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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二下學期的時候,學院給馬上畢業的師兄師姐們舉辦歡送會,話劇社出的節目是我第一個自己獨立完成的劇本,也是第一次獨立擔當導演。

過程雖然很辛苦,但還是挺心滿意足的。

“導演!門口有人找!”

含糊不清的發音,一聽就是在吃東西。

我正在幫男主角縫衣服......啊,意外情況,腰帶被我扯崩了。

聞聲手一抖,萬幸沒有紮到手,剛要吼一句“誰特麽這時候找我”,轉頭看見我的女主角嘴裏叼着肉夾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女主角的樣子,手再一抖,我的男主角哇哇大叫!

哎喲我的祖宗!見她還一臉無辜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忍不住幾步上前奪過她的肉夾馍:“你知道你這件衣服姐姐我花了多大功夫弄到的嗎?你竟然敢給我穿着吃肉夾馍!給我化妝去!不然我把你做成肉夾馍!”

我朝門口走去,一開始還以為是趙小蝸來給我送晚餐,見人太多不想擠進去還是怎樣,可等我到了門口,傻了。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我也能分分鐘看出來那是我男朋友啊!

之前有想過成品出來的時候讓他到現場看看,可很不巧他在發燒,我連具體時間都沒告訴他,雖然遺憾,但更想他好好休息。

葉先生背對着我,微微擡着下巴在看我跟他說了很多遍的姻緣樹,樹上密密麻麻的紅布條在風中搖曳,六點過的天空泛着灰,隔着距離我分辨不出他的襯衣顏色。

我叫他的名字,他僵了一秒,回過頭時正好有葉子落在肩頭,我眯着眼,隐約看到他彎起的嘴角。

“你煩不煩啊?”我上前拍掉他肩膀上的落葉,“感冒好了?”

他搖頭。

“那是喜歡上我們學校了?”

我有點生氣。他的意圖我大概能猜到,但我心疼他生着病還開那麽久的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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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出聲,拍了拍我的帽檐:“胡說,我喜歡的明明是你。唔,你這身打扮,不錯啊。”

我把帽檐撐高,有些害羞,這人怎麽這樣,說撩就撩。

至于我的打扮,啊哈,那是整個劇組集資給我的紀念品:黑色的鴨舌帽,米色全是口袋的馬甲。

我本來是套了件外套過去的,一進門就被他們二話不說圍上來扒了!

吓得我啊,接着就給我套了那件馬甲,男主角更是簡單粗暴一把把帽子扣我頭上直接擋住了眼睛!

媽的驚喜能稍微給得像樣些嗎!

不過剩下一件白襯衫,套着馬甲,戴着帽子,加上胸前的工作牌和手裏的劇本,嗨,有模有樣哎!

再看葉先生,瞬間我就惱了。六月天娃娃臉,一場暴雨過後,溫度說降就降,他明明就是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溫差弄感冒的,還不學乖,就穿着一件短袖襯衫。

我問他,車呢?他說在我宿舍樓下。

我抓着他就走:“我記得我之前給你車裏放了件你的外套。”

他不動,反手把我牽住:“不用了,進去就不冷了。”

對啊,裏面有空調的啊!真是關心則亂,我忍不住想敲敲自己的腦袋,平時的聰明勁兒哪去了?剛碰到就被葉先生握住了手腕。

通向化妝間的走廊上人進人出,葉先生自然地把我換到靠牆的一邊。

我問他,這裏離我宿舍那麽遠,怎麽走過來的?不會邊走邊問的吧?

他笑:“你以為我是你啊,地圖加路标,很順利就走過來了。只是到門口就為難了,剛攔了一個人問,就被你的女主角看到了,聽到你的名字,讓我乖乖等着,她去叫你出來。”

我震驚:“你怎麽知道她是我的女主角?”

“她的衣服,是你會選的類型。大大咧咧,人也是你喜歡的性格。”

......

啊,所以說還是不要懷疑人家的專業技能了。

兩個化妝間,一大一小,大的共用,小的話劇社專屬,因為有太多戲服啊道具啊要堆着。

所以我放心大膽地把葉先生往裏帶,甚至忽略了所有人,把我扔在椅子上的外套一拿就想把他按在我旁邊的椅子上。

葉先生不動,我才發現人全盯着我倆!

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這就是傳說中導演的男人啊!”

“你好你好!”

“哈喽哈喽!”

......

我連忙張開手臂攔在葉先生面前:“不許看!”

可我怎麽擋得住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嘛,哭。

然後葉先生配合地坐了下去。

不知道誰推了我一把,我直接坐到了葉先生的腿上!

“兔崽子!”

這下我真的生氣了,沒看着我家葉先生細胳膊細腿的嘛,給我壓壞了怎麽辦?誰負責?

我撸起袖子就要上,被葉先生輕易地拉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按住:“坐好。”

好吧,小胳膊小腿還是挺利索的。

葉先生看着一衆流氓笑得春風滿面:“你們好。”

候場的時候我和葉先生坐在最左邊的第二排,因為比較暗。

葉先生突然問,包呢?不是讓你随身帶瓶水嗎?

啊呀呀,注重養身的人最讨厭了!

我指了指舞臺邊上的一堆農夫山泉:“那不是因為有贊助的嘛!”

我這才反應過來想去給他拿一瓶,可是因為禮堂太小了,椅子之間間隔非常小,加上,我的身材,嗯,所以我是絕對不可能從他面前擠過去的。

第一排一個人都沒有,我腦子一轉,在葉先生驚恐的表情中毫不猶豫跨了上去!因為腿短,不能一步到位,還啪地踩了一腳。

好巧不巧,要死不死,老豆,也是社團的指導老師,像是瞬間移動般出現在我面前,黑着一張臉。

“啊,老師這是您座位啊?您放心我沒有要霸占的意思,我就借用一下,我這就給你擦擦!”

我哀怨地彎下腰去擦椅子,對上葉先生笑得水光潋滟的一雙眼。

我抱了三瓶水回來,老豆還站着,然後托着肚子彎下腰,一手擱在腹前一手攤開:“請!”

......嗚嗚嗚當着我男朋友的面您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嘛!

坐下不到五分鐘,趙小蝸匆匆趕來,一袋子吃的扔我腿上,氣喘籲籲,只盯着我不停問餓壞了吧?

我搖頭,拿紙巾給她擦臉。她扒拉着亂成一團的劉海,看見葉先生,震驚了:“我說這位先生,你能不能有點異地戀的自覺?”

再轉向我,兩手一攤:“他不是病了嗎?”

我無辜地搖頭,葉先生輕輕一笑:“我樂意。”

趙小蝸:“......”

淩亂了。

現場很安靜,話劇演員一般都不用話筒,完全憑借着表情和肢體動作去俘獲觀衆的注意,再讓他們主動去聽臺詞。

沒有人說話,直到最重要的那一幕,葉先生突然把我的手拉過去輕輕握住。

我沒有看他,食指屈起在他掌心撓了撓。

青絲紅裙,蔥蔥玉指,足尖輕點,落了滿地桃花,最後筆直地向後倒去,在一片驚呼中準确落入一片明黃衣袍,她捧着他的臉,微笑中有淚水奪眶而出,她說她想家。

沒有彩排時那樣爆發,卻更加叫人嘆為觀止。

謝幕時我把臉埋進葉先生的肩膀,無聲地哭泣。

那是我寫的,我編的,我改的,我導的,大到服裝,小到唇膏色號,我盡心盡力,親力親行,它是我的心血,它越驚豔,我越不舍。

葉先生拍拍我的頭,不說話。

他也不用說。我知道他為什麽而來,我與他說過,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一直在寫別人希望我寫的東西,我一直在導演旁邊做着偶爾的指導,終于我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完完全全是自己寫的東西搬上舞臺。我自己選的演員,劇本沒有人改一個字,面對所有的争議我有一票否決權。

多麽帥氣!第一次啊,其實真的特別特別想讓他看到,只是意外情況,我也做好了他來不了的準備。

可他還是來了,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帶着病滿身風塵而來,眼裏卻一片清澈。

後面的節目我們一個也沒看,劇組的人打電話說一起去慶功,我也一口回絕了,拉着葉先生從後門離開了。

“怎麽樣?”

我問他。

“是誰說的,蘇秦歡出品,必屬精品?”

他反問我。

腹黑!我忍不住掐他手指:“那是我說的,不算!我要你自己的體會!”

“很慶幸我來了。”

這是他的體會。

可是我不高興啊,我一開始就不高興了啊——

“我倒寧願你沒來!你還發着燒呢,開車多危險啊!不知道我會擔心嗎?啊?”

我戳他的胸膛,用力再用力,反正我從不留指甲,不怕弄疼他。

他握住我的手:“老蔣開的。”

“啊?老蔣也來了?他來幹嘛?”

葉先生笑得邪惡極了:“舍命陪君子,順便讨好嫂子。”

“啧,那你怎麽不帶他一起?”

“帶他一起你還會覺得驚喜嗎?”

......老狐貍!

“适當的心機可以使愛情更長久。學以致用罷了。”

......狡辯的老狐貍!

“說實話,被敲了不少好處吧?”

我又不傻。老蔣更不傻,哦,大老遠陪您來看您女朋友,還得滿足您的“學以致用”一個人找個角落蹲着,等您高興什麽時候回去了再給您當司機,完了您一點好處都不給?

葉先生低眉順眼地笑:“還真是變聰明了。三個預約。”

“啊!那你豈不是很辛苦?”

“還好。一個人的時候,辛苦一點時間反而過得快些。”

......

“下次有機會,我上去演給你看好不好?”

“不好。”

我:“......”

竟然拒絕!你竟然敢拒絕偉大的編劇and導演?Who 給你的courage?

“除非沒有這樣的動作。”

話音剛落,葉先生把我拉進懷裏,兩只手在我腰後扣住。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差點笑岔氣。

我把他推開,捏他的耳朵:“葉先生你最近膽子越發大了是吧?”

葉先生的耳朵有點紅:“恃寵而驕嘛。”

我呸!

我把他催上車,他還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忍不住嘴角抽搐:“葉先生,這一點都不像我的風格,一點都不酷。”

他笑着,答非所問:“我不是不知道平淡可貴,但是我想在我有條件努力一把的時候,還是浪漫一點,驚喜一點吧。不然,以後真的有心無力了,我該後悔了。”

我也避重就輕:“找到老蔣一定換他開啊!”

葉先生點頭:“好。”

“到家給我打電話。”

“那時你該睡覺了。”

“我不睡!”

“好。”

我跑上樓,一把抱住正在鏡子前敷面膜的趙小蝸。

本來想好了數種方法回來折磨她,看了彩排竟然不屑于看表演,東西送到轉身就走!

但是計劃有變我罵都不想罵她了,整顆心又軟又暖。

趙小蝸驚恐:“這又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師弟調戲了,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我懶得跟她計較:“趙小蝸,有男朋友真好。”

“......靠!欺負誰沒有啊?”

我繼續蹭她:“你男朋友沒我男朋友好。”

我想趙小蝸一定是秉着關愛智障人人有責的原則把我推開的:“好好好,你男朋友最好!洗澡去吧你,臭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睡前看了上一章的留言,納悶,怎麽沒有人覺得葉先生伸手幫我擋消防栓那裏很蘇呢?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呢?

我扭頭去看葉先生:“我覺得挺蘇的啊!你不覺得嗎?”

葉先生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覺得。”

我:“......”

唔,零存稿狀态,每次都是趕在六點前五分鐘打上最後一個标點符號,質量絕對的不可保證,見諒。

關注文案,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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