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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邦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就自己起來搬了把椅子,坐在家門口。
無視了那些唱着“跌破頭,跌破腳,跌到最後變傻子”童謠的孩子,葉邦淡定的坐了一上午。
居然一個跟他打招呼的都沒有?
這是人緣有多差啊?!葉邦抽了抽嘴角,他現在又不好進屋,就這麽在門口坐着。
現在是農閑,快要十月的天氣,難得出了太陽,不少閑漢和婦人就在村頭的大樹下坐着扯閑話。
無視了那些小聲的談論,葉邦閉上了眼睛昏昏欲睡,陽光灑在身上帶來難得的暖意,傷口也不疼不癢,他舒服的嘆慰,真被這天氣勾起了睡意。
雖然星際的人工陽光具有同樣的暖度,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暖融融的熱度突然被隔斷了,一道陰影擋住了葉邦的正前方。
“葉邦,這幾天蹲家裏孵蛋呢?現在才出來?”一道大嗓門在他耳邊炸起,三分睡意全被吓跑了。
葉邦不情願的睜開眼睛,逆着光線看不清人模樣,他懶洋洋的回答,“擱家裏摔了一跤,養傷呢。”
“好端端的,還能在家裏摔着了?”那人也不見外,徑直去了葉邦家院子端了個竹制的小板凳,“跟我說說,咋摔的?”
“晚上起來沒看清腳下,一不留神就摔了。”葉邦側臉看了看那人,又在記憶了翻了翻,喔,村東頭的周建山,大家都叫他周老二的那個。
在村裏,周是大姓,不少人都姓周。
周建山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葉邦的傷口,還想上手摸一摸,被葉邦拍掉了手,這才摸着頭腦勺笑,“摔了就摔了,在家好好歇兩天,吃點好的補補。”
“我以前也從山上摔下來,不是五天就好了嘛!”兩個人東拉西扯半天,日頭逐漸升高,到了做晌午飯的時候,說閑話的陸陸續續進了自家門。
周建山眼瞅着沒人留意這邊了,于是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說小老弟啊,你這一受傷,咱們那件事,還去不去?”他連嘴唇都沒動,聲音卻傳到耳朵裏。
“去,怎麽不去!”葉邦不動聲色,一邊嘴上應合一邊飛快的檢索記憶,“但是你也瞧見了,我受了傷,三五天且好不了,怕是沒辦法去啊!”
“好兄弟!你有這份心就對了!”周建山拍拍葉邦的肩頭,換來一頓龇牙咧嘴,周建山停下手,“我們五個人都是過命的交情,兄弟你沒法來,當大哥的總不會虧待你。你在家好好養着,十天之後我再來找你。”
“放心吧周哥,我知道的。”葉邦坐了個拉緊嘴巴的姿勢,又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我都懂。”
這些動作是表明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定不會洩露的意思。
周建山滿意的點頭,正打算再說兩句,周萍萍從東頭走了過來,手裏還抱着一捆幹草。
“建山哥。”周萍萍跟他是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或者說村裏子的人都沾親帶故,算起來這輩分都鬧不清楚。
有了外人,周建山閉緊了嘴巴,還跟周萍萍打招呼,“做飯呢啊萍萍。”
“對啊,建山哥要不一起吃飯?”周萍萍剛說完懊惱的截住話頭,這裏又不是她家,她怎麽好意思出言留客?
“不了不了,我還得回去跟我哥一起吃飯,別送了。”周建山幹脆利落的轉身,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走遠了。
周建山一走,周萍萍也不阻攔,抱着那捆幹草進了廚房。
葉邦心裏微微有些不自在,就沒跟着進去,加上記憶裏對于周建山剛才說的事情有些模糊,就幹脆還在院子外邊曬太陽。
他閉上眼睛不過十秒,就能感覺得後背偷窺的視線。那視線一直粘在他的後背,令他很不自在。
于是他假裝想要進院子,端起了剛才的椅子和周建山落下的小板凳,不經意的轉身,果然在拐角的地方發現有人在偷看。
好像是個跟他同年齡的少年,叫什麽名字來着?
陳安吧?還是陳平?
而且透過回憶,葉邦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院子裏,周萍萍做好了午飯,大聲的招呼着,“飯做好啦,進來吃飯了!”
“就來,就來。”葉邦一邊答應着,一邊進了院子,然後透過虛掩的門,果然發現偷窺的視線不見了。
周萍萍今天做的菜色跟昨天差不多,就是換了幾種野菜,畢竟現在的天氣就是想吃鮮菜也找不着。村裏精打細算的婦女們就早早的曬了菜幹,準備了一冬天的分量,一家人的蔬菜全靠這些。
但是這樣曬幹的野菜難免就帶了點苦味,畢竟鹽是金貴東西,沒法做成鹹菜。
葉邦昨天吃了一嘴的野菜,今天還是同樣的菜色,想要提點意見又覺得自己不知好歹,畢竟別人辛苦做的飯食還挑剔,簡直該拖出去打一頓,但是真讓他繼續吃這樣的東西,他寧願喝沒滋沒味的營養液!
他面上作難,吃飯不由得慢了下來,周萍萍自然瞧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問,“怎麽了,不好吃?”周萍萍也是學着她大伯娘的手法做菜,村裏人也是一貫的這樣做飯。
“也不是不好吃吧,”葉邦在心理組織語言,想婉轉點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我就是覺得這野菜是曬幹的,不如做飯之前先把它們用熱水洗洗?可能會更入味一點?”
周萍萍低下頭啃了一口饅頭,“好像是啊,鮮菜就好吃的多,我覺得菜幹就少了些味道。”雖然村裏都是這麽做飯,也不表示就不需要改進一下辦法啊?
“葉大哥說的對,等我晚上重新做一頓試試。”
周萍萍答應了,葉邦松了一口氣,趕緊說,“那我下午去山邊撿些柴火回來,燒熱水費柴。”
“你傷口還沒好,怎麽能夠走遠?”周萍萍想想大伯娘家裏堆成了小山的髒衣服,還是咬着下唇說,“我去撿吧,葉大哥你傷在頭上,要是修養不好,落下病根就晚了。”
“撿些柴火哪裏累的到人?村裏三歲的小孩還會撿柴呢。”葉邦看着她不贊同的神色,于是退讓了一步,“那我們一起去,這總行了吧?”
“那行,等下你在村口等等我。”周萍萍下定決心,開始飛快的扒飯,她想節約點時間先把衣裳洗了,等會兒就搶着先背柴火回來。
葉邦并不知道周萍萍心裏把他想成了弱不禁風的病人,還打算着正好在村外兜兜風,看看整個棗兒村的地形。
有這事情分散注意力,難以下咽的雜面饅頭也不知不覺吃完了。
吃完飯,他在院子裏找到竹編的背篼,正好能放柴火,于是打了一聲招呼,先出門去了。
棗兒村外面三四裏路,就是一個緩坡,翻過整個緩坡,就是一座大山。因為常年有人進山,已經踩了一條結實的小路,葉邦一遍走,一遍順手撿枯枝。
一直走到山邊,枯枝裝了一半的背篼,于是葉邦停了下來,喊了一聲,“跟着我幹什麽?”
四周無人回應。
“有話就說啊,我懶得等人。”葉邦懶洋洋的喊了一聲。還是無人回應,索性他就拎着背篼打算走了。
“葉哥,葉哥,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從草叢裏爬起來一人,正好是上午偷偷看着葉邦的那個陳安?陳平?
不等葉邦繼續問話,陳安先觑着葉邦的神色問,“我好幾天沒看到葉哥,還等着跟葉哥一起進城呢。”
“進城?”葉邦神色變得古怪起來,“你還沒喝夠人家的茶啊?”
陳安的神色變得很扭捏,兩只手簡直不知道往哪裏放,帶着癡癡地笑容,“我,我就是想去看看……”
“那你自己去呗,你看看我,現在傷着頭,哪裏都不能去。”葉邦做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連怎麽受傷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陳安眼裏閃過一絲安心,剛才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手也停了下來,問道,“怎麽受傷的怎麽會不知道?”
“對啊,就是不知道,”葉邦側了一下身子把頭上的傷口展示了一下,然後拿手比劃了海碗那麽大,“估計就是傷到腦袋了,大夫說我最少流了一碗血,還得好好補補。”
“這傷到了腦子,可不就忘了嘛。”葉邦搖頭嘆氣,“連我的荷包掉哪兒去了,我都不記得。”
陳安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荷,荷包?”
“對啊,還放着我的銅板,不過掉了全當破財免災了,那些銅板丢了也就丢了。”葉邦搖頭嘆氣,“不說了,幫我撿點柴火,我等着回去熬點大骨頭湯補補,回頭你也過來,咱兩一起吃。”
葉邦還壓低了聲音說,“就在我家吃,免得你後娘看見了。”
陳安的表情微微透着苦澀,但是葉邦已經轉身,滿地去找枯枝了。
陳安就跟在後頭,到處找柴火,等周萍萍終于趕過來,柴火裝滿了背篼不說,還在地上堆了一大堆。
陳安自己扯着草繩,捆了一大捆,周萍萍又捆了一大捆,偏偏要叫葉邦背着一小背篼。
葉邦嘴角抽了抽,好歹他也是經過軍校魔鬼訓練的人,不至于這點東西都扛不動吧?別說這點,就是再來一車他也扛得動周萍萍不由分說的攔住,“你受了傷。”
就連陳安也說,“是啊葉哥,你得好好養着,這點柴火我都能抗。”
好吧好吧,畢竟原本的葉邦是個病秧子的人設,突然變成大力士了過于引人注目,他只能看着周萍萍和陳安帶着柴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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