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沈大夫人臉上蘊着笑,眼角的褶皺浮現,無奈地打斷道:“你父親很好,你祖母也很好,都十分想念你,知你在宮中聖眷正濃,開心并又擔憂着,你哥哥因上次的事情閑賦在家,與蘇家的大姐兒情投意合,如今正在走三書六禮。”

聞言,沈明珺錯愕,猛地擡眸,眼裏閃爍着星星似的,急切地詢問道:“蘇家?是皇上的舅家嗎?”

沈大夫人笑意盈盈地點頭,想必心裏對這親事也是極滿意的。而後輕蹙眉頭,低聲責備道:“都入宮了,怎地還這般冒失,在皇上面前可不能這樣。”

沈明珺挽着沈大夫人的手臂搖了搖,撒嬌道,“女兒入宮半年多,一直戰戰兢兢,這好不容易見到娘了,還不準女兒放松一下呀?”

若哥哥娶了蘇家的女兒,那定國公府的立場更明顯了,也更安全了。想到這,沈明珺會心一笑,眼珠子咕嚕轉了兩下,皺了皺眉頭又問:“娘,我爹是怎麽想通的?之前不是激烈反對我入宮嗎?怎麽現在還主動和蘇家結親了?這其中的意思爹肯定比女兒更明白。”

“你父親還是心疼你的。”沈大夫人解釋道:“上次你哥哥被人陷害,結果被你祖母一頓譴責,到那般險境了還左右搖擺,加上你又在宮裏,聖寵正濃,你祖母就問你父親,是不是想失去你這個女兒?結果你父親臉色頓時就白了……”

“還是祖母厲害。”沈明珺話裏含着欽佩,嘴角帶笑。

須臾間,邊上的沈明玉帶着哭腔,委屈地說:“大姐姐,玉兒好想你啊,這次狩獵,娘不讓我來,若不是我堅持,就見不到大姐姐了。”

沈明珺把視線放在沈明玉身上,笑着說:“大姐姐也想玉兒,玉兒如今是大姑娘了,不可以哭鼻子,別人看到了會笑話的。”

“大姐姐,以後我想你了,可以進宮找你嗎?”沈明玉吸了吸鼻子問。她從小就比較依賴沈明珺,這突然分開了,還得顧忌身份有別,不是想見就能見的。這樣一想,心裏愈發難受了。

這個問題倒是把沈明珺問到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以她現在的位分,自然不能随便喚人進宮作陪,就算以後成為一宮娘娘了,也還得顧忌是非,上頭有位分更高的娘娘,皇後,太後,甚至皇上……

沈大夫人拉下臉,輕聲訓斥道:“玉兒,如今你大姐姐是宮妃,宮裏貴人多,哪是你想進就能進的,沖撞了貴人又當如何?若你不聽話,娘下次不帶你出門了。”

聞言,沈明玉更委屈了,眼睛紅得像兔子。

沈明珺也心疼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連忙把人拉過來摟入懷裏,輕拍着後背安撫着,然後擡頭說:“娘,沒那麽嚴重,你少說兩句。”

“你啊,不能太寵她了,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再過兩年是要議親的,哪能什麽都不知道,到時候如何做好一個當家主母。”

“娘,你說什麽呢,玉兒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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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一切都比沈明珺想象中進行得順利,加上如今沈柯又與蘇府的嫡小姐定親了,定國公府的立場只會更明朗了。再加上府裏還有個精明的老太太坐鎮,沈明珺也無需操心,之後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沈大夫人閑話家常着。

不過半個時辰,沈大夫人帶着眼淚汪汪,依依不舍的沈明玉走了,這樣一幅傷感的場景,弄得沈明珺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天色将晚,晚風徐徐。

沈明珺正在歇息,恍惚間,聽到趙荀爽朗的笑聲越來越近,而後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下衣着,緊接着站起來,準備出去看看。

趙荀掀簾而入。

“皇上……”她忙福了福身子。

趙荀上前兩步,把她扶起來,緊接着問:“可見過你母親了?”

沈明珺點頭,垂着眸子,輕聲道:“嫔妾謝皇上厚愛。”

她話音剛落,趙荀臉色一沉,眼底晦暗不明,不由多打量了她兩眼。在他面前就不能放輕松點?非要這麽拘謹?

還是做那事的時候惹人愛。

想着便把她往床榻邊帶,趁其不備,推倒在床上,迅速欺身而上,攫取她嫣紅的唇瓣,帶着一股似有若無的芬芳,惹人不自覺想要去采撷,更像是罂粟般,上瘾而不自知。

沈明珺驚慌失措,臉頰因此變得緋紅,細細喚了聲:“皇上……”這、這早晨不還那個過嗎,到現在,她身子還沒緩過來。

難不成又來?

“皇上,嫔妾還、還疼。”雖說沒有第一次那麽疼了,但這才隔了多久,幾個時辰扳着手指頭都可以數得清的,她不想要。

嬌滴滴的聲音聽得趙荀心都酥了,有了反應,随即眸色沉沉,有力的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灼灼的視線打在她臉上,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手一邊去掀她的裙裾,啞着聲音說:“朕看看。”

“不。”沈明珺驚呼,雙手忙壓住裙裾,雙腿收緊,邊搖頭邊說:“皇上,使不得。”

趙荀睨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條線,低頭上下其手。

“皇上……”沈明珺試圖還想說些什麽。

趙荀不理會。

“啊……皇、皇上……”他,他他他居然用手。唔。

“嗯,朕在。”趙荀應,眼底滿是濃郁的情/欲,聲音啞到了極致,帶着莫名的磁性。

沈明珺額間滲出汗,不自覺扭動身子,有一點點舒服,更多的是難為情。雙手抓住被褥,緊緊咬住下嘴唇,硬是不發出聲音。

直到,趙荀低下頭去,埋在秘密花園,細細耕耘着。

“——嗯,啊!皇、皇上……”沈明珺愣住了,臉紅得滴血,頃刻,腦子裏嗡嗡作響,不知雲雲,就這樣被動的承受着。

舒服也壓抑着。

趙荀是人上人,是永盛的天子,怎能做這種事?

她……

另一邊,連枝急匆匆進了帳篷,見沈明蕭正在慢條斯理用茶,立于一旁,便娓娓道來,“小主,今兒個皇上沒親自去狩獵,而是為世家公子哥作裁判,頭籌有賞。結果府裏的大少爺打的獵物最多,大少爺便請求皇上賜婚,賜婚對象是蘇尚書之女,接着蘇小姐被帶過來問話,确認兩情相悅,最後皇上為大少爺和蘇小姐賜婚了。皇上一回來又去了淳嫔那。”

“小主,奴婢還聽說卯時天還未亮的時候,淳嫔便去皇上的帳篷外面等着,等着好久好久,皇上才讓淳嫔進去了,不一會兒,就很大的聲音傳出來……奴婢從來不知道,淳嫔竟這樣厚顏無恥。”

聞言,沈明蕭徐徐放下手裏的茶盞,輕諷的勾了勾唇角,“我那大姐姐啊,還真是有幾分手段,還真以為如表面般冰清玉潔。”話落,眼眸鎖定在某處,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若有所思,而後手不自覺放在肚子上來回撫摸了兩圈。

再有手段又如何?還不是沒有孩子。想到這,她擡了擡下巴,眼裏盡顯得意之色,薄涼地補了句,“以色侍君又能得意多久?且看吧,花啊一年比一年嬌,有了孩子才是正經。”

連枝連忙附和道:“小主說得是。”

片刻,沈明蕭問:“我讓你辦的事怎麽樣了?”

連枝恭敬點頭,“小主放心。”

沈明蕭眸子微眯,再次囑咐道:“萬不可出一絲差錯。”看着吧沈明珺,我就看看皇上究竟有多寵愛你,讓你看看,皇上的寵愛又是多麽的微乎其微。

沒辦法,誰讓你那麽目中無人呢,擋路了就得讓出來。

翌日。

趙荀沒完沒了的求/愛,使得沈明珺睡得很沉,導致趙荀何時起身離開了也不知,直到未時才悠悠轉醒,身子酸軟,手臂搭不起力。

她問雪盞:“皇上何時走了?怎麽不叫醒我?”

雪盞低垂着頭,音色帶了點小小的顫音:“皇上出去時特意吩咐奴婢,不準打擾小主休息,說、說小主昨夜累着了。”

沈明珺嘴角的笑凝固了,緊接着咳咳了兩聲。不知該說什麽了,臉頰帶着灼意,這趙荀真是太壞了,出來便沒完沒了,合着帶她出來就是瞎混的。

她還見不見人了?

雪盞擔憂地問:“小主,可是不小心染了風寒?”

“無事。”沈明珺說:“先更衣吧。”起了床,随便用了點東西,帳篷裏着實是沉悶,她便帶着寶笙和雪盞出了帳篷,準備在周圍轉轉,有重兵看守,應無事。這山清水秀,郁郁蔥蔥的大草原一望無際,她忽地想到了裴舒雅,她想,她應該會喜歡這裏的。

自由。

沈明珺就這樣毫無目的走着,走着,無人敢攔,許是趙荀打了招呼。雪盞看勢頭,離帳篷越來越遠,輕聲問:“小主,還要往前面走嗎?”

從未見過這般優美的景色,自由自在的感覺,連風從臉龐拂過,都覺得無比溫柔,沈明珺忍不住卸下心裏的重擔,深深呼吸了幾下,說:“轉一轉,就當散散心。”

寶笙臉上挂着清透的笑意,下意識附和着:“小主,要是一直都能在這裏生活那該多好啊,宮裏太壓抑了,太危險了……”

雪盞臉色一變,低聲警告道:“寶笙,小心禍從口出。”

沈明珺忽然笑了,這雪盞宮裏的派頭越來越足,一直這樣緊繃着,總有一天會崩潰掉,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她說:“好了,雪盞,都歇歇。”

“我說了,這幾日你們都可以好好玩玩,別那麽嚴肅,這樣的機會不是每年都有。”趙荀如今看起來對她甚為滿意,可三年一選秀,會有更漂亮,更年輕,更水嫩,更合他眼的女子出現。這樣不易的機會既然來了,可不得好好珍惜。

寶笙忍不住拍手,“小主說得對,雪盞你這樣子,都快成老嬷嬷了。”

雪盞一聽,不依了,“你說什麽,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說着就跑上去,追趕着。空曠的草地上,兩個妙齡女子你追我趕。

沈明珺眼底蘊着笑意,愉悅地看着這幕。

半晌,一個稚嫩/女子的聲音驀地出現,就那麽幾十秒,尖叫聲中含着驚慌。沈明珺雙手攥緊,警惕的看着四周,心也有些慌了,這陌生的環境,危險信號太足。

兩丫頭也因此停了下來,雪盞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謹慎的看了下四周,咽了咽口水說:“小主,趕緊回去吧。”

這是自然。

沈明珺一點都不好奇,保命要緊。

須臾間,寶笙跑過來,手裏拿着一塊羊脂玉,遞給沈明珺,狐疑地問:“小主,是不是你的玉佩掉了?奴婢在那邊撿的,不過這上面刻了一個‘玉’字,感覺是小主的那塊,又不像,奴婢記得小主的那塊刻的是小主的閨名。”

沈明珺只看了眼,便驚慌失措,眼睛微睜。頓時亂了。

這是他們四兄妹出生的時候,每人必有一塊玉攜身。大哥沈柯的那塊刻的是“柯”字,她的那塊随身攜帶,刻的是“珺”字,這一塊……

很明顯,是沈明玉的,做工和材質都和她那塊一模一樣。再回想剛剛那女子的聲音,确實有幾分稚嫩。沈明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攥着玉佩的手都在抖,莫、莫不是玉兒遇害了。

昨兒個玉兒不想走,想留下來跟她一起睡,一起玩,可她沒有那個權力,只得眼睜睜看着沈大夫人把沈明玉拉走了,難道玉兒今兒個又悄悄跑回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沈明珺抓住寶笙的手,“快,快去找官兵,找裴佑。”玉兒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

寶笙此時不明所以,有些懵,也聽命行事。

沈明珺抿了下唇,随即将玉佩放入袖口,提着裙裾,疾步往寶笙指的那個方向走去,眼神之篤定,長姐則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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