文件被你弄得一地都是。”
蘇衛把原件翻了個面,準備印到反面去。來熙條件反射抽出紙盒裏的紙,惹得蘇衛一臉忿恨,“我待會兒幫你撿,你先讓我把東西印出來。這麽小氣做什麽!”
來熙翻了個白眼,揚了揚手裏的紙,“你放反了。”
蘇衛将信将疑,随着激光掃過,他拿起複印好的文件,果然是之前自己放錯了。
“嗯,這個……謝謝你了,我先把東西交了,待會兒幫你撿。”
“不用了。就幾份東西而已,我自己可以搞定,你忙你的去吧。”
來熙見蘇衛是生面孔,恐怕也是跟她一樣新招進來的實習生。善良如她,能幫則幫,要怪就怪自己今天運氣不好。想起那罪魁禍首魅惑衆生的臉,她恍惚出了神,只是手上的動作沒停。
蘇衛回頭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肌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看着她沒有任何粉黛的臉上落寞的表情,心裏像是有根羽毛撫着一般,癢癢的,卻十分輕柔舒服。
☆、機場交鋒
第二天,周日。柏翼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雙休日也幾乎是陪着電腦或者客戶度過。來熙因為要照顧來源,每周都會回到雲溪山莊,卻幾乎不怎麽能見到柏翼。
來源不知緣由,所以一大早在廚房見到柏翼時嘴巴大得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柏哥哥,今天是怎麽了?你居然在弄早飯?我姐呢?”
柏翼正小心翼翼地攪着鍋裏的皮蛋粥,生怕糊了,只好含糊地招呼道,“小熙好像在梳洗吧,剛聽到衛生間噼裏啪啦地響。”
what?來源瞥了眼牆上的鐘,已經九點多。難道今天老姐請假了?而且他那老姐出了名的素顏大過天,基本上刷牙洗臉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五分鐘,看柏翼這架勢,估計他姐已經在裏面搗騰了一陣子了。
他走到衛生間前,發現門居然鎖着。平常的時候,柏翼幾乎不着家,來熙也夠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每個周末都趕着打工,洗漱的時候幾乎不關門,更不用說上鎖。
叩叩叩,來源靠着門框,“姐,你今天休假嗎?”
“嗯……來源,我,我在忙,你別打擾我。”
“要我幫忙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吧。”
來源不懂了,“姐,你到底怎麽了?你不會在哭吧?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嗎?”
回答他的是咔擦的開門聲,來熙一張五顏六色的臉赫然出現在他的視野裏,他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往後跳開,貼着走廊另一面牆,話都說不利索。
“姐,姐,你是我姐嗎?”
來熙默默地點了點頭,“oh my god!姐,你受什麽刺激了,為什麽要自戕啊?!”
她撫額,“戕你個大頭鬼,你這小屁孩,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他們姐弟倆一起經歷了生活中的重大變故,他們一樣心細如塵,一樣敏感,觀察力也都很敏銳。他不會問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因為他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失落和尴尬。所以他從小到大能為自己努力生活的姐姐去做的,也就只有全力支持了。
“來來來,我來幫你化妝。你帶着這妝容走出去,估計會把別人吓死。到時候柏哥哥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賠的。”
來熙直翻白眼,這是一個親弟弟說的話嗎?再說了,這麽說顯得她和柏翼之間有什麽暧昧似的。為了讓他的毒嘴消停會兒,她只好乖乖地服從。
柏翼慢條斯理地嚼着嘴裏的東西,也确實只能叫東西。他工作後幾乎不下廚房,廚藝也僅限于方便面水平,這粥淡得不行,也有很多結塊。
來熙看着鍋裏的粥,笑了笑,分了點給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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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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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