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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清身為後妃,在場男子不少,為了給皇家留幾分體面,趙荀并沒有把她當場誅殺,而是給她留了更體面的死法。

服毒。

須臾間,一國色天香的美人兒瞬間香消玉殒。

就連在場的,身為父親的秦鴻達也無可奈何,悄悄抹淚,畢竟弑君這個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秦婉清臨死前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供出了所有,她承認是花錢請人了,不過是為了要沈明珺的命,不是殺皇上,以為這樣還能有一線生機,畢竟她是秦丞相的嫡女,太後最寵愛的侄女,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不管是誰,在這樣大衆的場合下,不論是殺害後妃還是皇上,都罪不可赦,該重重懲治,絕不能姑息,不然後宮怎麽會有“殺人不見血”這個說法,這樣的先例一開,可不是就亂套了。

況且,沈明珺身後也不是沒人,是開國元老定國公,這樣的話一出來,怎麽可能放過秦婉清。對于秦鴻達來說,不過是個女兒,擅自做主,自作聰明,死了也就死了。

這一變故,弄得人心惶惶。

天蒙蒙亮,便啓程回宮。趙荀給了沈明珺一個“救駕有功”的功勞,兩人便乘坐一輛馬車。沈明珺心裏忐忑,不知趙荀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也知道,這麽做,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她并沒有救駕,反而是把趙荀給連累了,手臂受了傷。

秦婉清明明是要殺她的,若是趙荀沒來,那今日必死無疑的是她。一想到這,不禁背脊發涼。

趙荀眉宇間是濃重的疲倦,臉上卻表現得風輕雲淡,嘴角噙着笑,卻一點都不輕松。他越這樣,沈明珺心裏的愧疚感就越重,盯着趙荀包紮好的傷口,蠕了蠕唇,隔了會兒,細若蚊聲地問:“皇上,還疼嗎?是嫔妾連累你了。”她也沒想到秦婉清能膽大包天成這樣,竟然公然行刺。真的,若今日趙荀沒來,她必死無疑了,因為身邊的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聞言,趙荀眼皮動了動,好一會兒才睜開,并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聲問:“怕了?”

沈明珺點頭,沒有一絲猶豫,直截了當地回:“怕。”她能不怕嗎?特別是重新來一次的人,更惜命。現在想想,還是怕得不得了。

趙荀輕靠着,姿态慵懶,直勾勾地盯着沈明珺看,看了又看,忽地失笑,而後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別怕。”

沈明珺心不自覺的砰砰跳了兩下,垂下眸子,片刻,雙手攥着,低聲說:“皇上,謝謝你。”除了謝謝,別無他法。

天色将晚時,終于到了宮門口。皇後裴舒雅帶領一衆妃嫔在神武門迎接,太後并未出現,人到了,消息自然也到了,想必心情并不好。

因趙荀受傷了,也就并未過多停留,就送回了養心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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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清沒能回來”在後宮再一次掀起了波瀾。各宮各懷心思,怕是又要變天了,為了保着小命,不敢再出幺蛾子。

雖然趙荀身邊不缺照顧的人,但沈明珺還是跟着去了養心殿,這一刻,似乎更能感同身受,也更加心疼趙荀,他打小在這種環境成長,怕是更險惡的也經歷過來了。

慈寧宮。

太後一貫是個會遮掩情緒的人,這一刻,也忍不了了,失手砸了好幾個價值萬兩的瓷器玉瓶,而後頹然的坐在軟榻上,剎那間蒼老了許多。

她生氣,不是氣秦婉清死了,一個沒腦子的人死了就死了。可這皇帝明顯是在給她秦家下小,如今越來越不把她秦家放在眼裏了。

邊上的青嬷嬷安慰道:“娘娘不必焦慮,皇上還年輕,氣盛,沒嘗過苦頭,一時得意就忘了形,那值得娘娘這般生氣。”

“老奴想,若是皇上知道娘娘此時這般,怕是心裏樂開花來了,目的也達到了。論老奴說,皇帝許是也沒娘娘想得這般深,麗嫔主子确實太蠢了,盡管是在娘娘膝下長大,也絲毫沒有長進,淪落到這地步,也是咎由自取,麗嫔主子自己也承認了行刺這個事,皇上若是不加以懲戒,如何說得過去,況且皇上還是受了那麽重的傷,自然要維護作為天子的尊嚴。”

“娘娘放寬心,且看吧,到底能折騰出什麽來。”

聞言,太後心裏确實要好受了些,卻還是堵得慌。忽然,竟有一種恐慌的錯覺襲來,像是手裏的沙,看似握得很緊,其實在慢慢流逝。

沈明珺待禦醫給趙荀檢查了一遍,換藥包紮,直到他睡得沉了,才帶着寶笙和雪盞回了秋水閣。徑直進了內室,若春跟着進來。

她疲倦得靠在軟榻上,輕聲問:“這幾日宮裏可有發生什麽事?”

若春垂着頭:“回小主,這幾日宮裏也并不太平,前兒個虞容華差一點就小産了,書德容邀虞容華去逛禦花園,卻在途中被一宮女故意撞了下,禦醫檢查後說只動了胎氣,好好養一段時間便沒事了。惠妃卻告到皇後跟前,書德容被禁足三月呢……”

沈明珺都聽糊塗了,以為是聽錯了,蹙眉反問:“惠妃替虞容華抱不平,告到皇後跟前?”

若春點頭,緊接着又說:“小主,奴婢猜想,惠妃應該是在打虞容華肚子裏孩子的注意,惠妃娘娘入宮幾年也并未有身孕,大致是懷不上了,而如今這後宮除了皇後,便是惠妃和舒妃,舒妃年輕,身子并無不适,自然不會養別人的孩子,皇後大概也是個沒心思的,便只有惠妃了,若是虞容華能平安産子,自個也無資格撫養,自然落在惠妃頭上。”

是這個理,沈明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翌日。

李德玉來後宮傳皇上口谕:“茲秋水閣淳嫔沈氏,此冬狩行,救駕有功,特晉為從四品淑儀,賜昭陽宮錦瑟殿,擇日搬入。”

李德玉一走。秋水閣上下都臉帶笑意,跪下:“奴才/奴婢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沈明珺被動承受着“救駕有功”這四個字,讓衆人起來,都有賞。各人散去,雪盞徐徐走到她身後,為其揉肩,輕聲說:“皇上确實把小主放心上的。”

“奴婢聽聞,‘昭陽’這樣的字眼向往着光明,美好的意思,皇上竟然賜給了小主,可見小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低,而且昭陽宮離養心殿很近。”

沈明珺不知在想什麽,若有所思,并未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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